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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当大佬-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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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就是几所比钱大更低级、但文科也还行的大学。
  省里的外资部门,遇到小语种翻译需求时,平常也都是这么借调解决的。
  袁翔也不废话,让小黄带路,大步流星冲进待命人员的休息室。
  “麻烦各位老师了,大年初六就让大家加班。”
  “袁主任客气了。”大家都是帮惯了私活的,也不客气。
  “有谁懂泰语的么?有个泰国的大公司要谈投资!”
  “泰……”
  十几个大学教授、老师,有语言类专业的,有国贸专业的,也有个别国际关系的。
  但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这么偏门的东西,谁顶得住呀。
  “我会一点,可以试试么?”一个相貌偏丑的精瘦年轻人,等其他德高望重的前辈都吃瘪吃够了之后,慢慢举起手来。
  袁翔定睛一看,像是看到了救星:“这不小马么!你会你早说啊!”
  马风非常谦退地表示:“我不太专业,只是稍微会点。我是怕其他同志比我更专业,就不献丑了……”
  “行了,少废话就你了!”袁翔一把跟马风扣肩搭背亲热起来,似乎地位差距都没那么大了,“当初你毕业之前来实习,我就看好你,你果然是个好学有出息的!”
  “哔了狗了,真的假的?这小子自己专升本的学位证都才两个月前刚刚拿到吧?他怎么可能会泰语?”旁边一个钱电更资深的教授、也是马风的同事,顿时傻了眼,在内心疯狂地忿忿吐槽。
  马风当然不怎么会泰语,但是他有剧本呀。


第374章 开挂演都不演,游戏体验极差
  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事儿要是倒退个半个月,回到刚刚放寒假那会儿,马风绝对是半句泰语都不会说的。
  连“萨瓦迪卡”都不会。
  但是,既然是20岁光景的年轻人,还是外语类专业毕业的、学语言肯定有天赋。
  在拿到剧本的情况下,突击一两个星期。不考虑语法和书面,只是纯粹练个百来句常用口语会话,蒙蒙外行人,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他就算学再多,暂时也没用,因为米娜也不会更多。
  同样,他们也不怕“万一外资部门能找到其他略懂泰语的翻译、听出他们之间交谈的破绽”。
  因为1982年的钱塘,肯定找不出哪怕一盘泰语的标准教学磁带。
  如果一个中国人跟一个洋人说外语互相听不懂,那在主管官员看来,妥妥的就是因为中国人的泰语普通发不够漂准啊,怎么可能是洋人的母语发音不漂准呢。
  说难听点儿,只要马风和米娜把那些叮叮咣咣的泰腔泰调学得惟妙惟肖一点,哪怕他们剧本上实际写的是抖音体“萨瓦迪卡,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泰国,我们东西很好吃,小哥哥比小姐姐还要漂亮……”
  别人都听不出破绽。
  顾哥骗人,就是这么暴力。
  ……
  “哇咔啦哇啦叮叮咣咣~靠仔了~”
  “咣定咣叮啦哇咔啦哇~妹控个靓仔~”
  一番没外人听得懂的双簧后,马风低声向袁翔解释:
  “嗯,伊丝米娜雅小姐刚才说,鉴于前期宣传带来的意外品牌推广效果,如今红牛集团非常看好中国市场。但考虑到中国市场地域辽阔,采用红牛在泰国时的旧生产方式与包装,恐怕运输成本会过高。因此他们决定不仅要建立饮料厂,还要额外建立浓缩糖浆厂,并在华设立浓缩糖浆工艺的研发基地……”
  袁翔立刻回答:“这没问题啊,肯把技术含量高的环节拿到中国来,这是我们一贯求之不得的事情啊。快快快,你立刻把我的意思告诉她。”
  马风又跟米娜哇咔啦哇咔啦一阵。
  然后告诉袁翔:
  “伊丝米娜雅小姐表示,关键在于设立研发基地会带来前几年的技术成本投入过大。而据她所知,我国目前的税法并没有给企业因技术投入而导致的前期亏损设立较长的利润抵扣期。
  我告诉了她我国有外资企业三免五减半的通用政策。但她依然表示这没有考虑到对研发型企业的特别倾斜性优待,她哪怕只设立饮料灌装厂,也能拿到三免五减半。
  我们必须有额外的诚意,才能促进她们把研发基地也设在内地——因为东南亚有部分国家,乃至日本,是有给科研成本超延期抵扣后续年度应税利润的。”
  袁翔已经有些吃力了。
  而沪江和明州来的同行也差不多。
  1982年的招商引资官员,说实话最不适应的,就是洋人那种在避税上千方百计的算计。尤其是当洋人一番巧妙设计后,告诉你“你所谓的税收优惠,其实我原先可以靠别的方法回避掉一部分。所以你得真的再额外实打实拿出多少额度,才算与国际接轨真的有诚意”时,国内官员往往就败下阵来了。
  这也没办法,因为原先中国人三十多年都习惯了国有企业,利润本来就归国家,都是一个兜里的,谁耐烦算这个账。哪怕是到了21世纪,国企的会计偷税漏税本事还是远远不如民企和外企啊。
  “那……那这事儿怎么办呢?不违反省里和国家的政策,我们能怎么答应?”袁翔也是病笃乱投医,居然直接跟马风讨论起来。
  马风假装不是很专业的样子,等了七八秒钟,借机环视了一圈袁翔的其他“高参”。
  等那些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拿不出对策了,马风才“勉为其难”用非常谦虚的探讨语气说:“袁主任,我看倒是可以这样。国家政策是不能轻易违反的,减免年限就这么多,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进行等效补偿……”
  马风就把剧本上写好的喂招套路说了一遍。
  NEXT。
  三五个循环后,袁翔赫然发现,马风这小子不仅是语言天才的问题了。
  每每其他人翻译出来都拿不出对策的问题,他引经据典一句“我在电院教国际贸易课的时候,就讲过一个观点……”
  然后BLABLA一阵,就解决了。
  偏偏美丽高贵的女外商还心悦诚服的样子。
  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氛围内交换意见、达成了初步共识。
  ……
  投资会谈,当然不可能一天就搞定。
  米娜那边也有心控制节奏,要更好的条件,所以每天谈两三个小时,剩下的就游山玩水,也没人能阻止她,也不敢说什么。
  在马风半路杀出、拯救了袁翔后的第二天,明州的江海波就扛不住了。眼看钱塘这边能谈出来的条件越来越量身定做、明州政府根本给不了后,他就颓然回明州去了。
  还剩下沪江的王正泰锲而不舍。
  王正泰也不在乎另找泰语翻译了,他换了个更加死皮赖脸的办法,就直接蹭马风的翻译,进行二手谈判。
  袁翔倒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真给王正泰时间的话,花个几天也能找到懂泰语的偏门人才。
  既然如此,让他稍微借用一下马风,还能稳住他不另想办法。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袁翔对马风的倚重程度就更深了。
  稍稍几次小波折、体现了马风的重要性后,他也意识到一定要把马风的主观能动性彻底榨干。
  第三天的谈判结束,吃完晚饭后,袁翔把马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马风也一脸勤勉的样子:“袁主任,您还有什么事儿么?都初八了,再过两天就开学,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下班回去赶着备课。初十就开学了,新学期的国贸课有些点教案还没做扎实……”
  话里话外,他还是很愿意给袁翔卖力的。但也透露出一些心迹:哥当年只是实习期的时候就跟着你,但毕业后毕竟被分配到电子工学院教书了,如今前途和档案都还攥在校长手里呢。
  在不妨碍自己前途的前提下,哥是愿意业余为你袁主任效力的。
  但如果影响到哥的本职绩效,那就对不起了。
  这是一个非常委婉、诚恳的软钉子。
  袁翔知道,皇帝也不能差饿兵:“咳咳,小马啊,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当年实习的时候就知道你有前途。这次的项目呢,重要性你也看在眼里了,这儿比你学校的工作重要得多——如果耽误了,你们李校长那儿,我去给你担着。”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
  马风似乎露出几分诚恳的喜色。
  袁翔一咬牙,继续吐露:“我也不瞒你说,4月份,外经贸部就要成立了。每个省的外资外贸分管单位,都是有人才交换的推荐名额的——国家也要让部里多些熟悉下面情况的同志嘛。我呢,就准备5月份,等部里一稳定下来,就推荐你去。你这次的功劳,以及前面实习时候跟着我做好的事情,我都会详细给你记入档案。上面审了没什么问题的话,你6月份就能去京城上班了。这样,你也不用在乎你们李校长对你什么印象什么看法了。”
  “这……这多不好意思呢。”马风腼腆一笑。
  “怎么?不想去?”袁翔旁敲侧击。
  “倒也不是,去京城能为国家做更多贡献,当然是义不容辞的……”马风自己摸摸头。
  袁翔故作把脸一板:“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别让我想给你档案里写好话,却没素材可写!”
  ……
  重赏之下,果有勇夫。
  马风勤勤恳恳地陪着袁翔,一直谈到了开学后,还为此跟电子工学院的领导请了几天假。
  一副“哥已经全心全意为袁主任服务,没有退路”的架势。
  正月十二这天,泰国外商的正式合作条件,终于谈了下来,协议的内容,中方普遍觉得还不错。
  泰国人没有要求额外的税收减免年限,取而代之要了别的不少可以接受的条件。
  比如,他们要求别与钱塘本地的国有企业合资,而是找一家“全民办集体”合资——按照如今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合资还是必须合资的,因为外商独资的话,在内地城市连最根本的土地使用权都拿不到。
  土地使用权是必须作为“中方出资”折价到合资企业股份里的。(这里所谓“内地”是相对于“特区”而言的,也就是除了深市,其他地方目前都还不许直接向外商卖地皮)
  因此,找一家集体企业合资一下,外商占股远远高于50%,就便于两年后彻底吞并。而如果是跟国有企业合资,将来会留下极大的“国企被资本家吞并”的舆论抵抗,不利于发展。
  袁翔本来是极力想找一家本市的食品轻工类标杆国企跟泰国人合资的,但在马风斡旋之下,还是答应了他们自行挑选集体企业谈判。
  除此之外,泰方要求允许他们组织设计技术招标,用这种公开的、能力选拔透明度最大化的程度,从本市挑出最有能耐的“精兵强将”作为合作方。
  这个条件袁翔也答应了。
  虽然招投标在眼下的国人看来还非常陌生,连政府都不招标。
  但既然是人家资本家的个人经营行为,他们爱咋样就咋样吧。
  再不济,本市某些集体企业要是觉得自己很牛逼,不想给洋人做小,可以别去投标嘛,又不是逼着你去的。
  “袁主任,这是投资框架协议。您看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这两天我就帮外商组织具体考察和选拔本地的潜在合资对象?”
  当马风把搞定的协议交给袁翔时,袁翔一脸和蔼:
  “嗯,行,小马这事儿你一定要帮我跟完。你办事我放心。哦,对了,咱这儿选定具体合资对象后,详细合同出来,你帮我出一趟差,送去京城备案吧,顺便尽快把批复意见拿回来。”
  如今设立合资企业,在地方上初步谈妥后,还要把合作合同送交京城的外资委备案的,外资委要事后审查一下地方上有没有出格出卖太多国家利益。
  本来么,这种备案拿邮递寄到京城也没事儿。不过很多地方单位为了加急催办,都是派专人出差送去京城的。
  办事能力牛逼的送审人,往往能更快拿到中央放行的批复,那也是一种领导挺看重的能力。
  而马风注定会是神行太保级别的办事员,因为他要送去京城外资委备案的接手审批人,顾骜都帮他安排好了——就是原来顾骜在港澳台司供职时的某个下属而已。
  顾处长交代旧下属加急批一个文件,那也叫事儿?
  如果此刻,省外资办有其他跟马风争夺那个将来去外经贸部名额的竞争对手,能开一下上帝视角回放,那么他们一定会愤怒地狂喷:
  “卧槽!透视自瞄锁头?!尼玛现在开挂的都这么嚣张的吗?连演都不演了?游戏体验极差!”


第375章 天下葛朗台入吾彀中矣
  “来,风子,坐下喝一杯。”
  马风走进展览宾馆的包厢,顾骜就对他招手,还亲手给马风倒了一杯红酒。
  马风连忙碎步小跑着过去,恭恭敬敬地双手端起杯子,放低了一些跟顾骜和米娜各碰了一下。
  “哥,大恩不言谢,都在酒里了。”
  “你这人……举手之劳怎么生分了。”顾骜晃着杯子,被马风的拘束搞得酒兴全无。
  “对你是举手之劳,但是对袁主任可是一个大大的人情。要不是有这一手,我还不知道要再教几年书呢。”马风说着,一口把红酒干了,“反正以后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喝完之后,马风也不等顾骜反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单独敬了一下米娜:“这几天劳烦嫂子屈尊陪我演双簧,些许失礼,就此赔过,都在酒里了。”
  米娜被这幅样子弄得很不好意思,但内心还是挺受用的。
  这个马仔不错嘛,居然喊她嫂子,有点眼色。
  顾骜等马风放下杯子,吩咐道:“你这两天快去快回,到京城后直接送去外资委、找一个叫梅敏姿的女科长。她是我原先在港澳台司的下属,后来业务拓展调整到管南洋华侨的科室去了。我跟她打过招呼,当天应该就能讨到批文回函。”
  “是。”
  “我元宵节过完,就要去一趟法国。所以你尽快——我这几天就坐镇钱塘,把合资对象的招标初步看完,希望你元宵节就回来。”
  “顾哥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您的事儿,咱自费机票。”
  顾骜也不会跟马风客气这80块钱一张的机票。
  他本来就是在给马风捞资历捞功劳,马风现在也算有钱人了,自己出路费这种小事儿,就没什么好虚伪客气的了,那都不叫钱。
  一顿酒喝得差不多,马风就告辞赶飞机去了。
  顾骜把杯中残酒喝了,问米娜:“招标的通知发下去了么?回复意向函的潜在合作者多不多?”
  米娜:“都发下去了,风子亲自盯的,袁主任也很配合。一天时间就有十几家市内的集体企业响应了。不过,专业对口的不多。原先从事饮料、制药、罐头这些行业的,只有三五家,其他都是完全不对口的。”
  顾骜摆摆手:“那不重要,国内现有的产线、技术,咱做红牛的时候都用不上。关键是人要给力,有想法,有责任心和执行力,还不能小家子气。我们没那么多精力亲自过问饮料这类低纯利润率生意的,无非是指望为品牌价值寻找一个变现渠道。对了,前几天让你从你家酒厂调几个得力的人过来把关,调了么?”
  米娜家里如今还开着YL特曲的酒厂,不过如前所述,因为酿造产能不足,这个厂子至今还是走历史上后世秦池的路数,直接把YL当地质检还不错的散白酒酿造大户们组织起来、然后贴牌灌装。
  所以米娜家的酒厂,主要就是一个包装质检厂,这方面还是能找出几个管理人才,到红牛饮料厂暂时过渡一下,帮忙把关。
  “已经找了,很快就到。”
  ……
  两天之后,正月十四。
  泰资富商对潜在合作者的审议工作,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因为洋大人有钱,这个过程几乎跟皇上选妃一样霸道。
  但那些资质看起来不错的候选者,基本上都被刷掉了,要不就是让再看看、等消息,看起来不像是很有意向的样子。
  其余还在等待审核材料或面谈的候选者,都惴惴不安起来。
  这天午饭后,几个等待送材料的候选者,都在友谊宾馆会议厅旁边的休息室里候着。一些流言也自然而然在他们之间流传:
  “外国人到底要求多高?不就是个饮料厂么?”
  “听说连市粮油公司下属全民办的冰棍厂都被刷掉了。那个冰棍厂效益还不错的,管理也是能人,听过去年还被香江的五丰食品考察过呢。”
  “不会又是被洋人虚晃一枪耍了吧?”
  “不太可能,我问过市办的袁主任,他们跟泰国人签的投资意向协议还挺严密的。”
  劳动路小学校办包装厂的宗卿厚,抱着材料本来就有些忐忑,听到同行的议论,更加不自在起来,把领子一竖,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他这个不合群的举动,却引来了隔壁一个等候同行的注意,偏偏过来与他攀谈:“老弟,哪个单位的,面生呢,也来泰国资本家这儿碰运气的?我叫董国明。”
  “宗卿厚,劳动路小学校办包装厂。”
  “连小学的校办工厂都来了?”那个名叫董国明的人其实有点城府,但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对啊,那厂子我好歹也听说过,厂长不是朱大标么?换人啦?”
  “我是供销科长。”宗卿厚惭愧地说。
  董国明一副已经脑补出真相的高深样儿:“我懂了,朱大标是舍不得卖他那张老脸,又不敢无视市办袁主任的文件,所以让你过来捧捧人场。其实压根儿没必要嘛,有实力的厂子肯响应的太多了。不过,你肯代厂长丢人,回去他也会记你的好。”
  这话已经有些过于敞亮和羞辱了,但也可以看出一所小学的校办工厂确实有多不受人待见,人家压根儿不需要照顾你的情绪,你弱得毫无被利用的价值,懒得跟你虚与委蛇。
  1982年的中国,城市失业问题非常严重,所以才会在79年开始的“个体户”和“乡镇/社队企业”之外,在城市里涌现出那么多响应国家号召而成立的“全民办”集体企业。
  说到底,这就是学习农村的“乡镇企业”成功经验,想在城市里也套用一下。一开始,只是国有企业可以在编制之外再弄一个“全民办”。
  然后看效果不错,就蔓延到了事业单位都能搞“全民办”,最弱鸡的,就是那种小学、社区医院之类本身都弱不禁风的小单位,都搞自己的厂子。
  这些全民办集体企业,和国企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没有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指标,也没有原材料划拨指标。你可以借用厂里的生产设备和技术指导,但来料和销路全部自己解决,比较灵活,基本上是市场上缺啥你就能造啥。
  84年之前,这些“全民办”的产品销路一度还比部分按计划生产的国有企业更好些,因为当时社会上什么物资都匮乏,你不管造什么总有人要。不过85年之后,这种粗放的乱拍板型生产就出现结构性过剩了。
  宗卿厚早已习惯了这种歧视,他也无所谓。
  他是吃过很多苦的人,刚刚中学毕业就赶上了十年不可描述,去江对岸的会稽下乡了整整十几年,79年放松知青回城的顶替政策后,他才得以回到故乡。
  为了回故乡,他什么工作都可以做,哪怕从小学校办厂里最丢人的推销员做起都行。三年下来,他因为销售业绩好,爬到了供销科长的位置上,脸皮早已刀枪不入,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歧视而心生波澜呢。
  朱厂长让他来丢人,他却要涨涨见识。
  ……
  “介绍一下你们的单位吧。”
  宗卿厚被领到会议室里后,顾骜开门见山就问。
  别好奇顾骜为什么会在这里。对外宣称,他是马风的老同学、被马风请来帮助外商把关谈判的,这事儿马风走之前跟袁翔说过,袁翔也是求之不得。
  顾骜虽然官位不高,但钱塘官场里很少有不认识他的,也知道他在外资委混得风生水起。这种潜力股,是人人都想交好的。
  宗卿厚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侃侃而谈,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间屋布置得不太友好,与其说是会议室,还不如说是面试室呢。
  “你们厂只是个包装厂嘛,这跟外方的要求不太符合——红牛集团是准备把钱塘基地作为其在华乃至世界研发中心的。你们区区一家包装厂,准备怎么帮助外方解决浓缩原浆生产技术的研发问题?别紧张,我不是让你们负责组织研发,但你得有被利用的价值。”
  听了顾骜严厉的批评,宗卿厚却意外地觉得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个考官并没有鄙视“校办工厂”的硬指标,而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
  宗卿厚深吸了一口气,诚恳地说:“关于研发,我们确实没有相关人才,我们只能说,全力配合泰方的工作,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协调什么资源就帮忙协调。不过,我觉得贵公司进入中国市场后,这么贸然改变曾经在泰国的产品定位,试图推出新包装的‘浓缩原浆—勾兑’产品,太可惜了!棕红色玻璃药瓶的红牛糖浆,在我观察下,本来是挺适合现阶段中国市场的。”
  这人倒是有趣,知道自己的企业,在研发方面帮不上外方,竟然一边诚恳表示让干啥就干啥,另一边反而劝谏外方不要推新包装和新生产工艺。
  “你这是让我们削足适履吧。改成易拉罐不仅美观,而且还便于快速扩大生产。”顾骜威严地质问。
  毕竟,后世他看到的卖得很火的红牛,就是金属易拉罐包装的,他有先知的优势,所以想都没怎么想,就觉得面前这人是在瞎说。


第376章 胡不食肉糜
  “不,先生,对于红牛的牌子,我从中国队世界杯出线就有关注过。前天接到袁主任的通知后,我又研究了两个通宵。我觉得,红牛改换包装或许在外国是有道理的,但却不适合现在的中国市场。”
  宗卿厚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表现的机会,抖擞精神合盘托出。
  “说下去。”
  宗卿厚感受到了鼓励,一鼓作气说完:“我过年的时候,在药店看见过玻璃瓶的红牛,供货量很少,我买了一瓶。第二次再去时就没了,应该是卖完了。那么小一瓶糖浆,在中国的零售价是1块钱人民币1瓶。
  我不知道外地的平均工资怎么样,但我们钱塘这边,国企刚转正的二级工人工资,今年才48块。1瓶1块钱的红牛,已经相当于单职工家庭1天的伙食费了。您觉得这么贵的价格,如果当成饮料卖,谁会舍得买呢?
  但是,装在跟治咳嗽的蜜炼枇杷膏一样的长方体棕色玻璃瓶里,效果就不一样了。人们会觉得这是药,是治病的,或者至少也算是滋补的。人们为了治病强生,花相当于家里一天伙食费的钱去买一瓶,就有可能了。
  尤其是我看了电视上的采访,有国家队主力前锋古广明、容志行、沈祥福亲口说,他们喝了之后,跟新西兰那场附加赛,下半场奔跑耐力比前两轮明显好了。
  所以过年前那天,我自己买了一瓶后,就守在那儿问其他买的人。他们都是家里有孩子今年要高考、或者有孩子小学毕业要选拔体校,所以才忍痛掏这个钱。谁肯舍得为了好喝或者刺激才喝啊。”
  他絮絮叨叨说到这儿,看顾骜始终没有叫停的意思。
  但他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让场面陷入冷场。
  顾骜其实是陷入了沉思。
  他太相信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了。而且,他也一直知道,自己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知民间疾苦”。
  前世他物质上没吃过苦,那就不用说了。即使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的日子横向对比也一直是不错的——这个世界上,比普通国企工人家庭还穷的存在,还有很多呢,顾骜根本没见过。内地有些偏远省份,也比钱塘要贫穷些,顾骜也见都没见过。
  这是他指导行动的最大局限性。
  确实,如果是跟另一个时空那样,80年代末才让红牛进入中国,肯定是易拉罐那种新潮的包装才最好卖,也便于扩大生产。
  但是,顾骜把这个进程提前了6年。
  这里面就有很大问题了。
  因为中国的物价,在84~85,87~88,是经过两轮暴涨的。倒不是说当时经济不好才通胀,而是因为票证逐步退出历史舞台过程中,必然会有阵痛——一样样东西从凭票供应,变成敞开了卖,那肯定会造成哄抢和价格上涨。
  所以,这段时间,基本上是3年物价翻一倍。
  82年的物价,只有88年的四分之一。
  同期,东南亚的经济和物价基本上没什么波动。82年卖五铢钱的200毫升玻璃瓶红牛,88年还是卖五铢钱。
  这就导致,在人民购买力承受方面,显得82年中国的红牛,陡然比另一个时空刚进入中国时,贵了四倍。
  这种情况下,还当饮料卖谁喝得起啊。
  只能当补品卖了。
  而补品就不需要新潮的包装了,有时候就是要低调古朴一点,跟药品近似,这才给人一种舍得花钱的心理暗示:这是药,治病的,再贵也值得。
  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学校办工厂的职员,竟然还是挺有眼光的人才。
  顾骜这才起了惜才之心,开始关心对方的个人信息。
  本来么,这些人他一个都懒得问名字。
  “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对了,你是那个小学包装厂的厂长么?”
  “不敢,鄙人宗卿厚,只是供销科长,我们朱厂长今天实在是有生产要忙着亲自抓……”
  “宗卿厚?”顾骜微微一愣,然后又翻过刚才的企业资料看了一眼。
  握草,那不就是哇哈哈么。
  原来,哇哈哈在改名叫哇哈哈之前,就是一所“劳动路小学校办包装厂”啊,生产包装箱和瓶瓶罐罐的饮料瓶的。
  只能怪这个厂名太奇葩了,饶是顾骜前世就是钱塘本地人,都没认出来——因为前世打他有记忆开始,这家厂就已经不存在了,改名叫哇哈哈了。
  现在看来,哇哈哈这个牌子就不存在了。
  就让宗卿厚用卖“儿童营养液”的套路,先去帮他卖“红牛口服液”吧。
  反正都是给望子成龙的父母们买去、给熬夜读书备考的子女加BUFF用的,应该舍得花钱。
  中国人也就在给子女加BUFF上最舍得花钱了。
  等过几年,中国人有钱了,浓缩原浆+勾兑罐装生产技术研发完备了,再上新的生产线转型好了。
  听起来很不错。
  想到这儿,顾骜的表情立刻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他假装跟米娜叽里呱啦用外语商量了一阵。
  “嗯,宗先生的想法很不错,想必你执行层面,也是很有拼劲的吧。能不能简述一下你这两年做销售的业绩,如果确实有能力,这位伊丝米娜雅小姐表示,她可以向董事会申请,任命你为合资厂的厂长。”
  宗卿厚喜出望外。
  这可是前前后后要投资300万美金的大厂!
  “这个……那个……那朱厂长怎么办?这不符合组织规定吧。”他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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