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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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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京师来说,此刻的山东兵马如同在一旁窥伺的巨兽,京师中人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掂量掂量,不过京师的崇祯皇帝和朝中大臣们能有这么灵敏的感觉和认识吗,他们对于天下的局势,有起码的了解吗?这个实在是难说。没有万无一失的防呆策略,因为呆子们总是创意无限。
酒过三巡,刘福来提出来的事情差不多就这样定下来,天色一晚,外面的鞭炮烟花已经是开始燃放,老太监酒喝多了点,感觉到疲惫,索性是去内堂休息,顺便逗逗李宏,隔辈亲这话不加,老太监刘福来宠爱李宏宠爱的不得了。
孙传庭自从带上铁面跟随李孟之后,心境放开,身体也是跟着恢复了不少,今晚也就多喝了点酒,看到刘太监出去,孙传庭颓然的笑了笑,直直身子,靠前说道:
“大人,方才老太爷所讲漕运抽税,百中抽一,百中之一为厘,这收钱的名目就叫做‘厘金’如何。”
名称是什么不过是文人的把戏,并不重要,李孟也能感觉出来孙传庭心中的为难,大明朝养士三百年,孙传庭又是赴过琼林宴,簪花而出,天街骑马耀武的进士,对于大明朝,对于天子,总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思绪,但这也是常态,也是正常。不过厘金这个名目的确实是很合适在运河上的设卡抽税,言简意赅,商人们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厘金”这词,恍惚间在什么地方听过。
孙传庭看着有些喝多了,说完这“厘金”的名目之后,又是笑着说道:
“李大人,莫要高看了朝中诸公,这些年,山东兵马如此的低调隐晦,那些朝堂之中的蠢物,做起事情来未必有什么顾忌。”
顿了顿,孙传庭端着酒又是喝了一杯,接着缓缓说道:
“南货北运素来有大利,南商多为江南豪门,这朝中大臣们又都是又都是江南士林的出身,彼此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漕运如此大利,朝廷怎么不会去收取税赋钱财,不是不想收,是动不得啊,不知李大人还记得东林魁首李三才吗,那可是点将录的东林魁首。”
说到这里,孙传庭脸色晕红,看着有些醉了,当年魏忠贤查缉东林党人,设置了个东林点将录,把这些东林的骨干之臣罗列其中,东林、阉党互相争斗快有三十年,能进这点将录的都是一时名望,自觉得光荣无比。
李孟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太深入的了解,但不光是下属经常议论,就连刘福来和他岳父颜参政也是经常提起,多少有个印象。
“当年神宗曾经派出税监准备在这漕运上收税,但这李三才家中乃是豪商,这收税岂不是割肉,当即是鼓噪叫嚣,硬生生的把那矿监寻了个由头下狱,事后还上奏天子,要废除天下的商税,而今这江南江北的商户们还在称赞李三才正义敢言,为民请命,李大人,你这一举动,怕是南北骚动啊,没了李三才,还有钱牧斋、阮集之,大人千万小心……”
听到这里,李孟倒是明白了,要是抽取厘金,那可是和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对抗,这个集团就是江南江北的豪商,这些人和官场上的大臣以及士林名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连朝廷征税,他们都是想尽方法对抗,别说自己这言不正名不顺的。
想想这些人在朝野鼓噪,李孟也是觉得麻烦,但这麻烦也就和吃橘子需要剥皮差不多的性质,孙传庭又是干了一杯,呵呵笑着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也就是这点麻烦而已,山东坐拥十万精甲,这些聒噪不过是老鸦叫,但听着心烦,没什么妨碍,这些人……自比名臣……却也就是误事的本领……”
说了这么多,孙传庭酒劲上涌,也顾不得什么失态与否,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李孟的精神却是亢奋,外面鞭炮噼里啪啦的作响,还能听见家人们的兴奋叫喊,李孟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近来的愁绪一扫而光,只觉得眼前心中海阔天空,外面烟花五彩缤纷,在窗纸上映出种种颜色,“碰”的一声,不知道又是什么烟花在天空炸开,又是把屋子里面映的明亮了些,李孟把手中的空杯举起来,不知道对那里致意。
这个年,胶州营的每个人都是过的很快乐。
兵部尚书陈新甲接到了孔府的信之后,算是松了一口气,也算是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个好归宿,但他也明白孔府答应自己联姻的要求,信上所说的那几件事,想必就是条件了。
刁难陷害地方上的实权武将,作为兵部尚书的陈新甲自然知道这有多难,不过他却觉得自己必须要做这件事。
派兵部主事张若麒去洪承畴军中监军,并且催促洪承畴加速进军,这都是导致松山大败的主因,虽说监军张若麒还没有回到京师来。
但吴三桂逃回山海关之后,从松山溃退的那些官兵军官,渐渐的传出些消息来,无非是监军如何逼迫,又有朝廷的密旨和命令之类的,正是因为有这些因素,才导致洪承畴这等带兵多年的总督轻师冒进,被皇太极率领鞑子大军抄了后路,围在松山。
松山大败之后,朝廷上下都是惶恐异常,言官们知道要是此时贸然说什么,肯定会被崇祯皇帝迁怒。
可差不多半年过去,在朝中谁该担负这个责任,虽然崇祯皇帝最应该为这个大败负责,不过言官们当然不敢去说这个,但肯定要有一位大臣来为这个负责。
陈新甲知道,只要言官们开始说话,这责任落在自己身上可能性最大,到时候免不了杀头弃市的罪名。
眼下一定要找个事情来转移言官们的视线,嚣张跋扈,欺凌士人,有辱斯文的武将就是颇为不错的目标。
第335章 陈新甲的仗义执言
吏部、兵部、户部三部为朝中大臣实权最重者,崇祯年开始,兵部更是为诸部之首,崇祯皇帝倚之为腹心,担任者虽然位在内阁之下,亲密却为众臣之首。
朝中大臣的权势除却在官职上体现之外,更有一点也是体现在和皇帝接触的多少上,内廷的太监们为什么地位要高于外廷的诸臣,天天和皇帝见面,自然影响决策的能力要大很多。
自天启年以来,大明的边患内乱愈发的严重,兵部尚书被召对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多,权势也是越来越大。
兵部尚书陈新甲很懂得利用这个优势,崇祯皇帝又是出名的偏听偏信,信任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怀疑,那怕对方犯下了再大的错误,崇祯甚至会自己找理由给对方解释。
至于现在天下的局势,混乱纷纷,甚至不用陈新甲自己去找理由求见,崇祯皇帝那边就会主动的召见面议。
开封城虽然暂时的安全,不过李、罗联军却在开封城和归德府之外的地方纵横扫荡,河南一省,除却卫辉、彰德、归德三府,以及开封城以及开封府黄河北岸的地方,其余全是李、罗联军的地盘。
左良玉、贺人龙以及其余的督抚,纠集官兵准备在河南来一次决战,这次决战并不是因为有了天时地利才要举行这场战斗,而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李、罗联军在河南滚雪球一般的扩大,愈发的不能控制,这仗打的越晚越难打。
而本来在传言中被火器打死的八大王张献忠,在左良玉回河南之后,又开始出现在天下人的视线之中,率军朝着湖广的东部运动,准备朝南直隶运动,重复几年前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而关外松山、锦州,洪承畴和祖大寿,已经是连求救的文书都送不出来了,两座城池都被壕沟和长围封锁住,几次突围都是被打了回来。
朝廷已经组织不出来出关救援的军队,情势也是危急,天下处处烽火,崇祯皇帝也顾不得什么春节正月,在初五那天就召兵部尚书陈新甲,入宫议事。
“陛下,陕督汪乔年已率贺人龙以及其他秦将出潼关,与平贼左将军合兵,会战流贼,此次朝廷兵马汇集,为近三十年规模最大,请陛下莫要忧心,等待中原捷报就是。”
坐在书案后面的崇祯皇帝,愈发的消瘦,不过脸上的红色却始终不退,呼吸也是稍显急促,眼睛中全是血丝,满脸的焦躁神色。
听到陈新甲这么信心满满的说,崇祯皇帝心中虽然是仍然担心,可终究是宽慰了点,想要长吐口气,却又害怕在臣下的面前失态。
可崇祯皇帝这年纪,又那有什么城府深沉,那边的陈新甲看着皇帝身体从前倾变成靠在椅背上,就知道崇祯的心思宽了不少,心情变好。
可怜这崇祯皇帝,从小就是长在宫女、宦官的重重围绕之中,登基后所接触的外界,都是朝臣和太监们给他描述的外界,他没有亲眼看见过什么,也没有直观的印象,又不信任太监们告诉他的。
结果朝中大臣说的话,就成了他唯一的信息来源,和那些依托皇宫,离不开皇权的宦官不同,宦官们的利益和皇权的利益很多都是相同的,但朝臣们不同,朝臣们有自己的利益集团,有自己代表的地方。
在皇权强大的时候,这些利益集团是臣服和顺从,但皇权衰弱之后,这些集团就要翻过来压迫皇权。
比如说,朝廷为了弥补自己的财政缺口,所以使用各种手段在天下收取税赋,但朝廷收税,被他收税的那些产业收益就要受损,而产业的所有者都是地方上的士绅和豪族,他们必然是要反对。
他们反对,他们在朝廷之中的代表,也就是那些朝臣们定然要反对,很多时候,他们就是那些产业的所有者,触及自己的利益,怎么能不据理力争。
偏偏这些人还掌握着话语权,朝中大臣、地方士人和税监、矿监等朝廷派出的使者矛盾极大,但收税的人往往被描绘成穷凶极恶,横征暴敛的无耻之徒,而抗税不缴的则被当作为民请命的英雄豪杰。
大明自嘉靖年就有一种很怪的现象,国家要做什么,顺从被天下人讥刺,要是反抗不遵从,反倒是被人称赞为有刚烈风骨。
但这些为民请命,刚烈风骨的名士们,家中各个捞的盆满钵满,富得流油,朝廷却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为了维持,只能是把赋税在那些穷苦的平民百姓身上收取,让贫穷的人更加贫穷,让矛盾更加的激化。
崇祯皇帝在朝堂上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些名为名臣,实为国贼之流所提供的,完全是被扭曲,可他还却深信不疑。
刚刚说完河南的情况,陈新甲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把握,看来崇祯皇帝的这次召见和松山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当日间催促洪承畴加速进兵,虽然自己确有建议,但密旨可是按照皇帝的旨意发出,说是皇帝自己的主张也不为过。要是追究责任,面上无光的肯定是崇祯皇帝,皇帝也不会自找没趣,特别是这么爱面子的崇祯。
兵部尚书陈新甲清清嗓子,又是朗声地说道:
“流贼张逆,被朝廷兵马追击至湖广,穷途末路,现下正朝着湖广东边逃窜,南直隶大军已经严阵以待,务求歼灭此獠。”
本来是南直隶的局面危险,但在这陈新甲口中了换了个说法,立刻给人的感觉不同,反倒是官兵有意的制造这种局势,等待着张献忠送上门来。
听到陈新甲这么说,崇祯皇帝的心情更是愉快,连连的点头,突然间又是脸色沉了下来,沉吟着开口说道:
“松山那边已经是多日没有消息传过来了,那都是忠心朝廷的官兵,朕不能这么弃之不理……”
提到松山的话题,兵部尚书陈新甲即便是沉稳静气,可还是觉得后背一阵发紧,咽了口吐沫,却没有出声,莫非是皇帝今天要追究责任不成,看着崇祯皇帝脸色渐渐的阴下去,陈新甲有些发急。
没想到先开口的却是崇祯皇帝,崇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鞑虏凶恶如斯,当日间朕曾经听杨文弱讲过,大明国力凋敝,且天灾连连,不可贸然兴兵,内外皆有大乱,不可同时接战,免得内外受敌,应当先倾尽全力专注一方,那山东的颜继祖也曾讲过‘攘外必先安内’……”
说着说着,崇祯皇帝的目光投在了陈新甲身上,自己却不言语了,陈新甲额头微微见汗,他知道皇帝有些话不愿意出口,要等自己来说,看看边上那写起居注的翰林,心中禁不住哀叹一声,无可奈何的开口说道:
“陛下,蛮夷之人性同野兽,心思直率粗疏,若是派人晓以大义,那鞑虏想必也会知道朝廷一片宽宏心思,再也不兴刀兵。”
这话说出来,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王承恩和那位写起居注的翰林,都是瞪大了眼睛听着,他们也知道,陈新甲这番话的是崇祯皇帝的授意,不过大明几百年,做这种事情还真是匪夷所思。
看见陈新甲那边把话揭过去,崇祯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勉励着说道:
“陈爱卿这话是老成之言,既如此,此事就由你去操办吧,切记着,勿要让他人知道,免得有人说三道四,你们可听到了吗?”
这句话的最后却是朝着在这书房内随侍的太监和翰林讲的,王承恩和那名翰林当然不敢多说什么,唯唯遵命。
大家虽然是沉默,但心中却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大明立国三百年,即便是英宗被瓦刺俘虏,京师被围,大明上下也是齐心抗敌,可如今这崇祯皇帝居然是想要和鞑子议和,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是轰动天下。
那陈新甲更是满嘴发苦,可这局面,议和的事情要是不应承下来,恐怕那松山之败的罪责,马上就要问责了。
但眼下这局面,思前想后,居然也只有议和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但谁提出来,谁去操办,将来这天下的骂声肯定是要落在这一个人身上。
兵部尚书陈新甲定定神,沉默了会才开口说道:
“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报陛下,山东总兵李孟这几年颇有功劳,微臣以为,朝廷应当重重的褒赏,激励有功将士之心,也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赏罚分明。”
一听到山东总兵李孟,崇祯皇帝稍微琢磨,顿时是有些烦躁,开口不耐地说道:
“不是给了个镇东将军的官衔了吗,还要怎么赏赐,这等不知道进退的粗鲁武夫……”
陈新甲听到崇祯这么说,心中虽然暗喜,可还是站起来严肃的弯腰言道:
“陛下,李总兵行事确有种种不合规矩之处,但这军功实实在在,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当赏罚分明,彰显朝廷的宽宏气度,也让有心报效朝廷的豪杰有个比较,这山东的李总兵,的确是赏的不够。”
这种耿直之臣的腔调是崇祯皇帝最欣赏的,而且陈新甲很会把握分寸,说的也是崇祯并不放在心上的事情。
崇祯皇帝方才定下了和鞑虏议和的规划,心中轻松了不少,听那陈新甲说的郑重,禁不住身子坐的直了些,这屋子里面倒真是有点明君重臣的模样,王承恩低眉顺眼的拿着拂尘,站在崇祯皇帝的后面。
听到兵部尚书陈新甲这么“仗义执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陈新甲是什么人,大太监王承恩心中有数,要是个耿直之臣,每年送给自己差不多五万两银子,那可不是俸禄上能赚回来的。
这样的角色,今天被皇帝砸了个苦差事之后,没有回去琢磨着钻营,反倒是向皇帝直言相谏。尽管是王承恩这样城府深沉的人物,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想今日的太阳还是东边出来的。
“赏的轻了?这等武夫居然红口白牙的说两藩失陷,罪责在杨文弱,那样的忠臣,这莽夫居然敢这般说,若不是看在他救援开封城的大功上,早就是责问有司捉拿问罪,还能留到今天!”
兵部尚书陈新甲站在崇祯皇帝面前,腰身挺直,满脸的大义凛然之色,朗声说道:
“陛下此言不妥,那李孟不过是粗鲁武夫,除却领兵打仗之外,哪里懂得什么体面规矩,不过越是这样的人物,朝廷若是施恩厚赏,这等人肯定会死心塌地的为朝廷效命,甘为鹰犬驱使。”
一直是忧心忡忡的崇祯皇帝今天这番对谈后,感觉到颇为的轻松,因此对这陈新甲的进言也是听得进去,当下转了口风,温言地问道:
“爱卿说的有理,只是朝廷已经给他加了镇东将军的衔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贸然追加赏赐,反倒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崇祯皇帝行事完全凭自己的好恶,却时时怕自己被天下人笑话,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往往做事做的更错。这就是所谓的荒唐。
“陛下,臣在兵部,听下面的主事和郎中们说,山东兵马已经是有四年没有发下一点粮饷,想必已经是穷的底掉,微臣以为,应该给山东兵马发下一年的粮饷,少打折扣,那山东兵马久旱逢甘霖,必然更增忠心。”
听到这个,崇祯有些不自然,不管那山东兵马如何不得他喜欢,毕竟是大明的兵马,四年一点银两没有发下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咳嗽一声言语道:
“流贼和东虏才是国家大患,这山东一直是太平无事,要什么饷银……也罢,陈爱卿,等下朕就下个旨意,让户部给山东凑一年的银子,尽快发下去吧!”
兵部尚书陈新甲跪下磕了个头,感激地说道:
“微臣替山东的兵马谢谢陛下的圣明恩典,有陛下的这份心意在,天下的将士必然是效死拼搏。”
这番话说的崇祯皇帝面露笑容,陈新甲站起来趁热打铁地说道:
“陛下,既然是厚恩结纳,索性是把事情做的利索,既然是核准人数发下军饷,但历次的朝廷封赏,都只是那李孟一人得赏,这李总兵的部将臣属却没有领受到万岁的恩泽,不如择其有功者,授予官职。”
崇祯皇帝既然觉得陈新甲说的有理,那后面所说的自然句句中听,当下点点头,朗声地说道:
“王承恩,等下把陈爱卿所说的拟个旨意,用印发到内阁,让周延儒牵头办了吧!”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弯腰答应了一声,这老太监倒是大概明白陈新甲想要干什么了,果然不出他意料,陈新甲又是跪下谢恩,奉承地说道:
“有陛下这番恩典,李总兵和他属下的兵马一定是感激涕零,这京畿一带这般的空虚,或许也可让山东兵马前来驻防,也是应有之义。”
“爱卿忠心为国,也是辛苦了,今日说的那件事要用心去办,若是办成,入阁兼领部务也未尝不可……”
入内阁为大学士,又兼领部务,也就是说兵部尚书之职仍在,仍入阁为枢机,这是有明一代难得的殊荣,也更是权重之极。
近年来能做到的也就是杨嗣昌一人而已,那已经是权倾朝野的架势,崇祯跟陈新甲许下了这个,当真是大大的彩头。
一时间,去和满清鞑虏议和的肮脏差事也不算是什么黑锅了,这陈新甲满心的热血沸腾,急忙的跪下,连连磕头谢恩。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尽管颇有城府,可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要笑,扭头看那名在一旁写起居注的翰林,那翰林也是一脸的古怪。
王承恩看了前面的崇祯皇帝一眼,尽管是跟随了这么多年,可还是禁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位圣上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大臣和亲信说什么就听信什么,哪里知道内中玄机。
当然,王承恩心中明白,却不会多说一句,这皇帝有些事情上糊涂,下面做事的才有机会上下其手,大赚便宜,要不然自己这些孝敬都是因为什么捞到手的。
“核准人数发下军饷”这动作,怕是朝廷对地方上军头们唯一有杀伤的政策了,下面的军将靠什么发财,还不是靠着吃空额亏空,山东总兵这等朝廷的正印武官,更是要依靠这个过好日子。
你这一去核准人数,岂不是要割这武将身上的肉,本来号称是五万的兵马,朝廷七折八扣的发下饷银,然后吃三万的空额,剩下的银子养个万把兵,这算是正常。不过一去核准人数,按照万把人发饷,那军将也要过日子的,再吃空额就只能是按照万把人报,发几千人的饷。
这一下子手中的实力去了不少,遣散兵马时候还要防着老兵闹乱子,所以这核准发饷人数,又被称作“清军”,这可不是说关外的鞑子,清乃是清理的意思。
“择其有功部属,授予官职”,至于这个说的虽然是冠冕堂皇,却是更加阴狠龌龊的手段,这说白了就是分化,比如说给李孟的手下升官,给他个和李孟差不多的地位,人一旦的身份地位变化,那心境态度必然不同。
下位者即便是没有什么野心,但有了那个地位,原来的上位者也要心存提防,双方的矛盾自然而然就生出来,朝廷不过是给个虚名而已,实在是简便易行。
调防的手段更不用讲,士兵在本乡本土一切方便,就地征粮发饷,又有地方上的势力支持,后顾无忧。
但若是调防到外地,一下子成了无根的浮萍,后勤和供给都要依靠驻扎地的支应,这自主权相应的就差了许多,这山东兵马军纪听说不错,在外地想必不会像是左良玉军队那么自己“筹措”,肯定是大乱方寸。
当下朝廷对付那些实力未损军头的手段,也只有这三种了,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这军头并不嚣张跋扈,对朝廷还算是恭顺。
这山东总兵李孟,还真就属于这一种,陈新甲这些法子用上去,这李孟手下的兵马恐怕是阵脚大乱、矛盾纷纷,损伤元气都是有可能的。
王承恩心中纳闷,到底这兵部尚书陈新甲和那山东总兵李孟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撕破脸用这样的手段陷害,不过不干自家事,由他去折腾吧。
大明有如今的局面,王承恩这种心态未免不是原因之一,内廷太监,外朝的官员,在野的士人,都是这等的想法,反正与我无关,且看就是。
陈新甲谋划的不错,但山东情形却是和这全天下的情况都是完全不同的,按他谋划去做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不过,大家都是在看着,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关我何事,看就是了……
第336章 淮安小战,兵部林主事
“这他娘的混账蟊贼,老子在家过年都过不安生,以为躲在这李家桥,老子抓不住他们吗?还在那里磨蹭什么,炮怎么还不上来!”
陈六被亲兵簇拥着,一边是拿着马鞭敲着大腿,一边大声的吆喝,陈六的老娘已经接到扬州府这边,陈六也是成亲有几年了,老婆同是灵山卫所的军户儿女,本来想一家团聚,团团圆圆过个年。
谁想到还没出正月,就从山东盐帮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去年进攻屯田田庄的马贼有一支被找到了。
当日方家老大方应忠勾结官兵、马贼在淮北搞风搞雨,也有些次一等的豪强跟着参与,自从方应忠被发配去滁州去看守祖坟,这些参与的豪强纷纷的自首轻罪,对这种人,胶州营也就是罚些银子,叫出质子之类的简单惩罚,也没有深究。
不过也有死硬的角色,意图看看风向,到崇祯十五年的正月,基本上都是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都是死心,最后一批人也过来了。
比如说这户淮安府的豪强,算是最后一个请罪的,但好歹还算是自首,没有等胶州营追查出来。
这户豪强在绿林江湖上有些交情,恰好和山东盐帮有交集,直接是把消息传了过来,当日间有将近七百人的团伙,攻打屯田田庄没有成功,想要跑却发现屯田田庄的庄丁已经追过来了。
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是按照预先的计划,跑进了方应忠安排的一处庄子,南直隶多豪门大族,这些豪强的庄园可不比屯田田庄小多少,几百人躲进去还真是不怎么困难。
洪泽湖一带和凤阳府的防区非常接近,淮杨军的兵马在这里行动比较束手束脚,何况这边河道纵横,地形极为的复杂,洪泽湖也有自己的一股地方势力,这股势力和整个南方的水上势力关系密切,山东盐帮一贯是主张争取这股人,所以淮杨军在这里比较低调,不太敢放手作。
要不是这人来告发,一时半会肯定是查不出来这伙人在这里藏着,若是淮杨军有什么调动的话,没准被这些人趁机就跑了。
但既然知道了,就断然没有跑的道理,陈六和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士兵们也是在休整,这时候出战,尽管知道是职责所在,可还是满心不情愿,心想你们这些人早些投降也就是了,胶州营也不会赶尽杀绝,在这里藏着干什么。
南直隶水路纵横,调动部队极为的迅速,趁着庄子里的那些盗匪还没有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这边。
按照那豪强报信的人说,庄子里面除却两百名庄丁老弱之外,也就是七百多名盗贼而已,陈六除却带来的人,调集就近的驻军,三个营胶州营的步卒,胜负没有一点的悬念,战斗起来之后,差不多就是屠杀。
不过在庄园里面的这些人却也顽固,看见远胜于自己的部队压过来,若是寻常匪盗早就是打着白旗请降了,要是头目想要抵抗,下面的喽罗也要火并了他,带着脑袋去投降,可这些匪盗,直接是关闭庄门,在各个要点布置人手,准备坚守。
陈六看到这情景之后更是火大,不过他也是看出了点门道,几百人面对自己这优势兵力的逼迫,没有慌乱反倒是作出了防御的态势,这肯定不是盗匪,恐怕也就是南直隶这些本地的官兵有这个本事。
方应忠当日的那些勾当的确是有凤阳府的官兵参与,想必这李家桥庄子里面躲的就是官兵了。
陈六找了个高处的地方,观察这边的地形,整个庄子借着洪泽湖的水和河道,天然的布置了个类似于护城河的公事,只有庄门处才有桥梁通往外面,也就是说能正面攻击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庄门,其他位置都要花费功夫。
“狗日的,真以为自家是什么强悍兵马,还摆出个守的架势,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对方要是痛痛快快投降,这事情还闹不到杀人的地步,既然看出对方是官兵的出身,那也不好真下死手,但对方这滚刀肉一般的死守架势,却把本就是心情不好的陈六彻底激怒,既然是你想打,那就打吧。
和胶州营的官兵打,可别想着对方也来蚁附攻城之类的,特别是这种庄子,双方就在这里这么耗着,里面的人不敢杀出来,外面的人却是在那里休整,也不进攻,莫名其妙的对峙起来。
水运比陆运要有许多好处,就算是很沉重的东西运输的速度也会迅速很多,快要到中午的时候,陈六等待的炮终于运过来了。
早有胶州营的士兵把马匹牵到了河边,七手八脚的把船上的火炮卸下来放上炮架,把马匹挂上缰绳,缓缓的把火炮朝着庄子那边的拉了过去。
光是拉这一门火炮,就用了七匹马,还有士兵们在边上用力的推动,河边的地面也是松软,这包铁木轮的炮座行动也是吃力些。
不过这次陈六率领的三千人也只是带着一门火炮,就是用来打开工事用的,这可不是野战之中的三磅炮,而是兵器制造局在年底造出来的八磅炮,除却老营之外,也就是淮杨军配了一门,无非是陈六和属下部队是在对外征战,使用的机会比较多。
那火炮推到官道上的时候,运送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是摆在正对庄门的位置上,看着这黑黝黝的大炮。
还很有些战斗意志的庄内的盗匪,一看见这门炮,顿时是鸦雀无声,然后在庄门墙头严阵以待的那些汉子,谁也不愿意在那里守着,都跑到一边,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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