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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勾心王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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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此世,我只有一个阏氏。

我只爱她一人。

言外之意就是,这辈子,她是他的唯一,他不会娶别的女子,是不是?

她又感动又惊喜,心中酸酸甜甜。

然而,对于爱宁儿,这两句话、这个真相太残酷。

爱宁儿感觉貂裘里的身子冰冷得僵硬,仿佛稍微一动,就会碎裂成片;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很疼很疼,疼得喘不过气。

一个声音对她说:那女人欺骗你!你不能放过那可恶的女人!

“她爱你吗?叔叔,她有我这么爱你吗?”她捂着心口,泪珠潸潸滚落,看向杨娃娃,俏媚的桃花眼悲伤地凝结,凄楚地问,“你比我还爱叔叔吗?”

“居次,冷静一下……听我说……”杨娃娃不知怎么安慰她。

“你比我还爱叔叔吗?说啊……说啊……”爱宁儿声嘶力竭地吼,似乎要将心中的愤怒、委屈和苦楚发泄出来。

禺疆将杨娃娃护在身后,拦着步步紧逼的爱宁儿,“即使我没有阏氏,即使我不爱她,我也是你叔叔,我只能是你叔叔!”

爱宁儿擦去泪水,吸着鼻子,眨着一双红肿的眼眸,瞪他们一眼,接着转身离去,肩背挺得直直的。

杨娃娃觉得,爱宁儿的突然转变,让人费解。

禺疆温柔地搂着她,低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若有所思。

爱宁儿的爱太激烈,同禺疆一样,爱恨分明,勇敢追求。

“居次怎么了?”帐外,洛桑温和地问,眼见爱宁儿脸上犹有泪痕、眼睛红肿,很担心她。

“走开!”爱宁儿粗声恶气地喝道。

“居次……”他追上前,想安慰她,也想陪陪她,让她开心一些。

“滚!滚呐……”她尖声惊叫,疾步飞奔。

洛桑望着她跑远,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心中怅然。

帐内,禺疆无奈地叹道:“爱宁儿太任性了!”

杨娃娃担忧道:“其实,我做得不好,我伤害了她。”

他揽着她坐在毡床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才,你生气了?”

“生气?”她恍然大悟,原来他问的是,他揭穿了她的真正身份,她是不是生气了。她忧心忡忡地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爱宁儿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一定恨死我了。我欺骗她、戏弄她,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不说清楚,爱宁儿就不会明白,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他拍拍她的肩,温柔道,“不早了,睡吧。”

次日清晨,一出寝帐,刺骨的寒气侵袭而来,杨娃娃裹紧貂裘。

寒风呼呼,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飘飞,簌簌的落雪声是寂静寒冬中唯一的声响。

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树上、毡帐上堆满了雪,雪光刺眼,莽荡空旷。

禺疆外出打猎,真儿陪着她在毡帐区漫步。

走累了,正要打道回帐,真儿对她说,居次从远处走过来。

杨娃娃望过去,冰天雪地中,一抹鲜红的倩影分外抢眼。

那倩影慢慢近了,的确是爱宁儿。

她步履凌乱,踉踉跄跄地走着,似乎饿了三日三夜,又像一个醉汉,走得不稳。大红锦裘松散,有点脏,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如雪。

接近她们,爱宁儿抬起头,那双清亮有神的眼眸不再有以前的风采,目光涣散,无神而虚弱,仿佛一缕淡淡的青烟,轻轻扫过她们。

爱宁儿一声不响地走开,仿佛眼前并没有站着两个人。

杨娃娃诧异地看着她,直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爱宁儿走得很慢,步履虚浮,雪花落在大红锦裘上,一点一滴地吞没了那抹红色。

真儿狐疑地问:“阏氏,居次怎么了?”

杨娃娃也想知道,爱宁儿发生了什么事。

一大早,她为什么从外面回来?还一身脏乱?难道昨晚她有没有回帐?

————

这日午时,在议事大帐,丘林基泰郑重表示:如果居次坚决不嫁,他们不再勉强。

他还说,两个部落不能结成亲家,虽然很可惜,不过总要居次愿嫁才行。

丘林野不发一言,落寞地跟着父亲回去了。

禺疆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本以为丘林基泰会不依不饶,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不再提起婚事,何乐而不为?

杨娃娃也很纳闷,为什么丘林野转变得这么快?

如果丘林野坚持娶爱宁儿,丘林基泰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是丘林野放弃了?爱宁儿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他罢手的?

还有,这日清晨爱宁儿从外面回来,一副失魂、憔悴的样子,当真不可思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这些事的真相,无从得知。

草原的冬季,是苦寒的日子。

部民们宰杀了大批牲畜,只留下壮健的母畜与少数公畜过冬,作为来年繁殖的种畜;男女老少躲在破烂的帐篷里,忍饥挨饿有上顿没下顿,一日又一日地煎熬着。

天色阴霾,铅云沉厚,砭骨的寒气无处不在,广袤的雪原显得格外的空旷与寂寥。

积雪很厚,覆盖了一切,风雪依旧肆虐,统治了整个草原。

丘林氏部落离开挛鞮氏部落已经半个月了。

知道真相后,爱宁儿足不出帐,整日发呆。

黑妹说,居次照常吃喝歇息,就是默然不语,面无表情,仿佛那结冰的月亮湖。

杨娃娃想去看看她,终究还是没有去。

还是不要刺激她吧。

爱宁儿着实可怜,短短两三个月,接连失去疼爱她的阿爸、阿妈;爱上崇敬的英雄,却得不到回应,甚至遭到残忍的拒绝;还被人欺骗、戏弄,她才十六岁,怎能承受得了这么多打击?

杨娃娃不知道爱宁儿能不能承受这一连串的打击与痛苦,不知道她的伤痛会不会好,不知道她能不能走出来这个困境。

由于天降大雪,在帐内待了好几日,杨娃娃昏昏沉沉,精神萎靡,四肢乏力,浑身难受。

再也憋不住,她戴上毡帽,裹上大氅,出帐透气。

一路上,部民们一个接一个地问好:阏氏好,阏氏好……

他们的问候很诚恳,神色恭敬,她回以诚挚的问候与微笑。

几日前,禺疆征得她的同意,向整个部落宣布:

他的阏氏,就是杨深雪。

部民们幡然醒悟,那个机智勇敢、气度不凡的瘦小护卫,竟然是女扮男装,还是单于的阏氏,怪不得那么帮着单于。

他们承认,单于的阏氏确实很有本事,聪慧美丽,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飘逸脱俗,又温和可亲,不像冰溶阏氏那般高高在上,冷漠高傲。

离开毡帐区,远离了部落,此处是积雪覆盖的原野,北风呼啸,沉寂空旷,荒凉寒冷。

洛桑随着杨娃娃往草原走,“阏氏,我不明白,阏氏为什么还不嫁给单于?”

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扪心自问,过了几个月,她的想法已经改变很多,现在她愿意嫁给单于吗?

她怀着禺疆的孩子,被他的真情所感动,不再想着离开他,甚至想着永远留在他身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她喜欢他,爱上他。

爱他,就应该嫁给他。

可是,总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再等等,再等等吧,明年再说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是担心那骷髅链子突然出现,带她穿回二十一世纪。

“生下宝宝以后再说吧。”她望向广袤的雪原,目光悠远。

“我觉得,单于对阏氏的爱,大多数男人做不到。”洛桑诚恳道。

“我知道单于对我很好,很爱我,我也很想守着这份爱。可是,当我告诉自己:嫁给他,嫁给他,我就会心慌,就会烦躁。我承认,我喜欢他,可是,我不能确定这种‘喜欢’是不是‘爱’,是不是可以付出一切,能不能为了他永远留在草原、不回去?”杨娃娃愁苦道。

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也许下一刻就会突然离开这里,在草原上永远消失。那么,这份感情如何收拾?禺疆怎么办?他能承受得了吗?

还有一件事,乌丝称她为“神女”,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天上的神仙?她有什么使命?

洛桑明白了,“无论阏氏有何决定,阏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叹气,“生完孩子以后再说吧。”

他点头,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眼见如此,他窘迫得脸红,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阏氏为什么……”

“洛桑,你有心事。”她神秘地笑,“如果你喜欢某个女子,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

“阏氏说什么?我不明白。”洛桑避开她穿透人心的目光。

突然,他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心中一紧,紧接着看见一支利箭疾速地飞射而来,直往阏氏的后背。他惊叫:“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他疾步上前,挡在她身前。

锋利的箭镞刺进他的右臂,剧烈的痛弥漫开来。

他咬着牙,忍痛道:“阏氏,快走!”

杨娃娃惊魂初定,扶着他,回身张望。

一个蒙面黑衣人策马疾驰而来,她冷静道:“我们跑不掉。”

**谁刺杀娃娃呢?谢谢木木01的月票,谢谢181766的钻石,爱你们,扑倒,狠狠地亲……

☆、【10】刺杀

洛桑握着箭柄,用劲地拔出箭,霎时,热血涌出。

蒙面人跃身下马,拉弓扣弦,箭镞正对着她,眼色狠厉。

杨娃娃打量着蒙面人,此人中等身形,那双眼睛令人觉得似曾相识。

洛桑立即挡在她身前,忍着右臂的伤痛,怒喝:“你是谁?为什么杀阏氏?”

蒙面人的双眼杀气滚滚,“你想死,我会成全你!”

这声音有点沉闷,也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灵光一闪,她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杀我。”

“你知道?”蒙面人诧异地问。

“你杀我,是受人指使。”杨娃娃淡定道,自信地笑。

“你怎么会知道?”蒙面人又惊又激,举着弓箭的手缓缓垂下。

洛桑见蒙面人放下弓箭,却不敢放松。

她浅笑道:“我认得你的声音。”

蒙面人拉下蒙面的黑布,赞赏道:“阏氏好厉害的耳力,丘林野佩服!”

洛桑惊诧不已,“怎么是你?”

她的从容不惧,丘林野心生敬佩,“我本来不想杀你,不过……”

杨娃娃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爱宁儿让你来杀我,是不是?你受她指使来杀我,想必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今日之事,联系那日清晨爱宁儿的不同寻常,不难猜测,丘林野应该做了对不起爱宁儿的事,心生愧疚,对她言听计从,这才刺杀自己。

洛桑震惊,眉宇紧皱,竟然是爱宁儿。

她为什么杀阏氏?因为她得不到单于的爱?因为阏氏是她与单于的阻碍?

丘林野伤感地叹气,“是,我对不起爱宁儿……我伤害了她……”

“你怎么伤害她的?那天清晨,我看见爱宁儿从外面回来,好像……”杨娃娃追问。

“就是那日,我和阿爸来求亲的那日夜里……”

丘林野哀伤道,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沉痛,懊悔,悲伤。

————

那晚,爱宁儿从单于寝帐出去后,愤恨,痛苦,伤心……

失魂落魄地走着,她远离了毡帐区,来到雪原。

而丘林野,自她从单于寝帐出来,就一直跟着她,因为他猜到她被单于拒绝了,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跑,想跟着她。

她心神恍惚,徒步乱走,想着以后如何赢得叔叔的心,想着如何除掉那个欺骗她的可恶女人,没注意到被人跟踪,也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掉在地。

情急之中,丘林野疾步上前,扶她坐起来。

爱宁儿讨厌他,粗鲁地推开他,“别碰我!”

“爱宁儿……”对这个任性的姑娘,他没有法子。

“别再跟着我!”她恶狠狠地警告,站起身,却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怎么了?”他紧张地扶着她,“哪里伤着了?”

“脚踝疼。”她抽气,只能任他抱着,在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丘林野揉着她的脚踝,为她纾解疼痛,举止轻柔。

扭伤的脚不那么痛了,爱宁儿恢复了先前的骄横,怒问:“为什么跟踪我?”

他心虚道:“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外面。”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戳着他的胸口,破口骂道,“你以为你叫你阿爸来求亲,我就会嫁给你吗?你妄想!我告诉你,即使叔叔答应这壮亲事,我也不会嫁给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

“宁愿死也不嫁给我?”他扣住她的手腕,目龇欲裂,悲愤道,“你就那么喜欢单于?为了他,你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他有什么好?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是!为了他,我一辈子不嫁人,要嫁也不会嫁给你!我不想再看见你!明日一早,你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我杀了你!”爱宁儿口不择言地骂,语气狠绝。

“好!很好!太好了!”

丘林野笑了,笑得悲痛、悲凉、悲怆,由猛虎似的高亢变成垂死小兽的呜咽。

怒火焚心,恨意噬心,他的眼中燃烧着饿狼般的狠色,“在你杀我之前,我会让你成为我丘林野的女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冷酷、可怖的丘林野,一时之间,呆呆地愣住了。

他禁锢着她,扯着她身上的锦裘,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咒骂、怎么反抗、怎么扑打,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怜惜她,不再对她唯命是从、百依百顺。

只认准了一件事: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混蛋!放开我……丘林野,放开我……”爱宁儿拼命地挣扎,推他,打他,抓他,可是,她的抗拒在他眼中根本微不足道,她的力气远远不及他,她的尖叫不能让他停止。

“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你就不会喜欢别人了……”因为激动亢奋,丘林野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粗暴地撕烂她的衣袍,扣住她两只手,死死地压着她。

“放开我……丘林野,你敢这么对我……我会恨死你……放开我……”她凄厉地叫着。

他疯狂地吻她,这副柔软的身躯,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是珍惜、呵护了多年的,此刻就在他的身下,只要他狠下心肠,就能得到。

不这么做,他永远也得不到,她的身与心,都得不到。

既然得不到,就只能强占她的身。即使是一时之欢,他也在所不惜。

他疯了,失去了往常的冷静,被妒火与怒火烧得只剩下奔涌的欲望。

丘林野在她的身上烙下一枚枚的印记,她仍然不屈不饶地抗拒,却终究抵不过他的强壮与暴力,泪水滑落,尖叫声变成了呜咽。

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可是他已停不下来,热火焚身,下一刻,他彻底地占有了她。

随着一声撕裂夜幕的尖叫,她全身僵硬,再无反抗,任凭他驰骋。

剧烈的痛,淹没了她。

爱宁儿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丘林野会以这种野蛮、粗暴的行径撕裂了她的纯真。

————

“我是禽兽!我伤害了她……我是禽兽……”

丘林野痛苦地哀嚎,饱含后悔与自责,泪水滑落。

杨娃娃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想当初,禺疆也是这样霸王硬上弓。

为什么草原男人都这么疯狂、粗暴?

既然爱她,又为什么伤害她?他们就不能理智一点吗?

那时候,她恨不得杀了那个始作俑者,不想看见他,过了很久才有所释怀。

爱宁儿不一样,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她伤痕累累,此次丘林野这么做,无疑是火上浇油。再者,她性情刚烈,敢爱敢恨,不知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

“你后悔、内疚,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不是?”杨娃娃猜测道。

“只要她开心一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丘林野不像方才那么激动了。

“你怎能这么做?你是禽兽,你该死!”洛桑的反应很激烈,杀气腾腾。

闻言,杨娃娃心中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洛桑对爱宁儿的情愫,竟然这般浓烈。

他对上她锐利的目光,又立即垂眸,窘迫尴尬,心慌意乱。

“原来洛桑兄弟与我一样。”丘林野苦笑。

“我与你不一样。”洛桑急忙道,羞愧地觑一眼阏氏。

杨娃娃对丘林野道:“这次刺杀不成功,你如何对爱宁儿交代?我有所防范,下次你再刺杀,更不容易成功。”

他仰头望天,坚定道:“不会有下次,丘林野不是愚蠢之人。”

她担忧道:“你不杀我,如何对爱宁儿交代?”

他自嘲一笑,“阏氏无须担心,我自有法子。”

杨娃娃望向远方,思忖着:事已至此,爱宁儿留在部落,不会开心、快乐,假如她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禺疆呢?她愿意吗?

私心也罢,善心也好,杨娃娃只想让爱宁儿不再受到伤害,因为,假如爱宁儿再留在挛鞮氏部落,每日看着喜欢的男子,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假如爱宁儿再纠缠禺疆,以他的个性,绝不会拖泥带水,一定会再次伤害爱宁儿。

“丘林野,有没有想过,带爱宁儿远走高飞,远离挛鞮氏部落,远离单于,或许她会开心一点,会慢慢忘了所有痛苦。”杨娃娃道。

“远走高飞?”丘林野茫然道,忽而眼睛一亮。

“爱宁儿丧父丧母,打击太大,心里很苦,再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你带她离开,她不会触景伤情,不会想起那些痛苦,她对单于的爱慕之情也会慢慢淡化。”

“阏氏说得对,爱宁儿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可是爱宁儿恨我,恨不得一刀捅死我,她不会跟我离开。”他愁苦道。

“爱宁儿不会跟你走,你只能想法子,比如夜里她睡得正沉的时候,你让她昏迷不醒,就可以带她离开。”杨娃娃总有一种犯罪感。

“谢阏氏。”丘林野弯身一礼,轻快地上马,纵马而去。

她望着那马那人消失在尽头,接着看着洛桑,清冷一笑,自嘲道:“洛桑,我是不是很自私?”

洛桑想了想,诚恳道:“阏氏为居次着想才让丘林野带居次离开,假若居次再留在这里,再这么任性,终有一日会出大事。”

她诧异道:“你也觉得迟早会出事?”

他点头,“单于只爱阏氏一人,对爱宁儿不会有好脸色,以爱宁儿的性子,也许会做出什么激烈之事。”

杨娃娃长长叹气,半晌,她忽然道:“洛桑,有些感情很微妙,藏在心中便可,否则,你会很痛苦。”

洛桑又惭愧又窘迫,说不出话。

————

事情并非如杨娃娃所预想的那样,两日后,丘林野并没有带爱宁儿远走高飞。

那是飞雪漫天的夜晚,万籁寂静,沉睡的雪原只有呼呼的风声与簌簌的落雪声。

从北方极寒之地刮来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就像是无形的长鞭,无情地鞭打着枯树、毡帐与这贫瘠的草原。

一声尖锐、凄厉的骏马长嘶,惊破死寂的冬夜,也惊醒了杨娃娃。

她总是想着丘林野能否带走爱宁儿,辗转反侧,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听见那声马嘶,她霍然坐起身,听见帐外的动静渐大,脚步声、说话声和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禺疆也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穿好衣袍,牵着她来到帐外,碰巧,当值的护卫来报:居次疯了。

杨娃娃感觉这呼呼的夜风冰寒刺骨,寒彻心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站不稳,若非禺疆扶着,她早已跌在地上

爱宁儿为什么疯了?

她震惊地看着禺疆,不敢置信。

假若爱宁儿真的疯了,那么,爱宁儿变成这样,是她害的。

见她满目惊愕、神色有异,禺疆拥她入怀,安抚道:“别担心,我们先去瞧瞧。”

远远望去,爱宁儿寝帐外,飞雪茫茫,火光耀眼。

寝帐前,风雪中,一男一女对峙着。

爱宁儿手握一柄匕首,阻止丘林野的靠近,面色苍白如雪,眼眸惊凝,头发散落。

丘林野心急如焚,手足无措,哀求道:“爱宁儿,别这样,先放下匕首,我答应你,我不勉强你……”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会跟你走,你是魔鬼……阿妈说,你是魔鬼,你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得好死……你是魔鬼,我不会跟你走,不会跟你走的!”她声嘶力竭地喊着,眼眸睁得圆滚滚的,满目惊惧。

“爱宁儿……”他不敢上前,担心她伤了自己。

禺疆看一眼围观的几个护卫与部民,接着看向丘林野,严肃地问:“丘林野,怎么回事?”

丘林野不知如何回答,欲言又止,“单于……”

忽然,爱宁儿惊喜地叫道:“阿妈,阿妈,救救我……那个魔鬼来了,他要抓我……”

她拽着杨娃娃的袍角,就像一个八**九岁的姑娘,撒娇似地恳求,“阿妈,那个魔鬼来了,我不要跟他走,阿妈,救我……”

丘林野抱住爱宁儿,“爱宁儿,阏氏不是你阿妈。”

杨娃娃捂嘴,爱宁儿真的疯了?为什么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放开我!放开我……”爱宁儿奋力挣扎,极力挣脱丘林野,挣不开,又看向杨娃娃,眼中布满了惧色,“阿妈快救我,魔鬼要把我吃了……阿妈救我……”

“你看清楚,她不是你阿妈。”丘林野叫道。

杨娃娃看明白了,爱宁儿把自己当作阿妈,把丘林野当作禺疆,爱宁儿真的疯了!

禺疆轻拍她的肩,以眼神安慰她,吩咐道:“丘林野,把她抱到寝帐!”

洛桑也震惊不已,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冰清玉洁的雪花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地上积雪发出冰冷的雪光。

火把燃烧,火光红艳,雪与火,白与红,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照。

“放开我……放开我!”爱宁儿尖声惊叫,激烈地挣扎着。

“你冷静一点,我就放开你。”丘林野死死地抱着她。

她根本不听,继续反抗,就在两人纠缠之际,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响起血肉撕裂的声响。

血珠滴落。

所有人震惊地呆住。

那冰匕首,刺在丘林野的胸口。

血珠溅在她雪白的脸上,鲜红欲滴。

血水奔流,落入雪地,开出一朵朵凄艳的红花。

那血色的花,灼伤了杨娃娃的眼睛。

丘林野仍然抱着心爱的女子,一动不动,错愕得目光微颤。

心口的痛迅速蔓延,生命的热量一点一滴地流失。

众人尚未回神,爱宁儿目露狠色,用力地拔出匕首,再次刺进他的心口,热血飞溅,她的脸上布满了灿红的血珠,得胜似地笑,“我终于杀死你了……哈哈哈……”

“爱宁儿,你终于……杀了我,这是我……欠你的,你……还恨我吗?”丘林野断断续续地问,嗓音艰涩、低沉。

“我恨你,你是魔鬼,我杀了你,哈哈……哈哈……”她畅快地大笑,嫌恶地推开他。

他软倒在地,看着疯狂快意的爱宁儿,唇角似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鲜血仍在流,在雪地上蜿蜒成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爱宁儿看向杨娃娃,血花点染的脸令人觉得可怖,笑容夸张而狰狞,“我终于杀死魔鬼了,阿妈,我终于杀死魔鬼了……”

突然,她跌坐在雪地上,喃喃自语:“阿妈,以后爱宁儿会听你的话,不再任性……阿妈,抱抱我吧,爱宁儿好冷……”

洛桑暗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爱宁儿在疯癫的时候杀了丘林野。

杨娃娃更是无法接受,心中很难过。

疯的疯,死的死,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事情演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

她多管闲事,她自私,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泪水悄然滑落,她真的没想到,丘林野会死于爱宁儿之手。

禺疆知道她心中悲痛,吩咐洛桑善后,接着搂着她回帐。

————

丘林野死在挛鞮氏部落,禺疆派人向丘林基泰报丧,说明事情的发生经过与前后因由。

接着,他命塞南护送丘林野的尸首回丘林氏部落。

塞南回来后,向单于禀报,丘林基泰悲痛、愤怒,不过,并没有举兵来犯之意。

禺疆和伦格尔总觉得丘林基泰的反应太过平静,不像他的脾性。

眼下只能防范于未然,派人注意丘林氏部落的动静,一有不妥立即回报。

爱宁儿真的疯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任何人、任何事,偶尔与黑妹说两句,时常自言自语。

黑妹会带她出来走走,她就像小姑娘那样蹦蹦跳跳,开心地笑,大声地叫,旁若无人地唱歌,天真烂漫。不仅如此,她总会拽着一个妇人,叫“阿妈”,恳求“阿妈”的原谅。看见一个男子,她也会向他忏悔,痛哭流涕。

部民们都知道,居次疯了。

杨娃娃觉得是自己把爱宁儿害得这么惨,又自责又难过,禺疆多次劝慰,她仍然无法释怀。

世间之事,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草原的冬季天寒地冻,寒气逼人,凛冽的寒风扫荡着贫瘠的大地,部民的日子很艰苦,只能躲在毡帐中过冬,企盼着来年春天的来临。

禺疆不让杨娃娃外出走动,说外面积雪很厚,风雪漫天,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要她乖乖地待在帐内。她闷在帐中几日,终于忍不住,硬是要出去透透气。

她掐着腰,崩溃地叫道:“我要出去!怀孕的人要多走动,否则对宝宝不好,总是闷着还会生不出孩子。到时候真的生不出来,你想痛死我啊?”

他被她的吼声吓得愣住,无辜得好像做错了事,“生孩子真的很痛吗?”

“你说呢?”她没好气地瞪他。

“我答应你,你生宝宝时,我会陪着你。假如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等着我回来。”他从身后拥住她,柔情满溢。

“生宝宝还能等吗?宝宝要出来了,我还能不让他出来吗?难道我跟宝宝说,等你阿爸来了,你才能出来?”杨娃娃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假若我不在,我会立即赶回来陪你。”禺疆爽朗地笑。

此后,每日午后,他陪着她外出散步,走遍挛鞮氏部落的每一个角落,有时会走得很远,雪原上,月亮湖……她挽着他的手臂慢慢走着,有时觉得幸福很远,有时觉得幸福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得听得到幸福呼吸的声音。

宝宝七个多月的时候,她腹部隆起,与九个多月的孕妇的腹部一样大。

第二年三月,春回大地,草原仍然雪覆千里,月亮湖和内陆河流尚未解冻。不过,冰凉的空气已有暖意,光秃秃的树开始吐露绿芽。

这日,禺疆率领部属外出打猎,叮嘱她不要外出散步。

午后,她忽然觉得头晕脑胀、心烦气躁,忘记了他的嘱咐,带着真儿外出走走。

天空堆满了铅云,天色阴霾,寒风呼啸,整个莽荡的草原荒凉寂寥,寸草不生。

“阏氏,快下雪了,回去吧。”真儿扶着杨娃娃,担忧道。

果不其然,话音方落,就有零星的细雪从天上飘落下来。

出来走动走动,杨娃娃觉得神清气爽,就打道回帐。

风雪萧萧,除此之外,冰天雪地一片寂静。却有隐隐的细响,从远处传来。

她耳尖,连忙道:“真儿,小心!”

下一刻,她看见两支穿越风雪射来的利箭,一念之间,她推开真儿,紧接着快速侧开,避过那两支追魂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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