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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当大佬-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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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处长接过报纸看了一下,发现那篇攻克谅山的报道确实写得出彩,一看就是亲身经历、敢于上最前线的人,才写得出来的笔触。
而且报道上的照片,比文章更加精彩,虽然有些抖动模糊,但一眼就有强大的视觉冲击力,看得出绝对是实战时候拍的。
画面上一个腰带侧面别着小红旗的战士,非常英勇地冲上了山顶,其他几个策应的战士,也都有爆发式的张力。另外还有几个倒在胜利前最后一刻的烈士,构图非常完美。
“一定是个勇敢的好同志啊……嗯,萧穗?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娘娘腔?”
包处长自言自语着,转念一想,立刻换了一副“我懂的”的表情,坏坏地拿胳膊肘捅了顾骜一下:“诶,你这个朋友,男的女的?”
顾骜坦荡回答:“女的。”
包处长露出贼笑:“我就知道!怪不得!你小子,看不出来啊!外交学院那么多美女同学,居然还惦记上军花了。”
顾骜:“不是你想的这样。”
“行了别解释了,既然你这次帮了我大忙,这都是小事。咱也是在军区有老朋友的,帮你查查看这个人还安不安全。”包处长很有老男人的爽快,当下就跑了,也不知是去拜访什么旧友。
但别说,他作为一个中央部委的处长,还是外事部门的,在粤东这一亩三分地上,路子还真是野。仅仅十几分钟后,他就坐着吉普车回来了,带给顾骜一个消息。
“你小子走运了!你那个朋友负伤退下来了,还立功成了典型呢,现在在军区总院住院。”
顾骜一阵哭笑不得:“负伤算什么好消息?有什么值得庆幸的。”
“军区总院就在市里啊,这不是给你探病制造机会了么。呐,好好把握,今天这吉普车就给你用了。你小子反正不是正式编制,晚回两天就是了。我帮你把火车票退后两天,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坐卧铺回京城吧。”
没想到包处长这人还挺仗义,很会笼络有能耐的下属。
顾骜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不太好吧。外事活动结束后,晚归真的没问题?”
包处长拍胸脯地大包大揽:“你又不是在境外延期滞留!过关手续办了,在国内多玩两天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你别招摇让地方上派专人招待,就没事儿。”
顾骜想了想,又觉得这种事情让司机跟着不太好,就得寸进尺地问:“那我能自己开车么?”
“你会开车?”包处长惊诧道。
“会一点吧,”顾骜决定找一个借口,“跟着我爸厂子里的车偷偷练手的,可能不太熟练,另外,不会修车。”
顾骜前世的驾照虽然也考过手动档,但后来常年工作中开的却是自动档,所以怎么踩离合基本上都忘了,别的完全没问题。
不过,80年代的驾考,虽然对驾驶准确性界定得比较“奔放”,但却多了一些机械结构和修车的项目——这个时代的车太容易坏了,不学简易诊断和修车,根本不能当司机。
“那一会儿我让小蔡跟你一起,先试试你的水平。不开出市区应该没事儿,最后别让他跟你进去就行。”
包处长也是通情达理的。
实在是这个时代汽车太少了,几乎没有交警查驾照,除非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开得晃晃悠悠的。
十几分钟后,蔡师傅回来向包处长汇报:顾骜的车技没问题,除了启动的时候有点僵硬,后面很稳。
“看不出来嘛,那你自己小心。”包处长也就懒得管了。
顾骜让司机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由司机指路开去军区总院。
一路上还买了点看望病人的礼物。无非是鲜花水果这些,他本来想买康乃馨,不过没有,花店里就只有一种百合花,要不就是老土的广玉兰——后世简直无法想象玉兰花都能作为观赏花卉剪下来卖。
离目的地还有最后两个路口时,顾骜看到街对面有一个咖啡馆,就给了司机五毛钱,让他去咖啡馆里点一杯坐一会儿,到时候再来接他。
司机乐得有外快,爽快地就去了。
顾骜稳稳地开完最后两个路口,径直停在住院楼底下。
望着空旷的停车场,顾骜内心感慨:这个时代真踏马好!都没人抢车位!
第070章 你只认识驴牌和北大
顾骜拎着一束玉兰、一些水果,到护士站问讯。
“请问萧穗同志的病房……”
“左拐倒数第二间三号床。”女护士头都没抬,直接打断了他的问题。
顾骜愕然。
他本已做好等对方慢慢查的思想准备。
“你怎么这么熟练?最近有很多人探望她么?”
“那是,立功负伤了嘛,人又漂亮,文工、宣传口来慰问的还能少了!”女护士理所当然地说。
顾骜突然觉得,自己去得有些多余。
他本来只是关心萧穗伤得重不重,朋友一场,总该了解一下情况。
既然现在那么多人围观,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没想到曾经的女流氓,突然就洗白了,变得受人追捧,真是世事难料。
“算了,看看吧,东西买了也不能浪费。”最终,顾骜本着节俭精神,还是去了。
不过他很低调,进门先把鲜花和水果轻轻放在床尾的柜子上,并未出言打扰。
他看到有两男一女围在萧穗病床前喋喋不休,都是年轻人。
其中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大包大揽地吹嘘:“萧同志!你别担心,师级文工团解散这种事儿,怎么也影响不到你这种立功人员头上。让我爸打个招呼,还怕不能直接调你到军区总团、提文艺干事嘛~”
萧穗一脸憔悴地应付:“梁同志,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我对原单位有感情,宁可在那儿待到解散——我想自己考大学。”
这时,旁边另一对30岁左右的男女,开始侧面帮腔:“哎呀小萧,大学岂是说考就能考上的。小梁说的这机会可难得!你转到这边总团待着,想考几年就几年,可以慢慢来。留在原单位那就是孤注一掷了,今年考不上,你难不成回家待业?”
萧穗正疲于应付,突然瞥见顾骜来了,先是一惊:“顾骜?你怎么会在粤州。”
随后,她眼珠一转,立刻像是找到了挡箭牌,对那三个访客解释:“不好意思,梁同志、史编辑,这是我一个老朋友好久没见了,你们说的事儿要不下次再聊吧?”
这就等于是逐客令了。
顾骜此前已经听到些双方谈话,所以立刻就判断出那个30多岁的男人姓史,是军报的编辑,那女的应该是他老婆。
而那个姓梁的年轻人,应该是史编辑转介绍的朋友,不是宣传口的。
姓梁的被美女婉拒了,顿时有些不爽。他看向顾骜时,开始是一种“小子乳臭未干”的轻视,不过随后他就注意到了顾骜的颜值和气质,心里生出些敌意。
他还想多赖一会儿,就很自信地没话找话:“你叫顾骜是吧?既然是小穗的朋友,那大家都交个朋友好了——梁宽,粤州文工团的,我爸是军区后勤部的。”
顾骜刚才就觉得这儿环境有些不搭调,听了对方的介绍后,终于醒悟过来了:是因为病床旁边放着的军号和吉他。
这里是住院部,病人都是要静养的,带乐器进来扰民算什么?
现在看来,这梁宽是有钱的文艺兵,搞乐器的,所以探病的时候给萧穗显摆才艺呢。
开放初年,大学美女几乎都是文艺青年,所以才艺属于一种屡试不爽的撩妹异能。
加上绝大多数人家很穷,哪怕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没钱买乐器,大量都埋没了,因此更显“素质教育成功人士”的稀缺。
“顾骜,学生。”相比之下,顾骜的自我介绍就低调多了。
他的本职确实是学生,至于学校安排的实习,那是不能主动拿来吹嘘的。
梁宽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半是捧杀地问:“中山大学的?”
这种伎俩,小年轻经常用,古今皆然。
就像期末考试前后,总要先吹嘘一番“哎呀,我又没复习,这次死定了”。这样万一最后考砸了,也能证明自己是不努力而非脑子笨,要是真考好了还能装逼。
而对于别人,当然是要先把对方捧得高高的,比如“诶呦你好勤奋哦,这次肯定考第一吧”,然后等对方考砸了就过去安慰对方的弱智。
“不是。”顾骜才缓缓地说出前两个字,梁宽的眉毛就上扬了。
果然连中山大学都不是。
“那就是暨南大学了?”梁宽直接截过话头。
“我外地人,在北方念书。是那种几十个人的专业学校,你肯定没听过。”
这么回答,倒不是顾骜扮猪吃虎,而是他真心觉得对方没听说过外交学院——这所学校,虽然收分比清华北大高,但社会知名度是很低的。
属于学霸们的圈内谈资。
就像你马路上随便逮个广场舞大妈,问她驴牌或者古驰,她肯定说听过。
但要是问她萨维尔街上那些属于贵族和隐形富豪们“里世界”的定制店,那就抓瞎了。
梁宽一愣:“暨南大学都不是?那你在外地念书,怎么随便跑到粤州来。如今上大学可不容易,可不能为了探望朋友旷课啊!”
他这番大帽子扣下来,一边偷看萧穗反应,似乎想提醒妹子“这小子是个不上进的翘课男”。
不过,萧穗的眼神里也确实有些疑惑。
她没想到顾骜怎么会出现在粤州,也有很多话想问,只是被讨厌的梁宽多次阻挠打断,问不出口。
顾骜也感受到了,只能解释:“我真不是故意来看你的,只是刚好出差路过——这不回京路上错过转火车了么,不信你看我护照,我是去香江谈经贸合作,昨天才出关呢。”
说着,他就递了一本护照过去。
一旁的梁宽听到“护照”二字时,已经有些惊讶了。
他虽然有个在军区后勤部做中层干部的老爹,但还真没出过国。
而当他看到顾骜拿出来的实物后,惊讶就更深了一层。
因为顾骜拿出的是一本外交护照。
普通护照和外交护照,封面上的字就是不一样的。
偏偏这次为了省外汇,谈判期间包处长让大伙儿每天一大早过关去香江、晚上再过关回内地吃饭住宿。这就导致顾骜反复出入关,上面密密麻麻盖了一堆出关记录。
“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出国过这么多次?”
梁宽并没有看清上面的文字和钢印戳记,但仅仅瞥一眼护照上被盖的篇幅页数,就直接震惊了。
“原来是代表一机部的经贸谈判,怪不得。”萧穗是看清楚了护照上的文字的,当下欣慰地说,似乎在暗喜顾骜果然不是逃课男。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顾骜!就是去年那两篇头版文章的作者吧?你是外交部的!”
终于,一旁的史编辑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他毕竟是宣传口的专业人士,作为军报的编辑,每天都是要详细看档报动向的,那上面的典型记得清清楚楚。有了这么多涉外线索后,终于串了起来。
“不敢当,主要工作都是别人做的。”顾骜连忙撇清。
“没想到你跟萧同志也是朋友,那就不耽误你们聊天了,我们刚才也聊够了。”史编辑知道顾骜是个值得结交的,连忙撕了一张联系方式过来。
同时,他也对梁宽附耳低语:“先别忙,摸摸底细看他跟萧同志什么关系。犯不着直接得罪人,咱明天再来好了。”
萧穗也恰到好处地委婉表示,希望跟顾骜单独聊聊。梁宽看顾骜似乎对萧穗不像是追求的样子,有些惊疑不定,也就被史编辑拉走了。
……
“终于走了,吵得我脑仁疼。”萧穗松了口气。
“那我也少说几句,你注意休息,”顾骜很上道,“其实就是不知道你伤得多重,才来看看。”
萧穗左右反复斜视了顾骜两眼:“你这人是不拧巴?别人都说我是女流氓的时候,你偏偏对我挺好的,一见如故。等别人都说我是英雄了,赶着来看我,你又装疏远。这算啥?欲擒故纵?”
顾骜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这小姐姐的言辞,真是特么的犀利泼辣,百无禁忌。
“这不是你自己说累么!我是实用主义者!”
“给我削个水果,我告诉你病情。”萧穗不容置疑地指了指顾骜拿来的水果。
然后趁着这两分钟,就把伤情说了。
“其实我已经不碍事了,争取尽快出院。”她最后如是总结,神情也渐渐落寞下来,似乎浮华之下涌动着心事。
顾骜把苹果递过去:“见到我不开心?刚才看你接待他们,还有说有笑的。”
“那是装的——我是懒得在你面前装。”萧穗萧索地咬了一口果子,长叹一声,“虽然立了功,但我好像更加怀疑人生了,死了那么多人,我这点功劳也根本没什么实际贡献。”
“怎么?文青病犯了?学美国兵那样,回来就怀疑人生?”顾骜凑趣地开导。
“真不是文青病——小顾,你说我这种人,就写了些报道,拍了点火线照片,真有帮到谁么?”
顾骜有些不解:“至少鼓舞士气了啊,就算是后方人民,看到英雄事迹,也会提振民心,怎么能说没用呢。”
萧穗叹道:“你没上过战场,根本不知道那种劫后余生的虚无感,我觉得这些都没意义了。就算上面给我提干,我还是想退役,考大学。”
顾骜:“你不是上战场之前就说过想考大学的么?”
萧穗气得捶了一下被子:“这能一样么!当初是背负着女流氓的骂名,只想洗刷一下。现在可是有机会提干了,依然想考大学!你就不赞一下我的觉悟?”
“觉悟不错。”
“算了,你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跟你说了白说。”萧穗彻底放弃了,她最近被好多军方系统的同事、新朋友拜访,但那些丧气的话却不方便说,一直戴着面具死撑。
本来觉得顾骜这种眼界开阔的朋友可以倾诉一下,没想到顾骜这厮的实用主义,简直登峰造极。
遇到什么都那么冷静,这还算什么青春?
这小子就不会热血冲动一把的么?
第071章 世之英雄,汝之牛氓
顾骜当然也注意到了萧穗的心结。
他看妹子如此推心置腹,自己一点都不捧哏也不好,就主动问:
“那你倒是说说,刚才梁宽拉你调动单位,你为什么非要拒绝?还有他说的文工团撤销是怎么回事儿?考大学真不是必过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冲动。”
这个问题正好击中了萧穗的倾诉欲,她立刻叹息着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冗员要精简。军、师两级文工团编制统统撤销,水平好的骨干提到军区里,其余遣散转业。反正跟我是没关系了。”
顾骜也不熟历史,就懒得分析上面的深谋远虑了。
反正一言以蔽之,就是刚才梁宽给萧穗以立功提干人员的身份,转到粤州、进入军区总团。但她放弃了,宁可回原单位一边备考一边等遣散。
“看来你是真的干腻了?毕业后也不会再从事相关工作了吧?”顾骜终于意识到,萧穗因为战争的残酷,改变了很多底层三观。
“还是你理解我,”萧穗叹道,“大起大落好几次,我是看透了,为国家做宣传,太沉重了,可能一句话都要背负上很大的责任,我干不来的。我这辈子只想写自己看到的人性,写一写可以轻松修改的东西,就当是赎回良心的内疚吧。”
“你不干得挺好,怎么就良心内疚了。”顾骜不解。
萧穗坐在病床上,竟然无声无息就垂下泪来。
她忸怩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大声说,便拍了拍被子:“你过来,坐到床上来。”
顾骜依言坐到床上。
萧穗咬了咬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很惭愧,那天攻克谅山的时候,我负伤了,为了不让报道被夺走,我凭自己的回忆,在野战医院里拼凑出了文字报道,没有采访核实。谁知,因为报道有些出入,害了几个战友少拿了补偿和荣誉。事后,我找编辑想更正澄清,但短时间内不行,不能影响士气。”
顾骜一时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话别跳。”
这个事儿,萧穗这几天应该是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跟任何人说过。
毕竟,这是一个英雄女记者的污点。
此刻语无伦次地倾诉了一番梗概后,她似乎突然轻松了不少。又缓了几口气,她继续徐徐解释:
“反正就是有两个被我凭印象写死了的战友,实际上后来打扫战场又救回来了。虽然最后肯定会改过来,但现在千头万绪的,战残补助成了抚恤金,复员后短期肯定会有困难,总归是我的文章害了他们。”
顾骜不懂这里面的政策,便问道:“抚恤金难道还没残助金高么?怎么会导致生活困难呢?”
萧穗解释:“算法不一样的,战残补助,是未来每个月都有20块生活费,国家贴你一辈子。阵亡抚恤金是一次性发300块买断。短期是宽裕不少,但如果长期买营养品调养,以后就紧张了——所以,我想问你借点钱帮他们周转。”
最后补充的这句话,萧穗可是鼓足了不少勇气。
顾骜正色反问:“你想减轻良心的内疚?你真确认这是‘借’,将来还得起?”
“我准备拿将来的稿费还,最多一年,肯定还清。”萧穗居然是有备而来,回答得很是深思熟虑。
“我因为这次立功,跟好多宣传口的前辈混熟了。连带着我去年发表在地方军区、地方文艺上的散文、短篇,他们也都看过了,说我底子其实很好。后续他们也会支持我创作一些军旅文学,战地回忆,登到全国性的文学杂志上。”
80年代初,稿费可是高收入——当时的计费制度几乎都是按每千字多少钱拿定额,相当于后世的买断写手。
政策规定的最高稿费,可以达到每千字八十块钱(超出的话要个案审批)。一个人要是在国家级的文学杂志上,连载一篇几万字的中篇小说,可不得收入数千了么。
所以萧穗的算法理论上是没问题的。
顾骜爽快地说:“行,那我就帮你了。不过我希望你明白,这事儿不是给钱就行了,最终还是要帮他们恢复正常身份和名誉。”
萧穗便不见外地开口:“那我要一千吧,给那俩战友每人五百,够他们多养两年伤了。”
顾骜身上自然不可能有一千块钱,就说明天再给她带来。
到了这一刻,萧穗才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跟你一共就见过三天,就开口问你借一千块,是不是觉得我挺不着调的。”
顾骜拍拍她的肩膀:“放松点儿,读书人交往,不在见面。没见你之前,我就看过你写的报道,你也看过对我的采访。我相信,我们都是有本事看出文如其人的。见面不过是多看到张脸而已,肤浅。”
萧穗内心深处,如同被黄钟大吕震了一下。
这些天来,找她嘘寒问暖的年轻男人其实不少,但她看得出来,都是看中了她的姿色而已。
顾骜这话说得如此自然,竟是装逼于无形之处,淡泊于美色之间。
“唉,想想还真是讽刺呢。当我是个女流氓的时候,人人都绕着我走,但我自己问心无愧,你视我为常人。等我成了英雄,那么多男生来献殷勤,但我自己却内疚不堪,你依然视我如常人。你这种人要是活在古代,肯定是许劭那般的人物吧。”
看过三国的人,应该都知道许劭这个名字,没错,就是搞了“月旦评”,还说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家伙。
萧穗觉得自己的内心品性,都被顾骜彻底看透了。
……
第二天,顾骜取够了1000块钱,又去军区医院探望了萧穗。
而萧穗也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坐火车回蜀都了。
没想到,在病房里又撞上梁宽了。
不过也只有梁宽,史编辑和他老婆没来——昨天史编辑应该就是个介绍人,牵线搭桥的,所以今天就没必要再来了。
看得出来,梁宽是在那儿软磨硬泡了很久,始终赖着不走,所以才被顾骜撞见。
“怎么又是你?”两人内心几乎都是这个反应。
梁宽几乎已经笃定:顾骜这厮就是看上了萧记者!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不然,哪有“出差路过粤州、误了回京火车”而一下子滞留两天的!车次每天都有,昨天误了点,今天还能误点不成?
既然如此,他也不吝展示一下肌肉了:“哼,让这小子看看,我能为小穗做哪些事情,他又只能多么无能地干看着!”
虽然外交学院的人很牛逼,但顾骜毕竟只是一个学生,还不是正式编制的外交官。到了粤东这一亩三分地上,能量肯定远不如地头蛇。
可惜,当事人萧穗已经厌恶了梁宽这种干“高大全”文宣工作者的虚伪,所以不想给他机会了。
就像看腻了神勇的抗日神剧后,真正经历过战场身死血腥的人,都会觉得恶心。
萧穗露出一个甜美,甚至故意有些媚意的笑容,下床轻轻拉了一下顾骜的胳膊,用梁宽也听得到的音量,直言不讳地说:“钱带来了么?你说好了要给我一千块的。”
顾骜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把钱拿了出来。
梁宽愕然,看了看顾骜,又指了指萧穗:“你……你你,萧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你是被金钱腐化堕落了吗?你就算缺钱,不能和我说么?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谈提干,简直就是侮辱了英雄!”
萧穗坚定地走到梁宽面前一米,盯着对方的瞳孔,毫不退让地说:“没错,我就是腐化堕落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出院了,回原单位待业,告辞。”
说着,她搂着顾骜的胳膊,离开了病房,办结出院手续。
顾骜:“你没必要这样的。”
萧穗:“那我给你道歉——又拿你当挡箭牌了。”
顾骜:“不是挡箭牌的问题!”
萧穗:“道不同不相为谋,姐干嘛要在乎那些我不在乎的人对我的看法。”
第072章 第一桶金
自古只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却没不拿屠刀、直接成佛的说法。
只有无财者不能言财,却没穷了一辈子直接看破红尘的。
连佛祖都得先当王子。
这是因为,一样东西你如果从未拥有过,你是没资格真正谈看破的——谁知道你是因为心善而不拿屠刀,还是纯粹武功太差、满心邪魔却无力作恶?
“看山是山”和“看山还是山”,观点貌似一样,境界云泥之别。中间还有一道名叫“看山不是山”的心路历程,是绝对不能跳的,否则就回不到“还”字上。
萧穗被人骂作女流氓的那些年里,自杀也自杀过了,反省也反省过了,对人生和“高大全”的虚伪也怀疑够了。
其实已经苦心潜修,炼成了从心自在的脾气。
只差一个真正被当成英雄、洗刷污名后,再宣示自己淡泊名利的契机。
如今,这个契机终于补上了。
在战场上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亲自走了一遍,荣誉也有了,文章也发表得全军都看见了,还零距离感受了无数战友的生死荣辱,甚至因为曾经勇猛精进而误伤了别人、深深反思。
她可以自豪地说:姐已经被人视作英雄了,但姐已经看透是不是英雄了,也知道自己其实不配。
从此补上“还”字,为自己看到的真相而活。
而顾骜,恰恰是那个机缘巧合“点化”了她的人。
庸俗之人或许无法理解,但这种“神交”的深浅,真的不能用利益、色相和时间来衡量——
佛祖做“拈花”这个动作的时候,消耗的卡路里比顾骜还少呢。但对于“见之微笑”者而言,能说功德与卡路里成正比么?
……
在这种心照不宣之下,萧穗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就买了跟顾骜一趟的火车票,准备回蜀都备考。
70年代铁路网比较稀疏,从粤东得走粤汉路转襄渝路、穿秦岭才能入川,一共要开两天两夜。所以在到武昌之前,两人还算是同路。
顾骜有外事部门的介绍信,自然有软卧。
萧穗来得晚了,级别又低,只能买到坐票,不过相比于那些站着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顾骜有些怜香惜玉,提议可以换位子轮流睡觉,反正他在车上也不可能24小时都睡。
萧穗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不过却比顾骜更大胆——她在坐票车厢,找了一个刚刚越南回来的返乡战友,把座位让给对方了。然后自己直接往顾骜的卧铺车厢一钻,跟他睡一张床。
“你不嫌挤?”顾骜觉得自己肯定是满头黑线。
萧穗指了指后面:“你试试从这里挤到我那儿——中间隔了五个车厢,哪个更挤?再说,你就愿意一天一夜没个认识人说话?”
顾骜觉得竟然很有道理。
“不怕孤男寡女睡一个卧铺?”
萧穗小声说:“哪里孤男寡女了?明明一个包厢4个铺。我还不了解你么,大庭广众你还敢如何不成。”
软卧的床铺比较厚实,所以只有上下两层铺位,层高比较宽敞,可以直起腰坐在床上。而硬卧只有一层床板,2米高的车厢里要隔出上中下三层铺,一个包厢就是六张床,只能躺着不能坐。
有外人看直播,确实没人敢乱来。
顾骜知道,萧穗是吃定了两人的交情已经心知肚明,所以并不担心自己觉得她冒失。
不过饶是如此,另外三张床的乘客仍然觉得颇为惊世骇俗。
如今能坐软卧的,那都是要副县级待遇介绍信。因为要坐两天两夜,又没手机平板可以玩,所以大伙儿除了看书就是聊天打牌,很容易混熟。
顾骜上车后没多久,就知道另外三个铺的客人,分别是一个团政委、打完仗回北方的。另有一个国企的厂长、一个地方的外贸部门处长,来为下个月的广交会打前站。
三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刚跟顾骜客套完,就见一个年轻绝色的姑娘、主动爬上去跟他挤一张床,还窸窸窣窣咬耳朵说悄悄话,看得瞠目结舌。
“现在的小年轻,十几岁都能坐软卧了。”
“都不注意影响!”
偏偏顾骜散的小零食,都是前几天香江买回来的稀罕玩意儿,这些人见都没见过。吃人嘴短,也就只能腹诽了。
跟萧穗挤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连续一天一夜,除了谈心就只能一起看书、然后分享各自对书的见解。所以短短十几个小时内,两人就觉得又熟了很多。
原先只是熟知对方的人品性情,现在连家长里短、人生经历琐事都知道了。
聊得累了,顾骜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萧穗半夜翻身,半个压在他身上。
不过小姐姐醒了之后,也并不觉得尴尬。
车到武昌,萧穗礼貌地跟他告别,顾骜继续北上京城,一天之后回到学校。
……
一回到学校,顾骜就被同学们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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