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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经商]黄金穗-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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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好景不长,金穗比照顾孩子还细心,每天捉虫、锄草,忙得战战兢兢而又不亦乐乎,她的这株紫色荷花莫名其妙地开始从根部开始枯萎,然后死掉了。
秦雁为此真正大哭一场。
这对金穗来说,也绝对是个打击。那花多漂亮啊,除了给秦雁斗花用之外,要是拿到外面去卖,肯定能得银子。
金穗为此寝食难安,就怕剩下的那两种也死了,好在薰衣草长得娇弱些。看着营养不良比她还病歪歪的模样,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而那几株开白花的植物安安稳稳的,完全没有水土不服的症状。
这又让金穗心里打鼓了,薰衣草是外来物种不适当地气候而娇弱,她照顾得战战兢兢。而白花植物活得太好了,不用多费力,可万一是杂草怎办?
她没纠结伤感多少天,黄老爹监督她吃完晚饭,安慰道:“家中生计爷爷心里有数。你莫瞎操心,宽心养病方是正经。不缺那几个卖花的钱。”
“可是,爷爷。那是我亲手种出来的,跟老百姓种地到了秋天没收成是一个心情啊。”金穗朝黄老爹吐露心声,微微撅起嘴,对紫色荷花不给面子十分不满。
“你这娃儿,种个花儿罢了。莫不是也想和雁子一样去斗花儿不成?好啦。”黄老爹疲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欢喜,“多愁善感的,倒不像你的性子了。明儿的你跟我去县府一趟,再让顾大夫给你把把脉,药方子该换了。”
每每提到药方子把脉煎药之词,金穗便觉得自己变成了个药罐子。从嘴巴里到心底都是苦的。
金穗哂笑:“经爷爷一提醒,我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养花其实与养宠物没多大区别,她小学时也养过的。花、猫、狗之类死了,与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只不过如今掺杂了功利心。
既有了功利心,说到底,不过是个花儿罢了。
她的病顾曦钧早提过不可多忧多思。这才完全放开。因心情欢畅,便留心到黄老爹眼中有抹欢愉喜色。金穗问道:“爷爷有啥高兴的事儿?”
黄老爹愣怔,摸了摸脸:“竟给你看出来了?”
他不自在地咳一声,避开金穗的目光,恰好珍眉端来热水,便脱了鞋袜烫脚,对着金穗期盼的眼道:“你秦四伯说,你娘亲的牌坊再有一个多月便建好了。”
“哦。”金穗听了没多大欢喜,席氏的牌坊建好,黄家便要搬家了,她和黄老爹要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和陌生的人事。
多少是有些惶恐的。
倒是珍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兴奋地和黄老爹说起牌坊的进度。
次日,金穗依照惯例到济民堂复诊。照旧是她和黄老爹走一段路,然后黄老爹背她。
多年后,金穗对自己第二次童年的记忆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黄老爹背着她行过这条路。
沙路柔软,青草花香扑鼻。黄老爹脊背宽阔,步伐沉稳,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子路上留下脚印。
细细喃语催人欲眠。
顾曦钧刚给金穗诊完脉,连年余便来了,殷勤地问:“顾大夫,黄姑娘到年龄入学堂了,您瞧她的身子能跟姑娘们一起读书习字吗?”
金穗揪着黄老爹小拇指的手一紧,昨晚黄老爹高兴的便是这个吧,不告诉她是怕她忐忑难眠。她抬头,黄老爹眼笑意盎然,然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金穗回头看向说话的人。连年余眼中便复杂多了,兴奋、恐慌皆有,还夹杂着一丝跃跃欲试。
不知何故。
顾大夫掀掀眼皮,满是嘲讽,淡哂:“黄姑娘不可多忧多思,然,什么也不想,不出一年,脑子便要生锈,不出两年,大概可以长草了。”
屋中另外三人齐齐变色。
毒舌也该有度个吧?人家金穗不过才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要不要这样挤兑人啊?
不过,金穗心脏强大,没被气晕过去,她真真被气得吐过一回血的,这样犀利的言辞朝向她而非黄老爹,她觉得还可以接受。她淡淡看一眼连年余,眼中满是委屈。
她是受了池鱼之殃啊。
连年余头皮发麻,厚着脸皮嘿嘿笑道:“都说顾大夫舌有三寸,果真不假啊。”
言毕,不等顾曦钧发飙,像踏了风火轮一样,迅速地退场。
金穗不给面子地笑出来,疑惑地问黄老爹:“爷爷,三寸是多长啊?”
黄老爹酱紫的脸色好了些,随便给金穗比划了下,接了药方便去亲自煎药了。
他跟着顾曦钧也不是成日采药的,有时半天有时一天,端看草药地点的远近。顾曦钧偶尔会接受病患,黄老爹天不亮来,扑了个空,再赶回去已是中午,他家的田地离村落不近,一来一回做不了多少农活。
这样能折腾的人,黄老爹还是头一回碰到,遇到脾气不好的,早甩手不干了。
黄老爹倒想甩手,可有金穗的把柄在他手中,还得忍着,受着。
同样是因金穗,这回他出门使了点力气,竟发出哐啷一声响,倒是把自己吓一跳。
顾曦钧没防备,刚站起身,不知是因血液流通不畅,还是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回去。只听外面传来黄老爹的声音:“哪儿来的野猫儿?小哥儿,快赶了出去,也忒肥了,哐啷响的,吓着顾大夫咋办?”
金穗躲在帐幔遮挡的一角,咬着被角笑得肚子疼。
顾曦钧听到黄老爹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脸色黑如锅底。
他黑着脸回到自己的书房整理金穗的脉案,连年余已弓腰哈背地等在门口。
连年余苦笑地跟着把他当做透明人的顾曦钧进到内室,他明明是来保护顾曦钧和黄家的,倒弄得像做贼似的,知顾曦钧不会开口请他坐,便自己找个座椅坐了,房门和窗户打开,阳光投射进来。
连年余脸色变得严肃,主动解释自己的改口:“师父被太后软禁在伯京,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却没限制底下人的动作。怕是这会儿,珠黎县周围不仅有大掌柜的人,还有太后的人。”
顾曦钧轻轻瞥过来一眼,眸色淡淡,没有半点儿情绪。似在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连年余暗叹口气,就知道顾曦钧是个没良心的,指望他关心姚家更是不可能,声音极低,“顾大夫不用担心安全,我师父虽出不来伯京,别人却也动不得你。是南边傅掌柜的船出了问题,刚从南洋回来,被检查出货箱里有鸦片……”
顾曦钧停下手中动作,注意力转移,凝视连年余。
“船被沈家扣了,二掌柜说不明这趟货运情况,大掌柜只得亲自去处理。如今人已经去南边了。”连年余既幸灾乐祸又痛恨,最后红了眼眶,“船上的人不是我们姚家的,船却是我们姚家的啊!明知朝廷对这个是极避讳的,分明是想坏尽我姚家的声誉。偏偏太后娘娘不知就里,以为是我们家难为大掌柜,这才软禁了二掌柜……”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非你姚家人。”
连年余结口,讪讪的,祝叶青没让他瞒着顾曦钧,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一旦查实会被通报,若是假的,那也是有影子的事儿,是瞒不住的。
不过是想笼络顾曦钧罢了。
连年余对上顾曦钧了然的眼,越发讪然,窘迫地找个借口:“师父远在伯京,我初初听到这个消息乱了方寸……只顾大夫尚可倾诉……”
他停住口,说不下去了。
冷汗涔涔地从顾曦钧书房出来,抹抹额头汗水,连年余换了一副笑脸,来到金穗所在的病房。
黄老爹正在哄金穗吃药,金穗闭着眼睛,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咽下药汁,不等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忙抓过一颗蜜枣吃了,即使如此,还是皱着小眉头。
黄老爹一脸欣慰,又塞给她一颗蜜枣,塞第三颗时,金穗右手掩唇,撒着娇却透着坚定:“爷爷,不苦了,留着明儿的再吃。”
连年余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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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文华
“连掌柜有啥话要对我老汉交代的?”金穗眉目舒展无痛苦之色,黄老爹舒口气,回首问连年余。
连年余笑答:“也没别的事儿。我想着黄姑娘要去梁州了,两地相距甚远,怕黄姑娘有不便的地方。头一件,兖州和梁州的地方话大相径庭。黄老太爷,在兖州虽不能学梁州话,我给姑娘提个建议,可先学学官话方为妥当。”
兖州话与官话有差别,但理解上没有问题。
黄老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与姚家绑在一起,他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最大限度地保障金穗和自己的安全。至于去了梁州之后的事儿,他想是想过,却未想过这些细节。
因此,当即便是一愣。
连年余又笑:“我们家里上到老太太,下到爷们小姐们的奶娘,都是说官话的。”
金穗乖巧地点头道:“我记住了,多谢连掌柜的提醒。”
黄老爹点头笑了笑:“你考虑得很周到。”恐怕是祝叶青的意思。
不过,这么点小事儿祝叶青都注意到了,不知他是否太过悠闲?祝叶青此时当焦头烂额才是。
“既然要学官话,还是住县府里为好。镇上的女师傅们多是我们本地人,课堂上常常用本地话。县府里的女师傅们因要给县太爷家的闺女儿们授课,却说的官话。”黄老爹略微沉吟,便下了决定,他十分不放心金穗离开双庙村,既然要上学,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较好。
“黄老太爷说的是。”连年余把话带到,不管黄家祖孙如何,挑起一边眉毛,笑眯眯地走了,因他身材富态。一笑之下,一双眼睛陷入厚厚的眼皮后,越发显得眯缝间的眼珠子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金穗莫名觉得此人奸诈,再细看,连年余仍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能入学,金穗比任何人都欢愉,心里像有小鼓在欢乐地击打,演奏出一曲欢快流畅的歌。
黄老爹自从连年余那里得了口风便开始着手准备了,县府里的富家太太们头回给金穗送慈善银子后没多久,就有一家太太承诺免费供给两间房屋。直到金穗满十岁离开学堂。
黄老爹上回推拒了,现下少不得厚着脸皮上门求回来。
金穗不舍得黄老爹低声下气地求人,坚持自己跟去、她穿了最普通的衣服。自从席氏去世后,她就没有做过崭新的衣裳了,半新不旧却又整齐干净,最适合她现在的身份。
这户人家是做粮商的,盗牛案之后。该粮商捐的钱最多,据说在海难之时,也曾捐了大量粮米辅助官府赈灾,是远近闻名的仁善之家。
黄老爹叩门,没多久有人应门,门子问有何贵干。黄老爹道明来意,门子竟然直接道:“我们太太说了,若是双庙村黄家的人来。可直接入内,不必通报。”
金穗惊喜,黄老爹脸上喜不自禁,眼中笑意却未达眼底。金穗握着他的小拇指,垂头时心中怪异。满脸疑惑,等黄老爹道了谢。门子在前引路,她悄悄问黄老爹:“爷爷,文家有不妥当吗?”
“……倒没有,”黄老爹略沉吟,压低声音说道,“应是连掌柜交代过的,因此我们才进得顺利。”
“哦。”金穗些微失了兴趣。
“瞧你,又多想了不是?既是连掌柜的情义,我们记住便是了,往后有机会再报答。”
金穗点点小脑袋,又开怀地笑起来,管他连年余有什么目的,她得了好处才是真的。
祖孙俩在大厅里稍等了片刻,便有妇人出来迎客,这妇人笑声爽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开口便笑:“早晓得黄姑娘身子大好了,却是外人轻易见不着的,今儿的到了我这儿来,可真是稀客!”
她的话仔细琢磨意思让人不舒服,可她的声音清朗愉悦,口吻里并未有见怪的意思。
金穗和黄老爹回头,只见门口立了一素色着装的妇人,年约三十有六七,容色不见得有多出彩,却有一对极为明亮的眼睛夺人眼球,乌压压的发髻间簪了一对透明宝石镶嵌的蝴蝶银簪,耳上一对蝴蝶侧面展翅欲飞形的银耳环,腕间若隐若现一对银镯子,只胸前佩戴一副长命金锁。
文太太有孝在身。金穗微讶,只在眼中一闪即逝,她小心地掩藏起来。
先温顺地行了一礼,抿着唇,唇角微翘,细声细语地道:“文太太万福。”
黄老爹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拱手道:“文太太。”
文太太忙避过,道:“我可不敢接你的礼。”遂请黄老爹坐下,拉住金穗的手上下打量,点头道:“啧啧,黄姑娘灵秀,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金穗谦虚几句,微有些奇怪,文太太却打断她的谦虚,语调一贯的高:“我素来仰慕你娘的风骨,女儿家合该有她的气魄、骨气。你啊,莫跟我太客气,有啥话只管说,扭捏了,反而不像你娘的娃儿了。”
金穗微微脸红,不等黄老爹开口,忙道:“文太太,顾大夫今儿的给我诊脉说是我能入学堂,身子不打紧,可我家的光景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故而来问太太前些天儿的房屋还空着吗?”
话毕,金穗觉得矫情了,她本是来求人的,再丢人些又有什么打紧?紧接着吸口气说道:“要是空着,太太不嫌弃,望能照拂小女几分,日后太太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有用得着我的地儿自是义不容辞。”
她说得很认真,不卑不亢。因文太太是商人之家,自古以来商人重利,可文家素来行善积德,想来也是个重名声的。
金穗以为文太太免费提供房屋是真的为了名声,此后与之相处才知自己错了。
文太太吃过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金穗话里的意思她怎能听不明白?轻轻拍了下金穗的手,也极认真地审视她的眼,须臾,开怀笑道:“小小年纪礼数周全,进退有度,言语得体,是极难得的,可见是你爷爷和爹娘教得好。黄老太爷,看来,你是个有后福的人啊!”
黄老爹借口道:“文太太过奖了,不过是乡野小民的谈吐。”
文太太不再打官腔,笑着对金穗说:“恩情嘛,于我不过是把不住的空屋让给贤良后辈居住,就莫再说这个了。屋子自然是空着的,我说了等着黄姑娘十周岁收回,便是那时候才收回。我们家是商家,重个信字,黄姑娘尽管放心。”
不管文太太心里怎么想,真情也好,假意也好,或者是祝叶青授意也罢,她听了这番话,心中着实感动,连声道谢。
“你这声谢我便收下了,以后可不许再提恩情二字,我做的不过是微末小事儿,黄秀才的娘子才是真的大义。”文太太笑容不减,伸手做了个请喝茶的手势,等黄老爹和金穗客气地端起茶杯,才接着道,“黄姑娘要在县府读书,正巧,我们家有个不成材的闺女儿也在县府女学堂,年岁与你相仿,黄姑娘不嫌弃,可与我们家的闺女儿同上学堂,不是便宜?”
金穗才拂了拂茶叶末,闻言,放下茶杯,答道:“那再好不过,我求之不得呢。文太太,我名唤金穗,太太叫我金穗便可。”
文太太抚掌笑道:“你这娘娃儿性子爽利,我喜欢。既如此,你叫我一声文伯娘便可。”
因到了午饭时间,文太太留饭,黄老爹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与文太太同桌而食,找个由头要回济民堂,无奈,金穗被文太太拉住手,挣也不敢动作太大,只得单独留下,只黄老爹不放心地离开。
金穗头回在外做客,心中不胜惶恐,与文太太相坐一处,也不敢随意打量文家,从前厅到后院只随意扫过几眼罢了。
文太太倒是暗自称赞,她家的后院是仿造江南水乡婉约风格建造,整个珠黎县恐怕只有县府衙门的后院县太爷家眷所住地方能媲美,金穗倒是不卑不亢。
落座后,金穗忽然赞叹一般地道:“文伯娘,你家的院子别致,我瞧着跟我们乡里的水塘人家相似,却又不同,流水绕着屋宇和山,屋宇又绕着水,说不出的美,瞧着极舒服。”
文太太放下心中奇异,笑道:“难为你看出这些不同来……”
一语未完,有个十岁的小丫头笑嘻嘻地来报:“太太,姑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与文太太相似的大嗓门便传进了屋内:“娘亲,我下学回来了,饭菜上桌了没有?”
小丫头忙忙地回身撩起竹青纱蒙的帘子。
便见一个全身鸭蛋青色服饰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进门来,忽见娘亲身边坐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小姑娘咯咯笑:“娘亲,这是哪家的妹妹?”
“是双庙村黄家的妹妹,唤作金穗。”文太太温柔地凝视着女儿,挥手让门口的丫头去摆饭,又招手拉住好奇打量金穗的女儿,侧首对身边的金穗道,“这是我女儿,大你两岁,叫做文华。”
第180章 母女
文华拉起金穗瘦弱纤细的手,意外发觉她的手虽瘦却柔软,忍不住轻轻在其手心捏了捏。
金穗吓一跳,这个动作要是个男生来做,她一定会立马甩开,好在忍住了,抬眼时,眸光已变得友好温润。
文华眼角弯起,咧开的嘴角右边两个绿豆大的酒窝恰好在嘴角上下,闪烁着如星光般璀璨光芒的眸子从金穗身上转移到文太太身上,嗔怪地笑道:“娘咋忘了,她的爷爷人叫黄老太爷,黄老太爷虽与娘亲年纪相差不大,辈分却高。娘,这样算下来,我得叫金穗一声姑姑呢。”
“你个泥猴儿!哪来的这般理儿,”文太太作势打了一下她的手背,忙道,“金穗刚认了我做伯娘,你便叫妹妹吧,我们两家祖辈上不认得的,谁耐烦去排辈分?快住了你那张没把门的嘴。”
金穗无所谓,倒是觉得文华像个宠坏的小姑娘,谁会把自己娘亲的年纪与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的年龄相比?
她腼腆地笑笑,当做没听出来,脆生生地说道:“自我爹爹去了极乐,我爷爷就让村里人改口唤黄老汉了。文伯娘是与我亲近才让我叫伯娘。文姐姐,我还是头回叫姐姐呢,村里娃儿们喊我姑姑,要把我叫老了。”
“哎呦,你才多大点儿,就叫老了。既是喜欢姐姐妹妹地叫,便这着叫吧。华姐儿,你瞧人家的娘娃儿说话多得人喜欢。”文太太轻瞪一眼文华,心下舒口气,幸好金穗年纪小,没往别处想。
文华自知失言,掩了口不再说话,恰好饭菜端了上来,便推让着金穗坐在她娘的左下首。自己却挨着金穗坐,席间殷勤地给金穗夹菜。
大概文家是商户的缘故,餐桌上的讲究并不多,文华直接用自己的口水筷子给金穗夹菜。
金穗心下不喜,神色犹豫,却未露一分嫌恶,遂轻声道:“文姐姐无须客气,我自己来便是。因着我常吃药,肠胃比常人弱,吃不了油水大的菜。文姐姐莫见怪。”
文华约摸是顾念她是乡下孩子。可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肉,文家的餐桌丰盛,鸡鸭鱼样样俱全。鸡肉温性还可。可鱼是上火的,而鸭是寒性的,真要全吃下去,金穗担心自己免不了要跑几回茅厕。
文华讪讪地收回筷子,连声道:“黄妹妹莫客气。莫客气,喜欢啥吃啥。”
文太太笑了笑,掩唇在丫环耳边说了两句话,丫环便把几样清淡的菜挪到金穗够得着的地方。金穗感激地朝文太太一笑。
吃到半饱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嘈杂声,文太太眉心微敛。眼中透着几分不耐烦,给丫环递个眼色。本来安静的厅堂越发安静,反而衬托得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响。
文家还在孝期内。吃饭时又只有文太太和文华母女两人。金穗低头细细嚼着一块鸡肉,这鸡肉是和黄瓜焖出来的,鸡骨头已剔掉,黄瓜的味道都入了肉里,既有一股清香。又不油腻。
也就是她吃完一块鸡肉的工夫,小丫环来报:“太太。是西街的二老爷。”
她看了眼在座的金穗,踟蹰不定,还是没说后面的话。
“好了,我晓得了。晌午正当日头的,二老爷咋这时候来,不晓得吃没吃过晌饭,你去问问,要是没吃,让厨下单独做几个菜。我们这儿快吃完了,又是几个娘们儿,让他进来反而不好。”文太太波澜不惊地说道,自顾自夹了一筷子春卷,尝了一口,对身后伺候吃饭的丫环道,“今儿的春卷馅儿放多了,皮儿炸老了。”
门口的丫环和她身后的丫环各自答应一声。
文华悄声道:“黄妹妹,快吃吧,待会儿可吃不安生。”
金穗侧脸,满脸疑惑。
文华触到文太太的目光,脸颊微红了红,轻咳一声,埋头扒饭,她吃得快极了,不一会儿和金穗一样的半碗米饭便见了底。
金穗一天里按三顿饭吃药,因此饭量小,她也不敢多吃的,不然待会儿吃药可要撑破肚皮了。
须臾,门外传来刚才传话的丫环焦急的声音:“二老爷,这是后院,太太屋里还有客人呢,马上要吃完饭了,你这时候去让太太咋好?”
接着是男人冷哼的声音,金穗漫不经心地数着饭粒,透过雨过天青色的纱帘,隐隐绰绰一个男人的身影被四五个丫环齐齐拦住。
“华姐儿,你陪你黄妹妹用饭,我去外面瞧瞧。金穗,今儿的家中有事儿,让你见笑了。”文太太歉意地道。
金穗笑道:“是我打扰文伯娘了,文伯娘有正经事儿去办就是。”
文太太接过丫环递过来的湿毛巾,拭拭嘴角,扶着丫环的手,稳稳地步出饭厅。
眼中隐有怒色。
文华吃完饭,却未放下筷子,显然是在等金穗。金穗对她笑了笑,正夹起一块腌萝卜,文太太蓦地一声怒喝,她手一颤,萝卜干滚到盘子下。
文太太怒道:“放肆!文老二,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
紧接着是男子拔高的声音:“你自己富贵了,却不顾亲侄儿的死活!文凤秀,你莫忘了你姓文,独木不成林,没我们文家本家相助,你富贵得起来吗?老爷子死的时候让你莫忘本莫忘本,你把老爷子的话记哪儿去啦?”
显然是怒极了。
金穗颤着悠悠的小心肝,见文华并无异色,似是习以为常,便又夹起一块萝卜干,“啪——”一声,金穗手一抖,萝卜干又滚到盘子下了——不是萝卜干掉落的“啪”一声,而是打耳光的声音。
金穗慌忙放下筷子,担心地问道:“文姐姐?”
“没事儿,你吃你的。”文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点了两份还算清爽的菜让丫环端到金穗这边来给她换换口味,接着得意地道,“莫担心,我娘亲是不会吃亏的。”冷冷地而又娇气地哼一声。
屋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约摸文太太带着人去别处处理那个“二老爷”了。
金穗又吃了几口,实在食不下咽,文家今天发生的事儿算得上家丑了,文太太打文二老爷的耳光,传出去很难听。她丢下筷子道:“我待会儿要回去吃药,吃太饱要撑坏肚子的。”
文华问她吃什么药,身子有没有好一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方吃了一盏茶,文太太回来了。
“黄妹妹,我下晌去学堂,等你入学,我们一处读书。”文华曾经听文太太提过黄家的事儿,约略知晓金穗来的目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送走文华,文太太对有些不自在的金穗道:“家里只有我一个当家的,事务繁杂,倒是累得你没吃好。”眼中几丝疲惫,命小丫环去取钥匙,又亲自写了地址并盖章。
“看守屋子的人认得我的手迹和印章,凭这个你随时能住进去。金穗,要早些上学堂啊!”文太太浅笑,眼角刻了几条柔和的笑纹。
金穗千恩万谢,文太太指了一名丫环送她。
金穗牵着小丫环的手,刚回身便听到刚才站在文太太前面的中年男子低沉地报告:“前几天儿下雨,城东铺子的老仓库里存的前年的白米发霉了;红西镇遭虫灾,镇上几处村庄的村民来说要缓到明年再把稻米卖给我们,问太太是怎的个章程……”
半路上遇到来接她的黄老爹,黄老爹给小丫环道谢,随手买了根糖葫芦送她,小丫环喜不自禁,流着口水啃着糖葫芦回去了。
金穗拉着黄老爹的小拇指摇晃:“爷爷还没给我买过糖葫芦呢!”
黄老爹失笑,当即摸出一个铜板,还没开口便被金穗拦下:“爷爷,我说笑的,刚在文太太家吃饱了,她家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哪儿还吃得下别的。”
倒是引来卖糖葫芦的小青年几声抱怨。
金穗红脸,忙拉着黄老爹急急地走了,等转过街角才笑道:“爷爷,文太太家似乎只有两个人啊?我刚听人喊她名字,竟也是姓文的。”
黄老爹便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文太太招了个倒插门的夫婿,文老爷原本没姓氏,是地主家的长工。文家弃了田地从商,他是老泰山的左膀右臂,后来便随了文姓。可惜啊,前几年一场病去了。文家的生意都是文太太一手管着,据说家里只有个独女。听你说的,传言倒是真的了。”
难怪文太太家处处透着与别家的不同,后院的丫环特别多。
金穗默了默,道:“今儿的文太太家来了个二老爷……好像文太太打了他一巴掌,因着他说啥文太太不救亲侄儿的。”
“我也隐约听人提过,那文二老爷有个小儿子,说要过给文太太的,谁晓得近几年大些了,竟一学无成,只会耍赖打架。都是文太太给圆着,不然衙门里的大牢早进好几回了。”
言毕,黄老爹一声感叹。
金穗则想起文太太家客厅正中供奉的如来佛祖。文太太信佛,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金穗回去吃了药,便下午和黄老爹揣上钥匙和手信到城北去看房子。
ps:
感谢娴漪童鞋的粉红,亲们晚安!咱被室友拉着看恐怖片,小心肝抖啊抖。。。
第181章 怨恨
一路打听着到了地方,因他们走了些冤枉路,倒是明了文太太送给金穗暂住的屋子恰好在她家粮铺的后街。这条街很是静谧,间或有挑货郎的吆喝声传出,与前面熙攘的闹市街形成鲜明的对比。
黄老爹上前拍门,听到里面有老人含糊而高扬的声音:“老婆子,这回动静大,觉着不像耗子磨牙……”
然后一老婆婆跳脚骂道:“死老头子!拍门你说耗子磨牙,打雷又说耗子磨牙,你当我的耗子夹是摆着好看的!来,来,来,你摸一下试试!”
老头儿哇哇大叫。
金穗和黄老爹面面相觑,等里面的鸡飞狗跳安静下来,老婆婆也心生疑惑地说道:“难道这回是我听错了,真是耗子?”
黄老爹揪一把下巴上的几根长胡子,咝咝抽冷气,继而接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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