闻香识玉人-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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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狼看了一眼站在祁凉城百姓中的苏白桐，她也正在看向他，只是神色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目光坚定。
　　敖狼点了点头，“就依大祭祀之言。”
　　敖狼下城去点兵整队，准备出城迎敌。
　　大祭祀站在高高的城头上俯视着那些即将出城的将士。
　　虽然她脸上有黑纱的遮挡，不过苏白桐仍然清楚的看到她的脸上露出骇人的微笑。
　　在这个时候要敖狼出战？
　　不论从哪方面看。苏白桐都觉得这个大祭祀没安好心。
　　对面大燕军营已经在城前列好阵势，不一会敖狼带着人马也出了城。
　　因为昨日两军已然交过手，所以今日才一个照面，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双方便各自下了开战的命令。
　　战下一时间箭雨纷纷，就算站在城楼上，仍会有流箭时不时掠过。
　　苏白桐默默的注视着下方的战局。
　　敖狼身上仍带着伤。不过平日他掩饰的极好外人看不出来，只有她知道，当时为了从他身体里引出大祭祀的虫子来，那道切口有多深……
　　不过敖狼并未全力应战，他骑在马上，与墨云峰时战时退，看那架势倒好像在诱敌深入一般。
　　大祭祀忽地冷笑一声，“点火！”
　　城上数名齐军手里持着火把上前。
　　苏白桐垂下眼睛，不动声色的挪到一名齐兵身后。
　　就在那人举着火把，想要点燃石炮上的引信时，苏白桐扬起手来，一团粉末便洋洋洒洒的飞了起来，大部分都落到了火把上。
　　空气中立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香气。
　　大祭祀吃了一惊，正想呵斥苏白桐，突然她发现自己的舌头竟然不听使唤，而且就连她的动作也跟着有些吃力。
　　苏白桐猛地从那名齐军腰间将腰刀抽手，毫不留情的砍中了那名齐军。
　　鲜血飞溅起来，吓的身后祁凉城的百姓们全都向后一缩。
　　“你们还在等什么？”苏白桐侧过头望着他们，“等他们将这些石炮引燃，看你们的亲人兄弟全都一个个死在你们面前才肯甘心吗！”
　　苏白桐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城头上这会离她近的几个齐兵全都说不出话来，就连大祭祀也是二目圆眼，死死的瞪着她，看那模样好像马上就想将她碎尸万断一般。
　　一名齐兵这时已然抽出刀来，虽然他的动作有些慢，但他终归是男子，苏白桐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
　　苏白桐手里的刀被磕飞出去。
　　那名齐兵刚想举起手里的刀，自他身后突然涌上来数名祁凉城的百姓，他们一下子将他推倒在地上，有人捡地上的火把，使劲往那人的身上戳，有人拾起了腰刀，冲到前面将其他几个想要靠近苏白桐身边的齐兵驱赶开。
　　“绯王妃说的不错，再等下去死的人只能是我们自己！”
　　百姓们骚动起来。
　　城下的军队中有不少就是他们的亲人和兄弟。
　　“跟他们拼了！”
　　“反正都是个死，拼了！”
　　人们蜂拥而起，他们的人数本就比城上的齐军多，骚乱很快蔓延开来。
　　“把石炮从城上推下去！”苏白桐高声喊道。
　　石炮很重，就算摔不坏，暂时齐军也没有办法很快的将如此沉重的东西运回到城头上。
　　很快，城上的百姓们都知道了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去做，九门石炮，竟无一幸免，逐一被他们从城上推了下去……


第345章　大军破城，奇怪的野猫群
　　祁凉城上，石炮滚滚自城楼上坠落下来。
　　墨云峰与敖狼各自指挥属下让自己的将士避开。
　　敖狼笑的狂妄，“这一次要是没有绯王妃，你们这些人早死多时了。”
　　墨云峰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你不知道么？”两人迎面对峙，敖狼架住对方手中兵刃，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要不是绯王妃。这几门石炮发出去，你们这些人全都会粉身碎骨，她正是为了救你们才孤身闯险，你们全都捡了条命……”
　　敖狼挥开墨云峰手中的兵刃狂笑道：“你们都回去偷着乐吧。”
　　墨云峰面色阴沉。
　　对于敖狼的话，他并不全信，不过眼下这一切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绯王妃在城头上，与祁凉城的百姓一道将齐军从城楼上逼退下去。
　　虽然百姓武艺不如齐军，可是他们人多，又占了地势。只需守住关键的楼梯，齐军想重新冲上来还真要费些功夫。
　　大祭祀气的浑身发抖，她身上的香料药效刚过，她便大声的叫喊起来，“来人！准备弓箭手……把这些贱民全都射死！”对付这些人，她还不想用到她的虫子。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城外的混战了，失去了石炮。要是外面敖狼在战败，只怕祁凉城真就要守不住了。
　　在安排下弓箭手的同时，大祭祀命令道：“关城门！”
　　一旁的士卒不明所以，“大……大祭祀，敖狼将军还在城外……”
　　“闭嘴！”大祭祀呵斥道，“先把这些贱民处理了再说，敖狼将军勇猛无敌，还怕什么敌将。先关城门，莫要让敌军闯进来！”
　　城门吱吱嘎嘎响起合了起来。
　　墨云峰见了大吃一惊。
　　敖狼看到城门关了却是不屑冷笑，“我还没死，有些人就已经等不及了。”
　　墨云峰看了敖狼一眼，似乎对于他的话有些意外。
　　敖狼身边的几位副将这时全都聚到了他的身边。
　　“将军！大祭祀这是想置您于死地啊！”
　　“将军，现在怎么办？”
　　敖狼冷笑，“还能怎么办，定是苏白桐在城里闹起来了，让燕军攻城就是了。”
　　墨云峰这时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刚才与敖狼交手时。他能感觉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真刀真枪的跟他斗。
　　“墨将军要想攻城可要快着些，你们绯王妃还在里面，虽说有祁凉城的百姓护着，可是他们身上都没有带着驱虫香，迟早都会被我们大祭祀清理干净。”
　　墨云峰收回手中银枪，“敖狼将军此话当真？”
　　敖狼催马闪到一旁，“虽然你我各为其主，但是现在城里有一个我最想除掉的敌人……”
　　墨云峰迅速招来手下副将，不一会功夫燕军已如潮水般攻到城门边。
　　城门紧闭。
　　墨云峰只留下一小部分与敖狼的陪队纠缠，其他人全都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城门内传来齐军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
　　墨云峰与手下众将面面相觑。
　　“哪里来的野猫！”
　　“快……快把它们赶走……”
　　“啊！它抓了我的眼睛……”
　　虽然墨云峰他们看不到城门后的景象，但是光听这声音也能猜得出此时里面定是乱作一团。
　　城门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嘎嘎”响着向两侧打开。
　　墨云峰手下将士立起一人高的盾牌，高举着冲入城中。
　　“墨将军！”头上传来陈之南的声音。
　　墨云峰抬头一看，只见陈之南提着剑站在开启城门的绞索前。地上倒着数名齐军。
　　目之所及，房上，墙上，到处都是野猫。
　　它们虽然身形不大，但动作却极为灵活。
　　齐兵就算挥刀去砍也跟不上它们的速度，更别说用弓箭去射它们了。
　　墨云峰一眼望过去，齐兵大多抱着脑袋在躲避着野猫的攻击。
　　“这是……”墨云峰愣在那里。
　　他本以为进来后会有一番激战。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的就闯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墨云峰问。
　　陈之南从高台上跳下来，兴奋道：“是王妃养的那只香狸……”
　　“香狸？”墨云峰根本就没有见过苏白桐，自然也不会知道香狸是怎么回事。
　　“……这些野猫……全都是绯王妃养的那只香狸招来的。”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景象，墨云峰等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动物能控制其他动物。
　　墨云峰很快就从短暂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当务之急，他要先将齐军消灭在祁凉城中。
　　敖狼带着他的人这时也进了城，不过却是没有向前凑。
　　“注意盯着大祭祀……”敖狼悄声吩咐道。
　　手下应声，很快的消失在了混战中。
　　大祭祀这时正站在城楼下面，看着调集来的弓箭手们摆好架势准备攻击城头上的祁凉城百姓。
　　就在大祭祀准备命人放箭之时，忽听身后齐兵惨叫连连。
　　大祭祀转过头，只见从四面八方的房顶上，跳下无数只野猫。
　　它们虽然毛色各异，大小不等，可是却全都向着齐兵扑过来。
　　三、五只猫缠住一名齐兵，又是抓又是咬，疯了一般。
　　就算不断的有野猫被人斩杀，其他的野猫却毫不退缩，只是一门心思的扑咬齐兵。
　　大祭祀惊的瞪圆了双眼。
　　“大……大祭祀，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护卫也慌了神，忙将她护住。
　　野猫群这时冲过来，把弓箭手的队伍冲散了。
　　大祭祀猛地扭头望向城头上站着的苏白桐。
　　是她干的吗？召唤了这些动物……
　　不，不可能！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除了他们齐国的虫娘外，没有任何人能随意的控制动物以及虫子，她没有在绯王妃的身上发现任何与虫娘有关的线索。
　　可是这些动物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疯伤人……
　　苏白桐站在城头，下面的混乱尽收眼底。
　　其实就连她也觉得有些诧异，这突然出现的野猫是怎么回事？
　　她站稳身形，目光紧紧盯在大祭祀的身上，眼底泛起点点银光……因为她深知齐人虫娘的特别之处，所以不敢轻易当着大祭祀的面使用阴阳眼。
　　现在战局正乱，所以她就大着胆子用阴阳眼去看大祭祀。
　　虚幻间，她似看到大祭祀在乱军中奔逃，最后躲进了一辆马车……
　　“桐桐！”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白桐还处于阴阳眼的虚幻中，所以看不到是谁在喊她。
　　“桐桐！”那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又近了些。
　　苏白桐看着大祭祀将马车调转车头……在车厢里放着一门石炮……
　　等一下，这门石炮是……
　　她正想看的更清楚些，自城下飞身跃起一道人影，挥剑将弓箭手尽数斩杀，然后疾步冲上了城头。


第346章　阴阳眼看不到的
　　“桐桐，快到这里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苏白桐眨了眨眼睛，眼前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
　　凌宵天就站在离她不远的石阶上，他胸口的战袍向外鼓起一块，露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虽然神情不济。可是那双绿色的眼睛却是熠熠生辉。
　　竟然是汤圆！
　　没想到竟然是它召唤了那些野猫前来助战……
　　凌宵天身着战袍，内衬软甲，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威武了许多。
　　他看见苏白桐呆呆的站在那里望他，柳叶般的眉梢立时舒展开来，眼中似惊似喜，深邃处刚刚涌起的一点愠恼，却在看到她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冲的荡然无存。
　　“凌宵天！”苏白桐手扶着城头的垛口，叫他的名字。
　　城上的百姓这时也注意凌宵天，虽然他仍做齐军的装扮，但是显然绯王妃是认得他的。
　　不知谁喊了声：“他是绯王！”
　　人群骚动起来，不过这时候苏白桐已经听不到身后众人都说了些什么，她急急的穿过垛口跳到了石阶上。
　　“凌宵天！”她无所顾忌的大叫他的名字，猛冲下楼梯。
　　凌宵天单手扬起，如迎接一道疾风般将苏白桐拥进了怀里。
　　“桐桐……我终于找到你了……”凌宵天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隔着软甲。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以及急促的呼吸。
　　被凌宵天包在胸前战袍内的小汤圆也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向着苏白桐尖声细气的叫了一声。
　　苏白桐伸手去摸小香狸的脑袋，半晌却是眼底一红，轻轻扯了它的耳朵：“傻汤圆！”
　　小香狸唧唧的回应着她，好像在撒娇。
　　城楼下方，墨云峰这时已带人赶来，齐军纷纷退去。
　　城里四处都有混战发生。
　　“绯王爷。”墨云峰拱手施礼。而后转向苏白桐，“幸喜绯王妃无恙。”
　　苏白桐被凌宵天紧紧揽在怀里，就算是想还礼，可是凌宵天却不肯将她放开。
　　很快，城里的战势渐不平息，一部分齐军从城门逃了出去，不过他们没有找到大祭祀。
　　“有人说在北门看到过齐军的大祭祀。”有人禀道。
　　凌宵天将小香狸从战袍里抱出来，交到苏白桐手上，刚准备转身，忽听身后苏白桐说了句：“凡事要当心。”
　　凌宵天回头看着她。美艳绝伦的眼底带着柔润的光华，蜜色的面孔好像整个都明亮了起来。
　　“等我回来。”他轻声道，继而转身与那些将士去了北门。
　　苏白桐抱着小香狸站在石阶上。
　　墨云峰的部下将城上的百姓全都聚拢到城下，由人看护起来。
　　苏白桐站的位置很高，目光掠过祁凉城内，忽见一名敖狼的部下闪身消失在了一条小巷内。
　　苏白桐微微一愣。
　　她本以为敖狼已随其他齐军撤走了。
　　那人是敖狼的心腹部下，在祁凉城的这几日，她时常见他跟随在敖狼身边。
　　下意识的，她使用了阴阳眼。
　　她看向周围的士卒，墨云峰手下的副将……还有城中那些百姓……
　　虚幻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的情色。
　　好像……发生了什么让人伤心的事情……
　　苏白桐忽见墨云峰带人急匆匆经过，赶往北门方向。
　　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阴阳眼的虚幻影像里，墨云峰身上的战袍尽是鲜血。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受伤，与他在一起的部下无不黯然神伤，众人低着头，全都望向地面。
　　她正想看清地上有什么。虚幻的影像却消失了。
　　心头忽地涌起一丝不安。
　　刚才的景象非是她没有来得及看清，而是她看不到的。
　　她快步下了石阶，正好看到陈之南在与一名士卒交待事情。
　　“凌宵天他们去了哪里？”她问。
　　陈之南看到她时也是惊喜交加，不过当他发觉她脸上神色有异时，不由得愣住了。
　　“听说他们在北门发现了齐军的大祭祀。”
　　“带我去！”
　　不是请求，而是无需质疑的语气。
　　陈之南知道苏白桐向来不会说无用之语，立时紧张起来。“你随我来。”他又匆匆交待了几句后带着苏白桐赶往北门。
　　苏白桐一路走的很急，裙角全都飞扬起来。
　　陈之南从没见过她有如此匆忙的举动，不由问道：“绯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苏白桐轻轻摇头。
　　她不知道，她只是有种感觉……
　　不安，极度的不安！
　　两人来到北门，远远的陈之南就看到凌宵天与墨云峰站在那里说话。
　　陈之南悄悄松了口气。
　　看到苏白桐跟来凌宵天有些意外。
　　他想上前拦住她，忽听身边一名士卒大声叫嚷道：“快看，那人好像是齐军的大祭祀！”以沟共技。
　　一队齐军的残余飞快的躲进了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凌宵天抽出剑来，与墨云峰同时翻身上马。
　　“追！”墨云峰下令，“其他人从另一条路包抄！”
　　凌宵天的马飞快的从苏白桐的眼前疾驰而过。
　　苏白桐扑了个空。
　　墨云峰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巷内。
　　“可有马？”苏白桐急问陈之南。
　　陈之南被她弄的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向一旁的副将借来两匹马。
　　苏白桐好不容易才骑上马，陈之南不敢速度过快，带着她追了上去。
　　狭窄的小巷内，时不时传来散兵交战的声音。
　　陈之南突然勒停了战马。
　　“墨将军他们在前面与敌军交手，咱们还是远些的安全。”陈之南劝道，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到，他不能再让她卷入到危险当中。
　　苏白桐将小香狸放在马鞍上，四处张望。
　　陈之南不解的问，“你到底在找什么，为何如此紧张？”
　　话音刚落，他忽见苏白桐伸出手来，直直的指向小巷尽头的街道，在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拦住它！大祭祀在那里！”
　　陈之南大吃一惊，在他还没想明白为何大祭祀会在那里时，他已经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苏白桐骑术不佳，催马紧跟在后面。
　　出了巷口，她这才看到凌宵天与墨云峰等人俱立在马上，指挥围剿一伙齐军残余。
　　她处于他们后方，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大祭祀在这里！”陈之南这时已然冲到了马车边，他高声喊道。
　　墨云峰等人听见时，那马车已经调转了方向，车厢的尾部正好朝向凌宵天。
　　苏白桐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
　　刚才她使用阴阳在虚幻中看到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面前……


第347章　残局，不要丢下我
　　那辆马车调转过车身，车厢的位置朝向了凌宵天跟墨云峰的方向……
　　苏白桐甚至来不及细想，催马便朝凌宵天的方向奔去。
　　快走开……快走开……离开那里！
　　可是凌宵天他们的视线被涌向前的燕军遮挡住了。
　　士卒们就像潮水般向那辆马车涌过去，他们见那辆马车调转车身，以为它想逃走……
　　“凌宵天！”苏白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凌宵天一愣神的功夫，对面的马车上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就像天上的落雷砸到了他们的面前。那巨大的声音震得大地都在摇晃。
　　无数细小的石子夹杂着巨大的石弹飞了出来。
　　战马受到惊吓，撩起蹄子在原地打旋，不管怎么催动都不肯挪动脚步。
　　等凌宵天意识到他可能躲不开对面的石弹的时候，从身后突然伸过一双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战袍，猛地将他从马上推了下去。
　　掉下马的瞬间，凌宵天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温软的身体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小香狸还趴在马鞍上面，它出尖锐的警告，可是那匹马受到惊吓，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轰鸣声在街道上炸响，碎石如雨点般从天空坠落。
　　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根本听不见周围的人在喊什么。
　　墨云峰使劲摇了摇脑袋，使自己清醒过来。
　　当他看清周围的景象时。一时竟呆立在当场。
　　绯王倒在地上，苏白桐紧紧将他压在身下，护着他身上所有的要害之处……而那刚才飞射过来的石弹却偏离了些许位置，落在他们的身边。
　　墨云峰只觉这场面有些不真实。
　　对面马车内，大祭祀也被震得气血翻涌，半天才缓过神来。
　　“快走！”她喝命驱赶马车的齐兵。
　　可是马车动也不动。
　　“为何还不走！”大祭祀刚想转过头去，忽觉车窗外掠进一道冷风，她的后心处被什么抵住了。
　　“你已经走不了了……”耳边传来敖狼低低的说话声。
　　大祭祀不可置信的转过脸。只见敖狼正紧贴在她的身侧，一手落在她的后心处。
　　大祭祀很快冷静下来，“你不敢动我，因为我是太后的人，你……”
　　话音未落，胸口处剧痛传来。
　　大祭祀低下头去，只见自她的胸口内向外凸起了一块，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正欲喷薄而出。
　　“你错了。”敖狼一字一顿，“我杀的就是太后的人。”
　　敖狼手上施力，手中的匕首自大祭祀的后心捅了进去。穿透了她的整个胸腔，匕首尖从她的胸口露了出来。
　　大祭祀抽搐了几下，却并没有倒下。
　　“我……我是不可能……死的……”
　　敖狼冷笑，“我知道，你体内的虫子会帮你修复身体，这种小伤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你。”
　　敖狼露出残忍的微笑，“不过要是这样呢……”
　　他搅动手中的匕首，猛然发力。
　　车厢里发出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墨云峰等人这时才回过神来。
　　陈之南也被刚才的爆炸震的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众人靠向马车……
　　就在这时，车厢的帘子掀了起来，敖狼一跃跳下马车。
　　“不用劳烦你们了。”敖狼冷笑道，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一只手里还抓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陈之南往车厢里扫了一眼，立时头皮发麻。
　　大祭祀瘫倒在血泊里，胸口开了老大的一个洞……众人同时将目光移到了敖狼的手上。
　　他手上抓着的那个东西，分明就是大祭祀的心脏！
　　“桐桐……桐桐……”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人们看到绯王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拼命的想要将她唤醒。
　　陈之南来到近前。当他看清苏白桐的模样时也不由大吃一惊。
　　“快！快去找苗大夫来！”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
　　凌宵天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感觉得到怀里的那个身体正在渐渐冷冰。
　　桐桐，你快醒一醒……
　　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到处都是血。
　　他不知道她伤了哪里。
　　满目都是从她身上流出的鲜血……不断的流出来……
　　风很大。
　　北风刮过树枝，唰啦唰啦的响，好像要把窗户吹飞似的，不断的摇晃着窗棂。
　　朦胧中醒来的时候，苏白桐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身体里像是被什么搅动着。内脏叫嚣着，要撕烂裂开般的痛苦。
　　“桐桐，乖，把它喝了……”熟悉的声音，带着劝诱的耐心。
　　有种苦涩的液体落入口中。
　　好难喝……
　　苏白桐努力想要将头侧过去，避开这无边的苦涩。
　　“乖，张开嘴。”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极有耐心的，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好讨厌的味道……恶心的，令人作呕的……
　　温润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和着苦涩和那个人的气息全都灌注到她的口中。
　　她连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顺从的把它咽下去。
　　一口一口，连续不断的喝下去，到了最后，她的头脑已经开始混乱，隐约中她好像听到周围有人在低语。
　　“王妃这是内伤……内脏全都被石炮震碎了……”
　　“……很难度过这个冬季。”
　　“回京？现在她这个样子不能任意挪动……虽然有药，但也只是起到暂时的压制效果，早晚还是要……”
　　苏白桐听着那些声音，心里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悲伤。
　　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想要做到的一切。
　　全都还给他，所有的一切，连这条命……也是他的……
　　既然救不活，那就算了吧，让我死去好了。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问心无愧的闭上眼睛了。
　　喉咙里涌上来血腥之气，翻涌着，即将爆发……
　　“桐桐，桐桐！”有人抱住她的身体，呼唤着，“不准再吐了，咽回去，全都给我咽回去！”
　　那声音里带着惊慌和恐惧。
　　眼前的黑暗终于褪去，她看到了凌宵天的脸。
　　他的手上，衣裳上面，全都是血。
　　红色的……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受伤了？”
　　凌宵天抱着她，脸上的微笑令人心碎。
　　“这不是我的血，你放心，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有事的是你，是你啊！
　　苏白桐唇角掠过一道弧线。
　　“那就好……”既然这样，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桐桐不想要我了吗？”凌宵天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你又想一个人走，然后把我丢在这里？”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她的脸上，烫得她的心底一缩……


第348章　绝不放手！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了下来，滴在她的脸上。
　　苏白桐将要散去的意识就像被它烫到似的，她深喘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凌宵天抱着她，脸上仍然带着他那一惯的微笑，只是眼角有些颤抖。
　　“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留在我身边，怎么才嫁过来几天功夫就想变卦了？”
　　苏白桐抬头看着他，半晌嘴里挤出两个字：“傻瓜……”
　　她欠他的，已经还了，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伤心，她的心也会疼？
　　“不要哭，哭的多了眼睛会肿起来。”凌宵天伸手去拭她的面颊。
　　哭？谁哭了？
　　我吗？
　　苏白桐睁着大大的眼睛，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可是她自己却毫无觉察。
　　凌宵天轻声细语的哄着她，让她将那些难喝的、苦涩的药汤咽下。
　　苏白桐很快重新陷入到了昏睡当中。
　　站在帐外的苗大夫叹了口气。
　　陈之南这时从门外进来，“怎么样了？”他担心道。
　　苗大夫摇了摇头，“被震碎的内脏原本就很难康复，现在又正好是冬季，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冷。这样下去她会很难度过冬天。”
　　“没有什么好药吗？”陈之南问，只要苗大夫开口，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把药弄来。
　　“再好的药也只能吊着她的这口气，想要痊愈只能慢慢的养，或是……”
　　“或是什么？”
　　“也许王妃自己会有什么办法。”苗大夫无奈道，“就像当初她能制出引虫的香料，她应该会配制一些有效的药方。”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制香。”陈之南思忖道：“她若是能好起来。也许可以问问她……”以肠他亡。
　　他们正说着话，凌宵天从内室退了出来。
　　“王妃怎么样？”苗大夫问。
　　凌宵天的锦袍上面沾满了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陈之南的脸色也随之一凛。
　　“刚才醒了，喝过药后又睡了。”凌宵天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着的血迹，眼底一片孤寒。
　　“有什么能不让她不再吐血吗？”他问苗大夫。
　　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有多少血，再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两天功夫她就得把自己体内所有的血全都吐尽。
　　苗大夫蹙眉，“老夫已然尽力，绯王爷不如去请几个太医院的人来，他们许是会有什么良策……”
　　“不行。”还没等苗大夫把话说完。凌宵天就拒绝了。
　　太医院的人里说不定还有贤王的眼线，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就在这时，鬼面在门口道：“王爷，十殿下来了。”
　　凌宵天沉吟片刻，“知道了。”
　　祁凉城一战结束后，大燕军便驻扎在城中。
　　墨云峰是将军，所以城里的大事小情都要经过绯王这个督军。
　　可实际在打理这一切的却是十殿下。
　　自从苏白桐受伤后，凌宵天便一直陪在身边，陈之南特意让人将他们府里收拾出一个院子，把苏白桐接了过去。
　　这里总比衙门那边的条件好些，陈夫人又视苏白桐为女儿般疼爱，陈府将这些年存在库房里所有的药材跟补品全都搜罗了出来，苗大夫只需开口，便会有人立即将药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