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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沟去种田-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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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牛旋塘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进行了四个多小时,然后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悬天寨人又在开始准备着下一个仪式。
牛重新在牛栏集中起来,整个队伍移到了那里,将牛栏围得水泄不通。
整个牛栏只听到人声鼎沸,鞭炮隆隆,少女们在芦笙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育爷爷左手执刀,右手拿着青草,带着所有的人群围着牛群跳圆,后面紧跟的是一位挑着饭篓、米酒的寨老,他是第二鼓藏头,苗语叫“戛雄”,这个仪式意为展示祭品敬奉祖宗。
跟在第三位的是大祭司,他头上的小鱼干最多,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酒喷洒在地,意为驱恶避邪。
牯牛在众人的推搡下不停地在圈内打转,一是为了向祖宗展示,二来也是让旁观看一看自家祭奉的牯牛是多么好。
在此过程中,各家的鼓藏旗也集中过来。
苗族就是用这种绣满图腾的圣物来招唤祖宗英灵的。
几百户人家就有几百个旗幡,并由自家的男人举着祭祖。
旋牛完毕,将牛重新安顿到牛栏之后,各家各户,加上各村各寨的代表,几百人的祭祖队伍在芦笙、号角和鞭炮声中,尤如出征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往刚刚被牯牛们踩平了的旋牛塘。
按祖训女方不准进场参加招魂,因此四周山上的人更多了,密密麻麻站满了本家女性和看热闹的亲戚朋友。
几万人围观的场面浩大而震撼,冲满了庄重和神秘感。
第九百八十一章 砍牛
场内,身着百鸟衣盛装的男人们则按各寨的族群分为三个大的同心圆,圆的中间就是各家的旗幡,每个圆由一位辈份最长的长辈带领围着旗幡跳舞。
所有的男人踩着整齐的舞步,在芦笙、芒筒和号角鼓声的伴奏下翩翩起舞,优美的舞姿一点也不逊于女生。
外围还有五十多人的精壮小伙子还手执火枪列队鸣枪助威,尤如进入当年的古战场。
每个圆都在不停地转、不停地跳。鞭炮声、号角声,鼓点声,芦笙声,欢呼叫好声不绝于耳。
祭祖活动一直要持续到下午六点才结续,所祭的幡现在被收了起来,由家里的妇人带回家祭奉。
然后还要兜土,各家背着背篓,将被牛翻踩出来的泥土装上,带回去倒在自家田里,意为把所有的福和富贵都背回家中。
整套祭礼看得李君阁叹为观止,苗家大祭,和汉家相比,少了一分肃穆庄严,却多了一分粗犷,一分狂野,一分欢腾。
今晚没有狂欢活动,因为各家都要开始赶做砍牛架了。
李君阁用空间的野鸭蛋,拌上葛仙米挤出的汁,给育爷爷做了份蒸蛋送了过去,他实在是担心老人家的身体。
育爷爷自己感觉还好,内家高手本就经常调息打坐,他们有一套休息方法,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虽然活动繁多,但是还能支应下来。
这也让四里八乡的苗家人对育爷爷佩服不已,按老瘪爷的说法,一般的鼓藏头,到第四天上就得人搀扶着,昏昏沉沉地完成后续仪式了。
悬天寨的老把头,跟碧峰山一样,当真硬朗!
吃完饭,天已经微微发黑,老瘪爷音爸爸领着舅舅和苗娃李君阁去后山坡上的时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家赶在他们前面了。
砍牛在凌晨,时间还要抓紧。
来到自己划定的场地,老瘪爷开始指挥大家搭架子。
先在地上挖两个坑,然后将砍回来的枫木中最大的两节斜插在坑里。
将这两节枫木相交成一个木叉,将交叉处用藤条绑紧。
又在交叉处的下半部横绑一节小枫木,成为一个三角形,起稳固的作用。
这些完成后,在交叉处上部的一边做一个活套,套上一节比较长的枫木,当鼓藏牛的脖子被拉拢架在木架上的时候,就是用这来压紧牛脖子的。
在挖坑之前,祭司要先摆上三碗酒,念上一段祭词,坑挖好之后,还要扔一片瓦片到里面垫着。
老瘪爷解释道,瓦片象征这自己这支人家,上边的枫树架子象征着创世的枫树,而牛,就是献给它的祭品。
木架做好了之后,老瘪爷用“都塞”树的树叶,将架子盖了起来。
为什么要盖着,育爷爷不在,大家说法也不一,有说是不让小孩跨,有说是不让牛看见,有的干脆说这反正就是古代延续下来的一种习惯,莫衷一是。
回到家中,李君阁才知道还有一项重要的仪式,要在在凌晨砍牛之前,驱赶牛魂。
这一仪式是在上半夜,祭司们各自按照他们负责的鼓藏户分别一家一家地去做,做完一家再去做另一家,时间由祭司们自己决定。
女生们守在内室,几位长辈坐在堂屋里边,众人围着聊天,显得非常的平静,没有人调笑,话语也很轻,室内充斥着一种外松内紧,神秘而庄重的气氛。
老瘪爷和猎户叔各自抱着一只大公鸡,估计也是一套什么仪式。
两人不停轻轻抚摸鸡的毛,让鸡平静。
音爸爸轻轻告诉李君阁,杀鸡的时候不能让鸡发出声音来,否则很不吉利,所以一直安抚那两只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家就这样,静悄悄地等待着祭司的到来。
果然,九点过的时候,祭司来了。和育爷爷用苗语聊了几句之后,便开始在祭坛前坐下念诵祭词。
念到中间,老瘪爷和猎户叔便开始动手了。
杀鸡的方法非常奇怪,是用一根削尖的竹签,从鸡背后插进去将鸡杀死的。
而且鸡被杀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全程一声不吭,李君阁不由得看得毛骨悚然,猎户叔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一手,简直是太匪夷所思,太神秘了。
除了李君阁,好些人的目光都在做法事的祭司身上,连猎户叔和老瘪爷杀鸡的过程都没有留意到。
鸡杀完了,祭司还继续念诵祭词。两位舅舅手拿竹鞭,悄悄移身到门槛边等候。
当祭司念诵到某处,两位舅舅突然开始大喊大叫,挥舞着竹鞭向外驱赶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吓了李君阁一大跳。
整个过程,除了祭司和两位舅舅,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老瘪爷将门口那个钉着鼓藏牛角的长板子取下来,叫李君阁扛着去自家的砍牛架,拿牛角撞击架子后,再赶紧回来。
李君阁扛着架子就朝外跑,出门后才发现,和他一样的年轻人不止一个两个,都在朝去往后山砍牛场的路上狂奔。
都没时间相互打招呼,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完成任务后又跑回来,老瘪爷接过牛角,将它重新挂回门边。
室内的气氛到现在才算轻松下来,李君阁发现祭司已经不见了,看来是去给下一家主持仪式去了。
家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可大家心里都非常紧张,育爷爷为了让大家放松,便给大家讲起了刚才的仪式中蕴含的道理。
原来刚刚驱赶的,不是什么恶鬼邪祟,而是上一届鼓藏牛的牛魂。
上一届鼓藏牛,牛魂没有新的牛来接替之前,会一直守在刚刚的牛角里,这几天也在祭坛接受供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新牛的牛魂,也不敢来冒犯家宅。
刚刚的祭祀,就是将老牛魂从祭坛里请出来,然后老瘪爷让李君阁做的那套动作,就是让老牛魂将新牛魂赶到枫木架子上。
做完这套动作后,老牛魂的任务算是完成,可以升天了,下一次的这套活动,将由新牛魂来代替它的职务。
驱赶牛魂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是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
几乎没有人知道砍牛仪式将在什么具体时间来临,这个全靠祭司来决定。
几位长辈们闲聊起这个事情,说是每次鼓藏节砍牛的时点很不一致。
有时候发生在午夜过后的,有时候发生在三点以后的,甚至有发生在鸡叫以后的。
大多数人都睡了,有在里屋挤着睡的,有在堂屋铺着稻草睡的,到处都是。
但也有很多依然坐在火堂边熬夜的。
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外来苗人,他们甚至都不是寨子里所有人的亲戚,纯粹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苗家人热情好客,饭少不了他们的。不过各家各户实在是住不下,这些人就在田坎边聚集,烧火聊天,一直守着。
时间过了两点,育爷爷那手指头掐算了一下,说道:“准备吧。”
李君阁和苗娃开始准备家伙,两把又宽又长的大砍刀,分量在十来斤。
还有就是拉绳,火把,铁炮。
凌晨三点,大祭司回来了,见到家里已经准备得妥帖,对着育爷爷鞠了一躬,笑道:“给老行家办事,就是爽利。”
育爷爷取出一个号角交给他,笑道:“少说嘴,赶紧吧,别错过了吉时。”
大祭司恭恭敬敬地接过号角,走出屋外吹响,很快原本宁静的寨子便开始轻轻骚动起来。
还是没人说话,不过路上渐渐出现了火把的亮光,一点,两点,渐渐汇聚成一条火龙,向着后山牛栏行去。
将牛牵出牛栏之前,祭司牵来了一只羊,然后开始在牛群前面念诵祭词。
老瘪爷解释这意思是说不是人要杀牛,而是那羊要杀牛,因为传说中羊与牛是世仇。
半个小时后,两位舅舅在李君阁等人火把的照耀下,用特制的拉牛绳套将自家的牛从牛栏里牵出来。
大家推的推拉的拉,将牛牵引到砍牛场外的枫木架边,把牛头拉放到木叉上,又将拉牛绳套绕过木叉下的横木,李君阁和好几个人紧紧将绳拉住,苗娃另几个人则立即将绑在木叉上的横木拉下,压住牛脖子,使它动弹不得。
大祭司点着火把,开始在牛身上寻找牛旋,一边寻找,一边抚摸,一边踏着神奇的步履,一边唱着深沉的祭歌。
最后一个旋找完,大祭司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大舅舅点了下头,大舅舅喊了一声:“皮娃,何苗,手把紧!”
众人赶紧加劲,前面四个人拉牛绳,侧面四个人压横扛,大舅舅举起薄斧子一般的大砍刀,先向枫木架砍一下,然后猛向大牯牛的头颈连接处砍去!
仅这一下,大牯牛的脊椎便已断裂,鲜血从后脑狂喷而出。
大舅舅立刻将血用手抹向两个牛角,并从背后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签将牛的舌头签住。再加上两刀,直接将牛颈椎砍断,不过脖子仍然连着。
大牯牛无力的身躯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地跪倒在枫木架子前。
大祭司高喊一声:“好!好兆头!”
旁边有人迅速拿来一块缎子布将牛身盖住,鲜血从布下沿着牯牛的身体留下来,将泥土浸润,空气中一股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小舅舅那边也动手了,不过手脚没有大舅舅这么利索,牛也没有倒正,大舅舅跑过去指挥众人帮他摆正。
李君阁看了下时间,刚好四点半。
这时,铁炮响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大祭
铁炮声意味着鼓藏头家的牛已经砍倒,砍牛祭典正式开始,各家的舅亲们纷纷挥起手里的长刀,狠狠劈下!
杀完牛的人家,随即点燃鞭炮。
整个山坡上硝烟弥漫,火光摇曳,刀光闪耀,血光飞舞,李君阁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在一处血与火的修罗场。
鞭炮声,铁炮声,水牛的叫声,人的吆喝声,呼喊声交杂成一片。
短短几分钟之后,整个山坡又奇迹般重新归于寂静,除了呼哧呼哧喘气的人们,全部五百头牛都被砍倒在地!
鞭炮声还在山谷间回响,硝烟已经渐渐消散,可血腥之气却浓得化不开一般。
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李君阁知道,那是牛血将它浸润。
加上天光不明,让人不由得一阵阵莫名奇妙地心里发紧。
好在人够多,足以壮胆。
牛砍死后跪在枫木架子前,所有人都不能回家,就地烧起一堆堆篝火,坐在火边一直守着。
为了缓解紧张,李君阁便没话找话,向大祭司询问起砍牛中的细节。
原来之前先往枫木架子上砍一刀,是要通知创世神祭品献来了……
原来用竹签穿牛舌,是为了不让牛到阴间告砍牛者的状……
原来砍牛时将鲜血抹在牛角上,那是表示将泥巴抹在田坎上,使田地固实……
原来在砍牛的时候,如果牛跪下了而不是侧倒,就表示上上大吉利……
而且牛的倒向也很有讲究,如果牛倒歪了,身体和脑袋偏出一个方向,还要有人拉着尾巴缓一缓,其余人将其放正……
至于砍牛时下刀的次数,大祭司说至少要砍三次,就算第一刀就将牛砍死了,也要再添两砍刀。
大祭司笑道:“其实你们会发现,祭祀中都是论单数,从簸箕饭的斤数,祭肉的斤数,酒的碗数……”
说完一指自己头上的小鱼:“包括这个,都是单数。”
参与杀牛的年轻人们还在亢奋而激动,荷尔蒙在刚刚那样的场景下会自然地增加分泌,这是男性久远的狩猎本能。
过了半个钟头,大祭司站起来,在牛的脖子上又开了一个口子,给牛继续放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李君阁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的周围。
山里的黎明温度很低,不少火堆已经熄灭,还在冒着凄凉的白烟。
光线不足,人的视觉中,颜色都偏于深色,就好像行走于一部渲染成冷色调的电影里。
整个坡地上,五百个枫木架子边,或跪或躺着五百头牯牛!
人们三三两两围蹲着在大牛身边,低声而兴奋地交谈着。
祭司们在枫木架子边穿行,不时停下来给牛放血。
场面恐怖而神秘!悲怆而壮观!血腥而震撼!
大祭司站起身来,虔诚地唱起深沉古老的祭歌。
一个个祭司也处理完手尾,跟着加入了吟唱。
充满宗教色彩的歌曲在山林之间回绕,平复着人们躁动的心灵。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近百人的合唱,响遏行云。
歌声既是为祭牛超度,也是向神灵和祖先奉献的虔诚,祈求他们保佑自己的族人,能享有风调雨顺的时节,丰收富裕的年景,平安幸福的一生。
极远极远的地方,大大小小丘陵构成的地平线上,终于,一线红日冒出头来。
整个山坡很快沐浴在一片红光当中,洒满了每个人的身周,洒满了这里每一分土地。
土地一片血红,分不清是泥土的本色,牯牛们的鲜血,还是天外的日光。
天亮了……
李君阁看着壮丽的景象,沉迷在这让人恍惚的一夜奇幻般的经历当中,突然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唤醒:“啊——”
回过神来,就见远处右边林子边上的枫木架子旁,人群开始慌乱地朝这边跑来,当先一人正是阿冲叔,鞋子都跑掉了一只:“麻——麻老虎来了——”
果然就见林子边上出现了两个半大身影,脖子上带着黄色的GPS项圈,朝着最近一个枫树架子扑了上去。
李君阁来了个最美逆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架子边上:“滚开!胆子肥了啊你们!”
两只霸王猇见到李君阁贼兴奋,一边一个就扑了上来。
李君阁一边一脚,将近百斤的俩萌虎踢了个翻身,然后蹲下来抱着俩虎头一通猛搓:“哈哈哈,老大老二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一晚上闹腾都没把你们吓着?”
俩萌虎拿脑袋顶着李君阁,很久没见了,实在是开心不已。
李君阁转念一想,现在正是蜀山野兽回迁的时节,这俩货已经一岁了,看来是已经开始独立生活。
不知道人类社会的天高地厚,竟然跑这么下边来堵兽道,然后被浓烈的血腥气吸引而来。
边上那一群苗人先是吓得不行,现在又震惊莫名。
传言是真的,阿音的老公真是山神托世!老子们今天全看到了!
鼓藏节上出现这景象,绝对是山神的旨意!
既然逮到这俩货,李君阁便毫不客气,直接开始日常检查——爪子,身体,耳朵,眼睛,牙齿……
挨着过了一遍,拍着俩货的屁股:“这么健康还想来捡便宜!赶紧滚蛋!”
俩货当然不肯,赖在李君阁身边滚来滚去地耍泼。
大祭司战战兢兢地走了前来,手里边高举着两块刚剥下来的牛皮,来到离李君阁身前两米的地方,实在是不敢再前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牛皮放在地上摊开,里边是两大块牛肝。
恭恭敬敬地对俩霸王猇叩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低眉顺目地倒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后边的林子里传来两声虎啸,两只更大的霸王猇走了出来,正是黑娃和黑妞。
成年紫虎的震撼气场和威慑力,唬得一群苗人顿时又退出去老远,大祭司再也顾不得恭谨的姿态了,转身就跑,那速度比阿冲叔还快。
李君阁又笑着搓老大和老二:“真以为你们俩能够独立生活了呢,原来还是啃老族!”
黑娃和黑妞来到李君阁的身侧,也亲昵地用脑袋和身体蹭他。
李君阁将牛肝切开喂给几只霸王猇:“尝个味道就可以了啊!山里野物那么多,不准偷别人家的这个,山里人家养牛不容易!”
几只霸王猇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等霸王猇吃完牛肝,李君阁拿牛皮擦了插子,随手一扔,站起来说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你们在这里都耽误大家继续仪式了。”
说完转身带着霸王猇朝蜀山方向走去,留给苗人们一道神祗般的身影和今后注定无数的传说。
一直将霸王猇送过枫树林子,李君阁这才急忙回来。
这里已经迥然不同了,绝大多数人都从寨子里赶了过来,扛来了一捆捆的树枝,都是枝叶茂盛的那种,用来铺垫在地下,正忙着解牛。
解牛这一工作也是由舅家人来做的,主人家并不插手。
见着李君阁过来,干活的苗人都赶紧停下手边的活起身,紧张地搓着手,笑容里带着一丝敬畏,甚至是……谄媚。
李君阁知道是黑妞一家带来的效果,也不好解释什么,只随意挥着手算是打过招呼,赶紧回到自家那两头牛旁边。
解剖牛不像砍牛那样复杂而紧张,也不再有什么讲究,只要三到四个人就可以了。
庄严神圣的祭祀氛围,到此已经转为节日的狂欢,神灵享用过丰美的祭品之后,就该轮到人了。
先是用砍刀将牛脖颈砍断,牛头留在木架上,牛身则翻放在准备好的那些树枝上。
然后便是开膛破肚,并尽快将内脏送去让人洗净加工起来。
干活的是少数,更多的则是在周围狂欢。
歌声嘹亮,笙音入云,双鼓发出低昂雄浑的音响,连年迈古稀的老汉也捏着长烟杆手舞足蹈,男女老幼都在狂歌酣舞,这次狂欢又称之为“踩牛堂”,或者“踩鼓”。
接下来,便是将牛肉背回去,枫树架子和牛头也是,很快寨子里家家户户门前敞坝上,都立起了架子和一两个牛头。
各种牛内脏菜摆了出来,接下来各家各户开始吃饭,饭后客人便要陆续回家了。
这叫“散客”。
苗家人的好客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所有的牛肉都分给远来的客人,内脏也在散客的午饭里吃掉。
一头大牯牛,主人留下的只有一个牛头。
下次鼓藏节还得将它放在门槛外来拦截新牛魂。
因为这顿饭全是牯牛的内脏,因此很多人把这个节理解为“牯脏节”,似乎也有道理。
但是苗家人肯定还是喜欢自己的称呼——“弄略”。
整个村寨都热热闹闹,每一家都是在分肉,吃喝,送客。
客人离开也有先有后,出来好几天了,远的急着回去,因为牛肉还有个保鲜问题,近的却也不慌不忙。
主人家不作挽留,总之就是视来礼的轻重,送上一些牛肉和猪肉做回礼。
舅家肯定是来礼最丰厚的,也是回礼最丰厚的,一般都是一条几十斤的大牛腿。
祭司的礼品也丰厚,不管家里杀几条牛,每条牛上有三条肋骨是他们的。
一名祭司负责三四家人的祭祀,因此十来条牛肋骨少不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下山
牛肋骨可不是纯粹的肋骨,而是从脊椎开始,一直到肚子下面,整个一个半圆型的骨肉条子,十来条肋骨加起来可也是不少肉。
也有说法说,就连牛头上的肉,寨子里也会在节后分给杀不起牛的那些人家,不过在悬天寨,压根不存在这个问题。
家里的客人由音爸爸招呼,育爷爷和寨老们此刻不在家里,他们都在后山山垭口那里送别客人。
四百户人家,平均每家几十个客人人,数万人从山道上疏散的场景,简直就是一道道蓝色的溪流。
每家的枫木架上,一左一右搁置着两张牛皮,那是给砍树的人准备的。
不过阿音家的牛皮现在在大祭司的手上。
大祭司背着背篓,头上的鱼干已经收起来放进背篓里边,另外还有十八条牛肋骨,扎成一捆,准备和自家寨子里的人一起抬回去。
所有这些东西加起来,在大祭司眼里,都不如那两张三十公分见方的生牛皮精贵。
大祭司对两个舅舅直供手:“承情了,承情了,这可是供奉过雷神座下的牛皮,两位舅舅能让给老头,老头我实在是承情了。”
李君阁也在送客的行列,对大祭司笑道:“牛皮你可以拿走,不过这个说道你得给我讲讲。”
大祭司指着堂屋里边火塘上面,原来阿音家的火塘上也有两块牛皮,不过夹在一堆熏鱼腊肉中间,李君阁还真从来没有留意过。
大祭司笑道:“我们苗家人总是在火堂上挂着一两块牛皮,平日里可以用作祭祀神灵的盘子,不过一旦要祭祀什么神而又没有肉的时候,直接将这牛皮派用上,神灵就不会怪罪缺肉。顶重要的呢!”
“这牛皮可就厉害了,一来是鼓藏节上所得,二来供奉过雷神座下,哈哈哈哈普天下可就这两张!”
李君阁也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那大祭司你尽管拿走吧,这些天来多谢了!”
大祭司笑道:“我算是看得明白,这牛皮悬天寨估计真用不上了!因为以后你们寨子里,就不愁没肉!”
……
一直到下午五点,客人才算是散尽。
育爷爷回来了,六天四夜不眠不休,人明显瘦了一头。
不过精神还算健旺,除了李君阁灵泉的功效,老人家自己的修炼功夫看来也有独到之秘。
这些以后再细细打听不晚,现在李君阁和阿音可也得抓紧下山。
因为鼓藏节的规矩,明天开始整个寨子就要封寨,一封就是十三天。
在这十三天里,寨子里边的祭司,药妈婆婆,还有寨老们,还要举行众多不为外人知晓的仪式。
就连娃子们也会被赶出寨子,送到亲戚那里去,直到第十三天才回家。
不过这事情现在反而是最简单的,未成年的娃子都是读书娃,本来平时就在李家沟子弟校住校,现在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周末不能回家,在山下和小伙伴们玩耍而已。
而在这期间,进寨的路口将会有人把守,外面的人再不许进来,里面的人也不让出去。
因此在叮嘱育爷爷赶紧休息休息,好好将养这几天亏欠的精神后,李君阁和阿音准备带着娃子们下山。
听说在散客后的第三天,寨子里还要将牛头集中起来,念一遍祭辞。
然后到第十三天,祭司们又要再回来一次,将那些在鼓藏节祭典期间趁机混进寨子的恶鬼清扫出去,这个叫“扫寨”。
做完这一仪式,鼓藏节才算真正结束,寨子才算干净,娃子们才能回来。
不过这些东西,李君阁是见识不到了,山下还有放生节和长街宴需要准备,四月初八那可是转眼就到。
只好拜托苗娃,到时候拍几张照片给自己过瘾,这娃和阿代是要待到重新开寨才下山的。
阖寨之人都赶来相送,李君阁和阿音走在中间,娃子们簇拥在周围,乡亲们在外围,大家一起朝水云乡走去。
这次鼓藏节,绝对是悬天寨的荣耀,五百头牛的大祭,让四里八乡甚至远在下司镇的族亲们,真正领略到了悬天寨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四年前那是梦里都没有敢想过的,而这一切,就是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皮娃,在短短的几年内,给悬天寨带来的翻天覆地的改变。
阿音经常都觉得匪夷所思,二皮在哪哪的评价都是狡猾,皮,不好骗,眼珠子一转一百个主意。
可偏偏在寨子苗家人这里,怎么就变成了踏实,憨厚,肯卖力气,净吃亏还不生气。
对于寨子里的淳朴人家看来,净吃亏还不生气,憨厚老实那还是往好了说,其实几乎都能跟憨包娃子划上等号。
难怪霸王猇和皮娃都能这么亲,实在是因为这孩子心地纯善啊……
自家老公在寨子人心里形象如此之好,阿音当然不好检举揭发大义灭亲。
可时不时却在腹诽,有一种不怕吃亏,叫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跟憨厚老实那是天壤之别的两回事好不好!
来到缆车站,李君阁转身对大家说道:“多谢大家让我这个汉娃子一起参加你们的大祭,我实在是荣幸。”
“老话说得好,‘误了一年春,十年展不伸。’今年为了好好过节,把乌金米的种植时间提前了一周。这事情还要拜托大家多看顾着,如果需要补秧什么的,及时通知山下头。”
阿音却没有这么客气:“这个节过完,寨子里的卫生条件,游乐设施,花草林木,估计好多地方需要恢复,还有野鸟们,也要重新招回来。”
“这十三天正好就是个机会,该过的节我们过,不过过完后该接着怎么生活,我们还怎么生活。”
“爷爷告诉过我,老时间里苗家人过鼓藏节,把不少寨子可是过得负债累累,衰败不堪,那样打肿脸充胖子的过法我们不要。”
“但是我们也不能因为能过鼓藏节了,杀得起牛招待得起众多亲戚了,就觉得自己多了不得了。”
“不能因为一个节,就改变我们的心态,我们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一个祭奠,一个节日。”
“我们把最好的献祭和祈愿给了神灵和祖先,把欢乐和亲情给了亲人和朋友,这就够了。”
“但是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我的意思大家明白了吗?”
阿音一认真起来说话,连育爷爷都有点犯怵,更别说寨子里的其他人了,不管明白没明白,先点头再说。
李君阁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阿音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搞鼓藏节的目的,不是为了向四里八乡炫耀我们悬天寨现在过得有多好,也不是为了把亲戚们都招来显摆招摇让大家羡慕嫉妒恨。”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为了追思先祖,祈求神灵保佑。”
“保佑什么呢?保佑我们的寨子变得更好,保佑我们这一支族人都过得更好。”
“老话怎么说来着?‘心诚则灵’,反过来说,心不诚,那就不灵。”
“要是怀着向四里八乡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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