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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御医(九天)-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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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坐好,曾毅问道:“这是要带我去哪?”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这点政策你都不懂?”龙美心发动车子,“到了你就知道。”
曾毅往椅背里一靠,“这是上了贼船啊。”
车子一直往城外开,直到出了五环,最后一拐,进了一处郁郁葱葱的园林,曾毅看了看路口的铭牌,好像是一家会员制的活动场所。
园林的尽头,有一栋复古的宫殿式的大楼,雕廊画栋,金碧辉煌,看起来既庄重华贵又富有时代气息。龙美心把车停好,就领着曾毅走了进去,穿过这栋楼,后面豁然开朗,有游泳池、网球场、马术场,当然,最大就要属高尔夫球场了,有草有树有湖,看不到尽头。
两人往那里一站,就有领班模样的人小跑着过来,“龙小姐。”
“去五号场。”龙美心说了一句。
领班立刻拿出对讲机,喊了两句,就看球场的摆渡车跑了过来,载上两人,直奔五号场地而去。
五号场地之内,有四位中年男子正围在一处,手里的球杆戳地,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不远处另外一位球手的球技。
看到龙美心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位就喊道:“老罗,别在那比划了,你们家美心来了,可别在晚辈面前露你的臭技术了。”
四人都是大笑,就看前面那位球手收了杆,也不击球了,朝着这边就走了过来。
走近了,就看那人脸色黝黑,目光锐利而坚毅,是很典型的军人风格,大概有四十七八岁,“我的技术臭,但还能看得过去,可你那两下子,都没人愿意看。”那人笑了两声,把杆子扔给球童,然后拿起毛巾,擦着脸上的灰尘和汗水。
“美心,这位英俊的小伙子是谁啊,怎么也不给叔叔伯伯们介绍一下。”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龙美心,显得很热络,看到龙美心身后的曾毅,就主动问到。
龙美心脸色稍微一红,随即指着曾毅,道:“这位是从地方上来的‘大’领导,姓曾,曾领导。”
“哦?有多大啊,什么级别,说出来也让我们几个长长见识嘛。”大家都笑吟吟看着曾毅。
“副处级。”龙美心郑重其事说到。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是好大的领导啊。美心,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怪不得你翟爷爷那么喜欢你,说你是开心果。”
开玩笑,副处级,怕是给我们几位当秘书都不够级别啊。大家笑过,也就打消了对曾毅的好奇,看来这很可能是托了龙美心的门子,来这里搭天线、抱粗腿的。
“美心找我有点事,几位老板先玩着,小罗我失陪片刻。”那位姓罗的黑脸汉子朝几人拱手告罪。
“快去快回,还等着你回来分个胜负呢。”那几人就摆了摆手,朝击球点走了过去。
姓罗的汉子把手里的毛巾扔给球童,就跟着龙美心、曾毅一起上了摆渡车,“去静轩。”
摆渡车就往球场深处驶去,球场的尽头有一座院落,典型的四合院的风格,绿树掩映,非常安静,门口有保安守着,看布局,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出口,算是球场的后门吧。
龙美心一下车,门口的保安立刻敬礼,目视几人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会客厅,旁边还有一间书房,龙美心把自己的风衣脱掉,挂起来,然后放进了一个柜子里。
曾毅就明白了,敢情绕了这大半天,这里竟是龙美心的老巢啊,也不知道这是她住的地方呢,还是她办公的地方,难道外面这么大的一片产业,都是龙美心的?
“随便坐吧。”龙美心指着屋里的沙发,到里面的书房去找茶具。
“坐吧。”黑脸汉子坐在一张沙发里,看着曾毅,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有些疑惑,这就是龙美心给自己找来的大夫,似乎也太年轻吧,说是治好了翟浩辉的疯病,看起来并不像,别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吧。
曾毅也不客气,把行医箱往脚边一放,就坐了下去。
龙美心此时捧着茶具走了出来,往客厅的茶几上一放,看样子是准备秀自己的茶艺了。
黑脸汉子一皱眉,大概是觉得可能会惨不忍睹,道:“别摆弄这个了,你折腾半小时,泡出来的一杯,还不够我喝一口的,还是拿现成的吧。”
龙美心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过去拉开个柜子,里面竟是冰箱,她挑了两瓶水出来,放在曾毅和黑脸汉子的面前。
曾毅并不是个话多的人,而且龙美心到现在也没介绍这黑脸汉子是谁,他就闭口不语,静观其变;黑脸汉子是当兵的,话也不多,只是笔直坐在那里,也不主动开口。
龙美心道:“这位是曾毅,是我朋友,他很厉害的,下棋下得过翟爷爷,医术比得过白木通,书法好像也很厉害。”
“哦?”黑脸汉子眼睛一亮,站起来道:“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在书房写了一幅字,正好请你这位懂书法的朋友帮我鉴赏一下,看看我这技艺有没有长进。”
“鉴赏不敢,我只是兴趣所在,并不是很擅长书法。”曾毅客气了一句,跟着黑脸汉子就进了书房。
黑脸汉子大步走过去,从说桌上拿起一幅字,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大鹏展翅”。
“来,帮我看看。”黑脸汉子就把这幅字,放在了曾毅面前。
曾毅看了一眼,心道好字,气势磅礴,力透纸背,一笔一划,都是极有章法,整幅字肃杀凛冽,筋骨铮铮,算得上是一副上佳的作品,没想到这黑脸汉子一脸军威,却能写得一手好字啊。
“怎么样?”龙美心问到,“还看得过去吧?”
黑脸汉子就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还看得过去,我可是师从国内有名的书法大师,这字不敢称绝佳,但比起市面上一般的书法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曾毅颔了颔首,道:“字确实很不错,金钩铁划,遒劲有力。”
黑脸汉子就更不高兴了,这是半截话啊,他问道:“那是笔意未到?还是境界不足啊?”
曾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很懂书法,斗胆说一点小小看法,要不是不对,你多包涵。”
黑脸汉子就把字放在书桌上,道:“你讲书法交流而已,但说无妨。”
“如果仅从形体姿态来看,这幅字已经是绝佳的书法了,但可惜只是个形似,还没有达到笔意通神的境界。”曾毅摇着头,暗道可惜。
“这话怎么讲?”黑脸汉子就看着曾毅,心道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叫做笔意通神吗?
“大鹏展翅高飞,飞得再高,终究也要落地。这幅字虽有高飞的架势,但却毫无根基,所以算不上是真正的高飞,只能叫做浮躁而上,放得出去,却收不回来。”曾毅最后看了一眼那副字,叹息道:“书写的时候,看来还是有些心浮气躁,才致使整幅字欲念跃于纸上,好高骛远,可惜了……”
此话一出,黑脸汉子脸色大变,他以为是龙美心告诉了曾毅什么,结果扭头去看,发现龙美心竟然比自己还要吃惊,眼里都是骇然之色,显然也是被对方的这番品评给惊到了。
曾毅说完,看两人都没回应,就道:“我早就说了,我其实不懂什么书法,就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说得不对,还请见谅,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是小子狂言。”
黑脸汉子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自己那副字,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年轻人明明看的是字,为什么却像是看到了自己心底似的,他说的那些,分明就是自己眼下的境况啊。
龙美心更是目瞪口呆,她很清楚,自己什么情况都没告诉曾毅,所以才会更惊骇,她过去盯着那副字使劲看了半天,除了知道那四个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外,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黑脸汉子把那副字拿起来,“嗤哗”揉作一团,扔到了书桌旁边的纸篓里,叹道:“以前学书法的时候,老师就曾讲过,说是书法可以通神,所以才会字如其人。今天我才知道此言不虚啊。”
说完,黑脸大汉爽声一笑,抬手道:“到客厅坐吧。难怪美心提起你,总是赞不绝口,果然是位很神奇的年轻人啊。”
回到客厅坐下,龙美心坐在曾毅的旁边,伸手拽了一下,道:“刚才你看字的技术,可一定要教给我啊,不然我放不过你。”
曾毅苦笑,“好啊,那你先跟着我学医吧,等医术学得差不多,我想也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本以为龙美心听了肯定会开倒车,谁知她急急问道:“从哪开始学?要学多久,才能达到你刚才的水平?”看样子,龙美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学的意思。
“哪有那么容易,至少也要学个十七八年吧。”曾毅道。
龙美心一副头疼状,道:“算了,以后要是再有看字这种事,我还是叫上你吧。”
黑脸大汉笑了笑,平时可很少见龙美心这样跟人说话,他看着曾毅,道:“你的书法通神,医术想必更加了得,我最近正好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给看看?”
曾毅笑了笑,果然还是看病的事,他就道:“我要是说不能,龙大小姐怕是都要把我给撕了,还是保命要紧呐。”说着,曾毅站起来,坐到跟黑脸大汉相邻的一家沙发上,示意黑脸大汉把手腕搁在沙发的扶手上。
搭了个脉,曾毅稍微品了一下,就道:“这病有四五个月了吧?”
黑脸大汉心道果然是高手啊,还没说是什么病,就先断出得病的时间了,“是,四个多月。”
曾毅点点头,“会时时头昏,觉得有些看不清东西?”
黑脸大汉道:“对。”
曾毅又摸了一会脉,像是有些吃不准,就问道:“发作的时候,应该还有别的病症吧?”
龙美心就道:“发作的时候,就跟喝醉了酒一模一样,面红目赤,头晕眼花,走起路来,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曾毅就差不多知道是什么病了,难怪自己刚才看黑脸大汉写的字,觉得字里全是心浮气躁,原来根子在这里啊,走路都飘了,这还不是心浮气躁吗?
收了脉,龙美心就急切问道:“怎么样,摸清楚没有,这是个什么病?”
“不碍事,小毛病。”曾毅笑着,“是下寒上热症,下焦寒,而上焦热,是由心肾不交引起的。”
龙美心听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明白,曾毅正要解说,突然想起黑脸大汉刚才的那副字,心道这可不就是这病的表现吗,便道:“用我们平时常说的一句话讲,就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心里非常想做某件事了,力量却跟不上,导致阴阳不交,所以就病了。”
龙美心就看了黑脸大汉一眼,眼神很是奇怪,这好像说的不是病,而是自己舅舅眼下的境况吧。
这黑脸大汉是龙美心的舅舅,叫做罗刚永。罗刚永在翟家龙家的势力圈里,只能算是旁系,而且是非常远离核心圈,所以不被关注,也不被看好,以前罗刚永在军队的时候,曾经做到大校级别,最后在竞争某师师长之位时,因为得不到家族的支持而落败,从此惨淡离开军方,到了武警部队。
靠着自己的打拼,罗刚永又做到武警部队的副参谋长,武警少将衔。今年年底,有一位副司令员要退役,罗刚永就想着把自己的级别再提一提,为此没有少活动。
不过今年五月的时候,罗刚永有次正在给部下开会的时候,却突然像喝醉了酒似的,脸红脖子粗,讲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当时大家都以为罗刚永是喝了酒开会。这件事还被竞争对手告到纪律部门去了,说罗刚永违反酒禁,有损军人形象。
这让罗刚永有口难辩,而且也无法去辩,正值他发力冲刺的重要关口,他敢说自己得了怪病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放在选拔干部的场合,就不绝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可以一言决定仕途生死的准则。
得病的事,罗刚永谁也没说,就连自己的秘书、警卫都没敢告诉,如果有一些重大的场合,他也是能推就推,免得自己出席的时候会露馅,而且还不敢去看病,免得被人抓到证据。
罗刚永在家族不受宠,但跟龙美心非常投缘,龙美心在自己家这么多的亲戚当中,唯独喜欢跟自己的这位舅舅来往。翟浩辉的病被治好后,罗刚永向龙美心打听治病的大夫是谁,这才让龙美心看出了破绽,问出缘由。
这次曾毅跟着方南国进京,龙美心就惦记着让曾毅给自己的舅舅瞧一瞧。
罗刚永听了曾毅的诊断结论,也是若有所思,仔细一想,自己何止是心有余啊,简直就是太有余了。自己过分在意升官的事,能活动的门路,自己全都活动到了,执着于此念,自己甚至病了不敢让人知道,有病不敢治。这一切一切,又说明自己心里其实很怕,怕重蹈当年的覆辙,那次自己失败后,离开了军队,如果这次再失败,自己将要去哪里?
“这个毛病,好调治吗?”罗刚永问到。
曾毅点了点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好治。不过……”曾毅没把话说完,其实他也大概猜出了罗刚永得这个毛病的原因,这病上的事情,自己能治,可升官的事情,自己级别不够,治不了啊。
第二三五章射鸟
罗刚永明白曾毅的意思,道:“你尽管放手治。”
曾毅就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拿出针灸包,挑选一番,最后抽出一根三棱针,道:“医书讲:上焦之症,犹如是鸟集高巅。”
罗刚永笑了笑,道:“是啊,鸟儿在耳边时时聒噪,岂能不让人心烦气躁。”这鸟儿,就是自己心中的升官的欲望。
“要对付这些聒噪的鸟儿,有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曾毅伸手扶住罗刚永的肩膀,道:“那就是射而取之。”
罗刚永若有所悟,正在琢磨这句话呢,曾毅一伸手,三棱针就刺在罗刚永的两只浓眉之间,一滴红得发黑的血珠随即就滚了出来。
“啊。”
罗刚永从胸中长长呼了口气,这一针下去,他立刻感觉清爽了很多,平时昏昏暗暗的眼前景象,也为之一亮,脑部此时非常澄净,静得出奇,就像是一声枪响之后,那些围在耳边聒噪的鸟儿,全都飞走消失了。
“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曾毅问到。
罗刚永此刻彻底服了,难怪龙美心每次提起曾毅,那眼神语气就完全不同;难怪翟浩辉的那个让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也让曾毅给治好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什么叫神医,眼下这就是神医了,疗效完全就是立竿见影,只是一针下去,就已经让自己感觉到效果了。
“好多了,脑袋一下就清净了。”罗刚永道。
“清净了好,清净了就不会再被吵得心浮气躁了。”曾毅笑了笑,对龙美心道:“去拿一条干毛巾来。”
龙美心立刻去找了一条干毛巾来,曾毅就又在罗刚永的两边的浓眉之上,各刺了七八针,按压几下,放出几十滴血珠来,龙美心拿着毛巾,把血珠擦拭干净。
血放出来后,罗刚永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轻了几分,整个人犹如置身于幽静的空谷之内,眼前清翠明亮,耳边清澈寂静,身心顿时为之放空。
“差不多了。”曾毅观察到滴出来的血珠变了颜色,随即就收了针,拿龙美心手里的毛巾把三棱针清理干净,重新插入自己的针灸包之内,然后坐回沙发上,拿起水喝了几口。
龙美心看着罗刚永额上的十几个针眼,疑惑道:“这就好了吗?曾毅,你不会是出工不出力吧。”
罗刚永笑了笑,道:“不要乱讲,我自己都感觉已经好了。”
龙美心大感诧异,这也太快了吧,有点迅疾如风的感觉啊。自己的舅舅可是病了好几个月,不是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怎么曾毅就这么不痛不痒地针了几下,病就治好了,“要不,你起来走一走?”
罗刚永一摆手,道:“不用怀疑,确实是好了。”自曾毅说出“力不从心”的结论,罗刚永就知道自己的病已然好了大半。
看龙美心还在发愣,罗刚永又道:“快去把你这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让曾毅尝尝。以前我觉得书里描写的那些神医都过于夸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非但没有夸大,反而还保守了呢,哈哈。”
龙美心之前非常想在曾毅面前秀一秀自己的茶艺,现在让罗刚永这一说,反倒不想动了,问曾毅道:“我这里最好的就是将军茶,你要喝吗?”
曾毅摇了摇头,道:“不喝了。”
龙美心向罗刚永一摊手,道:“他不喝,我也就省事了。”
曾毅低声咕嘟了一句:“喝龙大小姐亲手泡的茶,我怕我消受不起。”
罗刚永哈哈大笑,道:“你是美心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我不说谢字了,全记在了心里了。”
曾毅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随便行几针,哪敢称谢。”
龙美心知道曾毅医术如神,但今天亲眼见了,非但没有感觉到哪里神,反而觉得困惑,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这病为什么会好得如此之快。
罗刚永的这种病,倒不是很新鲜,曾毅在《续名医类案》中,曾经看到过相似的病案,讲的是宋朝有一人,因为功名不遂,随即神思不乐,得了郁症,症状跟罗刚永的很类似,而且都是因为矢志不遂、心肾不交致病。
这个人的病治了很久,都治不好,百药无效,最后被宋代的名医窦材给治好了。而有意思的是,窦材跟曾毅一样,是医,但也是官,若非如此,怕是窦材也不能知道那人的病因何在吧。
窦材治好那人病的方法,也是非常巧妙,他先是施以针灸缓解,随后开出一味药:酒俗话讲,“一醉解千忧”,窦材让那人一天三顿酒,喝得都忘了功名利禄,这病也就慢慢地好了。
但曾毅就没办法让罗刚永也喝酒解愁了,罗刚永是兵,一天三顿酒,怕是立马就得退伍滚蛋了。所以曾毅只能是点出这病的根由所在,能不能彻底好,就看罗刚永自己的悟性了。
在静轩聊了半个多小时,曾毅就提出告辞。
罗刚永把曾毅送到静轩这边的出口处,握着曾毅的手道:“我还有事在身,就不能陪你了,让美心代我招待你。以后有机会再来京城,可一定要通知我。”
“一定,一定。”曾毅笑着,就跟着龙美心上了车。
来的时候是一辆橙色的跑车,不过停在了球场那边的出口,所以走的时候,龙美心又换了辆黑色的奥迪,等车子驶上进城的路,龙美心才道:“刚才那位是我舅舅。”
曾毅点了点头,并不追问罗刚永的来历,看个病都要如此偷偷摸摸,可见对方很忌讳生病这件事,自己何必去打听呢,知道了也是个麻烦。
“今天谢谢你了。”龙美心笑着,“说吧,接下来想去哪,本姑娘全程奉承。”
“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既然来了京城,那就去爬长城吧。”曾毅提议。
龙美心差点没把车子踩灭,气道:“你就这么点追求吗?你自己追求低也就算了,还要害我陪着去受累。”
曾毅一摊手:“无所谓,你不去,我自己去。”
“每次跟你出来,就是去爬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爬的。”龙美心无奈了,只好在前面路口调头,然后直奔长城而去。上次在南云县,她就是跟着曾毅去镜山,结果遇到了戴维被蛇咬的事情,当时一顿猛爬,爬得她现在一提爬山就头疼。
眼下这个时节,爬长城的人很少,若长的一段阶梯,就只有曾毅和龙美心两个人在爬,爬到峰顶的时候,风非常大,呼呼作响,放眼望去,长城首尾两端看不到头,漫山遍野都是树叶被吹落的飒飒之声。
龙美心紧了紧风衣,长发随风飘舞,道:“现在心满意足了吧。你说,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曾毅摸着手边的一块墙砖,感慨道:“整个长城,其实就是一部兴衰史,可惜很少有人去听它讲的那些事情了。”
龙美心故意把耳朵凑上去,贴着墙砖听了半天,然后眼眸带笑,道:“它说了,山上风大,赶紧回去吧,别被吹感冒了。”
曾毅呵呵一笑,把自己外套解下来,罩在龙美心身上,道:“走吧,我们回去。今天又让你跟着我爬了一次山,这件衣服送你了。”
龙美心气得快翻白眼了,什么话到了曾毅嘴里,都要变味,明明是一件很有情调的事,让他一说,就变成了俗套的礼尚往来。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龙美心看曾毅不说话,就道:“说说,你刚才都听见长城对你说什么了?”
曾毅笑了笑,反问道:“你很讨厌长城吗?”
龙美心道:“我是讨厌爬山好不好。不过说心里话,我觉得长城挺傻的,就这么矗立在山顶,只不过是作为一件大型的摆设和政绩工程罢了。始皇帝修了长城,但也没有挡住北方游牧的入侵。”
“长城不傻,只是我们人太傻了。”曾毅纠正道,“长城就在这里,它不是被外敌攻破的,而是被孟姜女哭倒的。”
“神话故事你也信?”龙美心咯咯笑了一声,觉得曾毅傻得可爱。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世上最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曾毅看着龙美心,“如果古时的当权者能够善待自己的子民,又有哪一个不长眼的小丑,敢去挑衅比自己强大了无数倍,国富民强,又上下一心的强盛帝国?”
龙美心顿时无语,细细一想,曾毅的话极有道理。
可能是想得有些出神,龙美心竟然一脚踏空,然后直直往下摔倒,她惊慌之间,发出一声尖叫。
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牢牢抱住,看着脑袋离石阶就剩几寸远,龙美心心里一阵后怕,这要是真跌下去,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没事吧。”曾毅把龙美心扶起来,急急问到,然后就上下看着她,看有没有哪里被摔到。
看着曾毅一脸关切,龙美心心里一丝甜意,这小子平时总跟自己作对,跟仇人似的,没想到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嘛,龙美心仔细感觉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道:“脚好像扭了。”
“哪一只?”曾毅就扶龙美心在台阶上坐下,看着她的两只脚。
“右边。”龙美心此时才觉得疼,而且瞬间就疼得受不了,就像是小孩子,自己摔倒了,旁边没有大人,爬起来就自己又跑了,如果旁边有大人,肯定要哭上几声,诉一诉自己的委屈。
曾毅就摘掉龙美心右脚的鞋子,然后脱下袜子,果然,脚踝处已经开始肿了,他道:“没事,我给你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说完,曾毅两手开始快速搓了起来,等手掌搓热,才一把握住龙美心的脚,捏了两下,感觉了一下受伤的情形,然后将龙美心的脚掰直,慢慢往一侧扭动,轻轻地在脚踝处揉着。
龙美心嗯哼了两声,疼得厉害。
“稍微忍一下,马上就好。”曾毅淡淡一笑,手下开始继续发力,揉搓的速度也是由快变慢。
龙美心开始还觉得非常疼,但很快脚踝处就有些暖暖的,也不似刚才那么疼了,再过两分钟,竟然还觉得有些舒服。刚才只顾着疼了,现在再看曾毅捧着自己的脚在那里认真地揉着,龙美心就感觉脸上一阵发疼,然后整条腿都觉得酥松发软。
曾毅揉了一会,感觉瘀血散了,又捏了两下,韧带和骨头都没事,便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龙美心此时鬼使神差地,竟然说了句:“没。”
曾毅就纳闷了,又仔细观察一下,道:“不应该啊。”
龙美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喊了个没,脸皮更加烫了,道:“你到底行不行,还自称神医呢,就这点水平吗?”
曾毅又按了两下,确信龙美心的脚真的没有事,也就明白这妮子是在故意整自己呢,道:“那看来就严重了,搞不好还是骨裂呢,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龙美心脸上佯装很痛苦,埋怨道:“好端端的,非要爬什么长城,这下可好,只能打电话让人来接了,不然就坐在这里让风给吹得冷死?”
曾毅无奈摇着头,自己真是倒霉,爬山带个向导,却被向导讹上了,他把身子往下蹲了蹲,拍了拍背部,道:“来吧,上来,我背你下去。”
龙美心顿时眉开眼笑,等曾毅回头看她,却立刻又是一副痛苦状,道:“这不好吧,下山的路可长着呢,要不还是让人来接吧。”
“行了,上来吧。等接你的人来了,咱们两个都要被冻死了。”曾毅道。
龙美心哪还会迟疑,站起来就跳到曾毅的背上去了。
这一下太猛了,饶是曾毅力气不小,都被冲得往前闪了一下,差点连自己都给滚了下去,他苦笑道:“我说,你这样子像是脚扭了吗?拜托你专业点好不好。”
龙美心咯咯笑着:“我不但被扭了,还骨裂呢。你要是后悔不想背我,现在还来得及。”
曾毅无奈摇摇头,迈步朝山下走去,“好端端的,非要爬什么长城,唉……”
龙美心可是把陪着曾毅爬山的仇被报了,她趴在曾毅背上乐不可支,问道:“我说,大领导你今后是什么打算,真铁了心要当官吗?要不就留在京城吧,有本姑娘我关照,保证官不比在南江小。”
“俗,真俗。”曾毅笑着,“草活一秋,人活一世,总得做点事吧。我这境界,你永远都追不上,让我留在京城看你的脸色,你还不如直接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想看我脸色人可多了去。”
“得意啥,你现在只能看我的后脑勺。”
“……”
两人一句顶着一句,声音顺着山风传出很远,荡起阵阵回声。
第二三六章老部下
中秋节转眼到了,虽然人不在南江,曾毅还是接到了很多问候的电话,他现在是白阳市高新园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借机向他问好的人也少不了。
傍晚的时候,曾毅接到个奇怪的电话,因为那人开口便讲“曾大夫”,这个称呼可是很久都没人叫过了。
“我是曾毅,请问你是哪位?”曾毅觉得对方的口音比较陌生,就主动问到。
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是我,老孟,孟群生啊。”
曾毅就很意外,这倒是个惊喜啊,从去年孟群生被军医接走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过了,他道:“原来是孟大哥,好久不见,中秋快乐。”
孟群生在电话里笑道:“中秋快乐,真是不好意思,早就该给你打个电话的,却一直拖到现在。你现在是在京城吧?”
曾毅就道:“是,我目前在京城。”他心道孟群生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南江,心里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可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京城,咱们正好整两岔了。”孟群生笑着,“现在我也回到京城了,你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我父亲也很想见你。”
曾毅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什么安排,方南国在四合院陪家人,唐浩然要参加省驻京办搞的中秋晚会,曾毅是白阳市的干部,住在省驻京办原本就不合适,晚上的晚会他不方便去参加,便道:“好啊,一年多不见了,我也是很想念孟大哥和孟大叔。”
“你是住在白阳驻京办吗?我让人去接你。”孟群生现在说话,有一股重重的官腔。
曾毅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这边有车,孟大哥说地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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