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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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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条幻庵急了,长尾景虎反倒心平气和的劝说道:“幻庵殿别急,坐下来慢慢谈,本家有的是时间谈,这个条件不行再谈别的条件嘛!”
“无论如何这个条件绝不能答应的!请弹正殿休提此事!”北条幻庵义正词严的拒绝,不管长尾景虎是真是假,他都觉得有必要表态清楚,不能让长尾家以为北条家好欺负,有些东西可以退有些则不行,身为外交官他清楚设计北条家基业的大事是不能让步的。
双方在纠缠长尾家到底该获得多少回报,长尾家从一开始的武藏一国,退到武藏半国,再退到武藏国北部包含松山、川越两城及以北的领地还是被拒绝,长尾景虎一气之下扔下北条幻庵把他晾着了,谈判暂时陷入僵局,双方都清楚的知道距离达成和议已经不远了。
很快北条幻庵提出,以归还御帲С羌案浇斓匚刍换叵戮t国人众以及足利藤政,这个提议经过反复磋商最终被长尾景虎予以采纳,不过最终协议还是有些变化,御帲С歉浇牧斓孛婊┐罅艘槐叮碧跫易鞒鼍换峤胗鶐'城附近的承诺。
同时北条家要支付赎回俘虏的三万贯永乐钱的赎款款,以及两万贯永乐钱的战争赔款,为此长尾家臣团还特意拟出一本赔偿清单,告诉北条家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因为这两万贯就是长尾家出兵的费用云云。
当北条幻庵看到这个清单的时候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里面把所有士卒的战争期间的赏钱,吃穿用度乃至上厕所用的厕纸都给计算进去,把北条幻庵气的心里暗骂:“一群乡下足轻出恭还用厕纸,一个月还要用掉一百张,哄谁呢!”
不管长尾景虎是在哄谁,反正北条幻庵得捏鼻子认怂,双方的俘虏交割,财产赔偿,以及领地划分拖拖拉拉持续到秋收开始时才结束,趁此机会长尾景虎广邀关东各路国人来平井城召开和歌会,趁机炫耀这场战争的功绩及越后的强大武力。
这个时候北条家的主力早就回到小田原,一切事物都交给北条幻庵一手操办,这位老和尚也参加了这场和歌盛会,还当场做歌一曲表情十分无奈,显然北条氏康实在不愿意再丢这个脸,只能让他的叔叔勉为其难担当背黑锅出丑的位置。
在此期间战争统计也基本得出数据,长尾家折损三千多条性命,另外有六千人挂彩,其中重伤、残废等失去战力的士卒多达两千余人,也就是说最终活着并能继续战斗的这里只有不到一万人,这些伤亡的数字里三分之二来自北条氏繁从后方突袭造成的损失,不过近七成伤者来自正面战场。
上野国人军则更加凄惨战死五千,受伤七千几乎人人挂彩个个有伤,主要是被北条军一个突击冲散主力,然后堵住营门损失太多,许多国人趁机失踪也不知是逃走还是被杀了,长野军主力只剩一千人,整个箕轮众也就那三千多人,大部分还都被长尾家给救回来。
从战场上检视的情况,北条军的折损超过八千人基本没问题,单单一个北条氏繁的别动队就折损了两千多人,让他也亲身体验到背后插刀的痛苦滋味,另外还有五千多人被俘虏,为了赎人不但割地还要赔款,这场战争真可谓亏的血本无归。
长野业正及他的亲属部下被释放出来,他的威望随着这场俘虏全部击碎,所谓箕轮众只剩下他几个女婿勉力支撑着,如沼田顕泰这种不怎么亲近他的女婿越发离心离德,上野七本枪干脆向长尾景虎表示顺服之意,长野业正知道自己错在哪,但知道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
经此一战长尾景虎的威望大增,白井长尾家的长尾宪景、総社长尾家的长尾顕景、足利长尾家的长尾当长先后向他表示顺服,东上野国人众领受了长尾景虎的恩惠等于告诉世人自己是长尾家的人,所以也跟着表示顺服之意。
最后是西上野国人,上野七本枪的投效把西上野国人众的紧密团结彻底瓦解,长野业正威望大失,箕轮众还得时刻记着长尾景虎的救命之恩,长尾家要是不愿意交换,他们这三千人的下场肯定会很凄惨,因为长尾景虎没有义务来就他们,相比之下北条氏繁对于北条家更为重要,两厢一比就知道自己欠长尾景虎多少情分。
长野家内部有个小叛徒长野业固,女婿里又有小幡信贞上窜下跳的游说,长野业正还未作出决断,他的一门与女婿们就已经作出自己的选择,最后长野业正发现连他的儿子长野业盛也跟着明确表态投效长尾家,他就明白自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几天后上野国平井城召开盛大的庆功宴,这个宴会名义上是补办庆功宴,其实是逼迫上野国人作出最后的决断,长野业正站在平井城大广间里神情安定似无异状,很快他的脸色红润起来,用他哪洪亮的声音慷慨激昂的发表自己的演讲:“当今天下是河内源氏的天下,幕府是足利氏的幕府,所以我业正决定要归顺吉良镇府殿旗下!做足利家的家臣是我等武家天经地义的本分,投效镇府殿是最正确的选择,诸君以为呢?”
“……”上野国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保持沉默的长尾景虎。
众臣都以为他一定会很不高兴,谁知高座正位的越后之龙却突然鼓起掌声,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信浓守所言正合吾意,不日我将敦请镇府殿向幕府申请上野守护的役职……诸君要只可牢记我武家的本份!奉行武家大义,维护天下公义是我辈的职责,我等要坚定不移的支持幕府,相信在镇府殿的带领下,我等必定会镇定八方变乱,再兴幕府!”
斋藤朝信突然大吼道:“万众同心,再兴幕府!”
“万众同心,再兴幕府!”
第346章 危局难改
盛夏酷热的高温被清凉的海风带走最后一丝暑气,越中一向一揆军发兵月余七万五千大军如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一路烧杀抢掠冲进新川郡,郡内国人土肥氏、横田氏无力抵抗被迫放弃自家的居城朝椎名家逃亡。
山本时幸早一步来到越中,发觉新川郡是个好地方仔细分析地理环境决定就在椎名家的松仓城布阵,五千新军能做的十分有限,指望他们去冲锋陷阵是不合时宜的,拿五千儿郎的性命去冲茫茫多的一向一揆无异于自杀。
山本时幸敢把他们带出来也是有一定把握的,越中一向一揆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人多不能代表他们很了不起,相反人越多指挥起来越困难,军事部署物资给养战略调整甚至军营里的条条杠杠都更需要精力调整。
至于北陆的一向一揆大军更是个笑话,五十年前正值加贺一向宗实力鼎盛时期,加贺三寺尽起三十万大军入侵越前,三十万人!在中世日本上二十万人规模的战争都是有数的,更何况这是三十万人,而且还是一方的军势。
朝仓家派出应战的大将就是前任北陆军神朝仓宗滴,当时这位老爷子还是个春秋鼎盛的小青年,名字依然是朝仓教景,此君就带着朝仓一万六千大军在九头龙川边上,把茫茫多的加贺一揆大军打的节节败退,不但答应了合战,还趁势把越前境内设立的吉崎御坊破坏掉,此战也成为北陆军神的成名之战。
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的朝仓家实力强大前家督朝仓敏景在应仁之乱里威震天下,并一手打下越前朝仓家的基业,打造出敦贺众、大野众两支战功彪炳的强军,朝仓宗滴能够凭借少量精锐击溃一向一揆大军,靠的是出色的军略谋略,还有手下一万六千名能征善战的精兵强将。
照理说朝仓家可以做的到,吉良家也同样可以做到,但做到做不到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靠实际行动实践出来的,山本时幸觉得率领这五千新兵蛋子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越中一向一揆没有三十万大军,己方也没有一万六千精锐,五千生瓜蛋子还是欠缺血与火的历练。
反观五千近江新军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作出一副拯救天下安危的模样,山本时幸也不知道该怎么规劝他们,除了加强军纪强调团结服从之外,整日忙于加强城砦的防御设施,修筑城墙是他的拿手绝活,两个月就把松仓城修筑的似模似样,乐的城主椎名康胤整天合不拢嘴。
越中一向一揆不是职业军团,他们更像一群打着神佛旗号的土匪强盗,没有统一的指挥甚至连个名义上的盟主都没有,出兵全凭自我感觉来,从砺波郡出阵一路像群蝗虫疯狂啃食越中大大小小的村庄。
农民们要么加入一向一揆成为一员转过来劫掠自己的乡邻,要么就把家里的所有粮食奉献出来保得一命,越中一向一揆还给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打仗征发的“矢钱”,鬼才知道这一向一揆征这“矢钱”的时候,为什么连农民们自己腌渍的酱菜都不放过。
越中一向一揆军走的慢,就给山本时幸足够的时间做布置工作,五千大军以及越中逃难的三千国人全部动员起来劳作,两个月里逃往新川郡的流民就有三万人,都是被一向一揆的“暴政”给吓跑过来的。
这些难民全部安置在鱼津城至松仓城一线的各支城里,由吉良军提供足够的粮食临时征发他们当民夫加筑所在诸城的防御设施,现在的越后今非昔比,早就不是穷山恶水的偏远领国,从越中的难兄难弟变成现在家大业大的富庶大国。
别说越中的国人众羡慕眼馋的要死,就是越中本土的居民在这几年里都不知偷偷跑过去多少人,这几年越中的人口没有明显的变化其主要原因就是越中人跑到越后,外乡人来到越中也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去越后,听说越后的人口突破六十万仍然面临人少地多的窘境,这三万逃民八成也在蠢蠢欲动,说不得今年这场战争熬过去就跑到越后刨食了。
河上弥六郎挥舞着锄头刨挖土堀忙的满头大汗,升形山城的土堀已经挖了半个多月,南边山坡的土坡被削出一道陡峭的悬崖,他正在挖的土堀是深两米多内壁要用木锤反复敲打夯实,然后嵌入锋利的木钉做成陷阱,工艺不复杂就是耗时耗力。
不一会儿山顶隐隐传来钟声,仓光弥六郎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丢,双腿发力一个纵跃翻出土堀,冲着还在埋头劳作民夫吆喝道:“收工了!收工了!活计放在这下午再干,咱们吃饭去!”
“好嘞!”土堀里顿时蹿出十几个人,个个身强体壮身手不凡,见河上弥六郎流露出些许恚怒,连忙低下脑袋缩肩塌腰装成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十几条汉子三三两两扎堆站在土堀上,也不说话就只是在那发愣。
不过一会儿土堀里的民夫全都爬上来,粗粗看过去起码有七八十人,人群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十分友善的冲着他说道:“弥六郎来啦!我们大伙正说没有六郎当咱们组的组头,这活计绝对不会那么轻巧的干完,才半个月就把那三个组远远的甩开,这次修完城防,城里的老爷们一定会赏我们吧!说起来我老汉还远远的瞧见城里来了一群大老爷,听说还是越后的大老爷,说是来视察山城的防卫建设。”
瘦的像只猴子的木八,突然揉着肚子摆出一张苦脸咋呼道:“哎哟!我肚子疼!都是被甚三大叔给唠叨饿了……我说您别这么看着我,您再唠叨一会儿饭点就要过去了!您要是把我们这些汉子都给饿着了下午没力气做活可怎么得了呀!武士老爷们可是要生气的!”
甚三气哼哼的反驳道:“胡说!你这混小子久会骗老汉,老汉分明才说两句,别想拿这话唬老汉……”
第347章 小把戏与心机
河上弥六郎瞟见那十几条汉子分明身体一抖,忽然抬起头朝他张望过来,下一刻这些人又缩回原样毫无表情,河上弥六郎咳嗽一声说道:“先吃饭,吃过饭咱们再闲聊。”
一日三餐的新鲜体验带给越中人的绝不仅仅是多吃一顿饭,从越后运来白花花的大米、白面,金灿灿的土豆、玉米,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好吃的汤饼,花样繁多的各类面条,还有炖土豆、玉米汤等各式菜式。
别说农民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就是吃惯腌萝卜喝惯大酱汤的越中国人也被吸引的无法自拔,据坊间传闻里说,吉良家对越中的支持下了血本,要钱给钱要粮给粮,除了不给兵之外能给的尽力去满足,唯一的要求就是越中国人要坚决守住新川郡,不能让越中一向一揆靠近越后半步。
河上弥六郎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也无心去想这些,几口扒完大碗里的面条,端着空碗再续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泼上红亮的辣椒油,佐以蒜头香醋再撒点青菜简直是人间美味,民夫们一个个像饿极的狼碗筷劈哩啪啦的碰在一起,连汤带饭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端起碗呼噜呼噜把把碗里的面条吃光,挎着竹篮的中年妇人走过来收走碗筷,引来几个老光棍的调戏,那妇人十分泼辣反骂他们“惫懒的夯货”,那几个汉子也不介意,嘻嘻哈哈的占着嘴巴上的便宜。
“一群没见识的农夫!”河上弥六郎暗骂一句,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回工地休息。
两个多月前他还是妇负郡内有力国人,作拥良田数百町步,手下兵丁五百来人,在越中大小也算一号人物,没想到越中一向一揆的突然出现打乱他平静的生活,农民投了一向一揆,足轻投了一向一揆,最后连他的家臣也有人投了一向一揆。
居城被叛变的家臣攻破,河上弥六郎的老父为了掩护他撤走战死在城门口,他只能带着亲信家眷五十多人夺路而逃,这一逃就逃出妇负郡,越中一向一揆七八万大军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根本不给豪族一条活路,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无论投降与否土地、粮食、女人都照样会被抢走,一向一揆的探子早就摸清越中豪族的底细,竟丝毫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河上弥六郎本来也不想对抗一向一揆,但杀父毁家之仇不能不报,背负着血海深仇,他穿着破旧的衣裳用泥巴涂脸,带着仅存的几十个人混在逃难的农民队伍里,缓缓的来到新川郡,他才发现新川郡大部分国人都跑到椎名家的地盘,又跟着大股队伍来到椎名领。
椎名家很干脆的放弃早月川南的所有领地,全数武装迁往早月川以北驻守,当地农民也闻风而动朝这里涌过来,加上河上弥六郎所在的难民大军足足有六万余人,以椎名家的能力显然是吃不住这么难民,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灾难的时候,吉良水军携带大批物资前来支援挽救了败势。
回到土堀下刚眯一会儿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河上弥六郎立刻睁开双眼,就看到坡上跳下个中年汉子,三两步走过来低声附耳道:“主公,我已经联系上那两家,据说难民里藏着七八个越中豪族,有咱们郡内还有射水郡的熟人,大家都等着这个机会呢!”
“孙三郎,你说说咱们等那么久,真的能见到山本佐渡守吗?”河上弥六郎犹豫着说道:“本家真的有点后悔了,如果早亮出身份也免得大家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累,看在同气连枝的份上,椎名家也不会为难我们。”
河上孙三郎一脸着急的说道:“不成啊主公!当初咱们忍辱负重夤夜逃亡还不是为了恢复家业报仇雪恨吗?咱们没兵没粮还拖家带口,若真投了椎名康胤保不准会把他们拆散了当他们家的家臣,主公您看看除了新川郡的国人,还有谁明着去投椎名家的!”
“叔叔说的有理!”河上弥六郎纠结道:“可咱们见不着山本佐渡守,怎么投到镇府殿配下呢?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当民夫吧!”
“让臣下去吧!臣下一定想办法见到山本佐渡殿!”河上孙三郎起身一蹿翻上突破不见了。
山本时幸刚从升形山城的建筑工地回到城上,城主小幡九助就设好酒宴款待他,此人是椎名家的谱代家老,在椎名家的话语权不低,这两个月里几次接触也知道山本时幸的能耐和影响,在他的曲意逢迎下,一场酒宴在宾主尽欢中收场。
山本时幸要在升形山城视察三天,主要是把关完成的防御设施,督促施工建设的速度,为了打造出一个坚固的堡垒群,这两个月里日夜操劳让山本时幸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刚来到小幡家为他准备的精致敷屋,山本时幸就觉得胸口突然有些不舒服,握着心口窝趟在榻榻米上喘着粗气。
沼田祐光见势不妙连忙翻找行囊,取出永田德本为他准备的秘制丸药,扶起他就着温水匆匆服下,过了好一会儿山本时幸才缓过气来,苦笑道:“诶!年纪大了,心慌气短越发不中用了!还好十六文钱殿为老夫准备了丸药,要不然……”
小姓端着盛着热水的木盆走过来,为山本时幸解开衣衫擦拭身体,沼田祐光劝道:“师父,您先歇着吧!十六文钱殿说过您的病需要修养,切不可操劳过度,这些筑城修造的技艺徒儿都省得,您就让徒儿来历练历练吧!”
“……也好!始终躲在翅膀下的雏鹰永远不能搏击长空,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也是时候放你去捶打历练去了。”山本时幸欣慰的点点头。
他这个小徒儿若论聪慧不及吉良义时,论谋略不如本多时正,论上阵将兵不如岛时胜,但是他有一点非常好,谦虚谨慎知错能改,并且很善于汲取借鉴别人的经验,这几年跟着他从最基础的文案记录做起,五、六年的功夫逐步参与到奉行、军务、政务处理的各个环节,要说一点没锻炼过是不可能的,他真正缺少的是独当一面的经验。
接下来几天里,沼田祐光风风火火的忙上忙下,时而去一线工地时而闯进天守阁里与城主商讨问题,也不去管小幡九助的亲眷脸色有多么难看,作为一个地道的“为结果论”者,习惯用强势的手段让自己显得更加主动,国人怎么想是次要问题。
“吉良水军称霸北陆后半段是不争的事实,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经过富山湾,通过海边的鱼津城以及早月川运往松仓城,我们此战是为了击退一向一揆军,最低也要守住早月川一线不被攻破,否则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白费,还不如退回越后,凭借亲不知子不知天险挡住越中一向一揆,我的意思小幡殿能理解吗?”
“能能能!一定能够理解!在下的意思说非常好,我们一定要守住早月川,守住松仓城!可是如果越中一向一揆如果选择攻击鱼津城,放弃易守难攻的松仓城又该怎么办?”小幡九助人畜无害的样子却突然弄出一记出乎意料的反诘。
几年的见闻及丰富的历练,沼田祐光的性子越发强势犀利,听到这个问题也不打愣,就反问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鱼津城背靠大海,另一面是早月川就代表了问题!我敢打赌越中一向一揆绝不会这么做,如果他这么做将要面对的就是我吉良家强大的水军,小幡殿明白我的意思吗?吉良水军!”
“原来如此……那么说来,我们只要守住松仓城就可以了,一向一揆军不可能傻到放弃两城直取越后,只要早月川还控制在吉良水军手里,越过这条河川的任何尝试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下明白了!请佐渡殿、沼田殿放心,升形山城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离开升形山城天守阁,沼田祐光又马不停蹄的回转敷屋,刚走到半道就看见一个仆役装扮的中年汉子贼头贼脑的向敷屋里张望,沼田祐光见状大怒,呛啷一声抽出太刀,大喝道:“何人敢擅闯升形山城,来人将贼人给我拿下!”
这一通大吼顿时引来七八个武士,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太刀围着中年汉子,这汉子到也硬气高举双手示意身上没有武器,然后大喊道:“等等!我有话要说!我是越中妇负郡内武士,有要事特来求见佐渡殿!”
沼田祐光哪里会信他那套说辞,见几个守卫武士看向他,立刻喝骂道:“什么越中国人会鬼鬼祟祟的偷入城内,佐渡殿岂是你想见就见到的!左右给我擒下再说!”
“我真的是越中妇负郡内武士,不信您去问问城内的越中豪族,一定认识我河上孙三郎!我家主公河上弥六郎带着亲眷藏在难民营里,还有十余家国人与我们处境相似,都是要投奔镇府殿的呀!放开我,放开我……”
目送着河上孙三郎被插下去,才一转身就看见山本时幸站在小院里张望过来,沼田祐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搀扶着老者,担心着说道:“师父怎么出来了!您不是方才歇着吗?中午的药您喝了吗?我让小姓煲了一锅鸡汤,晚上给您补补身体。”
“不用搀扶,老夫还没那么孱弱,那点小毛病吃几剂药就好多了。”山本时幸双目湛然的注视着他:“我且问你,刚才被捉住那人是谁?因何被抓?”
“原来师父是被他给搅合醒来的呀!不对,一定是我大喝一声吵醒了师父!”沼田祐光懊恼的拍拍脑袋,把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临到最后还不忘嘲讽道:“若是越中豪族何必藏头露尾,直接前往松仓城岂不省事,想用这手段骗我,真当我是傻子吗?”
山本时幸捻须沉吟:“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的话……他所说的不见得就是假话。”
“什么?他说的不是假话?怎么不可能吧!哪有国人躲在难民里几个月的,绝对不可能!”
见沼田祐光还是不明白,山本时幸笑着反问道:“老夫刚才分明听到那汉子在说投奔镇府殿,你可知道投奔我吉良家与投奔椎名家的区别吗?”
“区别?一家是越中守护代,另一家是幕府御家门样,区别大的难以计数……难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们不愿意投靠椎名康胤,隐藏在难民里就为了投效我们?”沼田祐光有些糊涂了,满脸疑惑的说道:“这不太对啊!那他们也可以先投效松仓城,再转投我吉良家呀!”
“你以为做了椎名康胤的家臣再转投我吉良家,以你看来馆主大人还会收他们做家臣么?”山本时幸忍不住提点自己的徒儿,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矩切不可乱了规矩徒惹事端。
椎名家是亲越后的国人众首领,在越中尤其是新川郡内有着非凡的影响力,别看他现在乐的嘴巴合不拢,一旦越后作出损害他利益的行动,保不齐明天就反水易帜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一向一揆大将,就他那块头和影响力,一向一揆的和尚再傻也不敢乱动,说到底这椎名家就在待价而沽,谁给的价高就跟谁混,现在他看好越后不代表永远绑在越后的战车上。
此战胜负未决之前若动了椎名家盘子里的蛋糕,鬼知道他会有多么不满意,即便不会演变成反水易帜的情形,仅是在后面拖拖后腿搞点小动作什么的就会让他们受不了,心里怄气是小耽误正事是大,山本时幸不能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椎名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夯货豪族,名义上的主子还是忙着在能登打内战的畠山义纲,投靠越后是因为越后更强大更加有利可图而不是因为什么“忠义”之道,没投效椎名家的国人到也罢了,投效椎名家的国人就不能随便收,起码在缺乏说得过去的理由之前不能收。
椎名家不能招惹或者说暂时不能招惹,这是吉良家的既定战略,稳住西线力图解决南线的强敌,既要贯彻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略,还必须保住新川郡的摊子不被打烂,为将来经略越中打下良好的基础,他们的担子非常重也由不得不小心。
“原来竟会是这样……”沼田祐光深吸一口气,这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嫩看不透个中缘由,摇头说道:“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这就去释放他。”
两天后河上弥六郎带着家众进入升形山城,河上家见到山本佐渡守的消息不胫而走,没过两天难民营里涌出二十几股国人众,这么多国人拖家带口有足有千把人,俗话说拔起萝卜带出土,这那么多国人沾亲带故地侍、故戚又连带不少人,人数蹭蹭窜到三千多人,以至于升形山城都安排不下他们。
听说一帮越中国人投了吉良家,椎名康胤笑容满面的脸立马晴转多云,在他看来这越中就是砺波郡的神保氏,以及新川郡的椎名氏两强争霸战,能登畠山家连自己那摊子事都管不了,哪里会插手越中的事物。
这次神保长职不按规矩出牌拉来越中、加贺的一向一揆大肆入侵纵掠豪族、乡民,让椎名康胤既担忧又欢喜,他可以肯定神保长职这会儿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越中一向一揆明白是在耍神保家。
神保长职不是想借着一向一揆的东风占了越中三郡的大便宜吗?一向一揆的和尚们仔细一想,反正这一向一揆军凶名在外,只要大军移动早晚会得罪地方上的领主,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次得罪个狠得。
干脆就抢掠了越中的国人众,捞到实利比真金白银都真,分了土地捞到好处大家都开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管他天皇将军在想啥作甚,那么多坊官凭什么跟着他们闹一揆打合战,还不是因为分的到钱粮还有好处捞。
即便以后出什么问题也无所谓,再多的问题不是他们一向一揆的错,大不了到时把责任推给神保长职,就说是他引一向一揆进入越中,他一张嘴还能说得过一向一揆几十万张嘴么?神保长职敢得罪加贺一向一揆吗?那些越中国人还真敢跑过来找一向一揆的麻烦吗?
很显然他们不敢也不可能这么做,这北陆只有一向一揆去找别人麻烦,哪里有别人找自己的时候。
这神保长职自以为聪明绝顶,结果机关算尽反而把自己坑进去,妇负、射水、新川三郡里多少国人因一向一揆军的无差别纵掠,而闹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第一要恨残暴的一向一揆,第二个就轮到神保长职。
神保长职霉运当头就该椎名康胤走鸿运,这次难得神保长职算漏一次怎能不让他为之兴奋,最近两个月先是一向一揆敢蠢事得罪大批国人乡民,接着就是逃难的风潮波及大半个越中,最后就是吉良家不遗余力的扶持,好事都让他一个人赶上了也难怪他整日笑的合不拢嘴。
现在的情况又和之前不太一样,越中国人扎堆投效吉良家不是个好兆头,很快他发觉投效其配下国人众开始骚动,比如土肥美作守政繁手里有兵有粮并非单纯依附,椎名家就无力约束约束之,没过两天土肥政繁就成为山本敷屋的座上客,这给许多国人极大的刺激也开启一个很恶劣的例子。
很快的原本投靠过来的新川郡内国人纷纷转投吉良家,有力的国人如横田、横山连招呼都不打就跑过去,实力稍逊的豪族地侍还会假模假样来打个招呼,然后大摇大摆的走掉,至于小豪族、地侍之流留下一封信感谢椎名家资助,待多回土地定酬谢云云,差点把椎名康胤气昏过去。
偏偏椎名康胤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跑到山本时幸面前大骂他不讲道义,国人是自己跑过去的不是吉良家从他手里抢过去的,总不能骂吉良家太强把国人的心都勾走了吧?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白搭还得徒惹人耻笑,干脆就吃个哑巴亏装作不知道拉倒。
没几天山本时幸就回到松仓城,这里作为新川郡郡司的椎名氏的居城几乎每代人都在扩建,规模远不及春日山城宽敞,不过塞进三五千人还是可以做到的,刚回到城里,山本时幸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天守阁,主动找到椎名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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