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科举之家有考生-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今天李家三儿的这精神头很好啊。
  前几次李家三儿去县考也是他赶的车,那时候李家三儿的精神状态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身子也不行。一路上不停的咳嗽,那副模样,似是都要背过气一般。对,也是李家的小儿子去送的县考。
  看样子,这次还是他送。
  赶牛大爷莫名的觉得今年李家三儿必能考出一个好出绩。说不准,他们新柳村要出两位秀才公哩。赶牛大爷心里火热。到时候一说起来,两位秀才公都是他送的考,说出去都特别有面子。
  “好。”
  李爹转身与李奶奶、李家大伯、李灵芝一一告别,就出了门与谢越彦往牛车的方向走去。
  李灵芝隐在李奶奶的身后,忌惮于李家大伯,虽然看着谢越彦的背影双目都快要冒出火来了,可愣是没敢出一句声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哥和谢越彦上了牛车越走越远,恨恨的将手里的帕子扭成麻花,在见不到谢越彦的身影后,李灵芝一甩辫子,扭身回了屋。
  李家大门的门口只余李奶奶和李家大伯还在望着县城的方向。
  李雁回躲回了房间,愣了半响,才想起来她还没有与李爹告别,叮嘱他多注意身体什么的,就被谢越彦给吓跑了回来。她不由得沮丧万分,在心里恨恨的念叨,都怪那个谢越彦。
  在心里把谢越彦喷了个狗血临头,李雁回这心才舒爽了,长出了一口气。
  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柱着下巴,双眼放空。
  李爹这次应该没问题……吧?!
  ……
  赶牛大爷生怕误了两位读书人的大事,将手中的鞭子都甩出了花儿,平时连呵斥都舍不得一声的老黄牛,被他的鞭子抽得“哞哞”的叫,终于赶在了天光大亮时到了县考的考场外。
  此时,县考还没有开始。
  但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书生拎着考篮到了现场。有些有亲友相送的正在道别、有些则是相识的书生正聚在一起闲谈……
  “两位,老儿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赶车的大爷收了鞭子,“你们出来的时候,老儿就在那边等你们。”
  “多谢老丈。”
  虽说这车资都是提前付过的了,但是,李爹和谢越彦还是感念老丈的一片热心。
  “不敢!不敢!”
  赶车的大爷连连摇手,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这可是未来的秀才公呢,他如何当得起秀才公的谢。
  这些读书人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他有幸能拉两位读书人应考,是他的荣幸。
  赶车的大爷与李爹和谢越彦别过,吆喝着将牛车拉远,给跑了半天的老黄牛添草加水,喂豆饼……李爹和谢越彦这边则放眼考场,找寻他们相熟之人,李家小叔拎着李爹的考篮站在李爹身后。
  李爹有些讪讪的。
  再次来到这熟悉的考场外,往日里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涌现了出来。虽说这考场外,也有白外苍苍的老者,可是,人家比他强的是,人家至少不交白卷啊。
  “李伯父,我们去那边吧。”,谢越彦用手一指道。
  李爹顺手望去,只见在他们左前方正有五六个书生围着一个头戴方巾,面有三缕胡须之人。这人李爹也是认识,正是清水县给他们担保的廪生——齐松昌。
  李爹松了一口气。
  齐松昌是上一届的廪生,年岁比他还大,也是厚积薄发型的。齐松昌虽然是清水县县城之人,但家境却比李家还要窘迫。上次见到齐松昌时,齐松昌身上的衣服还洗得发白且有补丁,可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松布的长衫,整个人都再不见半丝寒酸。
  一个廪生的担保费用是一两到二两不等。
  清水县地理位置好,经济繁荣,富裕的县,学子也就多。整个清水县参加县试的儒童少说也有几百人,而整个清水县城,廪生也就那么十几个。也就是说一个廪生至少要担保几十个儒童,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两。
  有了这笔钱,这能大大缓解李家窘迫的家境。
  更何况,廪生官府还会提供膳食,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笔收入啊。
  李爹心中一阵火热。
  没错!
  李爹这次的目标不止是要过童试,成为秀才,他还要成为这生员中的第一等——廪生。
  李爹是觉得只要他能在考场上正常发挥,这廪生,他未必不能试一试。
  谢越彦和李爹走了过去,与齐松昌等人见礼。
  其实谢越彦与李爹一下车,就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毕竟被李夫子评价为“诗文不经思索,濡笔立就而天成……”的才子谢越彦谁人不知?!如果不出差错,谢越彦会是这届妥妥的秀才公。
  众人望着谢越彦的目光颇为复杂。
  ……


第38章 找茬
  谢越彦对这些目光似是习以为常; 脸上神色不动半分; 仍是温润谦逊的模样与李爹一起与众人见礼。
  齐松昌看着谢越彦心情复杂。
  他今年三十有五了。
  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在科举这条路上又有几个三年可以蹉跎?!可谢越彦小小年纪便已如此惊彩绝艳,如果不出差错; 此次童试之后,他会和自己一起参加乡试。到时候,谁赢谁输还未尝可知。但不论结果如何; 谢越彦此时尚未到弱冠之年,他的前景铁定是比自己要可期得多。
  对于谢越彦这种少年才子,便是已经得了廪生的齐松昌也不敢怠慢; 很是客气的和谢越彦见礼。其它书生见齐松昌都如此重视谢越彦; 更是十分友好的与谢越彦寒暄。但到了李爹这里,这态度不免就轻浮了几分; 唯有齐松昌的态度仍是客客气气的。
  “子风; 今日精神大好,想必会考出好成绩!”,齐松昌望着李爹颇为惊喜的说。
  李爹连连苦笑作辑; “齐兄切莫笑我。”
  说起来李爹和齐松昌还曾有同窗之谊,他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在岁数大后,先后离开了县里的书院,回家自读; 都不曾放弃对功名的追求。不同的是; 齐松昌终是比他早一步有了功名。
  “以子风的文采; 这童试本不在话下; 只是身子不好,耽误多年。我今日观子风兄神态清明,想必是身子已然大好……”,齐松昌笑道。
  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和李修竹被清水县石鼓书院的读书人嘲笑多年,今日终于可以一血前耻了。
  李修竹与他还不一样,他是天资所限,才会在三十五岁了才考得功名。可李修竹自幼便天资聪颖,也曾是李夫子爱重的学生,甚至在弱冠那年,亲自为他取字“子风”,意为“风啸竹林,竹有千节,风过而不折”之意。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李修竹虽是满腹经纶,却无奈上了考场就失常,此种情况还越演越烈,到最后连李夫子都失望了。前几次在考场外见到他时,何曾见他有过如此精神饱满的时候?!
  其它人皆知李爹的情况,亦知此人一上了考场就会紧张到无法落笔。齐秀才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此人脸面好看而已。他们都是些年青后生,对李修竹其人也只是往日里当笑话听过,并未曾见到过真人。因此,对齐松昌这样让推崇李爹心里很是不屑,认为齐松昌只是碍于情面,说的客套话。
  虽然心里对李爹都不以为然,但他们都是求着齐松昌做的保人,也不会脑子坏掉的当着齐松昌的面与李爹交恶。充其量笑容不那么真心,略带敷衍而行,与李爹见礼时,也只是略拱了拱手,道声:“久仰!”
  这些人碍于齐松昌的面子不说什么,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找茬。
  “这不是李书生吗?!怎么?!又来县考啊……不是我说你,怎么就不为你的家人想一想?!年年考、年年不过,又何必浪费钱财?!”
  倨傲而又刻薄的声音从身后而来,那尖锐的嗓音让人忍不住皱眉,真不像是个读书之人。
  来人正是经常嘲笑他们的石鼓书院的书生们,为首的是出自石鼓书院的廪生—周嘉安,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石鼓书院此次县考的学子们。
  要说这石鼓书院和他们清水书院的恩怨可是由来已久。
  当初为了争这清水县清水书院的名头,两个书院就曾斗过一场。当然,最终是以现在的清水书院获得胜利。后来,又在抢生源上不停的明争暗斗。
  当初抢性格稳重的齐松昌时,双方夫子就曾斗了一场,最后齐松昌选择了清水书院的李夫子。
  后来抢天资聪颖的李爹时,双方夫子又斗了一场,最后李爹也选择了清水书院的李夫子。
  把个石鼓书院的曾夫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自此两方书院这恩怨就越结越大,每次县考双方书院都会比试一场,比参考的学子人数、比过试的学子人数、比考取功名的学子人数、比廪生的学子人数,总之是从头比到脚。
  而清水书院总是赢多输少。
  可以说清水书院总是压石鼓书院一头的,而清水书院唯一的两个污点就是齐松昌和李修竹了。现在齐松昌成为了廪生,李爹就成了清水书院唯一的污点了。
  想当初,这两个人弃曾夫子而选李夫子,曾夫子气得差点想不开,这两件事儿一直让石鼓书院的学子们耿耿于怀。每年县考见到这两人,石鼓书院的人都要大肆嘲讽一番,庆幸曾夫子不曾收了这两个愚笨之人,嘲笑李夫子无识人之能。现在齐松昌已经成为了廪生,李爹就成了他们必定会欺凌的对象,每次见必要嘲讽之。
  以前李爹每次必会被他们气得面色发白、愤怒不已,致使考试时无法下笔的情况愈发的严重。
  “周兄慎言!”
  羞辱他可以,但羞辱李夫子是李爹绝不能忍受的。
  见到是石鼓书院的人,李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只觉得心底窜起一股怒火,胸腔剧烈的起伏。
  周嘉安似是嫌李爹还不够愤怒,他瘦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扭过头对着身后的人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身后石鼓书院的众学子们发出一阵哄笑之声,连道:“没错!没错!”
  “正是这个理!”
  语气之猖狂,让周围的读书人纷纷侧目,面露不喜。
  围在齐昌松身边的学子皆是清水书院的,他们自已瞧不上李爹,但是却也不容外人嘲讽李爹。怎么说李修竹也曾是他们清水书院的学子,因此,每个人都对石鼓书院的这一行人怒目而视。
  “子风,切莫中了周嘉安的奸计!”,齐松昌急急拉住想要上前与周嘉安理论的李爹,“不过是一群有才无德的小人罢了。”
  子风此次的状态不错,观其神,齐松昌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李爹会过了此次的县考。想必那石鼓书院的人也看出来了,所以,才特意让周嘉安来扰乱子风的情绪,争取干扰子风应试。只要子风考不过,那他就永远是石鼓书院攻击清水书院的靶子,周嘉安的心计不可谓不歹毒。
  这是特意针对子风而来的。
  李爹被齐松昌提醒,猛地醒悟过来。
  他不能中了周嘉安的奸计,不只是为李夫子、清水书院,他身后还系着李家人的殷殷期望。
  “……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李爹冷静下来,面色阴沉的对周嘉安道。
  “你说什么?!”,周嘉安大怒道。
  身后石鼓书院的学子们上前一步,对李爹怒目而视。
  齐昌松这边的学子们也不甘示弱的往前进了一步。一时间,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
  “李伯父的意思是说……”
  “品德高尚的人把才华用来行善,品格低下的人把才华用来作恶。携带才华用来行善,善行没有不到的;携带才华来为恶,恶行也没有不到的。愚笨的人即使想要做不善良的事,智力不能够周密,力量不能搞胜任,就好像小狗扑人,人人都能够制服它……”
  谢越彦温润清越的嗓音响起,面带微笑的挡在李爹的身前,就像是真的只是为周嘉安解惑一般,“这一段是出自《资治通鉴》。”
  “周秀才及石鼓书院的众位兄台可还有不明之处?!”
  “越彦不才愿为解惑。”
  这一段出自《资治通鉴》,普通的来过童试的学子还真有大部份不曾学到过,更不知其何意。现在……嗯……大家都知道了……
  一时间,周围窃笑之声不停。
  周嘉安那幅模样,可不就像一只嗷嗷叫的要扑人的小狗吗!?
  齐松昌身边围着的清水书院的学子非常钦佩的看着李爹和谢越彦。要知道,他们这些学子,也不过就是刚刚将《四书》和《五经》背熟,会破个题而已。其它的经史子集,他们别说看过,有的连听还都没听说过呢。
  可李爹不仅熟读《资治通鉴》,谢越彦亦能熟知其义,让他们这才明白让两院抢破了头,让石鼓书院一直耿耿于怀的人,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周嘉安气得脸色胀红如猪肝,有心大闹,可偏偏无论是李修竹还是谢越彦也都只是背了一段书而已,并未指名道姓。他这上竿子发怒,不是对号入座吗?!
  “谢越彦……你?!”
  周嘉安手抖个不停,可却说不出半个字。
  就是因为这个谢越彦后来也选了李夫子,曾夫子愣是活生生气病了两个月。
  “周秀才若无事,那我们也就不奉陪了……”,李爹心情瞬间大好,“龙门查验已经开始了……”
  李爹一指龙门,果见,已经有衙役在出来唱名了。
  唱到谁,担保他的廪生就赶快站过去,示意自己保的便是此人。
  县试就要开始了。
  ……


第39章 正考
  齐松昌带着众人大笑着往龙门走去; 边走还边说:“痛快!痛快!自求学以来就今日最为痛快!”
  身后的周嘉安等人气得脸色胀红; 却碍于龙门口的衙役不得发作; 只得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周嘉安目光怨毒的盯着李爹的背影; 恨声道:“走!”
  石鼓书院的学子虽然心有不忿,可他们都是来考县试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急忙跟在周嘉安的身后急急往龙门而去。
  门口的衙役正在唱着学子们的姓名,每唱到一个人便会有人站到他的面前,而那名学子的保人也会站过去向衙役说明他保的确是此人。衙役会仔细合对学子的身份; 并检查他所带之物有没有夹层夹带之物; 确认没有之后,才会放人进入考场。
  轮到李爹的时候; 齐松昌便立刻站了过去; 向衙役通报了他的身份和所保之人。
  对于李爹,清水县衙不认识他的人可少。
  毕竟,李爹太有名了。
  因此; 对于李爹的身份没有核实太久,倒是对李爹的考篮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个遍。李雁回精心为李爹准备的吃食没有一样逃过去。药丸子全部砸扁、肉饼全部切成碎块、两个包有面片和咸菜的油纸包也没能幸免,被拨得乱七八糟,鸡蛋更是惨不忍睹的被切成了鸡蛋渣……最后; 确定什么也没有后; 才把李爹放进考场。
  可把李爹给心疼得; 连齐松昌在考场外向他躬身施礼祝他旗开得胜; 都只是草草的还了个礼。
  这可是雁回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成果,都被这些粗人给糟蹋了,李爹直到坐到了他的号间,还心疼得直大喘气呢。别人到了号间都是先把东西放下,擦拭一下书案上的灰和凳子上的灰什么的……
  李爹一坐下,最先做的事情就是买炭盆和热水。
  此时,人员都还没有进齐,更没有发下考卷,确实是可以买炭盆和热水的……可是,这是不是也太早了?!别人草草的收拾完之后,都是正襟危坐,满面严肃焦灼的等待开考时间的到来,往常这个李修竹也是这样的,甚至那紧张比其它人还要严重,脸都透着青白……
  今年这是怎么了?!
  这状态可不错啊……
  离李爹最近的几个负责看守学子们的衙役互相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然后,其中一个黑口黑面的衙役走了过来,接过李爹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铜钱走了,很快就给李爹端来了一个燃得正好的炭盆和一壶热水。
  然后,这些衙役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李爹像一只勤劳的工蚁般的一样一样将吃食从他那个模样古怪的黑粗陶罐里掏出,然后,倒半罐开水,下面片、下鸡蛋碎、下肉粒萝卜条小酱菜,用长长的竹筷搅了搅,将陶罐盖子反盖上,又将已经被切成了小碎块的肉饼放了上去,最后,将这个黑粗陶罐坐在了炭盆上。
  炭盆桔红色的火舌愉快的舔着陶罐的罐底,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咕噜……”
  不知是哪个早上没有吃饱的衙役肚子发出了饥饿的肠鸣音。
  这是还考试来了?!还是来春日游来了?!
  李爹浑觉未觉自已的表现已经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尤自忙乎着,擦桌面、擦凳子……将号房擦了个遍,观察了一下号房环境,还不错,没有分到臭号,亦没有分到破败的考号,虽然二月里的寒风还是会透过考号单薄的板缝拼命往里钻,可是他穿了一层又一层,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号房里还放了炭盆,盆上还煮着鸡蛋肉粒面片……
  李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冷,心里热呼呼的。
  在干净的案面上摆好笔墨纸砚,磨好了墨、舔饱了笔……
  等一切都忙完了,考场里学子们也进得差不多了,每一个人在匆匆收拾完号房,摆上笔墨纸砚之后,就都静待开考的时间,盼着考题发下来的那一刻。
  收拾擦拭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买火买水的声音……当这一切细碎的声音由小到无后,紧张忐忑焦灼的情绪就慢慢的遍布考场的每一个角落,考场内压抑无比,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见。
  而这一切随着考题的下发而达到了顶点。
  紧张的情绪是会传染的……
  李爹由最开始的忙碌放松到渐渐紧张,当考题发到他时,李爹已经不自觉的手指微抖、脸色泛白、双目瞳孔放大有涣散的前兆……
  负责给李爹发考题的衙役心里满意,这才是李修竹正常的表现嘛……刚才的表现一定都是幻觉。
  这面片煮得也忒香了。
  衙役发考题的轻微声响听在李爹的耳里不亚于惊雷一般,将李爹混沌的大脑暂时劈出一丝清明,李爹紧紧的抓住这丝清明迅速翻出已经被砸扁的静气凝神、舒解缓压的药……饼,也管不得好看不好看了,直接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直接嚼嚼就吞进了肚。
  药一入口,苦涩的味道就盈满了李爹的口腔,真的是太苦了,李爹怀疑这药怕是加了整株的黄莲,苦得他舌根都麻了,就算李爹是一个如此注重形象的书生,也不禁脸色微微扭曲。
  但随后,一股清凉之意便直冲脑门,李爹顿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就连刚刚苦到舌根发麻的嘴里都不禁微微回甘。
  同场学子笔走龙蛇唰唰的答题声、试卷的翻动声、炭盆内火炭“噼啪”的爆裂、陶罐里面片在水中的翻滚声……空气中的墨香、面片香萦绕在鼻尖、火炭的温暖和水汽的湿润……
  这一切,李爹终于又感觉到了。
  真是没想到,自己在假号房里磨练了一个多月,可一旦进入了真正的考场,还是会被考场的气氛所影响,果然,假的就是假的,当不得真。
  如果不是雁回准备的这枚药丸子,不知他还要在紧张的情绪中挣扎多久呢。
  李爹顾不得苦笑,急急展开考题,定睛细看。
  这是第一场,是正场,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场。如果正场出了问题,后面的初覆、再覆、连覆,答得再好也没有用。
  因为每年都会有年龄在十五岁以下的考生与他们这些大人同考,因此,为了表示公平公正,考题就会分为两成两份:已冠题和未冠题。
  李爹年岁已三十有一,自然是答的已冠题。
  已冠题考《四书》文一道,贴经文一道,五言六韵律诗一首,即要求考生写八股文一篇、填空题一道、一首五言六韵诗。
  首题:不以规矩。
  次题: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三(——),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秋,大水。冬十月。
  诗题:赋得薄采其芹。
  李爹长出了一口气。
  这几道题对他而言,都没有难度。
  心里一轻,李爹觉得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消。他竟然会被这些他平时答都懒得答的几道题,弄得心神失守、接连败北?!真是不可思议。李爹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怕考试怕成这样?!完全不需要!
  凝心静神,李爹拿出草纸,提笔破题。
  “规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与巧矣。
  夫规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与巧乎?
  尝闻古之君子,周旋则中规,折旋则中矩,此固不必实有此规矩也。顾不必有者,规矩之寓于虚;而不可无者,规矩之形于实。奈之何以审曲面势之人,而漫曰舍旃舍旃也。
  有如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诚哉明且巧矣。
  ……
  何必以规?吾有不矩而矩者,何必以矩?而不然者,虽明与巧有出乎规矩之上,如规而不规何?如矩而不矩何?
  夫人之于离娄,不称其规矩,称其明也。人之于公输,不称其规矩,称其巧也。则规矩诚为后起之端。然离娄之于人,止能以规矩示之,不能以明示之也。公输之于人,止能以规矩与之,不能以巧与之也。则规矩实为当循之准。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哉!”
  李爹运笔如飞,一气呵成。
  在写完之后,又严格按照八股文的专有格式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八股文的格式分为:
  破题:点破题目要意。
  承题:承接破题,阐明题意。
  起讲:用简单的字来概括全题。
  入题:将文章引入正题。
  出题:点名题目。
  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段是文章中主要的部份,每段要有两排比对偶的文字,故称八股文。
  落下(收结):即文章的结尾。
  确定没有一丝纰漏后,李爹随即又开始答次题。
  次题出自《春秋》…《左传》,对李爹而言已经倒背如流,纯熟异常,大笔一挥而就。
  “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三月,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秋,大水。冬十月。”
  最后李爹即兴又做出了一首赋得薄采其芹五言六韵诗。
  然后再将草纸上的内容眷抄到考卷之上。
  一气呵成,从未有过的畅快。
  ……


第40章 一血前耻
  李爹出考场的时候; 谢越彦和齐松昌已经等在外面了。
  见李爹出来了; 齐松昌精神一振; 快步上前笑道:“恭喜子风!贺喜子风!”
  李爹连连摆手,虽然神态拘谨却难掩兴奋; “借了齐兄吉言,这次终于将题都答完了。”
  “说不定此次我与子风兄会同去乡试,也是一段佳话啊!”
  齐松昌是由衷的高兴; 连连拍着李爹的肩膀。
  “汗颜……汗颜啊……”,李爹满脸羞愧。
  他竟然会被如此简单的县考拦在功名之外多年,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满心羞愧; 真是妄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啊。齐松昌能了解李爹的想法; 明明满腹经纶却凭白的得了个“白卷书生”的名头,想想都憋气窝火啊。
  “总算都过去了……”; 齐松昌安慰李爹。
  谢越彦就站在二人身后; 李爹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谢越彦就知道李伯父这是过了,神态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难掩的兴奋。谢越彦凤眸微眯; 真是没想到那小兔子还真把他爹的病给治好了,真是没白折腾。
  “李伯父,天色不早,我们尽快赶回去吧。”; 谢越彦上前一步对李爹说道。
  县考一般是考四到六场。
  具体考几场; 要看当地的知县所定。今年他们清水县知县定的是考四场; 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虽然县考是当天进当天出; 可是他们住的毕竟还是太远了,这大冬月的一来一回,还是要遭不少的罪呢。
  “对!对!早点回去养精蓄锐,应对接下来的初覆。”,齐松昌连连点头。
  本来做为保人,他在将保生送进考场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也不必来此接保生出考场。只是他和李爹关系不一般,李爹此次的成绩,关系着他们能不能为清水书院一血前耻,因此,齐松昌在放场前早早就来这里等候了。
  谢越彦是第一个出考场的学子,齐松昌对于谢越彦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有一种这才是谢越彦的感觉。
  “那就告辞了,今日辛苦齐兄了。”,李爹连连作辑,对于齐松昌在今日对他的维护和提醒感念在心。
  齐松昌连忙还礼。
  众人互相道别时,还在从考场不断陆陆续续的往出走人。有的人脸上带着兴奋、有的则是沮丧、还有抱着肩膀拎着考篮满脸迷惘的……真是众生百态。
  李爹心中唏嘘。
  想当初,他也是满脸沮丧迷惘的人之一啊。
  李爹和谢越彦往和赶牛车大爷约好的地方走去,半道上就看见李家小叔缩着肩抱着膀的迎面走了过来。
  “三哥……?!”
  李家小叔望着李爹欲止又止,冻红的脸上满是忐忑和期盼。
  一看就这知道不知已来了多久了。
  “你这是来了多久了?!看看冻得……”,李爹见小弟冻成这样,颇为心疼,掀开篮子上的粗布,将用汗巾包裹了几层的还温热的黑粗陶罐子拿了出来,塞到小弟的手里,“暖暖手……”。
  谢越彦发现李家父女都很爱照顾人。
  “三哥,你……你……”,李家小叔结结巴巴的看着李爹。
  往年三哥出考场都几乎是最后一个被衙役们架着出来的,魂飞天外的模样要一直到家里躺上几天才能有所好转,何时像今天这样不仅行动自如,而且,竟然还会关注到他有没有被冻到。
  感受到怀中暖意融融的温度,李家小叔的心飞快地跳动起来。
  所以三哥这是过了……是吗?!
  “走吧!”,李爹心中也百感交集,他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大叔该等急了……”
  李家小叔愣愣的,一抹眼中泛出的泪花,抱着陶罐大步的跟了上去。他得带着三哥早点回去,家里人都急得不行了,就连雁回那丫头都精神萎靡了,李奶奶更是坐卧不宁,魁星都不知拜了几百遍了。
  ……
  李家上房。
  “雁回,你说你爹这一次能过不?!”,二伯娘“咔咔”的嗑着瓜子,一边往外吐皮一边问李雁回。
  李雁回矜持浅笑,“爹这几天的状态都很好,应是没问题的。”
  这样假笑笑一天了,李雁回觉得好心累。
  她又没有跟着去县上,她怎么知道李爹考得如何啊?!她也很慌的,只是不能表露出来罢了。李雁回答完了二伯娘的话后,又低下头做着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