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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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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朝廷,行政管理这一块只是到县,也就是说知县之下再也没有国家派出的行政人员,信阳镇上根本没有能出头说话的人,这些县里来的衙役已然算是最大了,这信阳镇上的居民们被逼迫的无计可施,却有人冒险想了个注意,去海边求最近重操旧业的海猴子杨四,这杨四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人物,可从前却也不招惹乡邻,这次去求他出面管管,没准会有些用处。

杨四本来不想出头,也不知道下面的人和他说了什么,记过那十几个衙役才在镇子上作威作福不到一天,就被几百名凶神恶煞的青壮汉子给围住了,这些差役们身上的兵器无非是铁尺和腰刀而已,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些青壮汉子,对方人多势众不说,手中居然还有长枪大刀之类的长兵器,这些差役立刻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好在杨四这些人做事还有分寸,没有动手杀人,只是把人赶出了信阳镇。

这些衙役一路跑回了诸城衙门,诸城县令一听这个禀报,在这偏远的海边小镇居然有几百拿着武器的青壮啸聚,而且公然抗税,这可是谋反啊!诸城县令急忙的禀报上峰,请兵马前往剿灭。

但山东要剿灭匪盗,派出兵马的只有一家,也就是山东总兵李孟的属下胶州营,可请兵剿匪的消息报上去,胶州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这下子海猴子杨四立刻就是名声大噪。

不光是附近的那些人都过去投奔,还有些人把杨四那海猴子的名号改了,按照那孙悟空的意思,称呼他是海大圣,实际上,这就是杨四正式拉杆子扯旗一个多月的光景,却是声势大振。

因为陕西、湖广、河南的大乱,各地的衙门对这等聚集民众、有作乱谋反的迹象都是警觉异常。诸城县令也不敢隐瞒这个消息,层层的上报了上去,到最后一直到山东巡抚,各级衙门当然都是请驻军帮忙剿灭,这驻军就是山东总兵李孟的胶州营,胶州营各级都是满口答应,可丝毫不见动静。

无伦是巡抚颜继祖,还是监军刘元斌,在李孟面前都是不能直起腰来说话,更不要说分守各地的兵备道和府县官员了,李孟这边就是不出名,众人却也都是无可奈何。可这青州府信阳镇上有一大盗的事情,却渐渐的流传开了。

从开始筹备到李孟过来,那些青壮差不多也是训练了一个多月,李孟就是想要看看杨四这些人到底训练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外人看着杨四威风八面,已然有一地枭雄的架势,可杨四自己却知道,这几千青壮吃喝用度,兵器训练,甚至是带队的小头目,全部是由胶州营派来的人把持,自己在里面不过是被对方推出来做事的工具。

胶州营到底要做什么,这杨四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自己的家眷老小都是被接到胶州去,美其名曰是照顾照看,实际上那就是人质,杨四也明白,即便自己不顾家眷想要逃跑,恐怕没有出这信阳镇,脑袋就先掉了。

但话说回来,杨四自从又被推上这海匪首领的位置,感觉和从前大不相同,几年前手下一两百人马,已然觉得威风无比,可这些日子统领这几千青壮,军法操练,那种感觉大不相同,再怎么傀儡,毕竟是首领,杨四又有些舍不得。

不过这日子每过一天,杨四对胶州营,对李孟的敬畏就加深一分,李孟轻描淡写开玩笑的一句话,落在杨四的耳朵里,就好像是雷鸣一般,只觉得心胆都要立刻粉碎,直接就是跪下磕头求饶。

这杨四当年也是见过血的亡命海盗,说是胆大包天之辈也不为过,但在李孟面前,这一切都是毫无踪影,烟消云散。

那句话确实是李孟的调侃,看见杨四跪下,李孟禁不住摇摇头,笑着说道:

“站起来吧,你如今也是统率几千海贼的大头领,莫要让人看见了笑话。”

听到这句话的语气轻松,杨四的心才安定下来,老老实实的站起来,李孟却转过头问站在身后的王海说道:

“方才你看着这几千人,感觉如何。”

本来王海是面无表情的背着手站在李孟身后,听见李孟开口,稍微沉吟下,脸上露出很轻蔑不屑的神情,冷冷的回答说道:

“回禀大人,当日间咱们灵山卫所有集市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唔……恐怕还比不上这般喧闹!”

王海的评价当真是不留一丝颜面,这话说完,站在李孟身后的有几个亲卫已经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边火盆的光线充足,周围颇为的明亮,要是眼神好些,还能看到杨四身后那几十名海匪打扮的人都是面有惭愧的模样,也有低下头去的。

看到王海脸上铁青一片,李孟笑着把头转过来,他明白王海为什么这般的愤怒,胶州营这次派到信阳镇来训练这些青壮的头目军官们,都是王海亲兵营里面抽调的,也算是王海的嫡系,亲兵营平日里面觉得自己是胶州营诸军之冠,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去普通军中都可以做个小队甚至是把总的。

方才那几千人闹哄哄的过来,就好像是一盘散沙,在那里拿着棍棒追打,大声吆喝的,就是现在站在杨四身后的这些人。

“呵呵,你们这些人也不要觉得惭愧,一些不服管教的青壮汉子,训练不到一个月,夜中行军,虽然混乱,却没有溃散,这也算是你们的成绩了。”

李孟笑着说道,他这句话说出来,众人的神色这才是平复了些,不过李孟所说的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在信阳镇招募的这些青壮,还真是训练出些模样,李孟心中也是有些高兴,指着面前的杨四说道:

“你小子好造化,一进我胶州军中,就能统领几千人,你看看我身后这些儿郎,舍生忘死的拼了几年,还没有你这样的运气!”

听到李孟这话,杨四又是跪下,开口大声说道:

“全是总兵大人的恩典,小人能在大人麾下有个出身,光宗耀祖,小的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大人。”

既然被强行的绑到了胶州营的战车上,杨四心中所想只是,自己拼死拼活,到最后不要被对方丢弃,方才李孟的言语之中已经是隐约许给他出路,杨四心中激动,这次跪下谢恩,可真是出于内心的感激之情。

接下来就是说明下一步要做什么,简单几句讲完,杨四他们就要回转信阳镇,临走的时候李孟笑着交待了句:

“今日看是这般模样,两月后,我再来看,希望不再看到几日的景象!”

杨四那边众人都是齐声的轰然答应,急忙的骑马回返信阳镇。第二天清晨,李孟和亲卫们也是早早的拔营离去,他们所在的这片空地实际上是杨四率领手下训练演武的所在,除却几十名头目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李孟曾经率领人来过。

回到胶州之后,李孟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莱州知府同知周扬拟一封文书,去巡抚颜继祖那边催讨军饷粮秣,眼下胶州营除却扩军之外,最迫在眉睫的大事就是缺乏钱财用度,目前屯田田庄正在大幅度的吸纳各地流民,需要大批的粮食和金钱的用度。

屯田田庄虽然是有一定的储备,可架不住这次的吸纳流民太多,每日间大批的粮食被消耗,大批的金钱被投入其中。

山东私盐的贩卖,和郑家的私盐交易,灵山商行的收入、还有郑家在海上的那些商船在港口缴纳税赋、名义上属于胶州营的那些商船的收入,这些钱财除却花费在胶州营本身的运转之外,其余的钱财都是被投进了募兵、迁移匠坊、安置流民这几个大项目上,被鞑子兵打下的济南府重建成要塞也是花钱不少。

从前李孟靠着自己的钱养兵,兵精钱多,对朝廷下拨的那些扣来扣去的粮饷并不关心,眼下规模放大,钱财一时间运转不及,偏偏因为灾年,山东境内的私盐收入也比往年有所下降,其他的收入并没有太大的上升。

周扬的幕僚还有宁乾贵的私盐巡检衙门那边,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拼命的调拨筹措,看看能不能顶过这一关去,李孟手中还有差不多十万两银子没有动用,可这是最后的准备金了,没有到十万火急的时候,绝对不能拿出来。

眼下没有什么立竿见影增加收入的方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朝廷下拨的粮饷,算计起来,又有一年的饷银没有下拨,即便是兵部克扣,可山东巡抚和地方上的各级衙门肯定不敢克扣,到手里也是一笔大钱,总归能救急。

周扬这边把折子写完之后,宁师爷却也是急忙的赶到李孟这边,这两人早就是想找李孟谈来年的预算之事。

说起来,周扬和宁乾贵虽然都是读书人,但周扬此时是莱州知府同知,也算是中等品级的官员,而宁乾贵是个秀才出身,又是盐政衙门里面的师爷,按照当时的说法,是清浊不同流,身份极为的悬殊。周扬身边的文人和宁乾贵身边的文人彼此之间就有些彼此看不起的意思在。

不过周扬和宁乾贵之间相处的颇为不错,这次谈来年预算,双方事先也都是有过沟通,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周扬先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这边开门见山的讲了,按照今年的花费用度,明年会有三十万两左右的缺口,即便是朝廷下拨的粮饷按时拨付,差不多还差十五万两。”

李孟没有出声,只是抬抬手示意周扬继续,看着李孟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周扬转头看了宁师爷一眼,又是继续地说道:

“属下方才所说的那粮饷,还只是说兵部那边只是克扣了五成,要是扣的只剩三成,缺口更大,今年又是大旱,属下担心今年田地虽然增加了,可收成恐怕也比不上去年,而这流民还在不断的涌入……”

说到这里,周扬沉吟了下,他也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很是不中听,不过咬咬牙还是开口说道:

“这旱灾要是持续,就怕明年二月,胶州营的钱财流转就要崩断,到时候,兵无饷,局面更加的不堪。”

“给本将个数字,若是最不堪的那种情况,要用多少两银子来填补!?”

听到李孟相问,周扬和宁乾贵对视了一眼,这次却是宁乾贵开口,缓声地说道:

“禀报大人,巡检司衙门那边三十名帐房算了五日,今年这大旱影响,田庄的收成按照去年的七成五来算,差四十五万两,可看着这旱情,收成折算去年的六成也不算是悲观,那就要差六十万两了!!”

说话的技巧讲究先抑后扬,周扬和宁乾贵说出了这“四十五万两”和“六十万两”的大数目之后,便是要向李孟表明,胶州营系统的财政状况已然是危险到了极处,从开始垄断山东的私盐生意到和郑家联手贩卖私盐以来,胶州营收入最高峰的时候也就将将三十万两银子,大半是花在胶州营的兵丁身上。

当日外面的花销也就是胶州营的军费一项,其余的倒是小头,一向是颇有富裕,可屯田田庄兴办以来,花销骤然增大,这屯田田庄若是兴办五年,自然有大利,可这头两年不断的扩充吸纳,处处都是需要投入。

之所以还在支撑,无非是屯田田庄虽然花销巨大,但也有出产,靠着出产补充,一进一出勉强平衡了些收支,可今年这扩军以及田庄的加大,让这种脆弱的平衡支持不住了。周扬和宁乾贵操持的就是胶州营的财政民生,看见这样的情况,怎能不着急。

可那次鞑虏入寇山东,以及李孟提升成为山东总兵,胶州营扩军乃是必行之事,这也是所有人的共识,可这招收的两万兵丁虽说不用考虑将来的粮饷花费,但衣甲兵器都是需要花钱。那些投奔而来的流民也都是需要收留,这将来都是给胶州营耕田作战的人力资源,安置费用也是不能缺少。

知道这钱该花,可钱却不够花,真是让周扬、宁乾贵以及手下的一干人等心焦如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缺钱,可却无处找钱,偏偏这事情还不在眼前,而在几个月以后,这种大难将至的感觉更让人不舒服。

凭空变出钱来,李孟就算是本领通天,也没有这个能耐,但是在周扬和宁乾贵眼中,李孟定下的种种政策之中,固然有种种经天纬地的惊人之策,可也有些不合适的,改掉之后,这经济上的困难没准就能迎刃而解。

但李孟从微末之民成为总镇大将,心志坚定无比,一向是极有主见,而且周、宁二人毕竟是下属,对一些根本之策也不能直接的反驳,所以想用胶州营的财政面临崩溃的事实引出话题,然后说服李孟。

可宁乾贵说出这事情之后,两人看着李孟的神色,但看不见李孟的脸上有惊愕的表情,在他们的心中,觉得李孟总是忙于胶州营军营的军务,而忽视了这花费财政的根本之事,不过看着李孟的神色虽然凝重,却不惊讶,分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李孟沉声开口说道:

“明年二月之前,银钱还能够用吗?”

周扬和宁乾贵对视一眼,宁乾贵微微眯眼,稍微回忆了下众人核算的结果,沉吟着开口说道:

“应该有些富余,也就是再支撑十几天的光景,不过屯田田庄里面的粮食应该是完全的弥补过来,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李孟听到这个,脸色略微有些放松,靠在椅背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最大差六十万两,六十万两……”

他睁开眼睛,手轻拍了下桌子,沉声说道:

“不必担心,到那时候肯定会周转的开。”

坐在下首的两人诧异非常,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李孟的私库里面有二十万两银子他们也知道,可那也就是多支撑几个月而已,除此之外,李孟还有什么法子搞到大笔的金银来渡过难关。

周扬到底是年轻,看见这样,已经是着急站起来,抱拳劝道:

“大人,这天下间可有万余兵都发十足粮饷的,这样的乱世,又都是灵山子弟,四成粮饷已然是天大的恩德,还有那炮船,商船之事,每月那么多银子花出去,都是替郑家养兵养船,把这两项银子节省下来,我胶州营自然是运转顺畅,再无银钱的后顾之忧。”

话说到这里,宁乾贵也是站起来,深深作揖道:

“大人,这两笔银子足足占去我胶州营每月花费的六成要多,无谓开销啊!”

第279章 足饷为何,后继有人

胶州营有一万两千兵丁拿得是十足的军饷,每月的银钱和粮食都是足额发给,在这满天下间,有些假亲兵家将都只能拿八成粮饷的情况下,显得是极为的突兀。

而今北方根本没有个太平地方,青壮男丁除却当兵之外没有太多的出路,要是在山东到还有个去屯田田庄种田的去处,可去了那里只能是做牛做马图个温饱,哪里比得上在军营之中厮杀出功名富贵强。

只有这么个出路,周扬和宁乾贵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意见,给兵丁管饭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何必再有十成的饷银。他们考虑的也不无道理,看看大明其他的军队士兵,绝不部分吃饱饭都是奢求,何况什么银子。

胶州营的这一万两千士卒就应该比照新招募的两万兵丁,仅仅是管饭而已,胶州营的文人系统这是一个共识。

再有那海上的兵船和商船,李孟林林总总朝着里面投入了十几万两银子,每月还有大笔的花出去,都是为了一年才能见到一面的水师,所谓胶州营的几艘战船都是再给郑芝龙卖命。

在灵山卫和鳌山卫之间的私港,胶州营的人参与管理很深,对来往倭国、高丽的商船能赚多少钱知道的很清楚,这丰厚的利润委实是让人垂涎,偏偏李孟这边把五艘商船赚来的这钱都是投在了所谓的买船养水兵的身上,眼下胶州营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何必花在这看不见收益,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呢。

而且大家也了解到,如果李孟不买那炮舰兵船,郑家也愿意在商船上给胶州营行诸多的方便,那样又是大笔的银钱进帐,可李孟却一力的坚持。

眼看着这胶州营的财政日渐的窘迫,可统帅李孟还是坚持着“乱花钱”的做法,让下面的人极为的不理解,已经有文人把李孟花足饷养兵比作后唐庄宗乱给士兵花钱,增长士兵的欲望,把他在海事上大肆投入比作富贵人喜欢海外求仙。

宁乾贵和周扬这次也是冒着被训斥的风险过来劝谏,不过李孟的反应却步步出乎他们的预料,好像是对这些事情早就有预料,然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的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不过财政上的缺口李孟或许又有什么通天的妙法能改变,而且李孟所要做的,如果他本人不明说,其他人为了机密不能随便问,可这万兵足饷,海事耗费这两件事都是长远的谋划,这次也要说个明白。

周扬和宁乾贵也是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除却王海率领的一千亲兵,以及分镇各地的军将亲卫,其余军兵都是吃饱饭,三成银,海事则不要搞什么虚无缥缈的军舰兵船,不若给郑家达成协议,用商船赚钱,把那些有军事经验的情况编入军中。

说句实话,宁乾贵和周扬言辞恳切,表情激动的提出这个意见,李孟的感觉是极为的诧异,这两件事在他眼中可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周围的人还有这么大的意见,并且把这个当成生死存亡的大事来讲。

李孟虽然是军将,却不轻视武人,知道胶州营能有今日的规模,能如此顺畅的运转,胶州营在山东各地屯田田庄管理的井井有条,这都是这些文人们的功劳,宁乾贵和周扬更是劳苦功高。

按说他们两人在屯田田庄和灵山商行之中都有自己的红利,随时也能享受到荣华富贵,但周扬今年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好像是四十多岁,宁乾贵的头发和胡须多见霜雪,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劳心劳力。

足饷和海事,这两件事实际上李孟有很多不能明讲说透的理由,可两人一片殷切忠义之心,李孟还是准备大概的说说,沉吟了一下,李孟用手指敲击着身边的茶几,组织了语言,沉声说道:

“请问二位先生,天下间有我胶州营这边,万人足饷之事吗?”

看到李孟这个态度,周扬和宁乾贵却更严肃了些,这很有些问答的架势,算是一种公务的交谈,周、宁二人都是摇摇头,宁乾贵开口说道:

“当年辽东总兵李成梁养了八千家丁,本朝也就是这一人而已,这些家兵家将都是折在塞外和朝鲜了,再也没有,其他的,都是克扣普通兵卒的军饷用来养亲兵家丁。”

李孟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若也是和其他军将一般,克扣普通兵卒的粮饷,用来养亲兵,那我和天下间其他的军将有什么区别呢,本将再问你们,胶州营的兵卒比其他家的兵马如何?”

这个问题倒是并不需要思考,周扬当即的回答说道:

“胶州营兵马,自然是精锐强悍,天下无双!”

“可忠心吗!?”

“这万余兵马都是对将军死心塌地,忠心耿耿,愿为效死。”

李孟问完之后,笑着点点头,又是继续开口问道:

“本将为人,木讷少言,不善交结,只知兵家之事,这些兵卒为何愿意为本将忠心效死?”

“胶州营士卒皆有忠义之心……”

李孟哈哈的笑了起来,倒是难得看见他有这种放肆表露情绪的状态,笑声停歇之后,李孟淡然的开口说道:

“愿为本将忠心效死,除却平日操练的得法,就是胶州营这粮饷银钱发的十足,你当天下间的兵马就没有忠义之心吗,要是本将这里粮饷同样是克扣,那如此强兵何必守在这穷乡僻壤跟着本将出生入死,要是有什么总督、钦差之类的过来,拿着一纸公文,拿忠义一说,人岂不是跟着跑了。”

这番话前后有些不连接的地方,表义也是模糊,宁乾贵和周扬开始听眉头都渐渐的皱了起来,不过后来脸色变的有些不对,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后背隐隐有冷汗透了出来,“总督、钦差……”这话说的可有些惊人了。

但这震惊却也是短暂,随即两人就回过神来,有什么可以震惊的,天下间的军队本就是将领的私产,何况这胶州营从开始的盐竿子到今日的规模,从招募兵丁一直到士兵身上的衣甲兵器,一日三餐,全靠李孟一人筹划谋略,想要抓得紧些,又有什么错误,至于李孟这番话里面有什么言外之意或者其他的意味,那大家就自动忽略过去了。

李孟说出这番话之后,也在打量着对面两个人神色,发现除却开始的变化之后,紧接着就变得很坦然,禁不住点点头,果然是自家的手下,很多事情确实是可以敞开来说。

既然是说透了这点,其他的李孟却也不想解释了,海上的事,还是李孟主动的开口解释说道:

“关于海事,明年二月之后必然给二位一个说法,此外不能多言,毕竟是兵家之事,这段时间还需要二位尽力的筹划调度,帮我胶州营渡过难关。”

听到李孟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宁、周二人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对视一眼,周扬站起来恳切地说道:

“胶州营能有今日这般基业极为不易,还望千万要珍惜啊!”

李孟也是神色郑重的回答说道:

“事关千万人身家性命,本官自然是珍惜,还望两位安心。”

宁乾贵也是跟着站起来,默默的作揖行礼,转身就要离开,才走了几步,李孟在他身后开口招呼说道:

“宁先生,莱州府其他州县还有个同知的位置,给你谋个监生的出身,把这官活动下来如何,先生总是白身为我胶州营操劳,也是委屈了你。”

监生虽说也可以做官,但做州县的同知,这可就是天下奇闻了,也就是李孟在山东地面上一言九鼎才敢打这个保票,宁乾贵四十多岁的秀才,可能这做官的念头早就是绝了,进入盐政胶州巡检司做师爷也就是图个温饱富足而已,谁想到因缘际会,居然还有这般的机会。

听到这个许诺,宁乾贵浑身一震,边上的周扬脸上带笑,刚要拱手说恭喜的祝词,宁乾贵脸上神色变换,到最后却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在地上跪了下来,跪在那里郑重之极的抱拳为礼,开口说道:

“大人待宁某恩重如山,小人眼下专心操持营内钱粮运转,实在是无暇分出心神去做其他事,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周扬脸上有些惊愕,文人读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功名富贵,可这宁乾贵居然是拒绝了这有品级的官职,李孟脸上却也见不到什么喜怒之色,只是点点头,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李某也不为难宁先生,且辛苦做着,日后必不负先生。”

宁乾贵站起来又是施礼,和周扬一起离开了屋子,眼下这周扬已然是莱州府的同知,也是从五品的文官,离开屋子的时候,脸上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在本座麾下苦练多年,今日出去带兵练兵,都要把在老营学过练过的这些东西传授给那些新兵,让这些新兵知道是为谁打仗,应该如何打仗,这乃是大事中的大事,这也是诸位将来荣华富贵的起始,还望各位勤勉用心!”

李孟站在木台上讲完这些话,下面的一百名被挑选出来的士兵齐声的大喊道:

“必不负大帅厚望,请大帅放心!”

这些话都是套话,李孟在八月初到八月中旬,差不多每天都要说一遍或者两遍,站在下面的军兵也是知道自己应该这样的回答,回答完毕之后,有人拖着木盘,上面放着士兵们新的腰牌和告身,由李孟一个个的发到手中。

募兵的工作开始走上正轨,田庄的庄丁驻军之处起始就是另外州府的屯田田庄或者是田庄附近的地区,这些新兵需要一定数量的老兵来统领训练,那些胶州营嫡系的老兵就顺势成为了低级和中级的军官。

地处胶州的老营,这次也有几成的兵马分散到新兵之中,每波老兵派出去担任中下级军官,李孟总是亲自的接见,这是他多年的心血所在,是他基业的种子,李孟希望着能把这些种子撒下去,成长成参天大树。

虽然这程序和仪式都是规定的程序,但每个过来的士兵还是激动不已,一方面知道这次自己出去,已经不是普通士兵的身份,而是军官,地位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光明大道就在眼前了。二来,而今李孟事务繁重,加上兵将众多,虽然仍是定期的查看练兵大事,但下面的普通士兵想要在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到李孟很不容易。

见到素来以神勇威猛著称的李二郎,就这么在面前带着笑容说些勉励的话语,每个人都是感觉到心中温暖,效忠的心思更加重了几分。

李孟平时可都是板着脸的模样,让他去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去接待下属,勉励加油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些日子折腾下来,倒是让他感觉比作战的时候还要疲惫些,不过家中的女眷却很是高兴,毕竟男人每晚都是在家,其乐融融。

王海和老营的各个千总、把总商议之后,又是挑选了一批亲兵补充到亲兵营中来,若是其他的军营,主将的亲兵那是心头肉,谁也不敢轻易变更裁撤,可胶州营却和其他的军队有很大的区别。

这次老营派到新兵军队中担任中下级军官的,大部分都是亲兵营的士兵,因为在胶州营之中,始终跟在李孟身边的亲兵队伍,作用不光是护卫李孟的安全,作为最精锐的部队来使用,更多,是作为一个军官培养学校的职能。

胶州营事务繁重,而且规模不大,也不可能专门有培养军官和士官的机构,但是单纯让老兵积累功劳升迁,这也是有大大的隐患。

李孟在现代的时候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士官,除却听过些讲座和培训之外,也没有上过军校,只能是用些后天的土办法来弥补,比如说,李孟目前所作所为都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武人,而且亲兵营也经常是处在最前线冲锋陷阵,从行军布阵,到后勤扎营,再到临战和实战,亲兵营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并且接触到的是标准化和专业的流程。

而且李孟和王海等军官,在每个步骤结束之后,都尽可能的把为什么这么做,如何做总结成理论给这些亲兵们讲述。

满清鞑虏入寇,在齐河县的那次实战,亲兵营也都是全员参与,这样的经验和见闻,让他们比其他军营中的士卒,更适合去担任军官,而且他们耳濡目染了那种彼此传授的方式,也容易培养出来新人。

所以这次的老兵去新兵营做军官,李孟把亲兵营派出去八成以上,很多人本就是小队、队副的出身进入亲兵营,这次派到新兵之中,基本上都是从小队和把总坐起也算是由培训经历之后的提拔。

并且跟随李孟一起出生入死的亲兵,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对于外派出去的军官,这种忠心耿耿,可是最优秀的品质。

李孟这边才送完一批老兵,把该走的仪式走完,太阳已经是偏西了,正准备去兵器制造局那边看看,却看到在这校场的外面一骑马急匆匆的赶过来,这边算是军事重地,立刻有手持长兵器的军卒拦了过去。

骑马的那人还不是胶州营官兵的打扮,青衣小帽,倒是个家仆的模样,被士兵拦在外面,远看着很是焦急,稍过片刻,一名亲兵快步的跑到了李孟的跟前,靠近耳语说道:

“大人,夫人身体有些不妥,罗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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