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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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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飞熊、施和金见冲不过莲池峰,便率残部往东南撤退,正停通往武夷山深处的一条溪水道前。

沿溪南下,只是通往武夷山深处,没有道路能直接通往杉关、邵武。不过,只要跟淮东军脱离接触,历经艰苦,还是能分散逃往闽北的。

粮草已尽,有数百里岭山要翻越才能逃往闽北,不要说伤卒了,便是手足完好之人,也是异常的艰难,沿途还不晓得会不会受到山寨的袭击跟拦截。

伤卒都不能随行成为累赘,奢飞熊命令施和金及次子奢焦将他与伤卒都弃下从小径往武夷山深处逃去,再寻机逃去邵武。

奢焦伏地恸哭,心神大乱,施和金心有不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奢飞熊用尽最后的力气,厉声说道:“你们要抗命不遵吗?”

**************

周普率骑赶至之时,施和金与奢焦率残部逃入武夷山深处,雨溪道口给奢飞熊率留下来充当死士的伤卒堵住。

只是奢飞熊所部箭矢已尽,也无力整饬营垒,约两千伤卒在一座斜坡前列阵,断肢残臂者不计其数,拥着奢飞熊的战旗,在斜阳之下飘扬。

淮东军在正面以步骑结阵,展开强攻之势。

敖沧海乘马赶来,望着箭绝粮尽的残敌,驱马到阵前,沉声喝道:“奢飞熊,你若跪降,绕你不死又何妨?”

敖沧海与奢家有血海深仇,周普反而袖手躲在一旁看好戏,久久不见敌阵有回应,敖沧海下令驱甲骑践踏敌阵。

敌军箭矢已尽,奢飞熊所部到最后差不多粮食也尽,伤卒断粮已有两天,除了简陋的拒马外,没有别的防御。

这样的防阵,在淮东步骑冲阵面前,根本形不成障碍;一次冲锋,即将敌阵冲透。

奢飞熊半身已残,失去自尽之力。

他本欲叫护卫助他自尽,以免受淮东所辱,但淮东军这边已从俘兵嘴里知道奢飞熊重创在身,无数将卒盯着奢飞熊要擒活口,焉容他轻易死去?

冲阵时,专有一队甲骑直奔奢飞熊所在阵心而来,将身边数十护卫诛杀干净,捉住滚落到泥坑一身污秽的奢飞熊,邀功的送到敖沧海面前。

敖沧海下马来,看到奢飞熊眼如死灰,不言不语,长叹一声,也没有折辱他的兴趣,抓住他散开一半的发髻,拔刀割断他的喉管,扔到地上,吩咐左右:“将叛首头颅传示诸军,以扬军威!敌营将以上,杀无赦,余者降则生!”

**************

二十五日深夜,雨停之后,信江之畔就尤其的清静,林缚在上饶城里,还不知道池州军溃败的消息。

淮东军主力兵马,崇城军、长山军所属刘振之、张季恒、张苟、唐复观、陈渍、孙文耀诸部,都顺利通过淹地,进入信江中游地区。

其中陈渍、张苟所部以及骑营第一旅部分骑兵在南岸,以追歼奢飞熊残部,张季恒与粟品孝峙守花亭隘,封住横峰之敌的西逃之路,刘振之、唐复观、孙文耀等部则由周同统帅,从上饶西进,徐徐往横峰进逼。在横峰,浙闽军尚有两万五六千残兵未降。

夜已深,灯烛将残,林缚犹在灯下坐着阅看公函,傅青河、高宗庭也陪着不去休息。

宋佳推门进来,说道:“奢飞熊已在阵前问斩,其残部营将以上尽诛,除一千五百余残卒投降外,大约有两千人逃入武夷山中,沧海将军在岸请示如何处置?”

“叫敖沧海去花亭隘,先率张季恒部北上,与赣东先遣军汇合,收复赣东诸城;陈渍率部在南岸就地休整,着张苟率部继续西进,在收复抚州后南下打杉关,可沿路抵抗军势力,可择其精锐予以收编,与赵青山夹攻闽北,不能叫闽北之敌有喘息之机。”林缚说道。

陈渍所部两次追击、拦截敌兵,伤亡很大,需要休整、补充新的战力,才能避免战力下滑。

两千残敌逃入武夷山,最终还是要南逃到杉关、邵武去,其在深山之中没有粮草,还要翻山越岭,不会比张苟所部收复抚州之后再南击杉关会快。

闽东战事之后,奢家撤到闽江上游的兵马约有三万众,但奢家为守上饶,先后两次从闽北抽调精锐北上,如今奢家守闽北的兵马不会超过两万人。

赵青山在晋安府最多能有三万兵马沿闽江西进去打建安,林缚叫张苟率部一万两千精锐,从抚州南下打邵武、杉关。以四万兵力夹攻闽北,在兵力上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另外,赣南的抵抗军势力,林缚也是要收编的,不会使之脱离掌握,成为江西新的隐患。

这些事之前都有讨论,林缚随口下令,也不与傅青河、高宗庭再讨论。

“沧海在南岸定下调子,对顽守横山之敌,我看是不是也以此为例?”傅青河建议道。

“奢家军将多是用军功换来的,而军功无非是沾着江南百姓跟将卒的血,营将以上缚往江宁送审,余者降则赦,”林缚说道,“派人去跟周同说这事。这边辛苦一些,将要诛杀的敌将及官员名单详细的列写下来,叫周同用抛石弩打入横峰城里;敌军不乱,三天后攻城。”

尚有两万五六千残敌给围在横峰城里,营将以上的将领差不多有六七十人,这些都是不能宽赦的战争犯——林缚虽无灭人家、灭人族的嗜好,但从奢家而乱东南的浙闽军主要将领双手沾染的鲜血太多,造成的血仇太深,已无可恕余地。

“倒是不知江州那边情形如何?”高宗庭说道,“赣州之敌已于昨日北撤,想来奢文庄不会等兵力都撤到江州之后再渡江,要是岳冷秋在北岸稍有迟疑,情形还真难说……”

“岳冷秋何时肯没有保留的信任于我?”林缚微微而笑,说道,“奢文庄有决心将东线兵马都断臂放弃,怕是没有机会阻其北上!”

为打穿奢家在上饶的防线,林缚将崇城军、长山军都南调参战,在庐州、弋江的驻兵以水营为主,陆上战力十分有限,尚不足万。能不能封住奢家北渡之路,林缚也只能依赖于池州与荆湖。

而池州、荆湖,跟淮东是面和心不和,局势发展如此之急促,封堵奢家北渡的机会就那么一线,林缚并不奢望岳冷秋能把握,不过林缚这时候也没有想到岳冷秋会败得这么惨。

奢家在江州的残部渡江北逃之后,虽说江西大局已定,但还有很多事情要收拾,淮东军主力一时还无法抽调北上。

一是横峰之敌要尽快解决掉,另外奢家在闽北还有一部残军要歼灭,以及在袁州的黄秉蒿、陈子寿的问题也很头疼。奢家在江州的残部渡江北逃之后,胡文穆在鄂州的兵马东进取江州也是易于反掌,林缚还要头疼怎么逼胡文穆将江州交出来。

好吧,一堆头痛的事情等在前面要一一解决,林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与傅青河、高宗庭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今天解决掉的……”挨着傅青河、高宗庭离开,林缚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躺下来,枕到宋佳丰腴、修长的大腿上,说道,“唉,一定要装病休养两天,要不你陪我一起装病吧?”

第57章  收复江西

青濛濛有光线透进来,室内似笼罩在半明半暗的透明水质之中。

林缚睡醒来,睁眼看着宋佳正望着自己,她的眸子在晨光里极美,清澈而无杂质,他与宋佳挣扎了半宿到拂晓时才睡下,看着室内里光线幽明,以为才是清晨,疑惑的问道:“我没睡多久?”

“呵,你都睡了一天,斜阳都下西山了,你还没睡多久?”宋佳嫣然笑道,身子侧过来,趴在林缚的身上,赤身裸/体,叫林缚感受到她肌肤有如绸缎一般的细腻跟光滑。

“那你还跟我赖在床上?”林缚搂住宋佳丰盈的腰,忍不住往她弹性更足的臀摸去。

宋佳臀上的肉最厚,饱满而有弹力,嫩腻无比,有如胶体,特别扶床撅腰叫林缚扶杵而入时,臀波似浪,叫人看了美不胜收。

除了那娇媚的眸子外,林缚最喜宋佳这处。

宋佳叫林缚摸了臀痒挠心,半趴在他的身子上,似鱼在浅水的挪动,说道:“我醒来正看斜阳映窗,看得正美,哪个舍得起床?”撑着林缚的胸口,说道,“这下是要起来了,肚子都饿瘪了。”

“既然已入夜,何苦再穿衣裳、再脱衣裳?”林缚扶住宋佳的腰,不叫她起床。

宋佳手伸下一摸,林缚下面已经龙精虎猛的立了起来,略有羞意的一笑:“你真是饿得慌了。”听着院子里也没有动静,晓得别人不会不识趣来打挠,骑跨到林缚的身上,身子直起来,扶杵而坐,刚学磨面一般转动两下,便听着院子里有人走进来,却是高宗庭隔窗高声禀报:“浮梁急信,池州军在北岸大溃……”

扫兴之极,林缚与宋佳狼狈不堪的起床穿衣,也顾不上洗漱,急奔往大堂议事。

苏庭瞻从浮梁已撤兵,虞文备率部进驻浮梁,使得池州以西经浮梁到上饶的信道就此打通。就是如此,池州军败的消息也是拖到一天一夜才传到上饶。

经浮梁传来的信报,只写及池州军在北岸大溃之事,传信之时,枞阳、宜城、潜山诸城的得失还没有出结果。

林缚与宋佳进来,傅青河、高宗庭等人已经聚集在这里,将信报的消息直观的标识在地图。

“主公密函送达枞阳为二十三日夜,岳冷秋留在北岸,却叫邓愈渡江到南岸协助岳峙,可知岳冷秋二十三日时对主公所言并未入心,”高宗庭说道,“二十四日,子昂在庐州派人去催促岳冷秋调兵北上,但岳冷秋迟疑不决,到二十五日凌晨江州方面突然渡江,岳冷秋也应没有定策。岳冷秋被迫仓促应对,兵马分作三路进逼江州南北,祸根就埋在这里!”

林缚不关心池州军的胜负,问道:“江州兵有无趁池州兵败而掩袭庐州的可能?”

“比如掩袭庐州,我以为奢文庄有可能先夺江夏,”高宗庭分析道,“池州在北岸兵败之时,存信将军率第三水营最多行至庐江,闻池州兵败,第三水营即行止于庐江。庐州虽说兵少,但有第三水营相依,庐州应无大忧。而在北岸及池州水军相继大溃之后,池州在南岸进逼彭泽的兵马即往回收缩,岳冷秋在秋浦应还能集结近三万兵马……”

林缚点点头:淮山南麓地形浅薄,除非奢文庄有把握控制扬子江水道,不然其步营东进,侧翼会暴露出来,实非不智。比起攻庐州还淮东以颜色,奢家残部应该急切在北岸获得一定的生存空间,趁荆湖不备,集兵于江夏,进逼汉水,对奢家残部获得更多残喘延息的机会才更为有利。

“如此看来,燕胡兵马南下之势已难更改了,这一步踏出,奢家将脚下的路走绝了!”宋佳幽幽叹道。

奢家失去江西,就失去据地自立的本钱,残部渡江北逃,就是打着替燕胡开道的目的而去。渡江北进荆湖之后,夹于罗献成与胡文穆之间,没有奢家的生存空间,挟罗献成一起归附燕胡,是奢家最后的选择。

到这一步,淮东当初所定的驱虎吞狼之策,也算是用到极致了。

这时,淮东军主力仍然滞留在信江沿岸,还要先解决横峰之敌,尔后还要解决袁州黄秉蒿这个后患,才有可能最终腾出手来。

黄龙岭江段,是杨子江中游最适宜的渡口之一,而鄱阳湖口正当黄龙岭,使得奢家在江州的人马可以先从鄱阳湖内线登船,然后趁夜出湖口抢渡扬子江。除非能够水陆并进,彻底封围江州,不然很难阻拦奢家弃江州北渡。

池州军元气大伤,荆湖那边给隔绝在外,一时难以联络,淮东在庐州的步卒仅够守城,即使敖沧海与张季恒率部先行北上,汇合赣东兵马,也难及时赶到江州外围。

池州军在北岸大败,奢家在江州残部渡江北逃一事就难以再改变结局,最好的结果,就是胡文穆能守住江夏。

不过胡文穆能守住江夏也难。

江夏位于鄂州以西,府治汉津,即后世武汉汉阳。此前胡文穆受命从鄂州进逼江州,兵力多集中在南岸,在汉津的驻兵主要防备陈韩三。

陈韩三率残部南下后,虽得罗献成暗中支持,大半年才攒了一万兵马,还要左支右绌的受荆湖、池州夹击,对汉津能有多大的威胁?

胡文穆在汉津所布的兵力十分有限,池州军给打得大溃,奢家残部渡江之后,东翼就没有威胁,就能集中兵力进攻汉津,胡文穆要是反应晚了半拍,江夏府在江北诸县很难保全。

罗献成不是甘于寂寞之辈,从其暗助陈韩三起,林缚就放弃拉拢罗献成的努力,转而在分化随州将众身上下功夫。

此前,随州夹于南阳、淮西、荆湖之间,而燕胡兵马给阻隔在江淮之外,故而罗献成不敢有所异动。奢家残部渡江后,将直接成为随州南部屏障,罗献成就很有可能公开投附燕胡,对南阳或汉中用兵——这种情形下,曹家还会孤守关中吗?

局势对淮东并不算有多恶劣,至少江西大局已定,即便燕胡兵马大股南下,董原在淮东难以抵挡,淮东军主力也能从江西抽身北上守住庐州、徐州两个要点。

荆湖形势一时难以顾及,眼下还是要尽快的稳定江西局势,使江西由乱变治,才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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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形势剧变,林缚也等不及循序见进收复江西。

二十八日,张苟进占抚州,转从抚州南下,往赣闽之交的杉关进军。

在横峰之残敌,得知奢家弃江西渡江北逃的消息,绝了待援之心思,也于二十八日出横峰城往西突围。周同故意让开西面通道,诱横峰之残敌散开花亭与横峰之间,而借水营之利,从中段抢滩冲击突围残敌的侧翼,在花亭隘以西,将横峰之敌击溃。

此后数日,淮东军主力滞留在赣东,更多的是追歼溃兵。

与此同时,北线的形势也在迅速发展,变化之快,也叫人应接不睱。

恰如事先所料,江州军虽得小苍山大捷,但锐气已失,无意东击庐州,甚至枞阳也取而复弃。

在宜城外围,与孙壮所部接战受挫后,陈韩三担心枞阳过于突出,有给淮东军从水陆包抄之虞,退守到枞阳以西、与黄梅交界处的小苍山,以遮护奢家残部的渡江通道。

池州军残部退守秋浦,没有陆路的支持,靖海第三水营在江上优势不明显,难以逆水西击,退守庐江、居巢沿岸。

奢家则借小苍山大捷的余势,用江州水军遮护东翼,征用大小渔舟数百艘抢渡江州人马过江。仅二十六到二十八日三天,或自愿、或被裹胁随奢家从江州渡江北逃的军民多达九万余人。

受池州军大溃的影响,荆湖在鄂州的兵马也变得迟疑不定,既然无胆进逼到江州城下,拖住奢家渡江北逃之势,又舍不得立即弃江州而去、调兵加强江汉腹地的防守。

二十七日,奢家渡到北岸的先部兵马,包括奢家本部精锐、田常所部等在内,差不多就近四万人。趁淮东在庐州方向兵力空虚,池州军又新逢大败、退守秋浦,皆无力从东线牵制其部之际,奢家先部渡江进入北岸的兵马就迅速往西、往汉津方向、往汉水北岸展开。

从江西腹地撤出来的奢家兵马,包括苏庭瞻、韩立等部以及最后留守彭泽、湖口、江州诸城的余部,约两万众,则五月初一则全部从渡江进入北岸。

以五月为分野,奢家在经历上饶惨败之后,弃江西,顺利的逃往北岸鄂东地区。

苏庭瞻率部渡江后,接替陈韩三进驻黄龙岭、黄梅城。江州水军杨雄所部,则与苏庭瞻、韩立所部水陆相依,以水陆兵马四万众,暂守奢家腹后。

陈韩三率部从五月上旬就率部从小苍山西进,与奢文庄、奢渊、胡宗国所部的浙闽军残部主力联兵进逼汉水北岸。

胡文穆被迫放弃孤悬汉水北岸的汉津城,在汉水南岸重新构建防线。

受敖沧海之命,虞文澄、虞文备于五月初率部先后收复彭泽、湖口。池州军退守秋浦后,就一直不敢有大动作,在陈韩三率部从枞阳退出后,岳冷秋也未敢纵兵西进,而是在宜城收拢溃兵。

奢家残部往汉津方向展开,兵锋直指荆湖的侧后,胡文穆再不敢进取江州,而从鄂州调兵西进,以实汉水南岸的荆州腹地。

一是胡文穆此时再不敢激怒淮东,二是荆湖在汉水南岸需要更多的守兵,不能在江州分兵。

粟品孝率水营于五月初五在鄱阳湖西北岸登陆,收复几如空城的江州城;在上游得到支撑的情况下,葛存信也率第三水营一部战船大胆西进,到江州与敖沧海汇合,彻底将江西掌握在囊中。

奢文庄也晓得待淮东军调整部署过来,特别是淮东军主力进占江州之后,靖海水营主力也将随之西进到江鄂一线,而其水军将不足以在江鄂一线与淮东争峰。

为避免沿江受靖海水营兵锋进逼,奢家也有意缩短北岸沿江防线。

随着淮东军逐渐控制江州等地,奢家也五月上旬军逐渐放弃淮山南麓的沿江地带,兵力往西收缩,一直退到蕲春境内,于淮东西南麓构筑防线。

蕲春的南岸是为鄂州,是荆湖的防区。只要胡文穆不放弃鄂州,而蕲春以西又名义上是池州军的防区,奢家就暂时能避免跟淮东军锋芒相对。

奢家残部宁可将蕲春以东的地段都放弃了,也要暂时避过淮东的兵锋。

第58章 庙堂

初夏时节的江宁,阴雨霏霏不绝,宫城里殿阁的角落,也因持续的阴雨天气,生出绿苔。

元嫣身着裙衫,依窗而坐,望着廊脚下所生的绿苔出神。

虽说奢家渡江北逃,使得荆湖的力量对比发生剧烈的变动,但江西的局势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黄秉蒿、陈子寿等叛将在袁州也有归降之意,接下来湘潭也将随之摆脱困局,这也就意味着持续将近二十年南方乱局将在这个夏天彻底平息下来。

胡马即将进逼江淮,在荆湖地区的拉锯,也许会叫南北对峙的形势恶化,但也不会比燕蓟崩溃时更岌岌可危。朝廷自淮东以下,挟淮西、荆湖、南阳、湘潭、池州、川陕、河中诸部,拥兵六七十万。即使叫燕胡进逼拿下关中,进逼到淮水一线,朝廷保半壁江山,也应无忧。

这些道理,便是元嫣身处深宫之中,也能理解。

不过,林缚率军在上饶斩获大捷的消息传回江宁,宫城之内就笼罩在阴云之中;池州军在枞阳大溃的消息传回,太后与皇上都相继病体生恙、不见外臣,使得宫里的气氛更加怪讶。

这边宫里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宫女动辄挨一顿训,给鞭笞者也不在少数,元嫣从旁劝了几句,也挨了太后一顿训斥,心里郁结了两天。

这里面到底为哪般,元嫣心里也清楚,恰是如此,她才越发的左右为难、柔肠纠结,日夜转辗难眠,这些天下巴也瘦尖了。只是心里的愁思,叫元嫣找不到人诉说。

这时候前殿有辚辚车马声传来,恰有宫女从前殿过来,元嫣问道:“是哪个进宫里来探望太后?”

元嫣未出阁,与太后梁氏同居万寿宫里,前殿有什么动静,她自然也能知道。

“是门下舍人元侯爷进宫来。”宫女回道。

元嫣轻轻一叹,池州军大败后,政事堂程余谦、余心源、左承幕三相便沉默起来,除了大前日进宫问安外,有三天没见到人影了。相比较之下,元归政则频频进宫密议,倒不晓得枢密院盯不盯着这边。

**************

元归政登堂入室,边参礼边道:“南阳使者已归,罗献成其部有往东收缩之势……”

“军国之事,衰家也不大明白,你便直白了跟衰家说。”太后梁氏俯下身子,要元归政起来说话,她迫切想知道北面的形势,要元归政直接说出他的判断,不要绕弯子。

除内侍监张晏以及内侍少丞苗硕侍立左右,太后也没有叫其他人进来,所以说话没有什么不利。

苗硕对军政了解也少,不过张晏听过元归政这话,北脊凉气直抽。

元归政说道:“罗献成据襄随二府,其兵力往东收缩,即往随州聚集,有将汉水沿岸让给奢家以击南阳之意!”

“这该如何是好?”太后梁氏心急于热锅上的蚂蚁,说道,“淮东军到底何时会北上,可曾有派使者去上饶问一问?”

“枢密使昨天有折子进江宁,他人已从上饶移去豫章了。”苗硕提醒道。

豫章在地理位置上要算江西的中心,林缚离开上饶前往豫章坐镇,也就意味着会留在豫章一段日子,不会急着回江宁来。

“上饶也好,豫章也好,总要派人过去。”太后说道。

林缚的折子,太后也看过,所写不过上饶战事的经过以及处置江西后续局势的种种条陈,洋洋洒洒有万余言,太后看得心烦意乱,到这时还没有耐心看完。

“崇国公立此殊功,要派使臣过去劳军,这封赏要先议啊,”张晏说道,“或许等沈大人从秋浦回来再说?”

池州军在枞阳大溃,兵力折损近半,使得江宁榻侧唯一能制衡淮东的武力给大幅削弱。更为关键的,岳冷秋违枢密院军令不遵,拖延了战机,要承担战败的责任。

林缚要以此直接谏夺岳冷秋的兵权,朝廷都没有几个人能挺着腰杆、硬着头皮替他说话。真要有人不识抬举,都不用淮东系的官员出面,朝堂之上大把为池州军大溃而愤怒的官员以及江宁城里聚集的士子,能一人一口唾沫的将其淹死。

淮东兵马在上饶大捷,打得叛军丢盔弃甲,使其连江州都不敢守。如此大好形势,岳冷秋竟然在枞阳打得大溃,使得叛军残部得以渡江北逃,使荆湖形势陡然恶化——这一仗已经将岳冷秋这些年来所攒的声望败了个干净。

所谓成王败寇,在庙堂之上,也是如此的现实。

岳冷秋有违枢密院所令,延误战机,败就是败了,没有人会去体谅他的难处。

太后梁氏也是不解岳冷秋怎么就这么败了?她也恨岳冷秋不争气,使得形势变得越发的复杂。但她心里再恨,这时候也不能袖手不管,真叫池州军给林缚解散掉或给淮东一口吃个干净,遂以质问其责的名义派沈戎去秋浦与岳冷秋紧急商议善后事宜。

虽然沈戎已西去秋浦有两天了,但元归政、张晏等人都不抱希望。

林缚与岳冷秋这些年来恩怨纠葛,欲除之而后快,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将岳冷秋一棍子打倒,焉能放过?

一是朝堂之上的风议,对岳冷秋极为不利;再一个,池州军实力大减,残部又处于淮东兵马的包围之中——林缚要谏夺岳冷秋的兵权,岳冷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岳冷秋的兵权能不能留,以及林缚在朝野的声望更叫人难以撼动,都叫人担忧,但叫元归政、梁氏挠心得直跳脚的燃眉之急,还是河中府与南阳府眼下所面临的危局。

关陕事危,覆巢之下,梁成翼在河中府也难完卵;如今荆湖的力量又发生翻开履地的变化,罗献成在随州可能随时生变,梁成冲在南阳府就势如危卵——太后以及永昌侯府能够直接依仗的两股兵马,就仿佛怒涛之中的孤舟,随时都会倾覆。

这可以说是池州军在枞阳溃败,叫奢家残部顺利渡江所带来最直接的严重后果。

无归政也曾幻想过岳冷秋要是能依林缚之计,重兵集于北岸,以封奢家残部渡江之路,会是什么情形——

一来,池州军不会大溃;最终还能形成与淮东、荆湖三家合围江州之势。

到这时,池州便能平分收复江西的战功,三家对江州分而治之,叫淮东不能独占江西。其二则叫淮东没有机会将手伸到荆湖去,能限制淮东势力的进一步扩张。

即使曹家在关中不守,梁成翼也可以从河中府率部撤入南阳,罗献成则更没有挣扎的可能,或收编或剿灭,都会叫周围的荆湖、池州、南阳以及淮西得利,势力得到进一步巩固——这种种变化,都能叫庙堂之上的格局变化往有利帝系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以上都是元归政的幻想,池州军在枞阳大溃,叫元归政他们做的美梦碎了一地。

枞阳大败,奢家残部渡江北上,直接进逼汉水北岸,荆湖在汉水沿岸承受极大的压力,胡文穆就没有底气再说林缚的不是。

奢家北渡之后,罗献成少了许多顾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使得南阳形势危急,而董原在淮西的防线变得单薄。

曹家一旦弃关中退守川东,河中、南阳很可能顷刻间崩溃,而淮西将首当北燕南下兵马的兵锋——这种情况下,董原也绝不可能去得罪林缚。

因为形势如此,这也是这十数天以来,程余谦、左承幕、余心源等人变得沉默的根本原因。以往借池州、荆湖、淮西的依仗,还能在有些事情跟淮东争个一二,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缚及枢密院在庙堂只手遮天。

*************

沈戎从秋浦见岳冷秋回来已经是五月十二日。

顾不得返回江宁的沈戎风尘仆仆、一路劳累,得知他返回江宁,太后即召他进宫议事。

便是卧病多时的永兴帝也强撑病躯,一同出面召见沈戎,想知道沈戎去秋浦跟岳冷秋商议出什么对策来没有。

对于永兴帝来说,岳冷秋与董原始终是他能依仗的两个外臣,他也将重掌朝政的希望寄托在岳冷秋与董原的身上。

池州军在枞阳大败,叫永兴帝有给打断一臂的痛,重新执政的梦也醒了一半,这也叫他心里更痛。

在崇文殿里,大臣都给召集进来,毕竟沈戎是代表朝廷去秋浦质岳冷军败军之责的。

沈戎站在殿前,奏道:“池州水军的伤亡尤其的惨重,战船、将卒,十不存二;除水军外,岳相其子岳笃明战死沙场。枞阳一败,自岳笃明而下,亡一万三千余卒,池州军尚存兵卒三万,集于秋浦、宜城两地……”

听沈戎口述池州军的伤亡,程余谦、余心源、左承幕等人是心惊肉跳;林续文只是抱手站在一旁,嘴角似笑非笑,叫永兴帝看了,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盅直接丢他脸上去——但是,永兴帝不敢。无故而辱大臣,是君之失德。

相比较之下,刘直、黄锦年等淮东大臣都比较收敛,不想再去挑逗永兴帝等人敏感的神经。

第59章   负荆请罪

林续文他们能从庐州得到准确的情报,听沈戎所述,晓得岳冷秋没有对沈戎欺瞒池州军的败绩。

枞阳之败,池州军的伤亡损失差不多就在此数:

池军水军近乎全军覆灭;进驻北岸的池州军,除守宜城两千兵马外,宜城以西的守兵几乎全军覆灭。

特别是岳笃明率部向黄龙岭进击时,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陈韩三及奢渊率部往东突进的速度极快,导致大量的溃兵都给困在小苍山以西给奢家捉俘,没有逃回来,只能以战亡计。

真正的死亡人数也许要小,对池州军的损失却是如此。

池州军步营损失,还可以从贫民里招募新卒补充,但水军几近覆灭,想要恢复元气还涉及到战船的补充问题,就几乎是不可能了。

江宁战事之后,林缚为迎永兴帝返回江宁,安定江南形势,被迫要与岳冷秋、董原妥协,将原御营水军近两万人连同数百艘战船一起划给池州——在御营水军的基础上,岳冷秋进行整顿、改编,才得池州水军。

池州水军近一年来,与奢家在江州的水军对抗扬子江上,也是互有胜负,难分高下;庙堂之上,左承幕、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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