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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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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着大炮的人是老回回营中的打扮,可这炮却不是大明的火炮,也不是在寻常营中见到的火炮,炮车不是那种箱子的模样,而是那种巨大的铁轮,这炮从后队缓缓的向前推进,周围那些乱世王手下的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不管头目们的约束喝骂,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陈北踮起脚,看了几眼,转身对刘秦低声说道:

“娘咧,老回回那边平时穷的要死,什么时候有这个大家伙了,这日子突然就好过了这么多!?”

边上的刘秦却是个有主意的,拽拽陈北示意他低声,开口说道:

“这炮我看着古怪,最近你听说没有,上面在商议招安的事情……”

“这话不敢乱讲……不过昨天从俺那个同乡那边倒是听到过这事,可上面一直没有给明白交待啊!要是他娘的招安,怎么今天还闹这么一出!”

“没准是和颍上西边的那些官兵。”

两人的交谈很有意思,要知道革左五营的官兵对卢九德这边的兵马称为“官狗”,对陈六那边的称为“官兵”,称呼尊重贬低,双方的实力对比倒是一目了然,刘秦顿了顿,开口说道:

“我琢磨着,咱们五营没准是和颍上那边的招安,而不是和这边。”

说到这里陈北瞪大了眼睛,低声说道:

“这他娘的不都是官兵们,哪来的这么多古怪。”

正说着,那大炮已经是缓慢的推出了阵列,乱世王魏小北的阵中又是一阵慌乱,各级的头目驱动着士兵跟着大炮的运动缓缓向前。

这么大的动静,硕阳镇上的官兵当然已经是看到,很快就听着一阵锣鼓的响声,想来是给各处传递警戒,让全镇的官兵准备防御作战,但紧张也紧张不到什么地方,这边防御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

革左五营的兵马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估计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少,那炮朝着前面推了一百余步之后,瞄准了硕阳镇防御工事的门户处,驱赶开靠着火炮太紧的流民士兵之后,十几个人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

距离过远,隐约能看见这边摆着门炮在那里准备射,刘良佐的属下都是晒笑,心想这三百步的距离,革左五营的家底,到底什么炮能打到这边来,就算是打到了,又能对工事有什么损害。

陈北和刘秦都是在踮着脚看这火炮的发射,魏小北这对人马中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是在这里看热闹,虽说魏小北营中不缺什么火炮,可这伙老回回营中过来的人,开炮前的种种准备做法都是有所不同。

地上放上了个火盆,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看看周围,高喊了一嗓子:

“把耳朵捂上!!”

周围的流民士兵哄堂大笑,更有人在那里吆喝着“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开炮,在那里拿什么架子……”那喊话的炮兵掏出两团棉花堵在了耳朵里,轻蔑的笑了笑,拿起烧红的铁钎插入了炮孔之中。

“轰!!!!”

炮声轰鸣,刘秦站在那里只觉得两耳朵嗡嗡作响,地面在微微的颤动,身体踉跄着朝后面退去,本以为密集的队列,肯定有同伴在身后接着,可在身后是个空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生疼。

这炮的声音和威势,比他们见到的火炮都要大很多很多,在火炮周围看热闹的流民士兵不少人都是被震得双耳短暂失聪。

再看硕阳镇工事的门户处,已经是坍塌了一块,要是眼力好,能看到工事里面的人慌张成一片,这工事简易,一炮砸上去,激起的砖石土块,倒是溅射,对周围的官兵杀伤也是极大。

乱世王这一营的流民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十几名炮兵又是开始忙碌起来,湿的抹布清理炮膛,然后擦干,塞进火药夯实,然后放入炮弹,动作迅速而有效率,很快就是完成第二发发射前的准备工作。

这次在火炮周围的人可不敢再那么大意的观看了,不用开炮的人提醒,流民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第二炮呼啸着打出,硕阳镇外围的工事门户那边又是被砸中,这次也是巧,落在距离上个缺口不远的地方,这也说明炮兵操炮技术的精良,两发炮弹造成的缺口叠加,硕阳镇的工事已经被开了个口子。

坐在地上才恢复了点精神的陈北开口说道:

“这肯定不是老回回的炮,这他娘的就是颍上西面那伙官兵的家什!!”

他以为自己是在压低了说话,可此时他双耳听力下降的厉害,这番话差不多是喊了出来,这话要是被人听见,搞不好就要被杀头,不过现在他周围的人都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都是这种迷迷瞪瞪的状态。

两炮一过,对面的工事里面已经看不见什么人,魏小北这一营的头目们拿着兵器拼命的抽打被震得懵懂的部下们,让他们组成队形向前,眼下官兵的防御工事已经被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冲进去杀人。

很快的,大炮后面的流民士兵情绪都是被鼓动了起来,看着前面的缺口,他们也知道胜利就在眼前,每个都是大吼着举起自己手中的兵器,一队队的朝着前面的镇子冲去。

不过潮水一般向前涌去的流民士兵队列,中间却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割开一般,不管在奔跑中阵型变得多么混乱,中间有条窄窄的区域,大家也不愿意跨入其中——以火炮炮口到缺口的这一条线。

两声地动山摇炮声,工事的缺口,还有呐喊着冲过来的革左五营士兵,城内的刘良佐知道大势已去,也不顾得组织什么反攻了,野战打不过对方,城内巷战,自己手下的兵丁们,更不用提了。

有兵就有荣华富贵,可也要有命去享受,花马刘这些事情还是分得很清楚,带着几百老底子的亲兵,朝着寿州城的方向狼狈而逃。

除却革左五营的士兵之外,无人记得这场战斗的关键作用是一门火炮,因为这门威力巨大的火炮,出其不意的打开了硕阳镇外围工事的缺口,并且给刘良佐率领的官兵极大的心理震慑。

一切都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生,等到革左五营的大队人马冲进镇子之中,大局已定了。

这火炮自然就是胶州营淮扬军的将军炮,一门火炮,轻易的打掉了南直隶官军的一翼。这真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巧妙无比,当然,刘良佐这一支连土匪都不如的部队太过无能也是重要的原因。

乱世王魏小北的部队涌入硕阳镇之后,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兵马右翼完全暴露在革左五营面前。

尽管革左五营发生了内乱,可仍然是比官兵稍强,刘良佐率领兵马的突然崩溃,一下子让双方还算是平衡的实力对比突然间变得强弱分明,马守应和蔺养成在正面,魏小北在左翼,进攻打不过,退守的话,江南门户大开,若说是守城,对方要拿下来很费力气,但对方同样是长驱直入。

眼下南直隶除却南京和凤阳还有力量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空虚之极,所有的兵力都是被调到这边来防御。

若是南直隶失去,漕运通道和漕粮的供给马上就要中断,那北直隶和山西的军队恐怕立刻就要无粮可用,更不用说北方的平民百姓,那大明的统治恐怕马上就要走向崩溃了。

朱仙镇之败,朝廷的可战之兵也就是一点仍在河南湖广的残余,还有这南直隶的兵马,若是这支兵马再覆灭,一切休提。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再隔了一个月之后,再次的发出求援求救的奏折和文书,到此时朝廷能用的兵力只有山东兵马。

朝廷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统帅的山东十余万大军……

十月初十的天气已经是有些寒冷,可在皇宫大内之中的崇祯皇帝却依旧是面色潮红,气息也比平日里粗些,怎么看着就好像是天气热的时候。

宫内的宫女和太监却心里明白,崇祯皇帝这是心情极差,心中有事去不愿意自己说出口,等待别人来说的状态。

谁要是这个时候来触霉头,恐怕少不得一顿板子,活活打死了都是可能。

朝中大臣们更是心中明镜一般,崇祯皇帝不想自己开口去调山东兵马救援南直隶,这镇东将军是个蔫坏,从来不说硬顶朝廷和皇帝的旨意,可也从来不按照朝廷的意思来做,根本判断不明白李孟到底在想什么。

要说是造反,这些年实实在在的给朝廷立下大功,京畿防务这等残破的模样,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臣之心,而且严格来说,是朝廷对不起他,这几年可曾发下一分钱的饷银,可曾有功当赏,细算是委屈了他。

陈新甲那些招数尽管一步步的刻薄阴毒,可这山东总兵李孟也没有怎么闹腾,谁想到形势崩坏的如此之快。

朱仙镇先是大败,朝廷觉得忠勇可嘉的左良玉、贺人龙都是狼狈逃窜,靠不住了,现在思来想去,也只是剩下这山东总兵李孟的兵马可用。

但让崇祯皇帝开这个口,崇祯刚愎自用到了极点,让他开口去调山东兵马,他怎么能拉下这个脸来。

“诸位爱卿,汝宁府陷落,崇王阖府自焚,南直隶凤阳中都一带情势危急,这样的局面,朕有愧于列祖列宗,可事已至此,各位,总要拿出个法子来啊!”

能让崇祯皇帝说出这个“事已至此”,这已经是让群臣惊讶非常了,可大家都是闭口不言,谁不知道,这位圣上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了脾气,要和你秋后算账的,没看到杨嗣昌自杀,莫名其妙的就把有功的郑崇俭砍了脑袋。

还有着兵部尚书陈新甲的下场,谁都知道这议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连个转换余地都没有,说杀就杀啊,还是不要触碰这个霉头了,朝廷上连太监一起,都是口鼻观心,不动不说。

“诸位爱卿,此时国家为难,正是需要各位出谋划策,谁有办法,快讲出来。”

崇祯皇帝看着朝廷上这么安静,心中有些着急,开口催促了一句,谁想到他说完之后,朝廷上还是鸦雀无声,就连廊柱角落那边站着的大汉将军都是安静之极,一时间,崇祯皇帝居然听到了从门缝中吹进的风声。

稍微错愕,崇祯皇帝登时大怒,厉声的呵斥道:

“周延儒,你是内阁首辅,你先说,有什么主意可以拿出来!!”

内阁首辅周延儒已经是老奸巨猾,心中虽然是暗自叫苦,可神色却还不变,只是出列跪地,开口说道:

“陛下,如今天命在我大明,流贼虽有小胜,不过是回光返照,长久不了几天,陛下且安心等待,不出一月,将士们忠心用命,必有捷报传来。”

这可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不过善祷善祝,别人倒也挑不出他的毛病,但这番近乎耍无赖的话,却是让崇祯皇帝直接就爆发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近乎是嘶喊道:

“捷报,捷报,若是有捷报,朕怎么会在这个里问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每日里巧舌如簧,可天下间的局面如此,你们还要这般,张国维,你有什么法子!!?”

兵部尚书张国维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法子大家都有,督师侯恂也讲过,卢九德也说过,山东兵马,目前就算是毒药也要喝下去了,想不到饮鸩止渴的居然能在这里用上。

不过这话却万万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讲出来可就不是毒酒了,搞不好全家都要跟着被牵连。

内阁首辅、兵部尚书跪在下面,满庭重臣一改平日里辩论所谓大义那种吐沫横飞的状态,都是噤若寒蝉。

崇祯皇帝只是觉得胸腹之间好像有股气在膨胀,整个人都要爆炸一般,可他就是不愿意自己说出这句话来。

站在他后面的大太监王承恩偷瞧着崇祯皇帝的神色,看着皇帝的眼神不住的朝着两边的大汉将军处飘,心知这位天子可能已经急了,准备让锦衣卫拿人下狱,眼下的这个局面就快要失控。

王承恩心里倒是明白,要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真是被锦衣卫捉拿下狱,恐怕这事情真是不可收拾了,他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到底是来自谁,连忙准备向着自己的亲信使眼色,这时候出头,今后咱家保着就是了。

他这边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在那里喊:“有急报!!有急报!!”,声音尖利,朝堂上诸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朝堂外值守的小宦官,可听着他喊得这么声嘶力竭,人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心想莫非又是哪里祸事了?

就连崇祯皇帝都是忘了发火,睁眼看着大门外,只见到一名小宦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直接在门口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惶急说道:

“万岁爷,山东巡抚颜继祖上奏,说是南直隶事态危急,他调镇东将军领兵前去救援,事急从权,未能及时上奏请旨,等救援事毕,在上奏请罪……”

整个的大殿上,文武官员都是面面相觑,崇祯皇帝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龙椅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宽心在家中等着,等我回来,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儿带一场天大的富贵。”

出征之前,对依依不舍的木云瑶,李孟低声宽慰道。

崇祯十五年十月初六,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率本部兵马四万南下,救援南直隶寿州被困官兵,天下震动。

第376章 似忠,炫武,有客北来

“张溥横死,平日里写文章互相唱和把他夸上天的那伙东林党众没有一个敢出头,全都是在那里跟周延儒摇尾巴,还是老夫出面,奔走千里,脚不点地的给他操办的丧事,这帮人也就是太平时节嘴皮子痛快下,满嘴的忠孝仁义,满肚子的王八心肠!”

凤阳中都的漕运总督衙门,马士英在堂上大声的咆哮,身边亲信和凤阳兵马的几名参将和游击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当初马士英脱了戍籍,是因为阮大铖跟张溥合谋帮助周延儒复相,阮大铖帮他讨来的彩头。谁知张溥转手就被周延儒毒杀,那些得了张溥若干好处的士人大臣没一个敢张嘴,也就是素不相识的马士英敢冒着周延儒震怒的危险,奔走办理丧事了。这一件事以后,江左士大夫人人侧目,都觉得这马士英是个二愣子,拎不清,大家避之则吉。

坐在边上的凤阳知府看见马士英这般失态,忍不住开口劝解道:

“督堂,山东兵马此来也是为了救援寿州危局,或许督堂想得多了……”

漕运总督马士英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他,冷声地说道:

“吴凤鸣,这话你自己信吗,那李孟这些年千方百计的在南直隶屯驻兵马,到底是为何,这次寿州生乱,朝廷屡次的让他出兵平乱,他不来,在革左五营快要去往湖广和河南的时候横插一脚,硬生生的把那些祸害堵了回来!”

凤阳知府也是有点灰头土脸,坐在那里索性是不出声,马士英已然是怒极,在哪里继续的大声喊道:

“镇守卢公公领着大军和革左五营僵持,正是聚集歼灭的好时机,他的兵马在身后一动不动,可如今形势败坏,革左五营势力大涨,这时候却一反常态,倾全力南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马士英愤怒的质问下,屋中的诸人都是不出声,默默低头,其实李孟这番动作,精细人差不多都能看得清楚,不过是懒得点破罢了。

众人心中明白的很,若是那李闯、张逆过来,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但要是这李孟过来,保全身家富贵这可是起码的,搞不好还要原职留任,毕竟这李孟也是朝廷的大将,也要按照这体制内规矩来的。

马士英却还在那里忿忿不平,口中念叨着:

“奸臣,奸雄,他要名正言顺啊,要朝廷需要他南下他才南下,他有大军还要大名,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是国朝三百年第一大奸臣啊!”

山东大军要如此名正言顺的南下,南直隶这最后的膏腴已经势若累卵。不过,在马士英眼中看来,这李孟向来还要给自己求个名分在,一切都是按照规矩调动,说明还是注意天下人的言论,如果东林党人能像是历次党争政争一样,群起而攻之,没准对方还会收敛一二。

毕竟这东林复社和江南士林,几乎就是代表着天下的民间舆论,李孟还是会很顾忌的,因为名声臭了很多事情都无法顺利的实施。

那李孟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去行谋逆之事,那各地还可以聚集力量缓缓图之,谁想到李孟大军始动,南北士林居然噤若寒蝉,无人出声。

谁都知道李孟这一南下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每个人都不愿意出声做这个出头鸟,大部分人都想着投机捞一票,能在新朝有个出身也不错啊!

朝中唯一敢直言的右都御使刘宗周,已经是因为和崇祯皇帝争论东厂和抗击女真的政策,辞官回乡,此时不在其位,自然也不会谋其事了。

马士英更不知道的是,自从李孟大军从济南出发南下的时候,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差不多有九成都是派人给李孟送去了信笺,尽管信上说的模糊,可都是露出了交结联姻的意思,眼下愿意给李孟做妾的名门千金就不下几十位,愿意给小李宏做妾的也有差不多的数目的小孩子。

山东境内各个府县的文官,这是山东境内最无趣的官职,或者说是全天下最无趣的官职,俸禄就朝廷定制那点饿死人的份,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更重要的是什么钱都捞不到,什么威风也没法使。可他们是科举进仕途,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抓到了实缺,总不愿意丢掉。饱读圣贤书,又是登了天子堂的天子门生,被朝廷派来当文官,天生就和武将出身的李孟不对盘,彼此不尴不尬的相处着,任凭衙门内外的小吏和武装盐丁管事。

他们知道自己任期一满就会被调离,就算和这李孟交好,也没有什么好处,搞不好还要落下骂名,所以都是冷冷淡淡的。

可大军一南下,沿途各州府官吏殷勤到了极点,就算是挨不着的也都是到当地胶州营势力所在,表达自己的投靠忠诚之心,在所有人看来,这天下马上就要变了,最起码山东和南直隶今后就要变化了。

至于那些东林党人,江南士子眼下已经有人琢磨着写点赞誉的文章,那漕运厘金也是为国为民,在南直隶两淮驻兵也是勤劳国事,大明有李孟,那跟太祖皇帝有徐达一般,大明的定海神针啊。

马士英唯一寄希望的就是这天下人之口可以让李孟行事收敛些,给他们这些人留下经营的时间和空间,可平日里正义凛然的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却都是摇尾讨好,谦卑到了极处。

天下末世,固然有许多有气节的忠烈之人,可这道德败坏之辈也是必正常年景多了许多,道德沦丧,气节尽失,这正是末世的征兆。

“派人去南京城,带我的亲笔书信给阮大胡子……”

咆哮到最后,马士英也只能是无奈的坐在椅子上,颓然的做出了这个微小的行动。

所谓兵贵神速,胶州营也历来以势若惊雷为傲,每每出战,都是在敌军根本意料不到的时候就杀到了战场。不过这次李孟大军南下的速度,却是尽可能的缓慢,每过一州县,凡是适合大军停驻的,必然是停下驻扎。

反正在济南和济宁州之间胶州营的屯田田庄,各个大户豪绅的产业密布其中,而且在大军南下之前,转运仓库和兵站早就是设置完成,停驻倒也是正常。

大军缓缓而行,原本十天就可以走完的路程,目前看这个过程,目前最起码需要十五天,这路上的目的就是耀武扬威。

沿途的官宦豪绅,在大军到达的时候纷纷前来求见,极尽奴颜婢膝之事,比如这次出征之前,济南知府某求见,进入堂中,见李孟面先跪下磕头,以见亲王礼仪问安行礼,到了泰安州之后,青州知府紧赶慢赶也是来到这里,礼节也是隆重之极,虽没有黄土垫道,可这百官跪接,伞盖大张,鼓乐齐鸣的排场,也是煊赫之极,最小也是大学士督师的排场,最大直追亲王。以前文官见武将,就算是个小同知,都是鼻孔朝天,哪儿来这么大的排场,这种种种种,倒是让李孟对所谓的文人风骨有了新的认识。

当日间看不清楚形势,不愿意下注投机的人们,现下看起来形势已经分明,再不行动,恐怕就要成遗老遗少了。

李孟不担心在南直隶那边会有什么不对,现在“民心所向”,地方上箪食壶浆,得到了两淮地方上豪族支持的青州军和淮杨军足够轻松夷平南直隶所有的兵马,不管是官军还是流民大军,何况革左五营的部队目前还受到胶州营的遥控。

这样的巡游,代表着低调的胶州营开始向世人炫耀他们强大的武力,让看见这支军队的人都知道自己加入这一方是没有错误的,让他们对山东和胶州营这个团体有绝对的信心。

沿路的山东士民,不光是沿途本地的人,相邻各府县的人也是纷纷赶来,够资格的就去拜见胶州营将帅,不够资格的,就去观看行军啧啧惊叹,看见这样的部队,所有人都是安心了,所有人的心也就定了。

这次来的人中,颇有几位敢于直言不顾生死的地方名宿,因为山东这些年太平日子过着习惯了安稳,而且这两年的年景明显是变好缓和,眼见着富贵太平的就在眼前,他们就准备过来相劝李孟大帅,说是山东平安计,还是不要妄兴刀兵,把山东此时的太平日子毁于一旦,不过看到这般的军威之后,各个都是打消了念头。

有这样的部队,就应该打下更多的地盘,那时候咱们山东的子弟才能跟着富贵贤达,拦着干什么呢?

不过也有兖党和莱党的骨干文人觉得事情不太对,通过各种的渠道把消息传递到李孟那边,说是兵者大事也,不可不察,大军行动,不应该这般轻浮炫耀,有些人还隐隐约约的点出了个不恰当的比喻,当年前秦的苻坚南征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最后结果如何,人尽皆知。

一干人等劝大帅还是等万事平定的时候,再搞这些排场不迟,他们一定没有想到,如此行进的主意,正是孙传庭想出来的。

按照孙传庭的话讲,山东隐忍低调了这么多年,除却朝中诸公和一些大敌知道山东的厉害,其余人都是懵懂,就连山东也有颇多地方不知道这李大帅到底是什么样的军将,到底有怎样的实力。

如果要行大事,外人看着你没有相应的实力,难免会心思不稳,或者是心中不服,这就导致本该投降的不投降,本该臣服的不臣服,那就还要打许多不应该打的仗,耗费多余的精力。

不若在这次行军之中,尽可能的炫耀武力,把济南大营的实力彰显给山东人看,给南直隶的人看,让他们知道山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团体,让他们心里明白,臣服于这个团体才是应该做的,和胶州营对抗会有什么样的坏处,在这个团体之中会有什么好处。

除却行军之外,周扬、宁乾贵和灵山商行一起发动,在各处搞的沸反盈天,比如说屯田田庄之中,对屯田户的用度开始放宽,屯田军属们的安置和改籍工作正在进行,就有屯田田庄的庄头和一干人等,每日里就组织者人各处忆苦思甜,想想大灾之年的时候,全家人濒临饿死,无处可去,到底是谁给他们温饱,让他们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百姓们在乱世的时候会成为最可怕的暴民,但在大部分时候还是纯朴的,本来就是身在屯田田庄之中,真切的感受到李孟给他们的好处,现在又被这些人不断的宣讲,人人心中都是感激非常。

再加上屯田军属的改籍和迁居,让那些没有子弟在当兵的屯田户人家都是羡慕非常,当日间还想着好好的孩子不要去舞刀弄枪拼命,老老实实的种地一辈子不是更好吗,可现如今这差距就分出来了。

这更显出来一件事,如果对大帅忠心耿耿的话,肯定是会获得足够和丰厚的回报,现如今只能是把孩子朝着护庄队里面送了,寄希望于有福气能参军。

至于地方上,以围绕在周扬身边,在各级官署衙门充任小吏和幕僚的文人为主的莱党,还有隐约以袁文宏为代表,主要是在兖州府经营各种店铺商行为主的富家士人为代表的兖党,纷纷写文鼓动称颂。

说是如今乱世天下,人人都是在保存实力首鼠两端,上不知忠勤王事,下不知安抚黎庶,唯知残民以逞,如今只有镇东将军李孟是真正的忠义刚烈之人,南方有大乱,也只有李大帅才慨然出战,率领我山东子弟出兵平乱,山东如此强军,我齐鲁子弟人人听命,那寿州的贼兵平定也是指日可待。

南方的大乱平定之后,那山东大军该去向何方,不是还有在河南肆虐的李闯和曹操流贼,正在湖广横行的八大王张逆流贼吗,既然其他地方上的官兵没有办法,就都让我们山东兵马一力平定吧!

还有人总结胶州营从胶州一千余人的营头到如今的十余万大军,这山东到底有了什么变化,随着胶州营的规模逐渐扩大,山东地方上也是愈发的跟着繁荣富裕,士民百姓,跟着得了多少好处。

这就得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胶州营越壮大,咱们山东百姓跟着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所以拥护胶州营,拥护李大帅,那就是为咱们平民百姓自己的日子做打算。

还有几个莽撞的,居然开始鼓吹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乃是天命所钟,潜龙在渊,更有人“严谨”的从易经和推背图中推测,山东李大帅就是这一代的改朝换代,所为五百年必有圣人出的圣人。

不过这些莽撞的人文章一写出来,才在文社中谈论,没有来得及结集发表,晚上就有人登门拜访,第二天这几个莽撞人对自己写过的文章就一字不提了。

对于地方上亲李孟亲胶州营的文会诗社,定期是有费用划拨下来的,而且周扬和宁乾贵对属下人手的挑选,也是优先在这里面选择,当然选择的时候,所看的就不是这作诗写赋的本事,而是实务优先。

这次他们的群起鼓吹,最开始几个影响大的文人会社是得到了授意,有人起头之后,其余的人自然就是一哄而上。

有专人对写的出色,鼓动性强的文章进行整理,改成平民百姓能懂的白话文,在各处的私塾公塾中大力的宣讲。

平民百姓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懂得些什么,对那些文人士子都是尊重异常,这些人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这效果又是加深了许多。

当然,不是人人都是这么趋炎附势,这么软骨头,整个山东几百万的人口,总有几个读书读的脑袋昏掉,死抱着君臣大义的文人,他们想写大骂李孟心存悖逆的文章,甚至还有极端的准备撞死了李孟的马前,好博个忠义之名。

但他们这样的人早就是在武装盐丁的黑名单上了,写那文章连自己看都不能,武装盐丁早晚定时搜查,何况地方上的人都觉得这些人根本不是乡亲,背后长了反骨,倒是要跟李大帅做对,那不是给家乡父老抹黑添麻烦吗,人人在身后戳着脊梁骨,家人老小上街都是被人孤立,这样的日子过着,难受之极。

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也没有闲着,这两个机构对平民阶层还有那些草莽绿林的影响更胜于文士,何况山东如今行商做工盐场铁场的人也是不少,山东盐帮还有灵山商行一暗一明,煽动传播,效果更佳。

何况平民百姓,对更贴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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