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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当大佬-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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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学长,听你刚才的意思,卢布兑人民币能一换三,那岂不是苏修工人的平均月收入相当于500人民币?有我们将近十倍?这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
只可惜,任雨琴的制止和歪楼已经晚了。
刚才徐梦柔那句“能不能用这罐东西换100斤猪肉”喊得太大声,旁边至少两圈桌位的女生都听见了(20几个女生里也夹杂了3个男生)。
然后场面就如同惊起了一巢乌鸦。
“什么好物?一罐头就值100斤猪肉?”
“肯定是吹牛逼,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那不是中文系的徐梦柔么?她难道谈到有钱的对象了?”
“那男生好高大白净啊,帅还是其次,不会是个港商吧?对了,看他衣服也都是港货的样子。”
“港商哪有那么年轻,要我说至少也是港商的儿子,那种阔少吧。”
“不过没见阔少骑自行车的。”
“自行车也不差了好吧,你们班5个男生谁有自行车了?说不定是人家资本主义世界的人爱运动。”
“嗨好气呀,真是长得漂亮就为所欲为——但愿是任雨琴得手的,我还服气,那种文文静静的脾气,也是系花,我见犹怜了。要是徐梦柔这种大咧咧的莽妇,纯靠长得好……不甘心啊。”
最后这番话,显然是出自一些被不那么漂亮的肉身束缚住了文青灵魂的女生之口。
徐梦柔虽然大大咧咧,但不代表她不要面子。
听了那些议论,她便有些挂不住,脸红得不行:自己明明和顾学长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好像还拉到仇恨了呢?
她便找借口闪人:“琴琴你陪顾学长慢慢吃,我想起来有个东西没拿!”
然后三两口把饭菜扒拉完,就尿遁了。
把室友卖了。
只留下任雨琴一个人之后,议论果然平息了些。
“我就说嘛,徐梦柔那种莽妇,就是跟琴琴旁边蹭吃蹭喝、帮把关而已。港商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那脾气。”
“原来是任雨琴的对象啊,那就怪不得了。要我是男人,我也选个淑女,说话都糯糯的。”
显然是因为她平时更低调文静,所以拉到的仇恨值要低不少。
这种情况,很多正常大学的女生看了或许会不以为然:哼,装文静装女神的,那不都是欲擒故纵的心机表嘛?同性对她的仇恨值怎么可能会低呢?
那种女人钓男人才叫有一手呢!说不定还挥锄头挖闺蜜墙角!还不如豪爽直率的女生能交真心朋友。
但是,在非正常大学,情况恰恰是相反的。
所谓非正常大学,就是指师范类这种女生至少男生三倍人数的大学。
因为在这儿,再装高冷女神,男人压根就注意不到你,想欲擒故纵的第一步就实现不了,所以真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纵。
任雨琴心怦怦直跳,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
她虽然跟顾骜见了好几次了,但此前都是有室友一起壮胆的,可以给自己“这是普通交往、以文会友”的心理暗示。
现在徐梦柔跑了,把她单独丢下被众人围观,她只能把衣服的领子都立起来,把脑袋扒在桌面上埋头吃,恨不能让双肩把脸彻底挡住。
很像一只流体属性开启状态的波斯猫。
任雨琴又吃了几勺子,也忍受不住四周的眼光,提议道:“还剩不少,要不晚上再吃吧?这种好东西一顿吃完,也怪浪费的。晚上就别来食堂了——早知道你拿了这么值钱的东西,刚才就不该来这儿。”
顾骜本是不置可否的,不过就在这时,因为围观的女生越来越多,终于冒出了一个认识顾骜的——应该是去年的平安夜舞会上,轮他跳舞的那三十几个女生中的某一个吧。
顾骜依稀记得是个学法语的。
“这不是顾同学吗?稀客啊,居然有空来我们这儿,还记得我么……”那是一个已经20出头的小姐姐,估计后来也谈到了新的对象,立刻毫不见外地过来BLABLA套了一堆近乎。
顾骜见毕竟是认识的,没道理太抠,也就拿过一个小碟子,给对方舀了两大勺鱼子酱。那女生竟也不嫌弃勺子是顾骜吃过的,夺过来就直接开吃了。
“哇,这是苏联鱼子酱吧。好东西啊,顾同学你这是弄到了不少外汇吧。”
学法语的女生果然见多识广一些,稍微装腔作势品评了几句,就让旁边一堆文学院的女生涨了不少见识。
那学姐吃完也不忘抹抹嘴感慨:“小琴可以啊,没想到还是你道行深,最后被你得手了。唉,我要是也晚生三五年,早出手了。”
“学姐不是这样的……”任雨琴还想解释,发现这是徒劳的,只能落荒而逃。
北师大六食堂里,流传开了关于顾骜和任雨琴的都市传说。
……
任雨琴和顾骜落荒逃出食堂,就看到徐梦柔背着个长长的帆布包,在门口远处来回踱步,假装低头等人的样子,傻气得很。
“小柔你干嘛呢。”
“我不是想起你忘带东西了嘛,所以帮你拿啊。”徐梦柔自以为演戏要演全套,随口找的借口,竟然还知道圆谎。
浑然不知自己的演技拙劣得可以,完全是画蛇添足了。
顾骜和任雨琴都忍不住笑了。
“那琴琴到底忘带啥了?”顾骜戏谑着问,他觉得徐梦柔一定是个逗比。
徐梦柔立刻就卖队友了:“嗯,就是这个吉他啦,上次她就说,等有机会再遇到你,一定要弹给你听,我就帮她拿来咯——琴琴去年回来之后,就开始攒钱,上个月刚买了吉他,说要苦学一点才艺,将来跟你这种上等人交朋友才有共同语言。”
“小柔!”任雨琴一下子就急了,“我还没练会呢!”
自从去过外交学院的平安夜通宵舞会后,她发现那边的女生好多都会点才艺——舞会上是有现场乐队的,还有乐器可以供大家自己玩。当时任雨琴至少看到有20个女生会乐器。
时代刚刚开放,文艺女青年心生羡慕是很正常的。她就省吃俭用了小半年,买了个最便宜的吉他,想自己偷偷练,这样以后才好往来无白丁。
但现在她还远远没练熟呢,完全是照着说明书和谱子瞎来,指法之类的都不标准。也没机会认识音乐系的学姐请教。
结果徐梦柔尿遁之后,拿她圆谎,这不是让她出丑么。
“顾学长,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上大学之前,连吉他这种东西都没听过,你不会嫌我土吧……”任雨琴都快哭出来了。
“这有什么,懂琴棋书画是素质,吃苦耐劳就不是了么?以后这些都不值钱的,别往心里去。”顾骜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导。
“你真是这么想的?”任雨琴将信将疑地弱弱问,“你不觉得会琴棋书画的女生很娴淑么?”
“当然是真的。”
“那,你会任何乐器么?口琴除外。”
口琴任雨琴也是会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口琴便宜。
“会一点点吧。”顾骜推辞不过,接过徐梦柔手上的吉他,略微试了一下。
“你这个音都没调准吧,怪不得练不出来。你没有买定音哨吗?”
任雨琴有些自卑:“还有定音哨这种东西。”
顾骜想了想:“那这样吧,你们跟我去我那儿。我到音乐教室找老师借定音哨帮你调一下。”
任雨琴还没反应,卖队友的徐梦柔已经答应了:“好呀好呀,那晚上就到你们学校的食堂吃,把这罐鱼子酱吃光。你们那儿就没那么多讨厌的家伙八卦了。”
顾骜内心一阵无语:你丫的才刚吃饱,思路又跳跃到晚饭上了?你是魔鬼么?
第076章 美国总统请客同款
徐梦柔是那种说做就做的性情,立刻问同学借了一辆自行车,然后一行三人就回外交学院玩。
任雨琴非常苗条,就直接抓着顾骜的腰,侧坐在书包架上。
回到外交学院,果然少了叽叽喳喳的嘈杂,整个环境都清静下来了。
顾骜轻车熟路地把自行车停在教学楼底下,然后找了值班老师开条子借用音乐教室。
外交学院的娱乐设施,足以令同时代的所有国内大学生羡慕——因为这里居然允许学生凭学生证就直接借用一件小件乐器,只要借还时都严格检查、确保不损坏就行。归还后才能借另一件。
至于钢琴这些值钱的大件,也能在教室里排队使用。而且一般也就平时下午、晚上可能要排一排。周日大家都出门玩了,多半不用排队。
之所以条件这么好,也是为了很多外事的宴会场合,能够跟外国要人多一些共同话题、投其所好。
要是搁30年后,连执行庭的法官,都得会点儿球类技术,问老赖老板要债的时候,才好帮苦主要回钱来。
(我就认识几个法官朋友,苏、浙都有,民事执行庭的。讨债的时候遇到的老赖五花八门,有要法官喝酒给钱的,也有要打乒乓球羽毛球篮球给钱的。还有要打麻将的,赢了才还钱。输了也不是不还,就是多拖半年。
有次一个朋友找开发商、帮包工头讨薪,开发商让他喝了三瓶牛栏山,才付了200万民工工资。感觉对付老赖的法官,法律知识是否渊博已经没什么影响了,关键是能喝能打球。)
讨债的尚且如此,外交官要点音乐舞蹈才艺也就不算过分了。
话题和谈资,永远只能是平时有备无患,不能等打听好了外国政要的兴趣爱好后,再临阵磨枪的。
徐梦柔和任雨琴全程观摩了顾骜的操作手续,暗暗感慨学渣限制了她们的想象力。
要是也有本事考进外交学院,这些东西还不是任由她们借用,哪里还要现在这么苦逼。
顾骜拿着教室里放着的定音哨和音叉,帮任雨琴把她的吉他校准了一下,大约十几分钟就搞好了。然后还用剪子把弦尾修得很整齐,一看就很有贵族式的气定神闲。
“顾学长,你肯定也很懂乐器吧?看你调音这么专业。”徐梦柔忍不住捧哏。
顾骜当然也懂一点,但放在后世就是自学级别的三脚猫——大约前世刚读大学时玩过两年,本来想钓妹子的。
后来发现身边的都不是文艺女青年,要不就是比他还牛逼,这项技能没什么利用价值,便被顾骜这种实用主义者无情抛弃了。
他初学的时候,练的就是《那些花儿》、《同桌的你》这些最简单的校园民谣。
后来发现太土逼了,而更复杂流行的又驾驭不了、缺少伴奏,就转用同时代的几首英文歌装逼。
比如英文歌初学者们都会接触的柠檬树(Lemon Tree)、乡村路伴我回家(Country Road)这几首。
他也只会这几首,再多就穿帮了。
不过顾骜还是比较尊重那些老派国内创作者的,所以不想抄袭人家写出来的歌,那些还未出现的中文歌就不弹了,不然也很难解释他怎么又会作曲了,与他的受教育经历不符。
所以,他就准备弹一首已经被人写出来的老作品。
他选了《高高的落基山》(Rocky Mountain High)。
这首歌本身在国内并不是很多人听,但因为它是约翰·丹佛的,跟他的另一首成名曲《乡村路伴我回家》经常一起出现,调子也简单。所以后世顾骜就跟着网易云学了。
高冷信手续续弹,似诉看尽世百态。
“……But the Colorado Rocky Mountain high……I have seen it raining fire in the sky……”
顾骜的技法只能说是一般般,但对于从没看到过男生弹吉他的人而言,她们心中最帅的水平也就是这样了吧。
任雨琴突然觉得自己挑起了一个不应该的话题,反而让双方之间的差距越拉越远了,只怕再下去连做普通朋友都不配了。
世上怎么会有男生各方面都那么优秀?比你出身好还比你有钱还比你有才还比你学历高能力强更努力……
不活了。
“还是对顾学长保持无知最幸福了,再了解下去,想念他都有罪了。”任雨琴如此胡思乱想着。
“《高高的落基山》——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包处长来找你了,你居然躲这儿跟女生弹琴!”
随着音乐教室门口一声清脆的女声,屋里的三人都从音乐的沉浸中回过神来。
徐梦柔和任雨琴抬眼一看,竟然是她们认识的人,叶纨。
自从那天平安夜通宵舞会上,叶纨就是唯一一个排在她们之前的伴舞女生。
而且人家是跟着顾骜一起出国公干过的,又是两年的同班同学,交情匪浅。所以徐、任二女看到叶纨就气场短了一截,有一种偷了对方东西被抓现行的局促。
任雨琴连忙解释:“叶学姐我们只是求教顾学长试试琴,我们自己不会调,真没别的事儿。”
叶纨对任雨琴微微点头,也不说什么,径直走到顾骜身边:“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顾骜随口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就今年吧,反正音乐教室都开着,平时谁空了想来就来。小时候玩不起,现在有机会了干嘛不试试。”
叶纨狐疑地问:“但我看你也没多少空吧?”
顾骜:“那就是天赋了,可能我比较聪明吧,来个十次八次的就会了。再说我就会这些最简单的初级歌。”
叶纨微微一惊:“这个歌很简单吗?这可是美国最畅销的大歌星约翰·丹佛的!”
叶纨虽然父母都是文工团的,从小家里有条件,但毕竟只玩过钢琴和吹号,练过的也都是军乐和样板戏的配乐。因此西式的流行音乐她完全没概念,也听不出难易。
她只是朴素地觉得:大歌星的名曲,那肯定都是非常难的吧?
看到徐梦柔和任雨琴还是不明就里,她就有些为顾骜“明珠暗投”的不快,正色对另外两个女生解释:
“你们可别觉得顾骜这个曲子简单!这可是约翰·丹佛最有名的曲子之一!我2月份的时候跟着首长出访美国的时候,在华盛顿的肯尼迪艺术中心,听约翰·丹佛亲自给首长弹唱的就是这首歌!”
她这话,一方面固然是为顾骜争取逼格,不过也免不了为自己显摆的私心:
姐可是去过美国的!华盛顿!肯尼迪艺术中心!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土妞,怎么配跟顾同学交朋友!姐跟他才是同一社会阶级的人!
徐梦柔再是神经大条,这下也彻底懵逼了。
她们连一个外国歌星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连在日本发展的邓丽君,都只是听到过一两首,还是问班上最有钱的同学借了音质嘈杂的单卡录音机听的。
磁带也是不知道怎么翻录的盗版货,音质烂不说,连磁带壳上的“邓丽君”三个字都是圆珠笔手写的。
所以,她们对英文歌档次高低好坏的唯一判断依据,也只能是“被拿来演奏的场合、档次”。
美国总统接待国宾的时候让唱这个,那还能差得了么?
一瞬间,两妹子都觉得无比光荣,听到了美国总统招待国宾的同款。
下一秒钟,她们又觉得自己今年的运气肯定是用光了,居然结交了顾骜这么高大上的朋友,还被他请来一起玩了一天。
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地球、然后还透支掉了下辈子中双色球的运气吧!(下辈子她们就应该知道双色球这个词了)
而这些根本不是顾骜的本意。
他很想再弹点儿逼格低一些的东西救救场子,缓和一下气氛,但两个学妹已经迅速进入了咸鱼状态,懒得挣扎了。
顾骜很想吐槽:我只是因为这首歌跟乡村路经常出现在同一个网易云音乐歌单上,所以顺手都学了,并没别的想法有木有!能不能别过度解读!
可是,他没机会解释,也不可能解释。
“算了,说正事儿吧,刚才你说包处长找我。”顾骜决定撇开前一个话题。
“就是,都怪你岔开话题,差点儿误了正事——好像是前几天广交会上就出单了,你那个项目卖得还不错。所以一机部外事局准备把出访伊拉克推销那啥的任务提到日程上了,他要交代你准备工作……要不是我问值班老师打听了你的情况,还找不到你呢。”
叶纨比较急,一下子就说了一大串,然后才意识到那两个懵逼学妹还在旁边杵着呢。
她脸色一冷,很注意外事工作保密纪律地训话:“嘿,我要跟顾骜说的是国家机密,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留在这儿偷听国家机密么?”
任雨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什么都没听见,这就回学校,今天不找顾同学玩了。”
顾骜微微有些不快:“叶纨,说事儿就说事儿,让她们出去,或者我们换个地方就行了,何必吓唬低年级的学妹呢。”
叶纨也有些委屈:她只是让对方别偷听,又没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还不是任雨琴自己说要回校的。
“哼,这小姑娘不会是以退为进,在顾骜面前装可怜、骗取顾骜同情吧?狐狸精!我才不会中你计呢!”
叶纨如是想着,傲娇地换了一副笑脸:“任妹妹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赶你们走一样。我只是让你们不该听的别听而已。这样吧,你们下楼自己玩一会儿,晚饭姐姐请你们吃好吃的!”
顾骜这种直男癌,当然看不出妹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还以为三人是真的如此和睦。
“那就好,我们先去见包处长吧。”
第077章 来自美国能源部的订单
“小顾啊!好消息!”楼下的办公室里,包处长一见到顾骜,就满面笑容。
“没想到那个林国栋还挺能耐,这才委托了他两个多月,受理审查的程序已经走完了,目前膜法制氦机的发明,已经走到了保密期,也引起了一些外国客人的注意。如果我们需要,随时都能提前公开。”
“果然是好消息,那销量呢?听说广交会上有卖出去设备了?”顾骜欣慰地接过话头,内心的喜悦程度不亚于人。
他知道,所谓的发明专利进入初审后的保密期,就是指一个发明的申请号、标题已经能被别人(主要是同行)检索到了,但是具体的技术细节是不公开的,也就不知道你会怎么做。保密反悔期最长是18个月。
所以,同行就会知道一个信息:中国人已经掌握了制造氦气设备的技术,还申请了发明。但他们究竟是怎么造的、基于什么技术原理,是不知道的。
对于想买设备的人而言,这就已经可以寻求下单合作了。
相比之下,“实用新型”这种第一级的专利申请,就没有保密期这种优待了,那是一旦申请通过初审后,就直接公开技术细节、不能后悔的。
这是“发明”相对于“实用新型”的一项重要优势,也是只有“发明”才可以玩专利潜水艇的原因。
“英国人买了一套,是英国最大的飞艇公司艾德兰公司买的——这是一家73年石油危机后,英国刚刚发展起来的飞艇公司,应对省油的新式安全航空器计划。40年代德国人的氢气飞艇太危险了,就想到氦气飞艇。本来想问法液空买制氦机器,结果意外发现我们承诺的单位能耗比发过货低不少,就改用了我们的。”
包处长先把广交会上的第一套、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订单说了一遍。
从40年代到70年代,整整30年里飞艇技术始终没有发展,甚至在西方都被废弃了。主要是飞机发展太快,飞艇怎么看都是垃圾。
而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以前油价太便宜,飞机的能耗问题就被人忽视了。75年开始,被缺油折磨了两年的西方世界终于开始考虑各种节油设备,所以氦气飞艇的思路才刚刚捡回来。
然而,历史上70年代的氦气还比较贵,膜法未出现,所以成本很高,基本上都只有实验艇,作为“万一下次再遇到中东人搞石油危机、才不得不拿出来的备胎”看待。直到80年代,膜法渐渐普及之后,氦气飞艇才开始量产。
可见,原本应该是氦气飞艇这个吃氦大户先把市场需求制造出来、倒逼着制氦技术向低能耗发展。而顾骜的出现,却倒果为因,让技术领先于市场半步提前到位,直接喂到了英国飞艇公司的嘴里。
连法液空这种本来在行业内自命价廉物美的龙头老大,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分享完这条订单之后,包处长立刻又丢出了另一个更大的利好:
“除了艾德兰飞艇公司之外,还有美国能源部也买了两套——据说是用高压纯氦作为反应堆清洗剂,综合考察后发现我国的产品综合能耗比较低,紧急采购的。也是机缘巧合,广交会开始前宾州刚刚发生了三里岛核电站事故。美国能源部紧急要求分批关停全美所有核电站。这就涉及到停堆之后的无害化处理,过程中需要用到大量纯氦清洗剂和隔离剂。”
三里岛!
听到这个词时,顾骜的第一反应是幸运,赶趟了。
三里岛可是人类历史上第三大规模的核事故,仅次于86年苏联的切尔诺贝利爆炸和11年的日本福岛。
而且,如今才1979年,苏联和日本还没出事呢。所以美国人的三里岛就是史上最大核事故。
哪怕是顾骜,前世并没有关注这些历史细节,上个月也在国内的报纸上看到了新闻。
只不过,顾骜不了解核技术,所以不知道反应堆清洗剂需要大量的纯氦。
三里岛熔堆发生在美东时间3月28号凌晨4点。而广交会4月15号前后开幕,真的只差了两个星期。可谓是天赐其便的赶趟了,而对于部里和外事局,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政绩,真是人走了好运,挡都挡不住。
应该美国能源部那边才刚刚完成调查后的应对方案策划、制定停止核电路线图,这边就看到了新的氦气量产技术。
不过顾骜还是有个疑问:“但美国人跟英国人情况完全不同吧,英国人是没有自产氦气的技术,只能进口设备。美国的普莱克斯公司自己就能造氦气,怎么还会从国外进口设备呢?”
包处长美滋滋地炫耀:“可能是卡特总统刚刚想对我们示好吧,看到我们能生产,也不设限。另外,你们厂子那个设备,产率能耗这两项指标确实比纯低温分离法的普莱克斯要好。普莱克斯的货,只是全生命周期维修保障使用成本低(质量好,寿命长,以后修得少),但能源部的这批订单追求的就是短期内爆产能,等美国境内全部核电站都停堆清洗、无害化处理后,产能就溢出了。我们的货色寿命短点儿也没关系。”
顾骜听完,觉得自己肯定是吸饱了欧气。
天选之人呐!欧皇起来挡都挡不住。
这种订单,要是再给美国人多一点时间考虑考虑,说不定普莱克斯公司就要lobby截胡了。但事情太突然,订单需求的侧重指标又不明确,才导致最终流到了国外。
毕竟核电站出事故之后,很多应急采购都是尽快把东西买回来,这时候政治考虑是第一位的,至于将来是不是花了冤枉钱,国会绝对不会跟平时审预算那样斤斤计较。
不然《花生顿邮报》一篇报道披露,说某个参议员质疑能源部为应急处理全美核电站停用计划的一项采购,导致计划延期,那些住在宾州费城乃至其他核电站旁边地区的愤怒恐慌平民,还不把那参议员全家都拆了。
从欧皇的喜悦中醒来后,顾骜进一步往深处思考,立刻反问了包处长好几个颇有建设性的问题:
“那美国这边的订单,是能源部亲自签订的,还是能源部下面成立了什么应急处理公司甚至气体公司签订的?目前已经拿到全面的合同了么?后续合作意向的框架协议这些有没有?未来的其他项目中,我们能多大程度借助这个合同作为我们资历的宣传?”
包处长一愣,只回答了前两个问题,但是对后面的连珠数问就有些懵逼了:“能源部有官员在考察之列,但合同不是跟能源部签的,他们专门为了停堆和无害化处理的事儿成立了一堆项目公司,应该是跟其中一个项目公司签。小顾,你也知道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做事方法,跟我们很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怕啥,经常做一件事情成立一家公司,做完就没了。我跟他们打过交道,知道这种脾性。再说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顾骜不得不感慨,包处长真是不样但图森破了。
人心太淳朴了,完全没有资本主义世界那种“市场信心就是王道”的意识。
这也不用多久之后,只要再搁七八年,那些招商引资的官员或者外贸的老板,都知道“历史业绩”是多么重要的商业宣传武器。
看看后世各种投标项目,商务标甚至是技术标部分,哪个不是把“该公司或产品,曾经取得过哪些客户业绩”,作为一项非常重要的评标指标。
也就计划经济背景下的人敢无视这些了。
包处长虽然当了多年外事官员,但对资本主义的商务谈判,还是太嫩。
顾骜惋惜地说:“处长,我给你个建议——这都是未来很重要的要价谈资。当然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把这次的事儿捞为政绩。我跟你没有利益瓜葛,所以才这样直言相告。
如果下个月我们要去伊拉克,见那边的官员。要是我们能拿出一张合同复印件,告诉他们‘美国能源部都买过我们的货,而且还有长期战略合作的意向’。
那么我敢保证萨达姆总统手下那些人,对我们实力的信赖度肯定要提高好几倍。甚至未来几年、不管去什么国家,您帮这个单位推销生意,都能事半功倍。”
包处长还是不解:“下个月去伊拉克,是卖导弹发射井基地用的大制氧设备啊,这个是制氦的,完全不搭介吧?”
顾骜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但也只能耐心:“处长,外国人讲究商誉和品牌的,不像我们,国家计划命令你相信谁的质量,那就相信谁的质量。哪怕是不同的产品,只要是同一家公司的商誉,都是可以作为实力的重要证明,能当好多年敲门砖呢。”
他苦口婆心地对包处长解释了足足十几分钟,总算把包处长略显老式的脑筋转了过来。
他将信将疑地确认道:“这么说,你觉得‘甚至宁可卖给美国能源部的单套设备少赚10万20万美元外汇’,也要把长期框架协议弄来?甚至只是求一个‘让美国能源部牵头出面盖这个章’?用这个订单的少赚,换取未来的细水长流?”
顾骜的回答非常坚定:“对!当然如果美国那边能源部能出面的话,我们这边也要有部里局里出面背书,不能只是靠国企单打独斗签约了。”
第078章 赌一把
包处长听完顾骜的最终陈述,眼神彻底热切起来。
自从收了顾骜到他手下当实习生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热血沸腾、觉得功劳只在眼前的感觉了。
包处长简直觉得:这个小弟一定要牢牢笼络好,简直就是自己的升迁梯啊。
顾骜脑子里,跟资本主义世界打交道的先进知识和经验太丰富了。
包处长决定为仕途再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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