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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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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感觉还是很清晰,能感觉到对方的刀或者是别的什么在他的肚子里一划,剧痛,甚至疼的他连喊都喊不出来。

这小头目手中的大刀拼命的想要朝着身下砍,可身体就好像是僵在那里一样,第三排的长矛盯住了他,狠狠地刺了过来……

许多冲进长矛之中,想要更进一步的流民士卒们都是在阵中扑倒,杀死他们的不是长矛,同样的,也有身形灵活的流民士卒想要顺着长矛之间的缝隙滚过去,同样是不行,杀死他们的同样不是长矛。

胶州营的火铳兵并不是打完火铳之后,就躲到长矛方阵的后面去,他们在胶州营的体系之中,火铳兵的军饷要比长矛兵高,同样的,他们的地位也是要稍微高一些,这年代的火铳射击并不是现代那么简单。

从装填弹药到射击,有二十几个步骤要进行,比起长矛兵的训练,显然是复杂了很多,不足百步的射击,对心理的镇定要求也是很高,在胶州营之中,凡是充当火铳兵的,一般都是老兵。

这些人拿着较高的军饷,除却火铳的射击之外,他们还有一个人物,就是作为短兵器肉搏兵种。

火铳兵除却火铳,都是腰间佩刀,他们是整个胶州营步兵体系的远程攻击,也要在近处保卫胶州营的长矛兵。

方才三排连射之后,跑在最后面的火铳兵把火铳交给了同伴,抽出身边的刀剑钻进了长矛的场面,他们匍匐着,躬身,拿着刀剑去钻到前面杀死专注于长矛的敌人,也同那些进入长矛阵列的敌人进行搏斗。

王大、王三是兄弟两个,青州府沂南县葛沟店人,他们家本来有兄弟七个的,就是从大到七,穷苦人家不认识字,就是按照这个排行当作名字,不过他们的父母和剩下的五个兄弟,都在饥荒之中死了。

他们家也有几亩地的,可那几年是颗粒无收,这地也是距离水源不近,灌溉也是麻烦,即便是想要卖地给人,地主们都不要,而且王大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们那个村子还有邻村,从前的富户和地主也是全家的破产,境遇并不比他们强多少。

官府没有丝毫的救济,渐渐的村里开始有饿死的人,有人想要出去逃荒,但悲哀就悲哀在,已经是饥饿到这样的地步,就逃荒也走不远,没有离开村子多久,就饿死了。

这样的景象让人绝望,同村的有户人家在孩子饿死后,没有把孩子埋掉,而是吃了,实在是饿极,村子周围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光了,但那家的两口子吃完之后,也是疯掉,跑出村子,死在了路边。

王大当时和自己的弟弟说道,若是忍不住了就把他杀了,然后尽可能的走远,找个活路。

接下来或许是他们的幸运,葛沟店在通往沂州的附近,又相对偏僻,被贩盐队看中作为一个中转站。

那时候李孟的势力不过是莱州半府而已,贩盐队到各处要设置什么点,都是以置办产业的名义进行,这也是后来屯田田庄的雏形基础,既然来到当地,就要尽可能的笼络一批人手,当时山东各处都是的大灾。

这种整村等死的情况不多见,却也不稀罕,贩盐队当时的能力,也只能是救自己能救的那些人。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王大王三兄弟两个有了口饭吃,不用饿死或者是更凄惨的情景,按照地契算成了李孟的佃户。

等到屯田田庄建立起来,王大王三也成了屯田户,后来又是被抽做了庄丁出身的士兵,他们两个这种无依无靠的光棍汉,胶州营一般是除却管饭的同时,按照老兵的三成来发放军饷。

这几年下来,兄弟两个还真是攒了笔小钱,胶州营之中的赏罚军功,屯田户庄丁出身的兵卒,在积累一定程度的军功之后,就可以成为平民身份,并且会在屯田田庄中有自己的一片土地。

王大总是和王三念叨,说是要积累军功,让弟弟退伍回家,娶个老婆,给老王家传宗接代,要知道,胶州营退役的兵卒,在地方上可是抢手货,殷实人家可都是争先上门结亲的,而且你的产业在税赋各个方面都是有优惠。

在胶州营之中,积攒军功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来是胶州营的部队是各军轮战,二来是山东兵马一直是保持着某种低调,对外的征战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

而且抽丁为兵,胶州营实行的相对较晚,王大、王三这一类的人加入胶州营的时机,以及他们新兵身份,都是很难有什么机会。

不过王大和王三还是一直朝着积攒军功,然后一人退伍成家的目标努力,为了这个目标,王大还主动的报名成为火铳兵,并且主动要求在近战的时候,参与肉搏,这可是军功翻倍的。当然,战死的几率同样是增大。

在长矛方队第一排的王三在战斗开始之前和之后,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战场上的景象再怎么血腥,总觉得比起当日全村等死的那种惨相,要平和许多,王三竖立着长矛,按照鼓点的节奏缓步向前。

每次战斗的时候,王大总是尽可能的站在自己弟弟的前面,王三看见自己的兄长,也会觉得特别的安心。

火铳轰然响过,然后王三弯下腰双臂握着长矛,看着前面冲来流民士卒,王三不怕,反倒是隐隐有些兴奋,终于可以杀人,只要是杀死眼前的敌人,战斗结束后,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军功。

等功劳积攒够了之后,自己可不能先走,小时候还记得爹娘说过,要是结婚成家都是从大到小,这机会就让自己的哥哥。

身边身后都是同伴,王三的心不慌,手中的长矛刺出收回,面前的敌人只要是被刺中,立刻是惨叫着倒了下去,每刺死一个,王三心中就越发的高兴一些,距离他们兄弟两个目标越来越近。

长矛在平刺,但长矛的下面并不安宁,李、罗联军的前队步卒不能后退,因为身后的骑兵除却第二轮冲锋之外,还有督战队的功能,后退者斩!!

但官兵的长矛阵线,实在是太棘手了,拿着兵器冲到跟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几根长矛,而且还是十几尺长的长度,根本够不着对方。

匍匐着在长矛底下爬着向前的人越来越多,火铳兵们把火铳交给后队,抽出身上的刀剑,也是进入了长矛的底下。

王三尽管专心的刺杀着面前的敌人,却也渐渐的有些分心,隔着几个人,同在一排的战友,突然间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尽管后排的人立刻是补上,但人人知道敌人不光是来自对面,下面也有危险。

临敌经验不足的王三更是有些紧张,被对面扑上了敌人差点砍断了矛杆,好在是身边的队友出手解救,即便是这样,王三还是忍不住看着身下,生怕有人冲过来。

越怕什么就是越来什么,能看到一个一名流民的士卒拿着刀在地上飞快的爬了过来,王三心中惊慌,可也知道手中的长矛不能下刺,就连身后的同伴们都不能下刺,长矛兵的队形,为了长矛的施展,人和人之间也有空隙,为了让这样的空隙补充,必须要四排或者是五排的长矛兵一起向前平举。

如果有长矛斜下的刺杀,就会立刻有空当出现,若是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那可是违犯军纪的大罪。

看着那人越来越接近自己,对方的刀反射着长矛缝隙透过的日光,眼看着就要到了自己的跟前,他的刀已经是举起来。

这一刻王三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刻,听见身前一声惨叫,再低头一看,那名流民士卒已经被一名火铳兵扑到了一边,用刀抹了他的脖子,这名火铳兵很是敏捷,一个翻身,王三却看见了,这是自己的哥哥。

“下面有你们的战友,你们的敌人在你的面前,平举长矛!不要低头!!”

在阵列右端的营千总也是挥舞着斧枪在战斗,在战斗的间隙,他还是大声的吆喝着,让自己的部下不要分心。

王大在长矛矛杆的下面进行所谓的“老鼠战”,大家都是匍匐和弯腰,不管是官兵还是贼兵,双方的动作都是迟缓和变形,但血腥和残酷比起头上的厮杀来说,甚至还有所过之。

不是每个流民的士兵都能爬到长矛下面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方才那样靠的那么近,王大弓着腰,半蹲在地上盯着前面一名刚刚钻进来的流民士兵,他的脸上和身上全是鲜血,这都是他们同伴被刺杀之后的血迹。

那流民也是见到了王大,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矛尖,不知道是削断胶州营士卒的,还是他自己的。

两个人就这么迎面猫腰慢慢的靠近,那流民手中的短矛用的并不熟练,加上这个姿势,根本无法发力,身体朝前一扑,手中的短矛猛力的刺了过来,这真是有死无生的刺杀,王大身体朝后一仰,做了个假动作。

然后单脚用力,却到了那名流民的侧边,手中的短刀狠狠的刺入了对方的肋部,那流民扭动几下,立刻是动弹不了。

短促发力,又是这种环境,王大即便是久经训练也是有些疲惫,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却突然想到要是按照军功的计算,今天自己已经杀了五个,加上自己弟弟今天第一线当先的功劳,军功差不多已经是积攒足了。

给弟弟回家说个媳妇,饿死的爹娘和死去的兄弟亲戚们在天之灵肯定也要高兴,战场之上是不能用任何的松懈,王大猛然听到边上有劲风扑来,双脚一蹬,身体扭转,就要挥刀砍下去。

出现在王大视野中的是个带着菜色的半大孩子,眼中带着绝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人,王大突然想起在青州快要饿死的时候,自己弟弟的模样,挥刀的手禁不住慢了半拍,被那个流民的刀刺进了胸膛。

这半大孩子还没有抽出兵器,就被后面的几名火铳兵砍死,火铳兵们没有人去救助王大,现在是在战场,每时每刻都要保持杀人的状态,不能分心。

王大躺在地上,感觉到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是顺着被刺入的地方流失了出去,他想要翻身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弟,但却怎么也做不了这个简单的动作,王大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的模糊,最后一刻他想要大喊告诉他弟弟些什么。

可只是轻声吐出几个字眼“回家……成……”,这声音小的就好像是呢喃,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上根本没有人能听到。

王三他现在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敌人,已经没有方才的那样心慌,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在下面给自己阻拦着对方的地老鼠们,自己肯定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就在前面战死了……

李、罗联军派出的前队步卒,和胶州营步兵阵的厮杀已经是将近大半个时辰,流民的士卒不断的倒在胶州营的长矛刺杀下,也有人冲进了胶州营长矛阵列之中,毕竟是在战场上,总是有漏网之鱼。

他们都觉得,只要是冲过前面六排长矛,冲进去就是自己大砍大杀的了,对方的长矛肯定是无法近战,但谁也没有想到,在长矛方队的内里,是七尺左右的双手短矛和斧枪,这种长度的武器更加的适合近战。

在胶州营的步兵阵前,一具具尸体倒下,不断向前的流民士卒,却不只能是不断向前的,向前赴死。

厚实的队伍原来越稀薄,这些闯军的老卒已经有人顶不住这个压力,开始转身朝着本队溃逃,但后面的那些轻骑却不允许任何一人后退。

原本是彼此持平的方队阵列,此时两翼却已经是非常的靠前,若是半空中有飞鸟的话,肯定能看见下面的在前面交战的长矛方队变成了个凹陷的弧线,而实际上,所有的长矛方队都是向前推进了。

但中军面对的,是李、罗联军的核心,而两翼遇到的相对就弱许多,但胶州营的各个营之间的实力却比较均衡,此强彼弱,越是到两侧,胶州营长矛方队的优势也就越大,自热形成了这样的形状。

李自成和罗汝才都是在中军前阵,看着眼前的景象,两个人都是沉默无语,看着厚实的步卒队列不断的消耗在对方的阵前,而且对方的阵线还是不断的前压。

“老曹,马队可是你我的老底子,还让他们上去吗?”

大敌当前,些许的矛盾就先放到一边去,闯王李自成先开口询问,罗汝才盯着前面的战场,咬着牙开口说道:

“打到现在,官狗那边差不多也是打疲惫了,用咱们的马队敲他们一下,要是能敲开这长矛队,咱们再投进去人打!”

李自成默默的点点头,可能是觉得闯王的回答不够实诚,曹操罗汝才在马上转过身,但是他没有发怒和吆喝,而是很诚恳的开口说道:

“李大哥,你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何曾怕过官兵,就算是孙传庭、卢象升也不过是给咱们造成一时的麻烦,但对面这些兵马,老罗我总是觉得不对劲,要是不打垮他们,这山东左近的还来不来。”

罗汝才的话像是掏心窝子了,李自成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

“那就试试吧,先让后面的各队准备,若是这马队能冲乱了,后面跟上再压一次,要是冲不乱,我的闯营来断后。”

听到李自成说是要主动断后,罗汝才还真是有些意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回头自去布置自家的兵马,李自成也是打马回归本队。

不过罗汝才的虎豹营和李自成的老营却都是在本队后方,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底子,但谁也没有拿出来用。

前面的几千骑兵,里面的头目除却督战之外,一直是回头看着本阵的号令,前面的步卒和对方杀声震天,但这边却始终是找不到能突进去的破口,也就是说,己方的步卒,虽然是悍不畏死,可还是没法突破对方的阵线。

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在前面的对抗中被杀死,却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好受。

方才前方交战,他骑马在阵中却是看了下对方的阵线,二十四个方队,而且火铳兵撤下来之后在两翼警戒,即便是骑兵在两侧冲锋,对方也是严阵以待,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唯一能突破的地方,也就是这前面的阵线了,最起码官兵的前沿会很疲惫。

但冲上去,没有一点的胜算,眼见着前面的人稀少,后面的依旧没有敲锣,这头目回头再看,却见到旗帜挥舞,几十面大鼓咚咚的敲了起来。

这骑兵头目惨笑了几声,冲着身边的亲信说道:

“看来是铁着心让咱们去送死了……”

边上的亲信脸色有些发白,却还在那里的强自打气说道:

“大哥不要慌张,对方已经是疲了,前面这么多弟兄们已经是耗的他们差不多,咱们加把劲没准就开了。”

听到身后的鼓声之后,那头目也是和周围所有人一样开始打马前进,听到身边的亲信说话,禁不住冷笑的回答说道:

“要是加把劲就开了,怎么到现在对方反倒是向前推了这么多步,后面还有些人一直没有动,走吧走吧,回头也是个死!”

嘴里虽然是牢骚,可还是把兵器抄在了手中,拍马走在了队伍的前面,官军和流民正在交战的队伍,中间的两支部队,是距离最远的。

这名头目心知自己必死,可还是高举着手中的大刀走在了最前面,边上的那名亲信话很多,紧跟着嘿嘿笑道:

“大哥,死了就死了,咱不是赚了这几年吗?”

那头目大笑了几声,开口说道:

“没错,咱们兄弟前几年早就应该饿死,喂了野狗,到现在,也他娘的值了!”

笑声完毕,双腿狠狠一夹马匹,猛地冲了出去,看着头领冲出去,整个这些准备第二波冲击的骑兵们都是吆喝连声,怪叫着打马跟着冲了出去。

流民的步卒们已经是拼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仅剩的几个也已经是失去了战意,但眼下是两边是死路,回头逃跑,被自己的马踩死,向前冲击,被长矛刺死,实际上更多的人都是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等死。

百余步的距离,足够让马匹加速到最快,事实上,这李、罗联军用来第二波冲击的马队根本没有想着什么控制着马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冲了上来。

在长矛方队空隙之中的火铳兵那些没有参加肉搏的,轮换着把火铳伸出来乱打,乱枪打鸟,鸟太多了总归是能打到。

不过火铳在这长长的阵线上,没有展开,也形不成有规模的杀伤,最终还要长矛方队来面对。

在这个面对面的战场上,已经是由不得什么花巧,只是双方大部队面对面的冲撞,只是这次是谁砸开谁。

胶州营的长矛方队是压迫着对方的步卒一步步的后退,但看见骑兵冲过来后,依旧是中间那队的营千总把手中的斧枪插在了地上,鼓声停歇,营旗也是立在了地上,其他的营都是次第的照此进行。

“拒马!!”“拒马!!”

每个营的军官都是扯着嗓子大喊,有的营第一排、第二排,甚至是第五排的人都已经是残缺不全,听到这句话,后排手持长矛的士兵迅速的补充到前面的阵列来,第一排的士兵都是把长矛斜插在地上,一手握住矛杆,矛尾则是用脚踩住,身体完全的前倾,上身差不多和长矛平行。

第二排的士兵也是如此,只不过长矛翘起的角度更高,而第三排则是斜举,第四排第五排次第如此,而在长矛队间隙的火铳兵们则是对他们正对的方向进行开火和轮射,凡是有心从这空隙冲进去的流民马队,都是被火铳打翻在地。

李、罗联军的马队冲锋的方向只有是长矛方队了,那名头目的马刺已经是把他的坐骑腹部扎的鲜血淋漓,马匹刺痛,奔跑的已经是疯狂。

这头目以往也是冲击过官兵的阵列,见到这么不要命的上来,早就是阵脚浮动,再靠近就要散掉了。

可这官军的阵势就是不动如山,那头目手中的大刀斜下朝着伸着,听到身后的鼓声愈来愈急促,这头目咧着嘴在马上嘿嘿的笑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

“这前面还真是铁刺猬,娘的”

他双腿猛地离开马腹,然后狠狠的砸了下去,马匹骤然的剧痛,惨嘶一声,直接朝着前面窜起,几乎是跳了起来。

瞬间,他和马匹被四五根长矛贯穿,尽管有官兵收不住劲朝着后面坐去,但这长矛方队仅仅是朝着后面凹了下,却没有混乱。

那头目整个人都被长矛刺穿,鲜血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想要咧嘴笑,可从嘴里出来的全是鲜血。

他还能看到自己的大刀无力的垂在身边,没有砍到一个人,正对面的是一个年轻人,看着和这边的同龄流民没什么两样,这人牢牢的握着长矛,脸上还有泪痕,死死的盯着自己,满脸全是愤恨和坚定。

我这么大的时候,做什么来着,记得是放羊,每天妹妹跟在自己后面,然后,羊死了,妹妹也死了,后来就跟着闯王……

几名士兵吐气开声,把插在他身上的长矛抽了出来,这名头目连人带马都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几个洞口在汩汩的流血,睁着眼睛,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这名头目正对着的官兵士卒是王三,方才随着阵型前进的时候,他见到了他哥哥王大的尸体,至死也没有翻过身,看他最后一眼……

能和中军这么对撞的毕竟是少数,其他的骑兵大多是冲到已经摆出拒马姿态的长矛方队面前,马匹就自己转向,动物也有灵性,它们也想活着,可马匹拐弯,往往是把人直接甩了下来。

还有人控制住马一直向前,却和拐弯的马撞在了一起,摔倒在地上,场面混乱无比,胶州营的士卒们大声的呐喊着,因为对方根本冲不进他们的阵线和队伍,他们就要获胜了。

看到这个局面,郝摇旗毫不迟疑的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军官说道:

“二虎,带着兄弟们走,闯王早有吩咐了!”

阵前的闯营和罗汝才的部下们纷纷的下令撤退,一时间场面显得颇为的混乱,而那些冲阵的马队,凡是能刹住马匹,转向的,也不顾什么宁死不退,朝着本阵的方向就跑,整个的后退就好像是一锅粥一样。

但事先都是做了准备,命令一下,立刻是前队变后队,朝着西南的方向就走,可这等突然的转进,就算是命令早下,仓促的动作也是有极大影响,这闯军可不是胶州营,这样大军一动就乱。

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就是欺负胶州营的部队不能快速推进罢了,要是拿着长矛的官兵步卒敢撒开来追,李、罗联军就能回头吃掉他。

在坡顶的李孟此时却没有在关注战局,而是拿着一封信浏览,看信过程中,嘴角始终挂着丝笑意,边上的诸将虽然是好奇,却不敢靠上来看。

涡水南岸胜局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扩大这个战果了,按说方才就应该是追加力量,不过巧的很,正好有从柘城县那边过来的加急快马,送上大帅亲启的急信,李孟打开信之后,就没有下命令。

看完信之后,李孟把信叠好,塞在怀中,自言自语地说道:

“总是要打疼了,才会长记性。”

说的含糊,没人听清,不过随即他笑着下令:

“诸将,领马队出击,随意砍杀,不必留手。”

大帅军令,身旁的诸将轰然答应,刚要离去,李孟却又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战场,悠然说道:

“流贼在前,各位当奋勇向前,勿要落于人后!!”

第326章 骑兵为锤敌为砧

方才交战的时候,胶州营的辅兵们已经是在涡水的南岸和北岸之间扯起了几道铁链,几道铁链上面是木板,下面却是一艘艘的小木船,此时那填起的土地渐渐的被涨起来的河水淹没。

而辅兵们反倒把垫起来的土地挖开一道道的浅坑,好把这简易的浮桥放到上面,几艘小船上面用木板钉在一起,然后彼此之间用铁索相连。

那填起的土地很快就快被冲开,但这浮桥却已经搭建起来了,李孟下完命令之后,带着亲兵闪到了一边。

坡顶北侧的骑兵马队早就是等待多时,陈六、张江、汤二都是骑马来到了自己统属马队的前面。

汤二率领的马队有四千骑,而陈六和张江手中各有一千余骑兵,汤二对着侧面一挥手,喝道:“吹进军哨,前进”,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号手举起铜号,短促尖锐的进军号刹时响起,汤儿先是抽出战刀,搭在肩上,双腿一夹,催动了马匹,带着号手和旗手,率先冲出了队列,随着军号,身后的大队跟着开始运动,尘烟滚滚。

坡顶这块区域并不算大,每队骑兵经过的时候,都能看见自家的统帅好似阅兵一般的站在边上,每名骑兵的士气都是更加的高昂。李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高高举起,缓缓挥动。随着头盔的挥动,骑兵队伍里不断的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队穿过,骑兵队中的欢呼之声越发的猛烈,突然有一个人喊出了一声:“万胜!!!”,这突然间带起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声浪,仿佛是潮水一样,突然的迸发了出来,整个战场,都被这声音所震撼。

对面李、罗联军的第二波攻击刚刚的被击退,坡顶的传令骑兵已经是朝着对岸跑去,流民的兵马一直是在退,大队在退,方才扭转回去的骑兵也是在退,差不多走出四百步之外的时候。

阵线两侧的长矛方队开始转向,二十四个方队,从中间向左右分开,在选定的战场这边,两侧的空地就开始有些阻碍和起伏,并不能分开的太宽,看着这后面的官兵方队开始分开,李、罗联军的兵将都是惊愕非常。

这种突然把中军让出来的战术到底是什么意思,立刻有军将打起了转身再打一场的主意,不过转瞬间一阵急促的号声传来,接着是马蹄践踏大地,带来了些微的震动,再接着,就是那仿佛要震破天一般的欢呼声,尘烟起处,欢声雷动,这个小小的侥幸念头迅速就消失无踪。

在步卒方队分开的通道之中,大批的骑兵奔涌而出,胶州营讲究阵列,即便是骑兵也是如此,三百骑为一队,分成五列,每列六十匹,各队迅速的按照次序在步兵阵前展开,这次并没有花费太多的事件,等到阵型列定。

汤二的直属队,排列在了大阵的左翼,阵列刚刚列好,汤二一探身,从马鞍上站了起来,他举起自己的头盔,这个头盔装饰及其的华丽,缀上了大量的鸟羽,甚至还有从南方买来的孔雀翎,汤二并不知道这个孔雀花翎是后世鞑子官员的配饰,汤二在半空中,挥动了自己的头盔,连挥了三次,右侧的骑兵队,次第的打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刚才的喝彩,好像没有消耗掉他们的一点力气,在他们的欢声中,对面的流寇气势好像越发的萎靡了,这次大战之中的勇气此消彼长,已经是证明胜负了。耀武已毕,汤二也不多话,直接一挥手,号手吹起了冲锋号,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撼所有人心的欢呼,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整个骑兵部队,在同一刻,一起爆发出了他们最强的音符。

大军动了。

带着自己的直属骑队,汤二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几千骑排成整齐的横队,一起跟随,一时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堵移动的大山,不可正视,不可阻挡,又好像是天崩地裂,烟尘滚滚。

在他们身后的步卒都是扯着嗓子大声的欢呼,这一仗骑兵的冲击,应该是最后的决胜手段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胜利了,王三在队伍之中,也是跟着众人大声的在欢呼,喊得嗓子都已经是嘶哑,喊着喊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骑兵在奔跑的时候,不断的展开,一个个队都是被拉到第一线上来,巨大的正面阵型朝着闯军的后队压了过去。

汤二和他直属队是最前面的,他们的动向就是后面骑兵的命令,即便是地位高于他的陈六和张江也都是要遵从。

胶州营的骑兵们都是把马刀放在肩上,一手控马,拿着骑矛的也都是斜下,不过这次的追击,因为不需要面对面的冲阵,所以能换上马刀等劈砍兵器的都已经是更换,枪骑兵则是在队伍的最后。冲在第一排中央的,是铁骑兵,他们骑的都是优选的高头大马,四尺四寸以上的良驹,人好,马更好,这些驾驭着巨兽的勇士,都是山东军队里精挑细选的高大汉子,他们巍峨的身形仿佛天兵天将一般,铮亮的铁甲反射着太阳光,披着斗篷,有一种蔑视一切的气势,人如龙,马如虎,不过如是。

骑兵的最前头,就是汤二,他年纪虽然不大,已经是胶州营的马军统领,直属大帅,有他相当的地位,汤二时时刻刻都是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做错,一定要听从大帅的命令。

纵马追击,前面是已经略显仓惶和混乱的流民,身后将近七千骑兵,自己则是这些骑兵的指挥,这样的年纪,却这么大的威风,就算是当年的霍骠姚,也不过如此吧,正所谓,大丈夫当如是!直让人想要撒开坐骑,好好的快跑乱冲一番,痛快一场。

可汤二却把自己的坐骑速度牢牢的控制住,前面流民大军虽然是在退,但队形还没有散,贸然的冲上去,未必会有什么效果。

骑兵的阵列,人和胯下马匹的奔跑和运动,声势都要远远的超过同等数量,甚至是几倍于这个数量的步兵队的冲锋。

这种惊天动地的气势,汹涌而来的压迫,面对这一切的敌人心中往往不敢硬碰,会溃逃会转身闪避。

只要敌人不再能维持他们的阵型,溃散奔逃,那他们就不是居高临下,而且冲击力惊人的骑兵的对手,对敌人的后背挥刀,是再简单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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