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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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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指使。

指使他的人是谁,除了崇祯皇帝还能有谁。

孙传庭不管如何在山东经营筹划,他毕竟为大明效忠了几十年的臣子,崇祯皇帝是如此的至高无上,即便是知道这件事背后操办指使的人到底是谁,有些话还是骂不出口。

几千年传承,不管是天下局势如何,不管如何混乱破坏,责任很少是皇帝来负的,从来都是奸臣当道、小人横行、妖孽丛生的责任。

赵构杀岳飞,那是秦桧的谗言和奸计,建文帝削藩激起靖难之役,那是黄子澄和齐泰等纯儒的谗言,英宗土木堡之变,那是因为大太监王振操纵,正德皇帝胡闹,那是八虎和钱宁为恶,嘉靖皇帝昏庸,那是严嵩操纵,至于天启皇帝,那是魏忠贤在操纵,至于这崇祯年,温体仁、钱谦益、薛国观都是天下人眼中有数的大奸臣,要没有他,圣明皇帝独裁,早就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总归这皇帝是没责任的,没看见这《水浒》话本里面阮氏兄弟摇着船出来,唱着那歌都是砍了奸臣的头,送与赵王家。

不管局势如何,不管做的如何,皇帝总归是无错的,最多是个识人不明,可皇帝作为整个帝国的最高首领,权力最大的代表,他就要为下面的一切负责,包括他臣子的所作所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享受这么巨大的权利,同样,他也要担负同样巨大的责任。

只要是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他就没有什么推脱的理由,他就要为他的臣民们负责,如果做不到这个。

他的帝国内部混乱,被外敌侵袭,那就是他的责任,去谈什么天命如此,奸邪当道,那就是笑话。

道理虽然这么讲,可皇权至高无上的观念已经是深入人心,那唐朝的末代皇帝唐僖宗如此荒淫无道的人物,在《唐书》上还有个评语叫“容貌甚伟”。

别说这一直还有“勤勉”之名的崇祯皇帝,孙传庭那前面的奸臣说完,后面所谓“上面的”,对应的肯定就是“昏君”,但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不光是孙传庭这个本时代的人是如此,就连李孟来到这时代这么多年,在最开始的时候对皇帝和皇权也是心存敬畏。

从盐贩子做起,有南京镇守太监的庇护,一步步的走上来,走到分守四府参将的位置上,这都是在体制中得到的便宜,得到的好处,自然想要天长地久的做下去,做个富贵太平的大将也是不错。

但等到在济南府齐河县的那场小战斗,李孟身边没有一支友军,完全是在孤军奋战,看着如狼似虎,和现代影视媒体中所描写的完全不同的鞑虏骑兵,李孟这才是幡然醒悟。

他意识到,在这个时代马上就要面临黑暗和毁灭,自己不去主动的求生,那肯定会跟着这个时代一起走向毁灭。

而想要去做什么,如果还在这个体系之中,即便是你嚣张跋扈,可还是处处的受到牵制,那左良玉不守法度,嚣张到了什么程度,但大方向上还要被朝廷牵着鼻子走,这朱仙镇的大战差不多消耗掉他九成的实力,却还是要去打的原因。

不能指望这个体系会给自己有什么帮助,只能是自己别具一格,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出来。

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李孟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野心家这个帽子了,但为了自己能够在这个乱世中能活下来,能够为这个民族避免野蛮人的奴役,为整个华夏避免接下来几百年的黑暗,这骂名背负也就背负了。

孙传庭想骂没有骂出来的,或许正是李孟野心的来由……

天下一盘棋,李孟没有下好,他自然是颇为的郁闷,但对于他在济南府的家眷来说,确实很高兴。

征战在外的男人难得在家,一家老小总归是欢欣鼓舞,特别是李宏,小孩子年纪稍微大点,更是疯得不像样子,所谓的父子之情深厚多少倒是谈不上,但李孟却给他足够的新鲜感,结果每到父子相见,李宏兴奋的了不得。

但如此地位,所谓私事为公事,更不要说,李孟的这些内眷还有个内帐房的身份在,吃过晚饭,老太监刘福来年纪大了,容易疲惫,饭后闲聊几句,就自去后宅休息。

这一晚陪着李孟的是木云瑶,双方严格来说是新婚燕尔,可相处起来,却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感觉。

对木云瑶来说,能陪着李孟说会话,多相处一会就是幸福……

可聊的话题,却让李孟有些哭笑不得,老夫老妻是个形容,但木云瑶终究年纪不大,有时候还不知道何为公何为私,或者她觉得这都是李孟的私事。

“今天上午黄统领派人把胶州那边的事情送了一份过来,顾妹妹也是隔着屏风听他们讲了讲大概。”

木云瑶笑意盈盈,可说的却是煞风景的事情,李孟双臂抖动,在屋中走来走去,这也是白日里去练兵校阅,睡觉之前的放松活动。听木云瑶说这个,李孟摇摇头,边走边说道:

“既然那边给了个机会,总要做做文章,让他们看看这领头的究竟是怎么胡作非为,怎么丢了咱们大明的脸面!”

李孟笑着说道,不过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有时候李孟自己也会想起,却不愿意说出来,而今是内宅卧室,也算是一等一的私密之地,夫妻两人总归没什么避讳,李孟停住脚步,回头像是开玩笑地问道:

“云瑶,我这些年做的事情,你难道心中就没什么想法吗?”

木云瑶抬起头,脸上略有些惊讶,看起来很是奇怪李孟问出这样的问题,看见李孟表情认真,这才是略带着不解地说道:

“跟着大哥这些年,云瑶一直是心里很开心,还能帮大哥做事,也就是想的这些啊?”

生杀予夺,大权在手,可李孟却觉得此时说话真是困难,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谈开了的好,迟疑了下,李孟又是开口说道:

“可你姓朱……”

这话一出口,心中忐忑的木云瑶终于是知道李孟要说什么了,但她也就是一愣而已,紧接着就是笑靥如花,低声说道:

“大哥,云瑶姓李,嫁给大哥之前姓木。”

女孩的话很淡然,仿佛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嫁入夫家之后从夫姓,眼下自然是姓李,可在那之前,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孟听见木云瑶轻声的述说,也在灯下看见了女孩眼神的坚定。

此时,猛然觉得心中有些柔软的东西被触动,女孩的心意他明白了,也就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坐在床边的木云瑶幽幽地说道:

“妾身的父母兄弟,虽然是温饱无缺,但这辈子也就是被圈在开封城之内,没什么自由,记得妾身小时候,父亲常讲,愿做一青衫士子,仗剑云游四方,他一直不愿意呆在府内,一有空闲就带着我们一起去城头向外观看,每看到父亲看城外的表情,妾身心里就难受。”

那边女孩娓娓道来,遇到这样的情况,李孟也只能是坐在木云瑶的身边,听着女孩的倾诉,心中有些懊悔方才那话问的莽撞。

这周王算是明末藩王中的一个异数,在真实的历史上,相比于福王和鲁王在闯军和清军打过来的时候,不愿意花一分钱劳军,等到城破被杀的愚蠢行为,开封的周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慷慨激昂。

每次有开封城危急,周王朱恭枵总是倾尽全力的协助守城,有杀流贼一人,赏金五十两的赏格。

并且动员王府的丁壮一同上城协助防守,开封城是天下第三大城,城内居民号称百万,每次流民来袭,多有城内民夫丁壮自发组织上城的,这也是这周王平素以恩义结纳平民百姓的缘故。

和河南的福王之流,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这年头,对百姓好点的藩王亲贵,实在是大明的异数。

“看灵山商行和山东盐帮传回来的消息,妾身经常半夜里被吓醒,妾身的父兄就算不在那位置上,而今也能有一世的富贵荣华,在那位置上,每日间被百万流贼威慑,万一城破……”

话说到这里,木云瑶已经是动了感情,可想这女孩平素里为这件事情应该是经常担惊受怕,李孟见不得自己的女人这番模样,有些慌张,木云瑶哽咽着说道:

“夫君神通广大,妾身只求妾身阖府上下能够平平安安,离开那劳什子开封城,在山东安稳呆着就好。”

灯下女孩带着泪光的大眼睛盯着李孟,那种恳求和哀婉之意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李孟摇摇头,伸手摸摸木云瑶的脸庞,开口温和的回答道:

“你放心就是,我派人接他们出来,在我身边,名位未必有从前那么显赫,锦衣玉食却也不难。”

听到李孟答应,木云瑶破涕为笑,木云瑶本就是绝色佳人,一颦一笑都自有万种风情,自从成婚后,女孩开始努力变得端庄稳重,今晚重新的表现出那种活泼的模样,的确是迷人之极。

即便是老夫老妻,也是让李孟有些发呆,被自家男人盯着,木云瑶有些羞涩,稍微低了下头。

李孟却反应过来一件事,有道是出嫁从夫,在家从父。横竖没有女儿能做主的,何况还是这等大事,那周王可是天下一等一亲贵的爵位,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全家搬到这边来,又是多大的事情,先不说地方官府和朝廷会不会吃惊震怒,这周王府自己能不能愿意还未可知。

再说回来,这木云瑶不是和周王府断关系了吗?方才被女孩说的感动,一时间答应下来,仔细一想,没那么容易啊,李孟忍不住开口问道:

“咱们光在这边说,开封那边会同意吗?”

木云瑶抹了下眼角,颇为坚定地说道:

“他们在开封城呆了那么长时间,眼界都是变小了,知道些什么,夫君尽管去救人就是,咱们毕竟是为了他们好。”

女孩这么说,李孟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木云瑶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夫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李孟止住了笑,这才凑近了盯着木云瑶精致美丽的脸孔,笑着说道:

“真是我的女人,杀伐决断,已经是替自己娘家做主了,行啊,咱们不管周王和王妃想些什么,全王府给带到咱们身边来。”

虽说木云瑶是个千金大小姐,但在王府的时候敢于出门跟着李孟一起出城,从起家的时候就在李孟身边参赞机要,分析邸报、塘报、到后来又是牵头内账房,跟着老太监刘福来学习处理政务的事情。

现在则是山东盐帮、灵山商行以及武装盐丁情报系统的主事人,居中调度分配,手握大权,接触的都是杀伐之事,做事也自然有那种手握大权的高位者行事习惯。

木云瑶的这种表态,也是让李孟心里面放下心,他早就是查过,周王和当今的崇祯皇帝血缘关系很疏远,但毕竟是朱家一族,皇室的血脉,有些东西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的。

不过,木云瑶既然拿出了这样的态度,那就一切好说,李孟所着紧的也就是跟着他这么多年的木云瑶而已,至于周王府上下,给他们个平安富贵也就足够了。

见李孟答应,木云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看李孟的表情,居然也是放下一块石头的模样……

“夫君,关于那和谈的事情,姐妹们商议,老太爷参赞,拿出了一个法子,您看成不成?”

话题转向,却始终和闺房私密无关。

七月初,河南朱仙镇尘埃落定,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松了口气,一直是不动的淮扬军开始向西进攻,在洪泽湖周家桥的青州军开始向淮安府收缩。

第354章 南直隶,颍上,开战

官兵朱仙镇大败,李、罗联军大胜的消息传到南直隶,在寿州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一时间也顾不上前有陈六,后有马罡的局面。

开始动员手下的官兵,泼天一样的撒出去各种赏格,各种官衔也跟不要成本一样的撒了出去,恍然不顾那官照印刷也要点成本的。

现在南直隶各军,像被鞭子抽了一样,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到处上蹿下跳,忙了个不亦乐乎,不光对还是不对,先忙了才能让心里安稳点。

整个南直隶,都全力的开始戒备,至少按照南直隶的标准,是全力戒备起来,哦,至少南京城的官儿们,这段时间也没了去秦淮河把酒清谈的性质,都是把姐儿们招回家去,江南那些富庶州县,也都大大小小的筹了笔款子,打发到了前线。

流寇嚣张,北方生灵涂炭,天下间都知道,但是对于江南来说,那是一个遥远的概念,淡漠得简直无法想象,大家伙,安享着盛世的安稳繁华,能有这么个紧张劲,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按照官方的视角看来,天南地北的流民兵马都是同气连枝,那边取得如此辉煌的大胜,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必然也是气势会跟着张狂起来,搞不好还会有大的攻势。

而且那么大规模的李、罗联军盘踞在河南,南下南直隶,甚至渡过长江,劫掠天下最富庶的江南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不过,革左五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确是有朝着北面运动的态势,可张逆匪号八大王献忠部却完全是收缩,对周围的控制也是大大的放松,根据有从贼营跑回来的人禀报,说是张逆准备离开南直隶。

八大王张献忠和闯王李自成分分合合,不过却都不愿意在对方属下,眼见着河南李闯的局面已成,自己却还是这样的局面,要是对方过来,或者是有什么招揽的举动,属下这些人的军心浮动,到时候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还不知道。

眼见着在这南直隶虽然富庶,可也是个硬骨头,看得到吃不到,再也没有寸进的可能,那还是及早的南向,看看能不能打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革左五营则不然,这支部队本就是几支流民军队的联合体,结构相对松散,五个营合起来算是一只力量,但每个营单独拿出来,力量未免有些不够看。当然,这个不够看是相对于在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的兵马而言,每支部队,怎么也能有五六万的数目,比起官兵来,可不能说是少数。

因为松散的结构和五营首领平行的形势,所以革左五营从起事起就没有独自开辟一方局面的打算,要是开山立了柜,那到底谁做大,谁做小?现在这么流窜着还好,大家都是兄弟,平起平坐,要是留下来,那可是要令行禁止,还要绥靖地方,这些前后自然要撕掳个清楚。大家也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火并吞掉其他四营的胆子,而且,一家想要独大,那必然也就被群起而攻之,所以也就是琢磨着依附一家强豪。

这次张献忠来南直隶,他是老人物了,当年大会的时候他就是一路反王,又在凤阳烧了朱皇帝的祖坟,声势显赫一时无两,现在又是兵雄势大,革左五营就想着依附他的部队。可现在眼见着闯王李自成在河南的局面做的越发的大,张献忠又是最小气暴戾的一个主,伺候起来心惊胆颤,所以他们又觉得在闯王属下,或许是个很好的出路。

而且革左五营本就是以河南出身的人为多,回到河南更是大众的想法,李、罗联军在河南朱仙镇大败官军以来,就派出使者四下联络各地的流民军队,这革左五营也在被联系之列。

张献忠对革左五营没有什么实际的管辖,革左五营自己要去投闯王,他也无法阻拦,反正自家的兵马也要离开南直隶,正阳镇那边官军又是凶猛异常,那就不如一拍两散,大家好聚好散,也不撕破脸,大家都留着退路,散伙走了干净。

不管是张献忠还是革左五营,对正阳镇的官军虽然是深自的忌惮,却不觉得对方会进攻或者是追击。

因为这段时间,尽管各营的兵马在正阳镇撞的头破血流,可正阳镇的官兵却从来也不离开镇子追击,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这些官兵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是守御,要知道,不管是革左五营的刘希尧、马守应过来攻击,还是张献忠的艾能奇、冯双礼来攻击,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准备得再充分的攻势,拉上去也都是碰了个头破血流,部队上去直接就被打散,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好几次被打的狼狈不堪,艾能奇甚至是被打得连帅旗都丢了,扔下辎重仓皇撤退,他的亲兵队都被打得散了,这种时候只要是镇子中的官兵追击,那就是个大败亏输的局面,但官兵只是坐视着他们逃跑,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崇祯十五年七月中旬,老回回马守应、改世王蔺养成拔营北上,而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刘希尧,乱世王魏小北在后。

对这些流民军队的行动,在寿州一带的官兵都是知情,并且判明了大概的路线,不过从卢九德到下面的军官,没有一个人下令追击。

河南朱仙镇的大败,还有朝廷事后的惩治让大家又是害怕,又是寒心,害怕的是流民军队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样的程度,寒心的是,朝廷事后处置,平贼将军左良玉乃是大溃败的首要责任者,但朝廷仅仅是下旨申斥,而总兵杨国政在朱仙镇之战前后,出力最多,却被捉拿问斩。

原因很简单,左良玉还有些实力在手上,而杨国政却因为战斗太多,导致手中没有实力成了孤家寡人。朝廷赏罚这么不公,大家自然也就没了卖命的心思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不要说,自己做将官的,也要想着手下的儿郎才行。要是带着大家去送死,保不齐还会被手下这些亲兵,学一学魏博的牙兵,来个杀将逐帅。

大家还都是保存着些手上的兵马,别傻乎乎的去和流民军队消耗干净了,这才是武将安身立命的本钱。

七月十四中午,颍上还在革左五营的占据之下,城头上守卫的是左金王刘希尧的部下,革左五营本是在河南和湖广一带起家的队伍,每一营之中差不多都是乡里乡亲的,关系倒也是融洽。

左金王这一营,则是河南商城一带的人,在城头据守很多还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七月的凤阳府,已经很是炎热,站在城头张望戒备的人都是无精打采的看着,几个相熟的人凑在一起聊天。

他们都是刀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老军卒,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七嘴八舌的说着:

“钱大哥,听说咱们要回河南了?”

一名年纪小些的士卒笑着开口问,他问的那个人明显是个小头目,身上的衣服并不是那么破烂,手中的单刀也是比旁人的崭新些,靠在跺墙的后面,点点头回答道:

“这事情还用问吗,老回回、改世王他们营都已经是先走了,三天前,几个相熟的老哥们还凑在一起喝了点小酒,咱们估计要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动吧!”

这年头,人都是大把大把的饿死,能喝口酒可是了不得的奢侈享受,这钱大哥言语间明显是带着炫耀的意思。

周围几名听讲的士卒,也都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年纪小的士卒听到这人这么说,忍不住咧嘴笑着说道:

“怪不得这几天做梦总是在老家那边,这下子能回家看看俺老娘了。”

那钱大哥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耐烦地说道:

“看老娘,小泥鳅你就做美梦吧,咱们商城这几年没完没了的闹饥荒,过大兵,那还能有什么活人,别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的跟着大营走,都说那闯王爷是要坐天下的大人物,咱们跟着过去,看看能不能当个功臣,也享享福。”

在城头这些人都是嘿嘿的笑了起来,自家的爹娘亲人都可能死去,现在众人谈论都已经是颇为的坦然,甚至可以当成玩笑来开,大家早就是麻木了。

另一名士兵拿手搭着凉棚看了看远处,没有什么动静,索性是蹲下来,摸摸自己的脸颊,对那个钱大哥说道:

“老钱,我可是听说,咱们营不光是现在晚走,等革里眼和乱世王他们走了,咱们最后才能动,俺日他姥姥,凭什么咱们最后。”

问话的士兵脸上两道大伤疤,看着颇为的恐怖,那钱姓的头目对他明显是客气几分,冷笑着说道:

“咱们营在正阳镇那边打得狠了,现在在各营头里面损失的最重,实力最弱,什么好事还能轮上咱们,我听上面的几个大官说,断后还算好的,老回回那帮人还和别人商量,说是要吞了咱们营。”

听到这个,围坐在那里的一帮人纷纷叫骂,在各营中怎么都好说,大家见面还能笑嘻嘻的,可要是被人吞并,自己的营头团体没了,那可立刻就成了次一等的人,自己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别人可都是老乡抱团。当炮灰这些不必说,就连不打仗的事后,还要在营内做苦力,被人瞧不起。

末了,那老钱总结似的说了几句,开口道:

“等咱们回了河南,一切都好了,闯王他老人家是个秉公仗义的,到时候,咱们肯定没有人欺负。”

说了几句,看见那小泥鳅还是站在那里不动,那老钱忍不住开口骂道:

“别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被太阳晒,老子在管着你,你怕什么,大伙都坐下歇着,你也跟着坐下就是了,小泥鳅,咱们还不知道那天就死了,能舒服舒服就舒服舒服……就算死了,也要安逸才好,累死那划不来。”

话还没有说完,这老钱突然觉得不对劲,那小泥鳅的嘴唇都是颤抖起来了,脸色煞白一片,好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来胳膊,还没有等他说出来,城上城下已经是喊成了一片: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坐在地上的老钱和蹲在那里的刀疤脸,听到这喊声,好像是屁股被刀扎了下,猛地跳起来,趴在跺墙上向外看。

他们在的是颍上城的东门,能看见城下的人发疯一样的朝着城内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队的步兵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还能看到河上的大船布帆吃饱了风,出现在城门正对的颍水上……

在城头的士兵们都是目瞪口呆,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不是说官兵在正阳镇没有动静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颖上的城门前了。

在城内的县衙内,刘希尧、贺一龙还有魏小北三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老回回和改世王在五营之中实力最强,什么事情都要优先,他们先走,剩下的三个营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剩下的三个营彼此之间相差就不是那么大了。

谁先离开,谁就安全一分,而且上游的颍州那边还能有些便宜可以赚,谁也不愿意留下,谁都想先走。

第355章 三营,淮扬军,对阵

刘希尧气得都要吐血,心想老子打的最狠,损失最重,结果却是这个局面,这事,今天必须要给个公道,其余两家也是有自己的道理,你左金王进正阳镇的时候,抢来的东西都是和八大王分了,弟兄们可是一点都没有分润到,凭什么便宜全让你赚去,你自己去抱八大王的腰子,现在腰子抱不上了,你自己受着吧。

每天都是吵架,谁先走,一时间争执不休,几次三家在县衙内的卫队都是剑拔弩张,准备火并,又被下面的大头目劝了下来。

老回回那边已经是讲了,到了颍州,把颍州打下来的话,就安排信使给他们传信,这时候才能动,要不然颍州没有打下来,颍上这下游的隘口可不能丢掉,这可是退路。

今天这边还在吵架的时候,猛听得县衙外脚步声急骤的想起,在大堂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手都是按到了刀柄上,屁股一下子都离了板凳,只是虚坐着,心想这不是谁趁机要动手吧!

不过外面那人一进县衙大门,就扯着嗓子喊道:

“大王……城外……城外有官兵!!”

这大王的称呼要是放在市镇之中,非得让人笑掉大牙,自从水浒和西游出现之后,这名号一般就是小蟊贼或者是妖精才用了,可革左五营这些就是觉得名号响亮舒服,所以各个都是安排下属这么叫。

一听城外有官兵,三个人手虽然还放在刀柄上,可都是变了脸色,等到那人进来,看看那脸色仓惶惊讶的神色,都知道事情不好了。

乱世王魏小北直接就是喊了出来,大声的喝道:

“关闭城门,关闭城门!”

边上的刘希尧开口就骂:

“你个混账东西,关城门想把大家都憋死在这颍上城里面吗,你去死我不陪着。”

贺一龙当年是在河南当过几年兵的,见识和沉着比其他两个人稍微强点,抢前一步问了几句,冷声开口道:

“官兵刚到河边,咱们组织人给他打下去,要不然没有水路,咱们这些人跑都跑不了,半路上就要溃散!”

沿着水路行军,这个也是当代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来是大军的饮用水,大军抱成团前进,往往比那些通衢大城人口密度都高出许多,要是从路上走,把那些村寨的水井喝干都不够的,二来是辎重运输用船只水运可以节省许多的力气。革左五营这段时间洗城捞了不少细软,辎重沉重得很,这天气又是这般炎热,如果不依托河流,怕是半路上行军的队伍自己就先支撑不住。

贺一龙这一说,几个人都是反过味来,魏小北已经是冲出了县衙外面,大声的招呼自己手下的头目,现在这个局面,可不是彼此闹脾气的时候,革左五营之所以在湖广、河南、南直隶几地存在这么多年,关键时刻一致对外的特点可是重要的原因。

城头垛口上的几名左金王营中的士兵,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看着颍水边的官兵和船只,本来革左五营兵马在城外也有布防,还有在颍水岸边也有看守船只的士兵,但看到官兵的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城内跑去。

在垛口趴着的那几名士兵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在城头上暂时是安全着,一帮人倒是迷惑起来,革左五营也是打了这么多战斗了,哨探警戒什么的都是布置,为什么被官兵打了这么一个突袭。

那老钱看着颍水边下船列阵的官兵,嘴里嘟囔了一句,低声地骂道:

“搞不好是正阳镇的那伙……”

几个人还在那里议论,已经有军官上城头来恶狠狠地骂道:

“直娘贼的,还在那里挺着干什么,出城出城,列队去打官狗!!”

城头上的人对出战倒没有什么害怕的,本身就是个卖命的勾当,那老钱和刀疤脸吆喝了一声,一帮人都是拿着刀枪跟着向城下走去。

“刘老四,你这该死的探马怎么安排的,老子一刀劈了你!!”

刘希尧一边披甲一边在那里恨恨的大骂,身边的亲兵卫士也不敢接口,不多时那被叫做刘老四的军将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他跟刘希尧本就有些亲戚关系,一进门也不避讳大声地说道:

“大哥,探马有一个跑回来了,昨天咱们在颍水方向的那些,全被官兵和那些大户的庄丁给干掉了,今天这个是刚刚乘马跑回来,胳膊上被射了一箭。”

听到这个话,左金王刘希尧反倒是镇定下来,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兵,自己动手把胸甲的绳索系牢,大踏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正阳镇到颍上,急行军的话需要两天半的时间,因为都要白日行军夜间休息,差不多要走三天以上。

但陈六在李孟的命令下达之后,先是让骑兵和盐商们在地方上的庄园乡勇配合,把革左五营派出的探马尽可能的杀死,形成短暂的战场遮蔽。

而淮杨军则是第一天断断续续的走了九个时辰,这样的长途长时间的行军,也就是在胶州营的训练体系下,才能有足够的纪律和体能保证做到这一点,每个士兵都有合脚的布鞋,每次扎营,都有人去烧热水给每一个官兵烫脚,军官们还要挨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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