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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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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寒山重平和的道:“这地方还可以,是么?”
梦忆柔眨眨眼睛,道:“很好,但是,主要的,因为你是君子。”
寒山重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道:“良夜悄悄,清风柔拂,周遭洋溢着诗情画意,眼前有着抚媚的笑愿,这种环境,这种气氛之下,梦姑娘,是否尚能保持君子之风,坐怀不乱,在下可也不敢确定呢。”
梦忆柔用手理理鬃发,换了一个话题道:“寒大侠,听到传闻,你的意中人似乎很多?”
寒山重搓搓手,腕上的铃儿轻轻响了一下,他不置可否的道:“这是一般人的猜测罢了,你好象知道在下不少事情?
梦姑娘,恕在下直言无状,姑娘与五台山可有什么渊源?”
梦忆柔稍微犹豫了一下,坦然道:“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是,说了也无妨,五台派的执法于罕是我的舅父,也等于是我的恩师,所以,我在六年以前便自一个极远的地方随着母亲迁到五台山居住,舅父也好就近照料我们……”
寒山重忽的联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他有些担心的再问:“假如你愿意,梦姑娘,可以告诉在下你居于五台山何处么?五台山范围十分辽阔呢?”
梦忆柔古怪的瞪了寒山重一眼,道:“寒大侠,你为何有此一问?”
寒山重有些尴尬的道:“只是兴之所至,梦姑娘,你不愿讲就不讲吧……”
梦忆柔想了想,促狭的道:“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可别想差了,我早已有了占住这儿的人……”
她说着,用手向心房指了指,又轻轻笑道:“就好象你也有占了你那儿的人一样,我,我住在五台山白岩的大飞山居。”
寒山重心头大大的一跳,脱口道:“你是否来自藏边?”
梦忆柔惊异的怔了一下,迷惑的道:“是的,但是,你怎么知道?”
脑子里乱得哄哄的鸣响了一阵,寒山重甩甩头,呢喃道:“不会吧,不可能便是她吧?怎么会这么巧?又怎么会这么残酷,简直是在毁灭一件无价之宝……”
梦忆柔有些怔仲的瞧着寒山重,低低的道:“寒大侠,你在说什么?”
寒山重十分痛惜的将目光移向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庞上,忽然,像一道电光在他脑子一闪,他已注意到梦忆柔身上所穿的衣裙,那是一套长可曳地的鹅黄色罗衫,对了,噶丹说过,要寒山重替他去杀的那个女子,最喜欢穿著纯白纱袍,套白缎子马甲,梦忆柔却完全不是这种打扮呀。
他眉宇舒展,心情又宽松了起来,但是,当这丝如释重负的喜悦刚才在他面孔上浮起,他又蓦的一冷,紧张的道:“梦姑娘……”
梦忆柔也禁不住有些忐忑了,她睁着一双惊异的眼睛瞧着寒山重:“昭?”
寒山重咽了一口唾液,显得艰辛的道:“你刚才说,你是自藏边迁来,住在五台白岩大飞山居。
你,除了你以外,是否还有令堂与你住在一起?”
梦忆柔怀有莫大的疑惑,缓缓点头道:“是,我和母亲住在一起……”
寒山重紧张的接道:“令堂是否平素喜欢穿著白纱长袍,并且,加一件白缎子小马甲!”
这一下,梦忆柔惊奇得险些跳了起来,她微张着小嘴,愣愣的注视着寒山重,几乎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见过我母亲?”
寒山重想努力装出一张笑脸,但是,他失败了,仅是嘴角的肌肉僵硬的牵动了一下,于是,他像是呻吟般叹息了一声,望着眼前这张美得足以令人甘心去死的面庞摇摇头,他想不出,若与这么美的人儿结下了深仇。会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在问你,寒大侠,你可曾见过我的母亲?”
梦忆柔如柳的眉儿渐渐郁结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寒山重“啊”了一声,苦涩的一笑道:“没有,在下与姑娘尚是初见,又怎会与令堂相识?在下只是随意猜测罢了,却不料竟会巧中……”
老实说,寒山重自己也知道,这个谎实在撤得太不高明,但是,除了如此之外,你又叫他如何自圆其说呢?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寒山重凝望着无边的黑暗,凝望着那条条幢幢的林木黯影,沉默了一阵,轻轻的道:“梦姑娘,这片黑暗,像不像一张灰郁的蒙死包?”
梦忆柔全身一冷,有些寒意的道:“为什么谈到这个?”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对你,美人儿,在下恐怕攀不上边儿了,不谈这些,又谈什么?”
梦忆柔有些迷悯,犹豫的道:“你……寒大侠,你在血液中,流循的先天冷酷感又要发作了?你的意思,我一直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刚才在道及我母亲的事时,曾撒了个谎,是不?”
寒山重有些粗暴烦躁的道:“不要再谈这件事,我问你,你母亲可会武功?五台派是否有人保护她?你舅父的几手把式如何?”
梦忆柔佛然不悦,小嘴嘟得老高的道:“寒大侠,你的‘礼貌’呢?我并没有得罪你,何必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
寒山重长长的吁了口气,缓和的道:“假如你不愿说,也就罢了,姓寒的从不勉强别人,尤其是,像姑娘这种美丽的尤物。”
梦忆柔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她霍然站起,走过去解下马匹的缰绳,回头瞪着寒山重,冷冷的道:“寒大侠,我们如能重逢,希望再见你时,你这狂傲与嚣张之态能改变一些。”
寒山重平静的笑笑,道:“再会。恕在下不远送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梦忆柔气得花容变色,她认橙上马,头也不回的抖缰驰向山下,而这时,山顶的小空寺已远远传来一阵低沉而清越的钟声,在钟声里,沿着山道,已有三条黑黝黝的人影飘飘而来。
这三条人影来势并不急促,但是却快得惊人,好似乘着晚风冲空而至。
寒山重抿抿嘴唇,舒适的坐到梦忆柔方才坐过的地方,目光半拢,静静的注视着那三个飘然到来的怪客,此际,正在驱马下山的梦忆柔亦已看见了,她似乎怔了一怔,又勿勿继续策马奔去,但是一一三人中,右侧的一个忽然伸出手臂横拦,口中低沉的道:“下来。”
这人的语声虽然低沉,但却含蕴着无比的威严与冷厉,连远在五丈以外的寒山重,都听得清清楚楚,心头微跳。
梦忆柔似是一惊,突然勒紧了马缰,于是,她那匹纯白的马色便“希聿聿”的人立而起,瞒,这妮子好俊的一身马上功夫,那俏生生的身段儿一点也未见摇晃,依旧稳坐马上,待到马儿的前蹄落地,三人中,那伸臂拦阻的怪客已踏上一步,威严的道:“丫头,山岭上是和尚庙,你一个孤身的女孩子上去何为?”
坐在树下的寒山重随手摘了根草茎放在嘴里咬着,心里好笑:“呢,这一下,美人儿又遇见了不懂礼貌的朋友了,她大约现在后悔对我太过严苛,天下之大,并非只有姓寒的是粗人吧……”
夜色中,梦忆柔那双明媚的眸子像是迷惑的闪眨一下,她好似被眼前的三个怪客震慑住了,听得出她是憋住了一肚子怒气在回答:“我本是上山找住宿之处,就因为是所庙宇,我才又匆匆下山来的,这……这与各位又有什么相干?”
三个人互望了一眼,原先说话的人仔细向梦忆柔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摇摇头,语声较为缓和,却仍然冷冷的道:“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丫头,无缘和尚交给你带走了些什么?”
梦忆柔楞了一下,吶吶的道:“交给我带走了什么?”
那人蓦然睁大了眼睛,黑暗中精光暴闪,他粗悍的道:“别装傻,把‘九折十三曲’的玉轴拿出来!”
“九折十三曲?玉轴?你在说些什么?”梦忆柔满面孔的惊疑,不安的呢喃着。
一阵猛厉的狂笑出自那人口中,他向梦忆柔逼近了两步,于是,星光淡淡映在他的脸上,这是一张生有两道浓眉,一双豹眼,却自左耳到嘴角横着一道血红疤痕的面孔,他凶恶的吼道:“无缘和尚也太过聪明了,但白虹、奔月、河魔也都不是白痴,拼失了五条人命,却让这老秃驴得去玉轴,天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么?呸!”
白虹、奔月、河魔,这六个字,仿佛是六只魔手,一下子猛然攫住了梦忆柔的心弦,她打了个寒栗,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三个人,呼吸变得急促而翳重。
“说话呀,拿出玉轴,或是死!”这人又厉吼着,再度踏上一步。
梦忆柔畏怯的退后一步,嗫嚅的道:“不,我没有……我不知道什么九折十三曲,更没有拿过什么玉轴……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连和无缘大师说话都没有……”
“胡说,你这舌上生莲的贱丫头!”这人的刀疤隐泛红光,满脸杀气,模样凶恶暴民之极!当中的一人,那是个容貌清透,满面书卷气息的文士,看他样子最多不过四十上下,但是,却已满头白发如银了,他这时微微一笑,古怪的注视了梦忆柔一眼,拍拍刀疤怪客的肩头,平静的道:“三弟,你别吓着这位姑娘了,慢慢问,不愁她不从实招来。”
他说完了话,又向梦忆柔点点头,温和的道:“在下奔月后幽,方才向姑娘说话之人乃是在下三弟白虹公孙尘……”他又指指另外那个一身黄布长衫,面色枯槁蜡黄的怪客道:“这位乃是在下大哥,人称河魔的金易,姑娘想亦不会陌生吧?”
梦忆柔勉强颔首,低低的道:“三位大名,我都听过,但是,你们总不能向一个晚辈如此强按罪名啊,我实在什么也不知道……”
老实说,提起武林中这三个人的名字,凡是曾在江湖上混过的莫不闻而结眉,敬鬼神而远之,他们三个都是怪物中的怪物,年纪全己超过半百,一般的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又自三个极端不同的地方巧妙的聚集一起,做出一些令人毛发悚然,胆战心惊的血腥事来,但是,这三个煞星却竟会气味相投的结成莫逆之交,日常行动俱是联合一致,守望相助,在武林中,愿意主动去惹他们三个人的,还实在不多。
奔月后幽凝望着梦忆柔淡然一笑,道:“姑娘真美,足当国色,在下实不忍做那摧花憾事,但,若是姑娘不肯从实招述,那么,三年前秦准河畔的青楼名花赵巧巧就是一个榜样!”
白虹公孙尘哼了一声,冷森的道:“你大约也知道这件事,我们将赵巧巧那贱人毁去容貌,以利刃将其割成一千零十六片,拋入河中饱喂鱼虾,留其首级高悬竿顶五日示众,这贱人直到将她割到第七十三刀时方才气绝,为的便是她不肯坦然的告诉我们一件江湖之秘!”
秦淮名妓赵巧巧之惨死,确曾在江湖上轰动一时,但是,因为下手之人乃是这三个难惹的煞星,是而一般武林人物空自满心气愤,也却不敢自己找祸上身,这件事已隔三载光阴,却仍然令人难以淡忘,自然,梦忆柔亦曾听闻过此事大端。
奔月后幽一拂衣袖,轻松的道:“号称南海侠女的魏翠姑可能姑娘也会记得,呢,她竟不自量力,想与在下等公然争夺大内流失在外的一柄古珍奇剑,后来么,在下先剜其目,裸身,袒悬大树枝丫之上,穷十二个时辰再毙其命,姑娘,这些……”
他邪恶的挤挤眼,道:“姑娘愿意选择哪一种享受?”
梦忆柔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目光焦切而希冀的向寒山重这边瞧来,奔月后幽头也不回的道:“姑娘,不要希望有人来救你,这是不可能的事,目前,有谁在此?有谁够胆?别忘了在下等江湖上的字号!”
白虹公孙尘目光如电,向四周环视了一道,暴烈的道:“先问明了这贱人,再找无绿秃驴算帐,二哥,咱们快点!”
奔月后幽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他满头银发萧萧,有如一个落魂的僵尸:“现在,姑娘,告诉在下,九折十三曲的玉轴在何处?
无缘和尚可交给你了?他现在身在何处,可曾约请帮手接应今夕之会?”
梦忆柔实在慌乱了,她明白眼前三个人那残如豺狼的天性,更知道他们在愤怒后的恐怖行动,她的一身所学,她自己晓得决非三人中任何一个之敌,他忘不了在早日她舅父的殷殷叮咛,一旦行事在外,切莫去招惹这些冷血的怪物!
但是,现在,她却被对方缠上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等死,更不愿就此束手就缚,不过,她打得过人家么?她能打得过这三人中.任何一个么?
那美丽的面庞已变得苍白,细凝如玉的肌肤在轻轻抽搐,心狂跳着,冷汗涔涔,梦忆柔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瘫痪,快要昏绝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艰涩的道:“后前辈……这些事……真的,我真的全不知道……”
奔月后幽冷森的一笑,而就在他这令人寒惧的笑容方才浮上嘴唇之际,两只手掌已若一阵狂风般卷向梦忆柔!
一声尖锐的惊叫,梦忆柔急速的旋舞而出,但是,白虹公孙尘已如鬼魅般自后掩上,梦忆柔慌乱的再度躲跃,却在一声刺耳的裂帛声中摇晃着退出三步!
星光黯淡,映出这位美艳的少女那张羞愤得痛不欲生的痉挛面孔,是的,她的罗纱前襟己|奇*_*书^_^网|被撕裂一道口子,隐隐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内衣来:奔月后幽负着手,悠闲的踱了两步,嘿嘿笑道:“姑娘,别怕,但是你若还要固执下去,那么,在下可要一件一件的替你宽衣解带了。”
白虹公孙尘亦哼了一声,凶恶的道:“那时,贱人,你还要死得更痛苦些!”
一阵出奇的悲哀,搀合着羞辱,绝望,像一股澎湃的潮水般冲入梦忆柔的心田,她忍不住双手捂面,痛苦的吸泣起来。
奔月后幽斜着眼珠子笑了笑,阴阳怪气的道:“暖,姑娘,别哭别哭,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假如你再想拖延,在下可又要继续下手了……”
白虹公孙尘自来不近女色,更无寡人之疾,他这时狠狠的“呸”了一声,吼道:“闭嘴,哭什么?少给老子们来这一套烟视媚行:”
奔月后幽嘿嘿一笑,正待上前,在夜影中,一个深沉的声音已缓缓传来:“喂,一枝梨花春带雨,真个我见犹怜,我见犹怜……”这个‘怜’字拉得很长,三人霍然转身,一条瘦削的人影,已慢步向他们行来。
白虹公孙尘厉声吼道:“哪个江湖鼠辈,市井走卒,报上你的狗名!”
这悠哉行来的人影,嘴里“喷”了两声,毫不紧张的漫吟道:“天地白虹连,奔月踩云桥,浪舞啸河魔,不争迟与早。
三位仁兄阁下,今夜真是幸会了!”
几句歌诀甫始出自来人之口,三人已不禁微微一怔,奔月后幽诡插的一笑,道:“既知在下等名,便该明白在下等的习性,好朋友,你的万儿?”
来人哧哧一笑,已在各人五步之外站住,朦胧的夜色中,呢,正是我们已经熟悉了的,寒山重那满不在乎的面孔。
他望着双手蒙着脸的梦忆柔,怜惜的摇摇头,道:“梦姑娘,唉,真是世风日下,这年头,知书识礼的人可难得碰上了,遇见的净是些老粗。”
白虹公孙尘大喝一声,怒道:“乳臭小子,你在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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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公孙尘额上青筋暴起,刀疤红中透亮,他暴厉的道:“老子先劈了你!”
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举止的河魔金易,这时一把拉住白虹公孙尘,上上下下朝寒山重打量了一阵,低哑的道:“朋友,树有个影,人也有个名,阁下高姓?”
寒山重舔舔嘴唇,缓缓的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河魔金易闭着眼在追思,奔月后幽已蓦然大叫:“寒山重!”
寒山重双手抱拳,一笑道:“不敢。”
河魔金易霍然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寒山重,半晌,他沉重的道:“姓寒的,你在江湖上虽然独霸一方,我们也是横行四海;自来是河水不犯井水,从未相扰,现在,你想如何?”
寒山重冷冷一笑,道:“问得好,在下不管各位如何杀那秦谁的赵巧巧,更不理那魏翠姑是否丰满诱人,在下只要眼前这位姑娘就此无事。”
奔月后幽闻言之下,眼珠子斜吊了一下,皮笑肉不动的道:“寒少兄素来风流调慌,求‘花’如渴,今日一见,果真不差,寒少兄,这姐儿够美,是么?”
寒山重背负双手,双眉一挑,笑道:“后兄对在下之事倒是十分清楚,不错,这姑娘够美,只是你奔月后幽早生了几年,若晚几年出世,或者尚可与在下一争青睐呢。”
奔月后幽语风一窒,没有接下去,只气得一张面孔通红,满头银发倒竖,河魔金易轻轻摆手,目注对方道:“姓寒的,老夫希望阁下再加三思,莫轻易与老夫等结怨,阁下固属武林绝材,但是,哼哼,老夫等亦非庸碌之辈:”
寒山重咬咬嘴唇,回首望向梦亿柔,梦忆柔已放下双手,泪光盈盈的凝注向他,那模样可怜见的,真是动人极了。
于是……寒山重向梦忆柔努努嘴,做了个“吻”的表示,头也不回道:“金易老小子,为了这美人儿,在下便与你结怨也罢!”
星魂……八、血溅尸横 生死为贪
八、血溅尸横 生死为贪
一阵凄冷的笑声出自奔月后幽口中,这笑声仿佛一千万个小毛虫爬在人们的心上,令人难受极了,而就在笑声尚在空气中缭绕的时候,一阵突起的狂风已猛然拂向寒山重身上!
“好狠哪!”
寒山重怪叫了一声,脚尖一撑,人已滑出五步之外,一个大回旋,有如流星候掠,暴起十六腿踢向奔月后幽,双臂一圈淬挥,分劈白虹公孙尘及河魔金易。
公孙尘突起发难未果,这时已在连续躲闪敌人反击之下毫不迟滞的再度扑上,河魔金易哼了一声,飘然移出,冷冷的道:“寒山重,你太狂了,以一致三,只怕阁下的道行还不够吧。”
寒山重目光一闪,复出九掌攻向避至右侧的奔月后幽,一边满不在乎的一笑道:“你是井底的蛤蟆……─见过多大的天呀?”
白虹公孙尘连连大吼,滴溜溜的连旋七转,掌腿狂猛如风,疾势环扫,声威吓人的冲扑而上。
寒山重背脊微弓,人已倒射而出,奔月后幽冷冷一笑,两掌已悠悠挥来,这两掌回势不急,但却迅捷无匹,待到近前,剎那又幻为掌影千百,迷迷蒙蒙,纵横交错,像是天网罩坠,强韧的劲风亦似绵密的网绳一样穿织包围,奇诡之极。
身形像电光一样,左右两偏,寒山重的两手成为刁罗之状,滚旋绞缠,像蛇般的攀缘向对方的掌势,他的双手,因为出招太快,已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形状了。
空气中的气流起了一阵波荡,奔月后幽已哼了一声,倏而撒手退后,白虹公孙尘乘时而进,边叱喝道:“姓寒的,老子也来领教你的‘千缠手’!”
寒山重大笑道:“还是请你听听魂铃的美妙之音吧!”
说话之间,二人已迅速的如电光石火般互相攻拒了七招,在寒山重语声甫落,他已适时松去了运在左腕上的真气,于是,他手腕的肌肉不再鼓涨,一阵清脆悦耳的却又慑人心魄的叮当声已急促的响了起来:
奔月后幽面色冷凄的再度揉进,飘忽不定的连连递入九腿十一掌,在寒山重的盘旋反击中,白虹公孙尘知道,在这时,她多少已有点对那飞闪的星儿产生仰慕了。
河魔金易沉着脸,目不稍瞬的注意着斗场上的转变,他此刻已在脑际中浮起一个狠毒的念头,是的,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万万估不到,在他心目中认为充其量最多只能与他们兄弟三人之一战个平手的闪星魂铃,竟然大刺刺的以一敌二,而且,更丝毫未露败像:
寒山重在一次惊险至极的闪挪中,一连串的缠手涌上,同时逼退了奔月后幽白虹两人,他露齿一笑道:“各位,想不想见点彩?”
白虹足尖一点,倒射而回,反手就是三掌,七肘,十六腿,奔月后幽却似轻烟一缕,飘飘来到,悠然而飞舞的掌影,似落英摈纷,朵朵洒旋。
像一只愤怒冲天的利矢,寒山重淬然在一片拳腿交织中长射而起,一个翻滚,在叮当震颤的魂铃声里,他已落在他的爱马“叱雷”背上。
“姓寒的,这么孬种么?”白虹公孙尘撤步追上,口中大叫。
河魔金易眼珠子一转,倏叫道:“注意,这小子取家伙!”
语声未落,黄衫飞舞,河魔金易已暴袭而上,一道白色闪光,直攻寒山重!于是,这道白色的闪光甫始展现,已与再次自马背上掠起的一片银芒撞个正着,一声巨大的金属震响中,两条人影分由两个不同的角度错开!
在空中一个翻折,寒山重猛扑白虹公孙尘,在公孙尘的喝骂避让中,斩斧的锋刃已斩到奔月后幽天灵!奔月后幽急忙拋身斜步,如流水行云,泻出七步,河魔金易手上白光辉耀,摇晃不定的刺向寒山重腰侧两腿。
在那片如怪蛇伸缩的流芒中,寒山重已看出河魔握在手中的兵刃,乃是一柄细窄弯曲,前端分叉如蛇信的短剑,晶莹澄澈,想必锋利无匹。
他毫不转动,左手皮盾用力迎去,几在同时,一条粗如儿臂的黑影,已呼啸卷向他的脚踝。
轻轻的移出两步,那粗长的黑影带着劲风拂过,呢,原来是白虹公孙尘的一条乌紫色的蛟皮长鞭!
寒山重哧哧一笑,迅速的道:“披着长发的冤鬼会来寻你么?”
河魔金易连出十九剑,闻言之下,不禁有些迷悯的微微一怔,寒山重上拦下架,同时挡开了公孙尘的十鞭与后幽的八腿,又自言自语的道:“不会,因为他是自愿到那冥寂世界里去的。”
白虹公孙尘的蛟皮鞭挥卷如风,层层重重。像山叠,浪舞,云滚,沙崩,口中凶厉的喝道:“你少他妈的装神扮鬼!”
寒山重忽地似流星的曳尾,欣然退去,语声在剎那间变得冷酷而阴森,像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像是来自轮回殿上的宣判:“寒山重‘神斧鬼盾绝六斩’在招呼你了。”
梦忆柔听在耳中,像是一把冰碴子洒在她的心上,寒透了,使她禁不住激灵灵的一颤,两只眼睛恐怖的大大睁着。
河魔金易淬然后退,冷沉的道:“今夜,要分生死了。”
不待白虹与奔月后幽答话,寒山重已静静的道:“正是,我们既已动手,不死两个似乎不太够刺激,今夜,三位,正是要分生死,而且,时候已经到了。”
白虹公孙尘大叫一声,蚊皮长鞭抖成卷卷,暴挥猛抽,鞭梢子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啸声,搂头盖脑来到寒山重身上。
寒山重仿佛是空气中的一个幽灵,飘然荡出,一片掌影,又如山岳齐颓,呼轰压到,奔月后幽已同时发难!
于是……寒山重左手一抬,魂铃剧响中,有如恶魔的冷笑,紫红色的皮盾突然旋飞,映出一团淡蒙蒙的光晕,戟斧却似电闪雷鸣,神鬼莫测的劈向白虹公孙尘,这乃是他平生煞才之一“神斧鬼盾绝六斩”中之开山首式:“二神垂眉”。
白虹公孙尘只觉眼前寒光暴闪,犀利的斧刃已到了头顶,他的蚊皮长鞭已来不及收回拦截,无奈之下,只有狼狈而不甘心的急忙跳开,奔月后幽哼了一声,避过敌人皮盾旋转时所发出的强韧回荡之力,以自己成名武林的“鹤形手”猝然抓去,足尖一挑,同时踢向对方丹田下腹!
叮当的清脆铃声实在邪得厉害,就在敌人的攻势才起,已悠忽飘荡的迅速移开,寒芒一溜,在夜色中抖起滔滔光辉,像长河经天倒悬,呼轰而落,其势威浩,猛不可当!
不错,这是“神斧鬼盾绝六暂”的第二招:“鬼决天河”。
翻飞的斧影像是无尽无绝般自九天之上连绵落下,白虹公孙尘心头一震,蚊皮鞭舞成一道鞭墙,人却欣然跃出,奔月后幽的鹤形手连抓九次,劲风贯透中,亦仓皇后退,但是……
寒山山狂笑如雷,一个大侧身,戟斧横砍公孙尘,皮盾却在奇妙的三折三转下,猛而击向奔月后幽。
此乃他这绝式中的第三招“神转天盘”。
皮盾在他手中转旋之下,恍如在剎那间变成千千万万,似游浮的荷叶,聚集的云朵,更像是一张张丑恶的鬼脸,而朝斧的突然横砍,宛如在一片迷蒙的云翳中突然射出的强光一道,泼辣而厉烈,令人措手不及,难以防备,奇异极了,诡妙极了。
白虹公孙尘将他的“腾蚊法”已反复用了三次,却丝毫未将局面扭转,他直觉的感到力有不逮,好似空有一身举鼎拔山之威,而却在与一个没有实质的幽灵搏斗一样,根本找不着落手之处!
对方的戟斧砍到,看得如此清晰明显,但却偏偏已来不及出招相拒,他气得大喝一声,手腕一震,蛇皮长鞭一抖之下,他再度退后七步!
寒山重这一招的主要精妙所在,其实有大部份在那皮盾之上,那边公孙尘才自避开,奔月后幽在他的“鹤形手”,“十三戏珠式”的连连出击自卫下,却俱已于寒山重的千万盾影中落向虚空,“砰”的一声闷响里,他那瘦长的身躯已歪斜不稳的抢出五步之外:这时,场外蓦的黄影一闪,一条光亮耀目的蛇信叉刃,已幻成银芒漫天,自四面八方刺到!
寒山重澄澈的眸子掠过一片奇异而强烈的光彩,像两股毒红的火焰,他沉厉的大声叫道:“朋友,来不及了!”
第一个字在他唇中吐出,他的两臂已霍然平伸如鹏乌之翼,身子却似流光冷电,笔直射出,双臂同时向内并合;于是,一大片棘林似的尖刃光影已被他拋在背后,皮盾的急速旋回,竞使空气波荡排涌,成了一股强劲的暗流,奔月后幽被这股暗流吸引得向后一倾,而有如西天的电闪倏亮,锋利至极的戟斧之刃已斩到了他的后脑!
双目几乎在这一剎那突出了眼眶,河魔金易一击未中,这时已将一张蜡黄的面孔急成了猪肝之色,他已失去了一个武林名手的矜持,更在这瞬息间将他原有的冷漠化为一脸的焦恐,手中的蛇信短剑,在他奋力挥掷下,快绝无伦的飞射向寒山重背后!
皮盾在夜色里一旋,“嗤”的一声沉闷低响,金易的短剑已深深透人其中,而就在不及人们呼吸的十分之一时间里,“呱”的一响热血进溅,一个白生生的手掌,像一块拋石般飞坠入丛草杂林之内!
奔月后幽的轻身之术是超绝无匹的,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中,他拼命以心头一口至纯真气逆转三轮,将身形向左方带出,但是,他的右手却在倾力平衡身躯的去势下遭到了断落的厄运!寒山重冷冷一晒,一飞冲天,淡淡的道:“姓后的,这‘鬼手夺魂’的滋味如何?”
“何”字出口,他又猛扑而下,皮盾突然一抖,插在上面的蛇信短创已急弹而起,直奔河魔金易,他手中的戟斧,却脱指飞出,划过一抹冷芒,斩向有些目瞪口呆的白虹公孙尘!河魔金易霍然一闪,又羞又怒的伸手攫取自己兵刃,但却估差了,冷电一闪,被愤怒与懊恼冲昏了脑袋的这位江湖魔星,候而觉得手掌像是被炙红的烙铁触了一下似的剧痛入骨,而他的右手小指与无名指,也就在这剎那的痛苦中被他自己飞来的短剑削掉!
其实,他如果晓得寒山重在将他的兵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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