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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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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蝙蝠扇在当年是足利义满的心爱之物,由天皇家的御用画师狩野氏所绘的扇面,又由鹿苑院亲笔题诗作跋,每每重大场合常手持此扇出场,当出足利义满也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吉良家,就把这把蝙蝠扇赠给吉良家,随后这柄蝙蝠衫也成为吉良家家督的身份象征,只有吉良家家督能手持此扇,并代表吉良家一门惣领的名份。
当这支蝙蝠扇一打开,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吉良家作为足利将军家的御一家,历代被天皇、公方殿赐予的宝物数不胜数,而这柄蝙蝠扇也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物,因为这柄折扇是历代吉良家家督的御物,所以三河国人也多少知道一些。
传说应仁之乱前,管领细川胜元欲以黄金两百两购取而不可得,历代吉良家家督不分冬夏皆持此扇见诸人其中既有炫耀之意,也有震慑三河这些土豪莽汉的意味。
吉良万松丸以纯正的京都腔,不紧不慢的低吟道:“本家遵循家族之规定,代代家督都要上洛侍奉公方殿下,此乃幕府之法度,汝等难道不知?侍奉公方殿下是本家无比荣耀之事,既然诸位臣僚皆以到来,本家就在此宣布,上洛之日定在八月二十八日,西条领代官就由信贞代劳。”
吉良万松丸抬出了祖宗法度这面大旗,一下子让所有人的声音哑火,上吉良代代侍奉公方殿下是祖宗规制,这个道理就是西三河的乡下农夫们都知道,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好阻挠。
“是!”事已至此,大河内信贞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只能撑地俯首默认了此事。
一名国人居心叵测的提问道:“御馆大人!侍奉公方殿下,也不必走的那么急吧?馆主大人可是还未元服,再等几年去也不晚吧?”
吉良家的家臣立刻反驳道:“笨蛋!正是因为如此!馆主大人才要去京都!在这三河之地,还有谁能为馆主大人主持元服?难道是你这个村夫吗?”
第29章 评定间之争
下吉良家前代家督战死,现任家督吉良义安是他兄长,一门众里一色尧直与吉良万松丸属于同辈份,且出身和名份相差较大,直系亲属除了吉良义安也只有隐居的几位亲族,这几位吉良家的一门众都是些脾气奇怪的人,谁敢当面提这茬就是自找麻烦。
“不是还有尾张国的斯波殿下吗?”一个碧海郡的国人看似冒失的问题,却引来厅内所有国人的怒目相视,斯波家沦落为织田家的傀儡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找斯波家就等于找织田家,织田家现在什么样子谁不清楚?去找斯波义统元服等于自打耳光。
在今川家即将出阵西三河,织田家支配西三河时代即将结束的节骨眼上,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找斯波家元服,真是觉得土地缺少养料想把脑袋种进地里滋养土地,此君不是脑袋不灵光就是利令智昏,所以他的提议很快被无视掉。
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大河内信贞决定不在沉默,家督的意志不容反驳,他这个谱代于情于理也要坚决支持:“馆主大人上洛是本家正理,我大河内但马守信贞赞同馆主大人的决定!”
随即右手第一位的一色尧直也接着说道:“我一色长门守尧直赞同!”
“我山冈淡路守尧元赞同!”
“我高桥出羽守政信赞同!”
这会儿吉良家的家臣们也回过味来,谱代们一个个高声赞同,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也太顺利了点,难道不应该反对一下吗?可是吉良家的谱代们都全力支持,他们又有什么可多想的,很快稀稀拉拉支撑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看热闹的碧海、额田国人也逐渐加入支持的行列。
“大事已成!”吉良万松丸满意点点头,简单说了几句诸君勉励,守护基业之类的场面话,就当即宣布评定会结束,国人众们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逐次离开。
这次的评定会出乎意料的快速结束,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离开,比如吉良家内的几十位家臣就很自觉的留了下来,家督上洛可不是一件小事,不会像刚才那样一个简单宣布就了事,事后的交代也必然少不了,他们都在耐心的等待着今天会议里最重要的事情。
“诸君都知道太原雪斋已经来了,但是本家还要说一个诸君不知道的事情,本家得到确切消息,冈崎城的今川家军势将在九月出阵西三河,目标首先是桀骜不驯的西三河国人,待今川大军获得胜利后,再携大胜之势一举攻下安祥城。”
“什么?怎么会如此!”几名家臣非常失礼的瘫倒在地,脸上的汗水不停流下,真的活像一条落水狗,而且是又老又丑的癞皮狗。
“今川家那些混蛋,果真是在打本家的主意,可是当真遇到这个结果时,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一些家臣开始一脸懊丧的抱怨起来,这些碧海郡的家臣大多都和织田家有所勾连,听到今川家入侵西三河第一反应就是要打,只不过吉良万松丸有言在先,他们不好发作罢了。
不过仍然有些人不死心,立刻有人跳出来声称吉良与织田是互相守望的盟友,安祥城内的织田家不会见死不救,只需联络织田家再固守笼城即可再次打退今川家云云,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的人就是在秀智商下限,刚才还赞同今川家势不可挡,现在又换个词儿说要打退今川家,不是智商有硬伤就是脑袋不清醒了。
对于脑袋不清醒的人大家还是充分谅解的,大部分人则开始考虑着如何投效今川家,投效今川家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保证本领安堵大概是他们划下的一道红线,不能获得安堵的话还不如拼一下,如果投效今川家阵参再捞一份军工增加知行就再好不过了。
自从三十多年前吉良家开始衰落以来,这种风吹两面倒的格局就逐渐显现,家臣们的独立倾向越来越强,除了谱代还能保证忠诚不变吉良家以外,普通家臣心里的小算盘早就打的啪啪响了,近几十年西三河的家臣先后屈从今川氏亲,松平清康和织田信秀,继续屈从下去才符合乱世之道。
“今川家这是先礼后兵吗?臣下明白了!馆主大人此去京都是势在必行之事!吉良家的家业就交给臣下来保护吧!在馆主大人回乡之前,臣下一定誓死保卫西条城不落入他人之手!”身为谱代众的笔头,吉良万松丸的后见,大河内信贞早已有了这个觉悟,所以他很配合的将这出戏演下去,在他的带领下吉良家的家臣们全都拜服与地。
“本家并非是要诸君与西条城共存亡!”蝙蝠扇被他轻轻的折起,轻轻捏着象牙扇骨低声道:“本家此次上洛,不知何年才能回归三河,或许会拜受公方殿下赐予的新领也未尝可知,所以未来就要请诸君继续维系着吉良家的家业吧!”
“馆主大人!”所有家臣都震惊于吉良万松丸的表态,纷纷拜倒于地苦苦哀求道:“我等必将为吉良家效死,绝不让家名玷污,请馆主大人收回成命!”
上洛是一回事,上洛不回来又是另一回事,吉良家虽然代代洛中参勤,但也不是说不回三河的乡下居住,吉良万松丸这话说的好像永远不回来的样子,这怎么能不让谱代众感到惶恐?没有吉良家的大旗护身他们就是纸糊的,只需要下吉良家吉良义安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苦着脸跑到东条城俯首称臣,这可是一下从内臣变成外臣的待遇。
“诸君不必如此!”扫了一眼殿内的众多家臣,有一些人是真心实意的挽留,而有一些人则开始目光游离,看起来在转着脑筋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贪图吉良家领的土地知行,不过他们注定是要落得一场空。
从小就用京都腔说惯了,听起三河腔的大喊大叫还是有些不习惯,清了清嗓子:“以后三河吉良只有下吉良一脉,上吉良本家移至到京都,诸君身为西三河一方领主,理应为家内安宁作出贡献,同出上吉良的兄长吉良义安也会照拂一二,下吉良家那里自有本家去说服,保证诸位不会有任何损失,诸位无须忧心!”
定心丸得吃,迷魂汤得灌,无论谱代家臣、普通家臣还是国人众本质都是土地领主,最在意的无非是自家领地不受侵夺,家业传承不受干涉,国人可能还多一点想法,比如继续保持无人干涉自由自在的生活。
“馆主大人!本家转移到京都这等大事怎么可以轻易决定!还请馆主大人收回成命!”以大河内信贞为首的谱代家臣仍然执拗的坚持,对于他们来说上洛或许是必然选择,但是迁移宗庙到京都就有些过分。
毕竟吉良家的祖宗灵位供奉在実相安国禅寺里三百多年,包括一色、山冈这等一门众也把祖先灵位也供奉其中,他这一迁等于夺了一些人的根基,家督又不让他们上洛,这不是让他们两头为难么?
有些家臣想张口欲言支持吉良万松丸的决定,又慑于谱代重臣们而不敢开口,但是他们也没有坚持多久,有些人开始不耐的轻哼着反驳,认为家督的决定就应该支持,当然这么说的人很快被喷的脑袋头抬不起来。
接着胜利的一方开始洋洋得意的乱开地图炮,许多家臣躺着中枪继而参入这场无意义的论战,逐渐演变成一场全年龄的嘴炮战争,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还是刚刚元服的愣头青,都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争论着。
坐在主位上的吉良万松丸,可以清晰的看清每一个人的表情,有些人面红耳赤,有些人义正词严,更有脸上挂着冷笑口出恶言之人,要不是顾及着家督坐在主位上,只怕这些多年的同僚也要拔刀相向。
第30章 家督的决意
“小小的忠诚测试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人情竟然冰冷如斯,真是可悲可叹啊!”吉良万松丸冷笑一声,对他们很是不屑一顾,当然他这么想也过激了,谱代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只不过他们这些经历几百年风霜洗礼的家族,比那些毫无节操的普通家臣、国人们忠诚太多,即使再闹也不会对他这个家督不敬,最后他的提议还是会通过。
不过吉良万松丸没打算理解他们,看火候差不多就直接抛出答案:“本家的菩提寺暂不迁徙,只是把家名正式改为京都吉良氏,诸君不必太多担心,西条领内一切萧规曹随,由一色长门守、山冈淡路守、大河内但马守、巨海弹正少忠、高桥出羽守、小笠原摂津守、小笠原安芸守、江原丹波守等人合议处置。”
果然一听他的提议,所有家臣异口同声的支持,刚才还乱成一锅粥的家臣们又和气的坐在一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样,重臣合议制好啊!这可是镰仓幕府那会儿传下来的法宝,谱代们立刻得到满足。
吉良万松丸微笑的望着他们,只是双目中的冷然却抹不去,的京都腔童音,很快落入在场的所有重臣耳畔:“本家从小学习汉学,曾得知明国有一句俗谚叫做:人走茶凉,但今天看来,人还未走,茶却已凉,看来无论是明国这等中土上国,还是我日本的一隅岛国,在人性上都是如一而是的啊!”
这一句话多少狠了点,让谱代家臣们满面羞惭坐回去,许多人开始扪心自问:“重臣合议制确实很好,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篡夺吉良家的家业是不是毫无廉耻了点?再说家督只是去京都奉公,如果哪一天想清楚又回到三河国,他们这些谱代又该如何自处?一旦争权,吉良家的名声就完了,他们这些谱代身上笼罩的光环也会退却,没有光环的谱代就只是普通武家,三河国人还会怕他们吗?”
答案不言自明,吉良的家臣们大多能力普通,之所以能成为西三河的知名武家,掌握大量土地知行,一是因为世代侍奉吉良家,二是依靠吉良家的光环加成让国人、地侍心怀畏惧,没有名份他们就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吉良万松丸用森冷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轻哼一声道:“本家此一去,吉良家必然转投今川家,诸君只要铭记一点,本家非是臣从今川治部即可,若是谁有心拿我吉良家业去今川家邀功请赏,请大胆的去做!本家在京都看着诸君到底配不配做我吉良家的家臣!”
“臣下不敢!”无论是谱代还是有力家臣都一呼啦拜服下去,这话可重的没边了,到底是卖主家还是忠于主家,足够让这些一直不坚定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吉良万松丸这是要在京都隔岸观火,谁卖了他以后少不得算账,再说谁敢保证今川家就一定保他们,在座的人可没健忘到忽视今川家与吉良家的关系。
“……本家这次必须要上洛,不但要上洛,西条吉良家也会随之迁走,本家的母族是公家里的贵胄中院家,在京都里颇有势力,在近畿谋得一份基业想来也不会困难。”随着计划一环扣一环的娓娓道来,让吉良家的家臣们哑口无言。
这下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这个小家督的锋芒,吉良家可是世代簪缨的名门,又以弓马礼仪传家,没人认为吉良家的家督会是一个蠢孩子,但是这位吉良家的家督有点强的过分,起码大河内信贞是这么想的,他没料到整日捧着书愁眉苦脸的小徒弟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诸位既然听明白了,就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吧!”吉良万松丸以扇柄轻轻敲击案几,提示家臣们可以离开。
一直闷声不吭的山冈淡路守尧元突然跳出来跪在中间,作为家中第一猛将也是嗓门第一大的家伙,他一露面就有人觉得不好,可是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馆主大人!臣下请求随馆主大人一并上洛!继续为吉良家大业做贡献!”
“馆主大人!臣下也愿追随馆主大人上洛!”这一起头可就糟了,坐在后面地位部太高的家臣也被带动起来,一群热血澎湃的武士们也不管家里有几反田地,有几个侧室多少个儿子,又有多少人追随,扯着嗓子干吼着表忠心。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吉良万松丸的意料,他可不想带走这么多谱代那太麻烦了,于是耐心的开导:“诸位随我离开故土,那么家业又当如何处断?舍弃是不行的,但是合格的继承者又哪里有那么容易,万一守不住这份家业自己又在京都毫无着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家臣们都觉得家督真的很通情达理,这一句话恰好说在了他们的痛处,一个合格的武家继承人没那么好培养,需要悉心培养十几载才能成材,这期间还要没病没灾没有不良嗜好,万一沾上上面任何一点那就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许多武家经常要面临孩子生多了争夺家业,或者生不出孩子无子断嗣的危险,在这个时代武士又是高危职业,不知什么时候就因为一场领地冲突,或者被一揆暴动的农民一波带走,这些现实摆在面前让这群热血澎湃的家臣们一下蔫掉。
地侍或者称之为地下人的低级武士更糟糕,他们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耕田,战时扛枪上阵杀敌,这种苦日子不要太多,基本三十岁前结婚的寥寥无几,但是他们又要面临一个问题,能安稳的活过三十岁找媳妇吗?
室町时代的武士寿命平均不到四十岁,许多人还在为能活过三十岁努力着,活不到那个岁数就结不了婚,但是稀缺医疗资源的时代可不允许他们都活过三十岁,至于活到下一代继承人元服成年的年纪,那可是高富帅的专利,活到一百岁的老寿星什么的他们都当作神话看。
许多人活不到那个岁数,嗣子的监护权就成了问题,无论是同族还是家臣都不介意谋得家产,是否会被歹毒的族人杀害从而篡夺家业就不好说了,他们如果真跟着吉良万松丸去京都,最后混的凄凄惨惨事业不顺,回到三河国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家业肯定被同族继承分光了。
看到一群家臣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吉良万松丸笑了笑:“所以诸君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但是吉良家的家业还需要诸位肱股之臣鼎立支持,毕竟这片三河热土也是世世代代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啊!”
对于豪族来说,家业传承和乡土才是最大的羁绊,所有家臣都被吉良万松丸这一番话所打动,谁能放下自家那一反三畝地,传说中舍弃家业的武士虽然有,但是肯定不在这群家臣之列,于是家臣们很识相的退却。
第31章 家老的条件
家臣们都散去了,唯有大河内信贞一动不动,吉良万松丸知道他有话说,两个人安安稳稳的坐了好一会儿,看起来这位笔头家老还在想着怎么劝他,刚才都劝不动他,现在还劝什么去?注定要徒劳无功。
“馆主大人!您说的没错,吉良家这次是吉良家三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劫难,身为本家家督的您,不能困守在三河国内,但是臣下身为馆主大人的后见,不能追随馆主大人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请馆主大人准许臣下的追随,带上我三河的儿郎,为吉良家大业作出贡献吧!”
大河内信贞的表态不太出乎意料,这位首席谱代也想着热血一把,虽然忠心可嘉勇气可赞值得夸奖,可这不符合他的策略,三河没有他看着,老巢的家业被今川家掏空了怎么办,以后岂不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吉良万松丸只能安抚道:“但马守的想法本家已经了解!但是本家在三河国的家业也并不是完全放弃,西条吉良家只是本家走了,土地和家臣还留着,哪怕我兄长也只是名义上领导西条城,吉良家一门惣领还在本家,诸君也仍然是本家的家臣。”
“可是馆主大人上京也需要人手,臣下少时随先代馆主居于京都,应该可以帮的上馆主大人!”大河内信贞不死心的说道。
“可是但马守是本家的中流砥柱啊!没有但马守坐镇的话,家内的谱代会失去主心骨,国人会趁机扰乱,万一家业有难我这家督在京都还能安稳吗?”
“这……既然臣下不能追随馆主大人左右,就请馆主大人让我等谱代的族人追随您上洛奉公吧!”
大河内信贞果断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你不是不让我们去京都陪同奉公么?那就带着我们的族人去好了,这下无论家督是好是坏,这些谱代们也都可以安心了,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从古到今许多人都明白。
“既然但马守盛意拳拳,本家就同意了!”临了之时,吉良万松丸又说了一堆慷慨激昂的话激励他,让大河内信贞拍着胸膛表示一定守住吉良家的家业才安心离去。
吉良万松丸起身走出评定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后,叫来一名小姓让他准备午餐,自己只身返回了天守阁把碍事的狩衣脱去,换上了轻便的水干直垂,这种狩衣的简化版服饰是用透气性好的丝麻织成,穿起来既舒适又好看,当然也最适合尚未元服的吉良万松丸。
自从吉良万松丸倡导吃肉食以来,吉良家内就出现了些许变化,比如鹰狩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三五天就要出外打猎,马迴武士已经习惯骑在马上弯弓射杀猎物,一些弓马天赋高的人开始请教小笠原氏的弓马术,无非是想学会平安时代传下来的流镝马术。
有动力才会有战果,从小到大打来的野兔,野猪,野鹿,獐子之类的猎物数不胜数,为了让自己吃肉的行为正当化,他就借用身份逼迫马迴武士跟着他同流合污,这些家伙大脑构造简单,还保留简单的是非观,杀生或许可以理解但是吃肉食却万万不行,在他的威胁之下也不敢违抗吉良万松丸的命令,只能一边躺着眼泪向神佛默默祈祷一边狠咬乱嚼着。
这个时代香料一直都是贵重物品,无论是烤还是煮,都只能撒点盐了事,弄出来的食物即不好吃也不美观,为了改善伙食,吉良万松丸又下令马迴众用鱼叉下河捕鱼,用鱼与肉一起炖着吃也能换换口味,他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养成了钓鱼的习惯。
虽然逼迫马迴众的手法有些不太光明,但是改吃肉之后的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这些马迴众们的身体比起几年前要强壮的多,有些年纪不大的还长了点个子,有了效果自然也就更能换来马迴众们的积极性,这些马迴众除了守护吉良万松丸之外,也就无非是修炼战斗技巧这一途,没有好身体什么都做不成。
为了安抚他们,吉良万松丸还拿武田家五虎将之一的多田满赖作为例子,说这位多田满赖就是位吃肉的武士,不但精于弓箭之道,还十分擅长打夜战,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吃肉,这话是有点胡扯,但是这些马迴武士可是很信这一套,甲州武田家距离三河不远,武田家的武名在东国和东海道一直都很响亮,拿多田满赖作为例子,这些马迴武士们就能安心的吃肉。
这些人不一定知道甲斐五虎将是谁,只要知道这话是从家督嘴里说出来的就一定是真的,谁要是在他们面前说这话不是真的,他们一定会抄起武士刀和他们拼命。
吉良家的谱代家臣忠诚度都不错,这些马迴众都是他父亲当年一手为他组建的,这些马迴众的祖上就是追随吉良家家督成为幕府奉公众的有力武士,脑袋可能不太灵光,但是忠诚和勇敢却一点都不差。
大河内信贞曾经说:“我吉良家的马迴武士威名遍及三河,这都是托馆主大人的鸿福!”
马迴武士是吉良家保持两百年的传统,在吉良万松丸出生前一直保持六十人规模,依靠的就是三河海湾的岸边盐田获得的利润,直到吉良万松丸发现盐田晒盐的方法很不科学,出了一个新点子让晒盐的效率提高数倍,提炼出更好的细盐才有所改变。
先挖好沟渠将海水引到低于海平面的盐田,然后在外围筑起防潮堤坝,这样就可以不受潮汐的影响,在海水晒干后,把盐和沙的混合物倒进沼井,注入清水再经过细密的筛网过滤分离,可以得到含盐量很高的卤水,这种卤水还不能用,再次晒干以后溶水进行二次精细过滤,可以得到杂质极少的纯净盐水,最后经过蒸馏获得高纯度的海盐。
因为吉良万松丸提出了新工艺,又联合一门谱代一起在靠近海边的沙滩上筑防潮堤、挖盐田,把原本的盐户进行改组成为吉良家自己的新生意,这门生意从前几年开始经营并以进入正轨,东海附近的商町和民众已经逐步认可西条精盐的名气。
其中吉良家所属的盐田最大,每个月稳定出产一百八十石食盐,夏季月产最高记录出产三百三十石食盐,也是一笔利润丰厚的买卖,西条精盐每石食盐售价高达鐚钱四贯八百文,比普通粗盐贵出一半多还多,成本几乎寥寥无几。
吉良家能拥有两百马迴武士,而且各个弓马娴熟技艺精湛,就是依靠食盐的暴利支撑才得以扩编,原本许多无缘成为马迴武士的家臣子弟获得梦寐以求的晋身机会,山本勘助用五年的时间编练八百精锐也是依靠这笔收入打底,没有钱就练不出精兵,空口白话练不出强兵,唯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第32章 义安的执着
西条城天守阁内,吉良万松丸身着狩衣正容端坐,他对面坐着一位年轻人,两人的相貌有三四分相似,眉眼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同出一族,他就是下吉良家的现任家督,吉良万松丸同父异母的兄长,吉良义安。
按照虚岁算法,吉良义安也不过刚满十四岁,与月初刚过完八周岁生日的吉良万松丸相比可要成熟的多,起码童音已经逐渐消退,身为下吉良家的家督近十年,耳濡目染学到的东西也比他要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万松丸,你真的决定上洛吗?我认为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吉良义安言辞恳切的规劝道:“此值我吉良家遭逢兵乱之时,你我兄弟二人正应当团结一心相互守望,京都上洛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
吉良万松丸怎么也没料到这位兄长竟然反过来劝他放弃上洛,于是失着笑摇头说:“兄长一定还想着与今川家对抗下去吧?”
“这是当然,我们的亡兄义乡、我的养父持広公都战死于抵抗今川家入侵的战争,你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吉良义安显得胸有成竹,直接把亲族被讨死的旧账翻出来鼓动他坚决的对抗今川家,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吉良万松丸的意志,或者高估了己方的实力。
虽然对这个顽固的兄长感到很苦恼,但是吉良万松丸还是决定耐心的和他解释,一门的理解和支持对他很重要,更何况下吉良家的态度至关重要,吉良家已经经不起再次分裂的打击了,这一点他很明白。
“试问兄长的对抗方略是什么?”
“你我二人联手,以尾张织田家为奥援,团结国人众笼城固守,只要我等意志坚决,今川军粮尽之时退去。”吉良义安侃侃而谈,显得是如此的自信满满,“我等还可以三河本地的优势袭扰今川家的粮道,今川军孤军深入一旦切断粮道,彼之军势不战自溃也!”
“切,秋收刚结束,今川家会缺粮吗?这种连赵括都不如的兵法也拿来现卖。”吉良万松丸真的很像喷这个出谋划策者一脸口水,想了想又问道:“这是富永备前守的谋略吧!”
设乐郡的富永氏出自大伴氏,曾在平安时代担任幡豆郡郡司,追随八幡太郎源义家征讨奥州,建武年间开始从属足利尊氏一方征讨南朝,一度曾控制设乐一郡、宝饭半郡,后来因为军内的菅沼氏、奥平氏崛起而陷入衰退,永正年间嫡流断绝。
现任富永家一门惣领的富永清広是富永一门众内血缘最近的一支,并担任設楽郡広岩城城主,牟呂富永氏的富永资広同样也是下吉良家的谱代家老,其地位丝毫不差于一门惣领家,富永资広的兄长,资広的兄长,前任家督富永备前守忠安曾追随吉良持広倒向今川家与吉良家对立,后又支持吉良持広倒向吉良家与今川家对立,并且跟随吉良持広一同战死八面山。
“不是备前守的意思,是本家自己想出来的!”吉良义安的脸上闪过一阵不正常的红色,气愤道:“你不要胡乱揣测……好吧!别这么看着我,是伴五郎出的点子!”
“伴五郎?噢!记起来了,那个经常跟在你后面的小姓是吧?富永备前守忠安嫡子是吧?”吉良万松丸好像记起这么个人。
“年初就已经元服名叫富永忠元,他可是本家的看好的人物,未来我吉良家智勇双全的大将。”说道自己倚重的心腹能臣,吉良义安非常高兴,冲着吉良万松丸炫耀:“你心腹大将山冈直长可比他差不少。”
“兄长,还是先谈正事吧。”吉良万松丸有些残念的看着他的表演,对于吉良义安的炫耀他也不怎么生气,不提这富永忠元的谋略实在有些残念,单说今川家还没正式出阵,下吉良家内就有一大半家臣、国人陷入动摇,这种情势吉良义安还妄谈什么笼城固守,守护相望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位“智勇双全”的富永忠元多半也是名不副实。
知道吉良义安的想法,他还得换个说法继续劝说:“兄长的策略看起来很完善,只是本家收到的消息,八名郡的国人已经转投今川一方,东三河的门户大开,今川家的骏河、远江国人陆续出动,东三河的国人也陆续从军,今川家八千大军已经扩充到一万两千人,设乐郡的菅沼、奥平专属今川一方,兄长认为胜率会有多大?”
“万松丸!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话呢!即使明知不能求胜,我们也要做死中求活的反抗!”吉良义安的意志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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