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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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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她在勾栏院玩了一招金蝉脱壳,想着总能拖住捕快们一两个时辰的,看来,还是她大意了。
她松开姜琬就要逃脱,忽然听见有人奔跑而来:“弓箭手,弓箭手,人在这里。”
是何稳的声音。
裴澄登时怔在原地。
姜琬更是双眼一闭,心中长叹,玩完了。
何稳四平八稳地走到二人面前:“姜大夫,本官早就觉得你上次在朝堂之上言辞闪烁,果然,你竟和这叛臣之女有勾连,来人,带回京兆尹,详加审问。”
姜琬:“何大人难道不问问下官是不是被挟持的?”
何稳冷哼一声:“姜大夫,你逃不了干系。”
上次早朝,他在裴澄这件事上栽了个从未有过的大跟头,回去细细想了几日,又着人暗暗打探消息,很多事最后都引到了姜琬这里,这账,也该算清了。
***
姜琬和裴澄被带到京兆尹府衙的消息同时被送到宫中与太子府中。
皇帝尚未就寝,听闻奏报,道:“命何稳详加问询。”
那太监要走,他又交待:“不要动刑。”
大约是顾玠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心有愧疚,所以这次对姜琬格外有耐心,不相信他会和裴澄有什么勾结。
“陛下,姜大夫是太子的人,是否交由太子府审问?”太监临退下前又想起一事。
皇帝沉思道:“明日上朝再说。”
太子府的眼线不少,说不准这事儿早知道了。
“陛下,太子进宫了。”话音刚落,一名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要见吗?”
皇帝温和道:“传。”
太子披着紫锦裘,在烛下映的更加面白如玉:“父皇。”
皇帝起身:“可是为姜琬的事来的?”
太子坦然:“是,父皇。”
皇帝屏退左右:“这事儿,朕和皇儿都不要插手。且看他如何开脱。”
“父皇。”太子蹙眉,犹在衡量要不要把当日他和姜琬合伙,利用何稳的事儿说出来。
皇帝摆摆手:“他若不能全身而退,留在太子宫中就用处不大了。”
他决意要摸摸姜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父皇。”太子浑身一凛:“父皇为儿臣操的心太重了。”
前日,他在皇后的寝殿中似乎瞥见神医闵落的身影,可皇后说自己没病,那么……他不敢想,更不敢问,皇帝明明看上去身体康健。
第105章 探狱
可神医闵落; 已经六七年没被请到宫中来了,若不是……他断然不可能出现在皇后殿中。
皇帝听他如此说; 微动容,起身命人拿件紫金披风给太子:“不早了; 回去吧。”
夜往深里走,霜寒露重。
太子裴据出来时; 看见周才人候在外面,年轻的嫔娥一脸喜色,不知怎么的; 他忽然脸色一顿,问:
“皇后歇下了吗?”
跟着的小太监长善道:“娘娘本歇下了,听说太子去了陛下那里; 又梳妆起来了。”
“去瞧瞧。”走了几步; 他又道:“回府吧。”
他怕看到母后殿里的孤灯清影; 更怕从她口中窥视到自己父皇不欲人知的龙体抱恙的隐秘。
“回府?”长善挑着灯折回来:“殿下,咱们真不管姜大夫了吗?”
他们连夜进宫; 不就是为了姜琬是事吗?
“多嘴。”太子冷叱。
“何大人的脾气您知道; 说不准要关姜大夫多久呢?”小太监兀自唠叨:“殿下想,宗家正等着姜大夫上门娶亲呢,殿下若袖手,姜大夫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太子:“你怎么知道他急着娶亲?”
宗家那丫头,年岁不大; 听闻又病怏怏的; 姜琬娶回去也只能供在家里; 好吃好穿的养着,除此之外,还能干什么。
拖着正好。
长善缩着脖子,欲言又止。
得,他尽力了,可忙没帮上。
***
何稳连夜将人捉了,带回府衙押起来,并不急着审,收兵歇息去了。
姜琬盘坐在囚房内的蒲草上,闭目不语。
从裴澄挟持他出府的一刻起,他就预料到是这么个结局,网是他推波助澜假人之手设下的,呵,最后连他自己也钻了进来,算不算报应?
姜琬有点机关算尽的自艾自怨。
冷不丁听隔壁的裴澄冷笑:“姜大夫真瞧得起自己。”
姜琬不知她什么意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看出来了,姜大夫以为自己是太子的人,根本没把何稳当回事,知道他早晚会恭请你出去……”
姜琬还是没理她,要这么说,他还真高看自己了,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太子会捞自己吗?
他觉得不会。
在太子府时,太子有句话问的锋利:连你,也是他的人吧。
说这话的时候,姜琬只觉得太子的语气中尽是无奈,似乎巴不得他府中“皇帝的人”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才好。
他听到自己“落网”的消息后,应该心里偷着轻松一把吧。
才不会管呢。
“二位消停点,要不爷发发慈悲,把你二人关一起睡个鸳鸯觉?”巡夜的狱卒听见这边有人说话,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语气猥琐不堪。
裴澄气极,一时又不好就这种事发作,只得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楔子飞掷过去,霎地一闪,钉入那狱卒小腿中,疼的他倒在地上打滚,叫喊个不停。
姜琬蓦地一愣,曾为金枝玉叶的东阳郡主,竟然身怀上乘功夫,出手便能伤人,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或者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裴姑娘也仗着皇族血脉,才敢这么放肆的吧。”他把“皇族血脉”这几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那天早朝皇帝也说了,裴澄还是他的侄女,只要她不再生事,还会允她以庶人身份住在京城。
裴澄的眸色忽然变了变:“哼,别提那些没用的。”
她似乎很忌讳这个身份。
姜琬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静坐片刻后,对外头换来的新的一个狱卒道:“大哥,我这人有洁癖,麻烦你能不能给我家中送个信,让他们送些换洗的衣物进来。”
狱卒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位大哥。”姜琬示意他凑近一些:“就要往冬天走了,这牢里冷,好歹给带个信儿,送进一件棉衣也是好的。”
这个要求总算听起来合理吧。
狱卒还不算个死脑筋,知道他是太子的人,没敢太拿乔:“我只管把信儿传出去,至于你的家人能不能进来,我可管不了。”
这要看何稳的意思,让不让他见人。
“多谢。”姜琬摸遍全身,只有一个扇坠值钱,便随手塞给了狱卒。
他做的极不经意,旁人未曾看见。
那狱卒拿了他的东西,见是不起眼又能换银子的,语气温和许多:“你等着,我这就连夜送信儿出去。”
姜琬:“长夜漫漫不成眠,能否找一本书来让在下打发时间?”
“你等着。”狱卒出去片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沓蓝皮的线装小书:“就这些,别的没有。”
“多谢。”姜琬拱手一揖,就着昏黄的烛光,目光落在封皮的字上。
牢里没有纸笔,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瞒天过海,在何稳的眼皮子底下写封密信再安然无恙地送出去。
门都没有。
翌日,天才大亮。
宗小茹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进来的时候,姜琬正困极了,才浅浅睡着。
她在昏暗中适应了会儿,眸光凝定在姜琬身上,轻声唤道:“公子,公子。”
音尾说不尽有多柔情,所有相思已在这两个字上了。
姜琬未动,他在朦胧中做了个美梦,梦见江南秋日的清晨木樨香里,一路绿丛,黄衫少女踽踽独行……光影转换,万里长空,万籁俱寂,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走出洞房,痴痴等着久久未归的夫君……
“公子。”
姜琬一个激灵醒来,眼前的芙蓉面正和他梦中的女子重合了,他头疼地扶额,自言自语:“这个梦……”
竟醒不过来了。
宗小茹讶异地看着他:“公子,你说什么?”
隔着牢房门,她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
姜琬怔怔的:“宗小姐,怎么是你?”
宗小茹明了道:“如玉小姐去找的我,你父亲来过一次,被挡在外面了。”
“那你为何……”他并不想她牵扯进来,愧疚道:“小茹,对不起。”
事到临头,还是要她抛头露面。
宗小茹眨了眨圆眸,并没说这个,只小声道:“你换下的衣裳,给我带出去浆洗吧。”
姜琬一瞬恍然,他道:“烦请小姐先避一避,我这就换下。”
片刻之后,宗小茹抱着他的衣裳,眼眸微垂:“我走了。”
姜琬想伸出手握握她的手,又怕太孟浪了唐突佳人:“天凉了,早晚加衣。”
许多话,梗在喉中,怎么都说不出来。
***
宗府。
宗小茹把姜琬的衣服铺在软榻上,从领口开始往下捏,捏到腰带和袖口处,想了想,拿起剪刀拆开——
里面掉出来许多从书页上抠下来的字,每几个,或多或少的一起,用撕细了的干草丝串着,大概是要放在一起的吧。
果然,姜琬有话要送出来。
不能说,不能写了递出来,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宗小茹找来一张白纸、浆糊,把一串串的字贴到纸上。
裴澄有诈,怀疑不是她本人。
速送太子知晓,查明。
……
宗小茹又看了一遍,才拿起来塞进袖中,静等宗东方下朝回来。
第106章 谜局
姜琬目送宗小茹离开牢房后; 仰躺在蒲草上; 心里有了底,很快就睡着了。
薄暮时分; 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你,出来; 何大人有话要问。”
姜琬被惊醒,起身一看,见他们找的是裴澄,微惊。
这时候,宗东方应该才回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把他传出去的话带给太子,那么这个时候何稳审裴澄,恐怕是看出她出手之功夫非凡了吧。
皇室贵女; 习武的有,但能像裴澄这样,随手捡个木棍一扔都能在人身上戳洞的; 他还真没听说过。
何稳大约和他一样孤陋寡闻; 好奇心上来了。
不知是什么惊吓等着他们。
或许是个假裴澄?又或者从前的瑱王府中藏着绝世高手,如此种种。
有那么一瞬间; 姜琬很期待; 天马行空地做着假设。
在托宗小茹带出去的信中; 他也是以这个为突破口; 撇清裴澄和他的关系的。
可见何稳与他; 还真是所见略同。
只不过,这个疑似突破口,对他来说是转机,对何稳来说,就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一个多时辰后。
又有人来了,这次,话是冲着他说的:“姜琬,你可以出去了。”
意外,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宗小茹似乎不负重托,把他的“信”,送到了太子手上。
姜琬掸了掸身上的草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那人:“你们何大人呢?”
他想打听打听裴澄的后续,连带着还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昨夜问都不问就抓人,分明是对那日在朝堂上的事怀恨在心。
那家伙要公报私仇。
“何大人在府衙里,姜大夫有话要说?”
这不废话嘛,姜琬:“在下有两句话要当面问问何大人。”
那人犹豫再三,最终引着他去了。
找过来的时候,何稳面罩严霜,对姜琬冷冷笑道:“姜大夫这是看本官的笑话来了?”
摊上这事,他是一肚子气没地儿撒。
姜琬拱手执礼:“何大人何出此言?”
上次的事是太子借了何稳的手,这次,他并没有打算拿他当刀使啊。
难道出意外了。
“哼,姜大夫,本官不就关了你一夜而已,没缺你吃的,没短你喝的,”何稳捋着胡须鄙视他道:“你搬出宗府小姐就罢了,竟还唆使陈相到陛下哪里去告状……姜大夫,你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嗡”的一声,姜琬的脑子险些炸了:“何大人,您说什么?”
陈遂搅合进来干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怎么想都觉得陈老狐狸在下套,挺没安好心的。
何稳不屑地道:“姜大夫果然是个能人,不声不响的,便成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了。”
讽刺之意甚浓。
姜琬没心思计较他什么态度,道:“在下与陈相来往不多,何大人是误会了什么吧。”
何稳:“陈相亲自向陛下保你出来,并弹劾本官糊涂拿人,姜大夫倒是说说,这有什么可误会的。”
姜琬更头疼了:“何大人只是谨慎,昨夜的事并无不当之处。”
何稳的气还没消:“姜大夫不用花言巧语,本官看人十分准,阿谀奉承、投机取巧是条捷径,不过,上去的快,摔下来的也狠,你好自为之。”
“多谢何大人指点。”姜琬面对他好似没脾气一样,心不在焉道。
他现在发愁的是陈遂。
“姜大夫慢走,本官还有事。”
姜琬转身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有事要问他,又厚着脸皮道:“何大人,裴姑娘的事,需要在下的供词吗?”
这就没他是事了?
太反常。
何稳睨着他半天:“姜大夫,拜你所赐,本官明日就离京出任广西安抚使了。”
姜琬:“……”
震惊之后,这话他嚼了嚼,大概猜测,以何稳事无巨细的性子,一定从裴澄身上找到了什么不可以外传的东西,所以,皇帝得知后,只好打发他离开京城,暂时把这事儿平息下去。
广西之远,似乎有流放之意。
姜琬再无话可说,只好带着满腹疑问辞了他出来。
姜徵早带人在外面候着,一见了他,悬着一夜的心总算放下来:“这次托宗小姐的福,你总算没遭大罪。”
昨夜一家人都没睡,煎熬的什么似的,要不是后来宗小茹想法和姜琬见了一面,他们可算束手无策了。
姜琬俊脸绯红,不大习惯长辈提到她:“亏得父亲和姐姐想起去找她来,叫你们个个为我担忧,我只有感激的份儿。”
“自家人就不说了。”姜徵摆摆手:“也是为父的无用,从你曾祖父开始姜家几代都没积累下人脉,我更是一个人顶用的都找不到,唉……”
突然就伤感上了,姜琬赶紧转移话题:“经过这次的事儿,儿子打算尽快把宗小姐娶进门,还请父亲和母亲多操个心。”
赶紧的对宗小茹以身相许吧。
兀自在心里调侃一阵,他默然不语,等着姜徵发话。
“你祖母那里已经预备上六礼了,前几日定了个日子,就这几日,我和你娘就到宗府去。”姜徵说话的神情,似乎带着那种对毛头小伙子那方面的理解。
姜琬:“……”
好,好,好,此话就这么打住吧,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就行了。
他真不是需要那什么。
回到府里难免听女眷们左右交待了许多话,至二更天才回到房中歇下。
陈遂。
姜琬脑子里反反复复闪现这两个字,一会儿又想知道宗小茹到底是如何这么快把他的“信”递到太子手上的,一会儿又猜度皇帝为什么忽然把何稳流放到广西去……
一夜不眠。
五更到了宫门外,太监又通知说皇帝昨夜案牍劳形,今日早朝免了,命百官呈上奏折后各自散去,静候朱批即可。
姜琬直接去了东宫,没见到太子,小道消息说皇后卧病,太子前去侍奉汤药,一夜未归。
皇后病了,皇帝累了,还真是赶的巧啊。
姜琬总觉得今日挺不一样的。
“姜大夫,前天晚上……”同僚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听说何大人误拿了你去,而后被陛下训斥一番,也不知怎么的,何大人从前办事,那叫一个稳当。”
何稳当可不是浪得虚名啊。
姜琬:“……倒也不是。”
“那谁,裴豫之女,陛下亲口说饶她不死了,她倒是刚烈,竟在何大人眼前自尽……”
“裴澄自尽了?”姜琬微不可见地抖了下,不可能吧。
“没死成。”有人接话:“幸好何大人眼疾手快,拦下了。”
不过还是被陛下给迁怒了,合着就该何稳倒霉。
姜琬松口气,想打听陈遂到底在皇帝面前说了他什么,转念又觉得不妥,便缄口不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先去宗府一趟问问吧。
沉下心,一日的公务之后,他顾不上耳边的风言风语,出了太子府就往宗府走。
宗东方尚未回府,仆人通报进去,片刻,宗小茹姗姗从里屋出来,与姜琬目光相接,光影中忽而粲然一笑,虽未有一言,却如三月春风拂过,暖的他心花怒放。
“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姜琬赧然:“没有没有。倒是要小姐你为我奔波,姜琬着实心中有愧。”
在古代隔着男女大妨,面对面说个话都不能撸直舌头,真别扭。
宗小茹玉颜微红:“何须说这样客套的话。”
隔着面纱,姜琬没留意到她的脸色变了:“这里风冷,快回屋中吧。”
第107章 救火
他的意思是有话进屋说; 可能不是一两句就能结束话题的。
谁知宗小茹怔了下,转身进去后反手挑开帘子道:“我父亲片刻后回府,烦请公子到书房候着吧。”
大约怕有损自己的闺誉吧。
那日宗小茹把姜琬送出的信交给宗东方;
姜琬本有许多话要对她说,见她并没有请自己进去; 识趣地笑笑:“好。”
要是坚持非要依依不舍地跟着她进去; 以宗小茹温柔似水的性子; 估摸不会让他难堪。
不过姜琬不想做的那么“痴情”; 感动自己; 烦恼别人的事儿,他上辈子就看腻歪了。
断然不会。
家仆把他带到书房:“姜大夫略坐坐,老仆出去迎一迎太傅。”
姜琬凝着宗家古朴简约的摆设; 随和道:“不必; 我在这儿等着就好。”
宗家的一切相处起来都那么舒服; 他觉不出拘束亦或不自在; 并不急着离开。
家仆沏了壶上好的白毫银针来; 招待妥当后送上几本书来,然后忙活去了,一个劲儿交待他不要客气; 外面站在小厮; 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什么的。
宗府上下人少,处处都极安静; 姜琬坐在椅子上; 浴着光; 暂且贪享这里的闲适。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
书案上头赫然放着一幅字,写的收放自如,潇洒至极。
姜琬仔细认了认,像宗东方的字,却又不像。
呵,宗东方身居太傅之高位,却在书房里摆着魏晋左思的诗,难道是缅怀魏晋名士那种隐逸山野,舒啸山岗的气度和形象,还是睥睨权势,向往自由,一抒放旷不羁、心高气傲的名士胸臆?
这跟他的选择可完全南辕北辙啊。
凡事张弛有度,遇事从容不迫,处事果断明理,这是同朝为官的人对宗东方除了博学之外,所持的最多的评价。
也是他屹立朝堂多年,几经失意而终能东山再起的关键所在。
姜琬困惑地想着,忽然目光定在最下方,那里不显眼地印着一朵五瓣红梅,轻盈如拂落在上面的一样。
他这才发现,这幅字的边缘已然发黄,应是有些年头的了。
恐为故人所赠之字吧。
姜琬思绪万千的功夫,外面响起脚步声,随后宗东方进来了:“君逸,你先去太子府上一趟。”
“太傅……”冷不丁被这么一吩咐,姜琬有些摸不着头脑。
宗东方看着他:“太子那里事情棘手,我不大好插手,你过去看看。”
姜琬:“……”
太子又怎么了。
且,什么事情宗东方都不好插手,要派他去。
见他站着不动,宗东方又道:“你那件事,远远没了,回头再说。”
姜琬:“我这就过去。”
看来,他的事比想的还要复杂,方才宗东方和他说话的时候,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真可谓扑朔迷离了,他自以为智商还行,却完全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罢,先去太子府上看看那个小祖宗又干了什么吧。
“姜大夫,您,您来了。”太子府门口,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似在警惕着什么人。
姜琬:“殿下在府里吗?”
“在,在。”小太监眼神躲闪:“紫城公主给殿下送了名舞姬过来,谁知,唉……谁知人家不愿意服侍殿下……这不触柱自戕了……”
“死成没有?”姜琬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要先问问结果,免得自己早晚被一惊一乍的闹出心脏病来。
“没,没……”小太监连连摇头。
太子虽名声上是个浪荡子,但自诩还是个人,知道人家姑娘不是肆意客,祸害起来没意思,何况他只是想试一试那女子来到他身边是不是别有用心,并非真看上她了,谁知就出事了。
姜琬:“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皇后知道这事儿了,派人来询问殿下房里平时都有什么人服侍……府中有没有姬妾曾查出喜脉的,哎呦,宫中的起居舍人都来了……”小太监不敢再说下去了。
狗娘的,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说太子房中尤为混乱,娈童和侍女齐飞,温情与暴虐共舞,偏温情是给娈童的,太子碰也不碰侍女,叫进房中,也是用来羞辱的,所以才出了今天这档子事。
这还了得,传到皇后耳朵里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一脉的子嗣问题。她一直想着太子娶妃之前有了子嗣将来麻烦,若生的是男孙,长而非嫡,成年之后难免被牵扯进储位更替,索性没有的好。
太子也如她所愿,至今仍无所出,猝不及防听闻这个,直如晴天霹雳,皇后怒火中烧,登时派人来太子府上,誓要查个底朝天。
这样的事,宗东方虽然身为太傅,却也着实不好插手。
姜琬:“你是怕后续还有女官过来?”
说不准会把府中的姬妾都拉到密室验身,看看太子究竟有没有过女子之类的。
古人为了子嗣,那是相当疯狂的。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点点头:“殿下说了,如果再有宫里的人来,让奴一头撞死她们。”
“撞死……她们?”
敢问这位小壮士,你是练铁头功的吗。
太子尚武精神如此可嘉。
“撞……撞死在这儿。”小太监摸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门口蹲着的石狮子。
姜琬:“……”
太子疯了这是。
“姜大夫,您等等再进去吧,别撞在太子的气头上,回头也让您和奴站在这儿等着一头撞死。”小太监很好心地提醒姜琬。
姜琬没心情跟着他们一起发疯,一脚踏进门槛:“多谢提醒。”
小太监:“哎,你这人……”
殿下啊,姜大夫比奴更适合撞南墙啊。
姜琬一路疾步,由另一个太监领着去了府后的花园。
秋深露白,草木萧萧,太子坐在突兀的凉亭边的阑干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对面的湖里扔小石子。
“殿下。”姜琬极无奈:“皇后的人还在府中,还请殿下亲自招待他们。”
太子朝他睨去一眼:“本太子身体不适。就请姜大夫代劳,好好‘招待’他们吧。”
厌倦了帝后事无巨细地盯着他,早就不想那么乖了。
“殿下。”姜琬想骂人,这祖宗的修身、治世之道都学哪儿去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臣还是那句话,凡事,要量力而行。”
潜台词:等你自己能做主了再作行不行。
太子置若罔闻,凤眸淡敛:“姜大夫,你能从何稳的手里毫发无损地出来,还能倒打一耙,这是多大的本事,为本太子摆平这点小事,为难?”
“殿下。”姜琬气血冲头:“殿下,您这是在和太子之位过不去。”
他真不明白这祖宗受了什么刺激,为何要频频作死。
太子忽然冷笑一声,起身朝姜琬跟前走了两步:“姜大夫,倒不如说,你怕跟的我这个主子倒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断了。”
姜琬:“殿下,臣不敢这么想。”
他没觉得太子快要玩完了,至少目前还能抢救回来。
太子又冷哼道:“姜大夫,本太子在这件事中,可有过错?”
姜琬哪里知道详细,顿时冷汗涔涔:“臣不在场,太子有无过错,不知。”
耿直的惊天动地。
太子似乎不想就这件事多说,瞧了他两眼,转身拂袖走了。
姜琬只好死皮赖脸地跟上去:“殿下,臣这就去,还请太子指点臣一二,臣不善周旋。”
“有什么说什么。”太子狠狠地道:“我府上你进出数日,可有见不得人的?”
姜琬:“……”
那倒没有。
太子也是可怜,帝后爱子心切,府中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他一晚起来小解几次恐怕宫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起居舍人乔尽执着茶碗端坐在偏殿内,见了姜琬,不屑道:“姜大夫如斯美仪,此时不避嫌?”
在他眼里,太子府的左善赞大夫,不过是个闲职,虽然天天围在太子身边,可并不干什么事,又见姜琬年少佳姿,不免把人看低了去。
姜琬:“乔大人在宫中阅美无数,还能谬赞姜琬,愧不敢当。”
特么是嫉妒本公子玉树临风还是想无事生非啊。
乔尽假笑:“太子打发姜大夫来的?”
他手上拿着一卷草稿:“姜大夫先行过目?”
所有在太子府中问到的话,他都写在这里了。
姜琬看也没看:“下官一直不明白,紫城公主殿下为何忽然送一舞姬到太子府上来?”
太子府上又不缺舞姬。
“哼。”乔尽拿捏着强调:“公主殿下与太子手足情深,送个贴心的人儿来,也算是做姐姐的对太子弟弟的照拂吧。”
“既是舞姬,什么没见过。”姜琬质问道:“为何像未出过闺门的女子一般,稍有不如意便触柱寻死,乔大人难道不好奇?”
贞烈的女子哪里做得成舞姬,要寻思,早死百来遍了。
“你……”乔尽面色一变:“姜大夫,咱们眼下说的是太子殿下的事。”
你别给我扯到舞姬身上。
她是什么人皇后不在意,话说他这次来,已得皇后交待,那舞姬不必留着了。
他们在意的,是这该死的舞姬引发的外头对太子的传闻。
第108章 五色锦线
姜琬:“在下以为; 太子这次是无辜的。”
乔尽提着茶盖不紧不慢地抹了抹茶沫:“姜大夫,皇后的意思,只是问问太子房里到底有没有个女人。”
至于太子德行是否有亏; 皇后暂时不考虑; 也无需多虑; 自个儿子是什么人,自己清楚。
“太子府中,有专司起居之女官,乔大人只需把她带回回禀皇后即可。”姜琬道。
犯得着兴师动众的; 弄得太子好像真要绝嗣似的,多让人心惊。
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
“姜大夫。”乔尽斜瞟他一眼:“听说殿下对令姐十分有意,本官是不是该派人去传姜姑娘来问问啊?”
姜琬心里一万头羊驼砸过去,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家姐蒲柳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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