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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浮沉宫心计:帝妃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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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他还不如靠自己罢。
“慢着！”我大声喝住想将我制住的侍卫，他们见我如此气势，倒也不敢再上前，只是望着太后等待她下一步的指示。
“太后，若是我可以医好柔妃呢？”我转回身，对着太后冷冷地道。
这是一桩交易。
一桩对我十分不公平却不得不进行的交易。
窗外冷月寂寂，树影幢幢，整个大殿静得仿若墓园一般，处处透着森然阴冷的气氛，空气凝滞，时光静止。
几位太医不可置信地朝我瞪大了眼睛，夏泫澈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太后仍是冰雕一般没有一丝表情。
他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若是柔妃没命，再牵扯上我，前朝会发生怎样的动荡。
没有什么比维持朝中势力平衡来得更加重要，没有什么比巩固这个江山的稳定更加重要。
这个道理，皇帝清楚，太后更清楚，我和柔妃都是他们重要的棋子，无关紧要却不可或缺。
我挺直腰板，漠然地和太后对峙着，气势丝毫不比她弱。
我赢了
“你们退下。”终于，太后幽幽开了口。
我赢了。
心里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
“给你五天时间。”她望着我不紧不慢地道。
五天就五天罢，其实我没有十分的把握，甚至连五分都没有，只是反正横竖都是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拖得一刻是一刻。
“我需要太医院的全力配合。”
“依她。”太后点了点头，而后随意地摆摆手，“起驾回宫。”
终于，戏散场了，看戏的观众们也纷纷离开了，我估计，她们看得很不过瘾，私底下抱怨着这出戏不够精彩，看不到我的柔妃的两败俱伤，看不到她们所期望的血腥的结局。
而我，折腾了一晚上，又惊吓又中毒的，全身仿佛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喝下了夏雨赶做出来的金银绿豆羹，说是解毒。
其时已四更，我却再无睡意了，只是懒懒地趴在软塌上，闭上了双眼，任由冬雪在我肩膀和后背轻轻按压着。
她按摩的手法很是娴熟，力道均匀，骨酥筋软的感觉闪电般传遍全身，说不出的受用。
“小姐，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柔妃么？”一旁的蕙兰忧心地开口问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连眼皮都没抬，却能清楚感觉到屋内渐渐压抑的气息。
静默了许久，只听小华子犹豫着开口道：“娘娘，奴才有一事儿，不知当不当说。”
我望了他一眼，散漫道：“说罢。”
“奴才自幼跟随家父行医，接触了不少药草，知道芒果花蜜的味道是对蛇有吸引作用的。”
我听罢心中一惊，蓦然想起，自己曾经代言过某个牌子的系列产品，其中有一支芒果花蜜味道的香水，便是以传说中芒果花蜜对蛇的吸引来作为噱头。
“知道了，有事儿明日再说罢。”我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开始有了计较，“我乏了，你们也先下去休息罢。”
……
一夜未眠。
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东方出现了熹微的鱼肚白，我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救治柔妃
“小姐，小姐，醒醒！”朦胧中有人猛摇我的手臂，真是扰人清梦。
“什么事儿呀？”我嘟囔了一声，甩开她的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太医说你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问你现在该怎么办呢？”蕙兰急急地道。
“什么？！”我猛地清醒过来，怎么那么糊涂，小命都快没了竟然还睡到日上三竿，这里恐怕就我睡得着了。
匆匆起身盥洗完毕，赶到侧室，由于柔妃中了蛇毒，太过剧烈的移动会使血液加速，令蛇毒扩散得更快，所以她便在我这凤仪宫住下了，也方便了我不用跑来跑去。
一到侧室便见几个太医腾来腾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来他们也是一夜轮替守着柔妃了未曾松懈过了，一见我如遇大赦，赶忙过来行礼。
“免了免了。”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呀真是的，我忙道，“准备好了就都按我的吩咐做罢。”
我昨夜已命人找来几十只最健壮的兔子，将蛇毒以极少量分次注入，逐次加量，要他们好生看着，不可操之过急，必确保兔子不死，直至其血液内产生抗体，再分离出血清，为柔妃注射。
治疗毒蛇咬伤，最好的方法便是注射血清，可是在几百年前的古代，以当时的医疗设备要制出纯正的血清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期望先把柔妃的病情缓过来，再让他们以后慢慢调理了。
我这招确实太险，说不定还会将柔妃往鬼门关再推一把，可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床上的柔妃口唇指甲发绀，眼神迷离，呼吸困难，睡梦中胡呓着，情况甚是不妙。
血清虽然制好，可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太医对于我所用前所未闻的方法不敢苟同，却实在再无高见。
何况太后授权，只好听命行事不敢怠慢，恐怕也早已经做好了亡命的准备。
我突然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如今这么条人命就在我的手上，他们是否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全凭我所用的方法能否救活柔妃。
朕饿了
为柔妃注入血清之时，个个心惊胆战，我明显看到傅太医的手在颤抖。
每个人都注视着柔妃，那是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曙光。
血清注入之后，突然柔妃一阵痉挛，吓得太医们面容失色，幸好很快又平复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只见柔妃伤口处有些浮肿过敏，微微发着低烧，但整体看上去算是有了起色。
面色仍苍白，不过唇上的紫色已减退，稍稍有了红润，呼吸亦渐渐平缓，不再胡言乱语，只安安静静地睡着。
宝筠跪在床边，眼眶发红，想必也是一夜未眠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先下去休息一下罢，这里有我们看着。”
她感激地望了我一眼便退下了。
秋水煎好太医开的药汤，给柔妃小心地一口一口喂下。
春霖定时地给柔妃伤口换药，以草河车、金银花、绿豆衣等捣烂外敷。
夏泫澈一下朝便赶了过来，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守在床前，倒还算有情有义。
是日黄昏，柔妃终于醒转过来，伤口处已命太医用了抗过敏的药，再继续精心调理，想必问题不大。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见夏泫澈拥着柔妃细语，我也识趣地退下。
半晌之后，夏泫澈从侧室出来，脸上带着疲惫，道：“朕饿了。”
我柔柔一笑，道：“晚膳已经准备好，皇上随时可以用膳。”复而转向夏雨：“把东西都端上来罢，再给柔妃送些白粥进去。”
夏雨将我吩咐的吃食呈上，汪万宁仔细地将银针探入每道菜之中，待用银针一一检验完毕，夏泫澈早已迫不及待。
相对于皇帝平日满满几桌的晚膳，这寥寥的几道菜确是连塞牙缝都不够，但胜在够特别，单单是那独特的卖相已经够吸引人了，更别提那撩人的香味。
中午柔妃情况很差，因此夏泫澈无心用膳，此时更是早已饥肠辘辘，这一顿晚饭，总算没有浪费我的一番心意。
今晚的吃食，可是我特地准备好的。
幸好，闲暇之时，烹饪便是我的一大乐趣。
美味
虽然我功夫不是很到家，但是好歹也是一美食节目的特邀嘉宾，遍尝过不少美食，还跟世界各地的名厨偷过师。
所以尽管这里材料不是很齐全，还是弄了几样很精致的食物。
《文》要想做出让一个皇帝喜欢的食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人》好在他的口味早我已着人打听清楚，恐怕山珍海味他也早已吃厌，宫中御厨的手艺更是不能小觑，但是总还是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东西的，嘿嘿。
《书》夜微凉，罗宋汤中热气暖暖地升腾，艳丽的汤羹带着温存和缠绵，薄脆的酥皮层层包裹着金黄的蛋挞，茴香鸡翼散发着浓浓的异域风味，酥软的羊排伴着蒜香，浇上清甜微酸的桃汁，极力地挑动人的食欲，金褐色的对虾煎糕蘸上鲜美的甜辣酱沙司，上面点点翠绿的胡荽强烈刺激着味觉神经……
《屋》面对着从未尝过的美味，他像小孩子一样贪婪地吃着，没有说话，可是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赞赏之色。
桌上的东西被他一扫而光尚意犹未尽，连汪万宁也诧异地看着这个对食物一向很挑剔的皇帝。
喝光了最后一口汤后，他方才放下手中的精致的银勺，优雅地抹去了嘴角泛着的油光。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我突然很想笑，却听他缓缓地问道：“听万宁说你很想念你爹？”
我望了一眼在一旁的汪万宁，见他的眼里满是笑意，心中一喜。
我知道我有希望见到司马继了，亦心知这一切都是蕙兰的功劳，她必定上上下下打点了不少，真是辛苦她了，跟了我这么一个麻烦的主子，回去之前肯定得给她找户好人家。
我非常诚恳认真地告诉面前的夏泫澈：“是的。”
他沉默了片刻，遂道：“你救活了柔妃，就当是朕与你的赏赐罢。”我暗骂他的嘴硬，心里却仍十分感激，不为他的赏赐，而是因为他对我的信任，他相信不是我害的柔妃。
“臣妾谢皇上成全。”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差点就要在古代丢了一条小命，还是规矩点好。
皇帝很欠扁
他无视我，转而向夏雨问道：“今晚的膳食不错，是你弄的么？”这家伙很欠扁！
夏雨不知他是在明知故问，怕他误会而急急地答道：“回皇上，晚膳是娘娘亲自下厨准备的。”
他眼中精光闪现，却淡淡地对我吩咐道：“哦？朕明日来看柔妃，顺便在此用膳，你着人准备下。”
糟糕，他以后该不会把我当御厨使唤罢，正想着今晚弄这一餐给他吃是不是错了的时候，他突然又爆出一句，“等柔妃好全了，朕带你同去司马府见你爹。”
什么？他和我一起去？这皇帝闲到可以出宫去玩？敢情是去监视我的么？那我还怎么和司马继说悄悄话啊……
“还有，柔妃之事，太后那边朕自会交待，你只要照顾好柔妃即可，不用担心。”看到他温情的眼神，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我和太后谈条件的时候你哪儿去了，等柔妃救活了才让我不用担心，迟不迟了点啊。
送走夏泫澈之后，我来到侧室看望柔妃，她半靠在垫高的枕头上，昏迷了几天，看上去不是很精神，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庞上，却也添了几分娇弱之美，宝筠正在床边喂她喝药。
见我进来，她微笑柔声向宝筠道：“宝筠，这药很苦，你去给我取些蜜饯过来。”
“是，娘娘。”这小丫头的身影有些疲惫，却隐不住脸上的欣喜，她最近忙上忙下的也累坏了，柔妃昏迷那几日几乎无时无刻不伴在床前，生怕柔妃突然醒来找不着人似的不敢怠慢，柔妃苏醒的时候她高兴得像只小麻雀一样。
有此丫鬟是柔妃的福气，突然我想起了蕙兰，心里暖暖的。
柔妃的嘴唇尚有些干燥，但颜色已经恢复正常，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大部分不良反应已消退，看来我粗制滥造的血清作用还不小，我浅浅一笑，问道：“柔妹妹，感觉好些了么？”
“这次多亏了姐姐相救，妹妹还未好好答谢姐姐呢。”她说得诚恳，毕竟是从鬼门关转了一遭回来的人。
谁动的手？
“说什么答不答谢的，人没事就好了。”这话是客套，却也是真心。
“那天的事我都听宝筠说了，这事儿还差点连累姐姐了。”她没有假意地推却半天，这样的谈话让我感觉很舒服，而且不知不觉中，她开始以“我”自称，可是却不像初见时那样的高傲狂妄，反而让人觉得是因为我们彼此的距离拉近了。
我轻轻拉着她的手，道：“别这么说，你在我宫里出事，我自然是嫌疑最大的人。”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把他们诅咒个十八遍，没证没据地就这样冤枉我。
“反而你是一番好意带来冰酪与我分享，却碰上了这等事儿，还差点就因此送了命。”
她冷笑一声，道：“这宫里不知多少人盼着我死，换作别人，我现在恐怕早已归西，虽然姐姐当时迫于太后的压力，可是我看得出姐姐是真的尽了心力，是姐姐心肠好。”
真的是这样么？当时命悬一线的时刻，根本无暇多想，选择用这个方法，只是无奈之举，更何况这个办法，在古代如此粗陋的医疗条件之下，是很可能反推一把提前结束柔妃的生命。
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假如当时自己没有给人冤枉，完全只是一个局外之人，那么在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自己还敢……或者说，还会冒这个险去救柔妃么？
她顿了一顿，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但是妹妹要提醒姐姐一句，在这后宫里，你心地越好，别人就越容易陷害你。”
听着柔妃的话，我若有所思，自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开始，我就极力避免与宫中各人的交往，不求荣华，不争恩宠，只是安安份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与我有过接触的就是芳容华与柔妃而已，柔妃是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的，为了害我，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
那么，芳容华呢？她与我算是交好，有什么理由来害我呢？我死了，这后位也轮不到她呀！
还有的便是那些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人了……
终于要走了啊
我从没想过要去害人，可是并非这样就能阻止别人来害我，这次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今后还要继续隐忍下去，等着别人来害我么？还是，该开始为了自己安然生存而争取点什么呢？
柔妃在我宫中精心调养的日子，太医丝毫不敢怠慢，轮流按时诊视，每日必有一位太医留守在凤仪宫，生怕有什么突发情况。
夏泫澈更是每日一下早朝便赶至，直至用完晚膳方离开，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过来蹭饭吃的。
不过这几日倒也过得其乐融融，我想夏泫澈是很乐意见到自己的老婆们不争风吃醋相处融洽的，柔妃可以下床之后总是跟我们一起用膳，我便做些清淡些的食物与她，她对我的手艺亦是赞不绝口。
如此几日下来我已是感觉技穷，在食物上再也变不出什么新花样了，我可没有厨师的职业道德，做不到餐餐都能够设计出新菜式，更不想沦落成为他们的御厨，好歹我也算是个挂名皇后啊，于是便心里日日盼着她快快大好好搬回她的馨梦阁。
这日，当太医说柔妃已基本恢复正常，只剩下日后长期的日常调养，完全可以搬回馨梦阁的时候，我差点就欢呼雀跃。
她倒是对我有些依依不舍，我只好昧着良心安慰她：“妹妹病好了该开心才是啊，怎么反而愁眉苦脸的，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馨梦阁和凤仪宫也不是很远，以后你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的嘛。”
心里却想着，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日日下厨了，这些天真感觉自己像个丫鬟似的，真郁闷。
柔妃用完午膳便会回去，中午的时候，我兴奋异常，给她做了我很喜爱的一味粥，古代那些听上去很有意境，却让人单凭着名字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的菜名我就免了，其实也就是虾粥而已，只是比普通的煮法要鲜甜美味得多。
这道粥工序比较复杂，需要将先大量的活虾去壳，很考功夫的一个步骤，因为手的温度也可能破坏肉质的鲜美。
出宫
然后将虾肉先冰镇起来，虾壳便用来熬成浓浓的汤，用以煮粥，煮好的粥会呈现明显的鲜红色，而且已经带了虾的鲜甜，待粥水煮滚，便直接淋到虾肉上。
这样做出来的虾很有嚼劲，鲜味一点也没有流失掉，再撒上绿白的葱花和金黄的蒜蓉，光卖相就够吸引人了。
虽然大部分的步骤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但是我还是嫌麻烦，要知道烹饪可是我的兴趣，兴趣而已，当兴趣变成职业，做起来就显得很程序化没那么可爱了，更何况我凭什么要当他和他爱妃的厨娘呀。
用完午膳，宝筠早已将从馨梦阁搬来的东西收拾好，走的时候柔妃挺留恋的，想必十分舍不得我这里美味的饭菜。
夏泫澈看着我俩姐妹情深的样子，笑得可灿烂了，难道，他一点不舍都没有么？看着他深深的笑意，轮到我有些黯然了。
夏泫澈陪着柔妃回了馨梦阁，他们走了之后，这凤仪宫冷清了不少，在刀尖儿上忙活了几天，突然闲下来，好像有些不习惯，怪不得王导总说我天生劳碌命，然后就用这个借口老要我连夜加班，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哼哼，可怜了我的皮肤呀。
话说回来，皮肤在古代可容易保养得多，没有了几百年后那些工业污染，连空气呼吸起来都觉得特别清甜呢，化妆品也都是纯天然的成份，抹在脸上觉得特别舒服。
“汪公公到！”
在里间听到外面小荣子的通传，我心里纳闷着，这怎么刚走不久就又回来啦？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汪公公，这是……？”我看着他手上的衣裳，不解地问道。
他笑吟吟地道：“皇上吩咐，请娘娘把这衣裳换了，稍后皇上便过来和娘娘一同去司马府，可能会住上几日，皇上都着人准备好了，特命奴才来通知娘娘一声。”
“好，劳烦公公了。”我让蕙兰接过衣裳，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心里却迷惑着，一直都没听他提起过，怎么这么突然？
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换上了衣裳。
装B皇帝
天子的心思哪是我这个凡人能猜透的呢，反正能出宫去看看，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那是一套素净的莹白色碎花长裙，是我喜欢的款式，没有宫服的奢华高贵，却也不是普通的衣料，应该是民间大户人家小姐的服饰，他倒是想得周到。
半个时辰后，他着一身霜色的民间服装来到，虽然脱下了龙袍，身上却依然隐隐地透着与众不同的王者气息。
“准备好了就出发罢。”他淡淡地丢下一句。
马车已经备好，在凤仪宫门口候着，汪万宁没有跟来，夏泫澈说留下他打点宫中大小事务，我想大概是让他给自己做挡箭牌吧，宫里丢了皇帝可不是小事，总得有人处处应付着。
不过他带了一个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小厮模样的人，我猜应该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一路上很是顺利，连经过宫门最基本的例行检查都免了，他的准备还不是一般的充分。
疾驰的马车上，他正经八百地端坐着，我亦是一路无话，气氛很是尴尬，还从未试过和他如此近距离的独处，两个人皆是沉默。
时间仿佛在我们两人之间凝滞了一般，连每一丝呼吸都显得异常清晰，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经过了这么几日的相处，我和他的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对我一直以礼相待，从未逾矩，言谈之间也一点没有夫妻的样子，仿佛两个人已是很熟悉，却又有着些许的阻隔。
随着车外喧闹声渐大，我猜想已经到了闹市中心，卷帘随着车身的摇摆而时不时晃动着，按耐不住心中对古代市集的向往，眼角总是偷偷地瞄向车帘那因摇晃而偶尔露出的微小间隙。
突然听到一阵爆笑，我还从没见过夏泫澈如此没仪态的样子，好啊，原来一路上都是装的！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并不理会，只是满脸笑意地对外面喊道：“李信，停车！”
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我一脸欣喜地跳下车，心情就好像最初那几日在皇宫里游玩一般。
暧昧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呀，绝非平日接触的那些布景可以比的，很自然的，夏泫澈只是以为我思家。
青石板路的大街上，当铺赌坊，酒楼茶馆，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无处不散发着浓浓的人文底蕴，那是一种天然的、不加修饰的古都风味。
街铺中古玩玉器，华服美饰，工艺陶瓷，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烫面角、浆面条、不翻汤、羊肉汤、胡辣汤……约摸下午四五点的光景，浓烈的香味伴随路边小食摊贩大大小小的吆喝声开始悠悠地飘荡在空气中。
相比起平日逛街必至的时尚街区，我更喜欢这里的浓厚的纯朴气息。
正迫不及待欲向前，手却突然被人拉住，那种传至心头的温暖，让我舍不得挣脱，极力让自己的剧烈挑动的心平伏下来。
我转身望向夏泫澈，面带微笑的他没有理会我诧异的目光，只牵着我迈步向前，我思绪还没有缓过来，只是傻愣愣地跟着，任由他拖着我的手，心里却不由地泛起了阵阵甜蜜。
这样……算暧昧么？
经过路旁一个小摊档，他一眼挑出其中一支银制的头钗，微笑注目于我，柔声问道：“喜欢么？”
面对这样温柔的他，我一时还真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低头望向他手上的银钗，这是古代男子送给心爱女子的定情信物罢……
那他对我算是……有情么？
与宫中的数不胜数的珍宝相比，这可算是下等货了，连赏给下人可能都嫌寒酸，可是我却是发自心底地喜欢。
这是一根做工极其精致的头钗，其中一头是一朵绽开的复瓣荷花，每一片花瓣都雕刻有清晰的纹路，花下垂落细致的柳叶形流苏片片闪熠着，在斜阳的余晖中反射出绝美的光芒。
光线的晕染下，眼前的夏泫澈被勾勒出一个俊美的轮廓，他的眼睫毛有着美好的弧度，在光影下微微颤动着，双眸清澈闪亮，仿佛每眨一下便洒落漫天的星光，我竟看得有些痴了。
见我一直没有反应，他小心翼翼地将银钗插在我的头上，生怕弄疼了我似的。
十指紧扣
恰好我今日因为出门想低调些而没有佩戴任何头饰，这根银钗配上这身衣裳恰到好处。
他轻轻地为我整理了一下几根弄乱的发丝，又细细地对这我端详了一阵，似乎对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轻声对我道：“出水芙蓉，很适合你。”
他说完再一次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温存就像漫天飞舞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旋绕在四周，柔软而轻盈。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真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以前一笑置之的台词，这一刻却真实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
“到了。”听到他的话，我蓦然抬头，原来已经到了。
他停下了脚步，一副我看穿了你心思的表情。
呃……
一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竟到了自家门前都不知道……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嘛。
我尴尬地回了一句：“我知道到了。”
说完便发现他一脸坏笑地盯着我。
我心里懊悔之极，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有点欲盖弥彰了。
“圣上大驾光临怎么没人出来迎接的？”我试图转移话题，说完却发现让自己更加的窘迫，说好了微服出巡……
他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大笑着移步进府。
我还是不开口为妙。
一个守门的小厮急急地跑去通传，夏泫澈轻车熟路地走进去，不知是因为古代的房屋结构都差不多，还是他本就对这里很熟悉，而我则一语不发乖乖跟在他身后进了司马府，想必司马继还不知道我们来了吧。
院子里的菊花开得正艳，虽只是些普通的品种，却打理得很好，看得出主人是个惜花之人，每一棵都经过精心修剪，吞吐着条条妖娆的花丝，如天际的流云般在枝头绚烂流转，满园的淡雅清新。
环视四周，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四合院，跟我想象的差别很大，面积倒是挺大，却只是大而已，一切都布置得很简单，完全没有高官的奢华和排场。
与其说这是一座权倾天下的太尉的府邸，不如说这是一座宁静世外的桃源。
朕要住几天
走了几步便见到一位老者急急地迎出来，对着我们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来人一身黛螺色棉布长袍，历尽沧桑的脸庞，淡泊于世的神情，这就是未来将会谋朝篡位的司马继？
这样一个人，教人如何想象他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还是他真的可以掩饰得如此之好？
夏泫澈似乎心情很好，朝司马继摆摆手道：“起来罢，朕这次是微服出巡，这些礼数就都免了罢。”
说完便挽起我的手，大步跨进了正厅，留下了一脸狐疑的司马继。
夏泫澈坐定之后，对着司马继劈头便是一句：“着人收拾下房间，朕和蓉儿会在这里住几天。”很轻松的口气，说得仿佛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一样，可以依着自己的喜好出游。
司马继很是诧异，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对一个小丫鬟吩咐了几句，她便匆匆地退下去了。
夏泫澈似是解释般笑着道：“蓉儿说她很想家，朕便带她回来看看。”
从司马继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震惊对他不是一般的大，许是因为历来都没有女子入宫之后还能出宫的情况罢，更何况是皇后，我这样猜想着。
因为在我所了解的古代，女子入宫后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省亲的，只有到了为皇帝诞下子嗣才允许娘家的人入宫探望，否则便是一生再无相见之日。
当初对蕙兰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便只是奢望着能否制造个机会让我和司马继在宫中相遇，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出宫。
夏泫澈吃饱喝足后优雅地抹抹嘴，笑呵呵地对司马继道：“还是蓉儿做得好吃呢。”
“微臣惶恐。”司马继谦卑地道，他们大概都也习惯了罢，而我来了这些时日，对这些动不动就“惶恐”、“知罪”的也都快麻木了。
“起来起来，朕又没怪你。”夏泫澈一副不奈的表情。
用完晚膳之后便闲话了些家常，我则十分声情并茂地表达了离家许久的这段时日自己对司马继以及司马家的思念之情。
小丫头献媚
在随后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娇媚地喊了一句：“皇上，冬儿为您准备热水沐浴可好？”
仿佛镜头聚焦一般，霎时间整个屋子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唤冬儿的小丫头身上。
很刺耳的话语，很逾矩的举动，很明显的意图。
而此时我方注意到，这个小丫头长得倒不赖，打扮得比普通丫环要艳丽得多，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耳上环佩叮当，看来是早有准备，怕是出动全副身家了，一个司马府小小的丫环，竟也妄想飞上枝头？
并非我瞧不起的她的出身，而是以她如此招摇，别说皇帝看不上，即使侥幸给她混进宫去，到时的命运恐怕会比现今安安份份地当个小丫环还要凄惨许多。
司马继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退下！”
夏泫澈反而笑眯眯地道：“无妨，呵呵，让她去罢。”
夏泫澈的话我没有太在意，许是心中本就自信地觉得这个小丫头并不会构成我的威胁罢。
趁着夏泫澈沐浴的空档，我偷偷穿过后院，准备去找司马继。
可是这该死的司马府，简直比皇宫还要混乱，布置是非常简单，奈何就是太过简单了，兜来转去都是一样的长廊、一样的庭院、一样的花木。
我走了一段之后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否又回到原地了，连下人也少得可怜，正为去哪儿抓个小丫头来带路而发愁，突然听到后院的门“轰”的一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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