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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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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也听到了,我的人说,闯贼向西去了,你凭什么说,他一定不会向西,而是北上,要知道,北面可是祖宽的关宁军!”

“小人随闯贼多年,知道他最惯常的就是表面上重义气,实际上却出卖弟兄。他分明让小人主持老营军务,却又派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一功来监视小人……”张二说到这,却意识到眼前的俞国振比高一功还要年轻,他立刻改口道:“他若是逃走,绝不会和其余群寇一路,必是独自脱身!卢像升只盯着他打,他自是知晓,如何会大张旗鼓脱逃?”

张二虽然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俞国振细细思忖,倒是有几分道理。放他在高迎祥的处境之中,这个时候就是偃旗息鼓,借用自己手中精骑速度快的优势赶紧脱身。

至于西去与张献忠会合,且不说极有可能在会合之前就被卢像升追上,失去滁州城作为凭仗,他们二军就算会于一处,就有把握同卢像升的天雄军野战?

若是有这等把握,高迎祥也用不着一路逃到南直隶来了!

那么大张旗鼓而退,真有可能是疑兵之计,名义上高迎祥是亲帅精骑殿后,实际上他去是以自己的步卒加上罗汝才等人为诱饵,为自己换取脱身之机!

“拿地图来!”一念至此,俞国振大声道。

大战之后的滁州城上,满目疮痍,遍地墟烟,方孔炤站在城头向下望去,忍不住叹道:“终究是百姓受累!”

李觉斯却极目北顾,方才见流寇退军,他竭力主张追击,结果被闯贼迎头痛击,死伤近百,这让他心中极是遗憾。见着远处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来,他心中先是一紧,忙拿起千里镜观看,发觉他们携带的是官兵旗帜,而且还打着“卢”和“祖”字的旗号,他顿时大喜:“是卢像升来了,果然是他来了!”

但旋即想起方才的失利,他又道:“先不急着出迎,等他到城下再说。”

以他和方孔炤的身份,原是应该出城迎接卢像升的,但是因为此为战时,稍稍失礼,卢像升也不会怪。方孔炤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对刘大巩说了声,刘大巩立刻遣了一人缒绳下城,向着那滚滚而来的人流过去。

来的正是卢像升。

他昨夜得知祖宽提前发动,担忧祖宽独力难支,便紧跟着带领天雄军精骑而来,大队人马尚在其后,赶到时正好祖宽将刘哲、黄龙打得落花流水,他也跟着喝了点汤。然后便立刻开往滁州城,想要将流寇反包围在城下。

但看到这里的情形,他便知道,自己又迟了一步。

“贼人离去并不久,必然可以追上!”祖宽有些不服气地在旁道。

卢像升轻轻一喟,他原是想再等一日然后发动突袭,却没料到祖宽会提前行动。此时有部下将城中派来的使者送到他面前,他先是问了一句城中可安好,然后便道:“可知贼寇向何处遁去?”

“是西走了!”

“西走?那定是去与献贼合兵!”祖宽闻言大喜:“卢总理,末将愿去穷追,不令闯贼走脱!”

“闯贼最为奸猾……汝此去切记,要问明白闯贼去向,多抓俘虏!”他愿意立功,卢像升自然不会阻拦:“我引大军,在后接应汝!”

“卢总理只管在滁州城里等着末将好消息,哦,让城中多多准备酒肉!”祖宽大笑两声,纵马便引着关宁军去了。

城中得知来的确实是卢像升,顿时大开城门,李觉斯、方孔炤与刘大巩亲至城门之前相迎。

“总理远来解围,实在是辛苦,衙中已经略备薄酒,为总理接风洗尘。”李觉斯笑着对卢像升道。

但他心中多少有些嫉妒,卢像升此时才三十余岁,正值年富力强,却已经是督抚五省的大员。再上一步,便是六部主官,若是还有些运气,入阁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仅是他,便是方孔炤也颇觉后生可畏,他年长卢像升十岁,品阶职位却相差甚远。

“本官没有什么辛苦,不过是跟着贼寇的马后吃了点灰,倒是诸位坚守滁州,力抗十数万贼寇,保得城池不失,功劳真是不小。”

对这种寒喧,卢像升其实并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做。几人通了姓名官职,又叙了叙关系,卢像升发觉三人都与东林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态度顿时热情起来,方才的敷演变成了实在的话语。

他热情起来,那么接下来的气氛就好多了。问起守城的经过,特别是看到敌我双方的尸首枕籍,城头几处被烧毁的城橹依然颓废,卢像升感慨连连,又再三说要上奏朝廷,为守城的几位官员请功。

李觉斯见方孔炤不出声,他笑道:“余与潜夫、刘知州,原是守土有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真要论起来,倒是无为义民俞国振,带着家丁,亲冒矢石与贼激战,屡破贼军不说,还将卢总理派来的信使护送至城下,令我等得知明公将至,方才能坚守至今。总理向朝廷奏功,勿忘此人——此人乃潜夫之侄婿,也不是外人!”

“原来如此,潜夫兄何不令之出仕?”卢像升眼中突然闪过一掠锐利的光芒。

“此子性子狷介,目中无人,虽然有几分本领,但更大的本领是得罪人。身为白身尚可,但若出仕,必与上司同僚难处,乃是取祸之道。”方孔炤叹道:“为保全其身家性命之故,下官令其不得出仕。”

此言一出,卢像升恍然。

第五卷二九零、闻说北斗为死兆(四)

高迎祥猛地睁开眼,浑身大汗淋淋,在冬天里让他非常不舒服,刚才的噩梦仿佛还在缠绕着他,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坐了起来。

“几时了?”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酉时三刻多了,过会儿就是辛时。”

高迎祥微微点了一下头,心放宽了些,到这个时候,官兵还没有追上来,那就是真的追不上了。

“一功在哪里?”

此战中,他身边的几员用惯了的贼将不是阵亡就是失散,因此高一功倒成了他手中最得用的人。

“在外头等消息。”

“让他睡一会儿,我来等吧。”高迎祥披衣而起。

他们现在正处在石固山上,这原是南宋之时当地居民抵御金兵的寨子,被高迎祥遣人夺了下来,随他来的数千人便都聚于此处。

丢了粮草,丢了金银,便是夺了这个寨子,众人也只能胡乱吃一顿,精疲力竭之下,哪里有什么气力去管其余!

出了屋子,刺鼻的血腥味与冬日的寒意混在一起,让高迎祥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便看到一颗奇亮无比的星辰,遥挂于清冷的北方夜空之上。

冬日天暗得早,周围都已经黑了,只有少数宛若鬼火一般的火把,微微照亮着眼前。高迎祥叹了口气,这么狼狈,倒是少有,他离开滁州城身边还带有三千骑,为了避免引起官兵注意,这三千骑又被他分散,如今跟在身边的,更只是千骑。

强烈的不祥之感笼罩在高迎祥的心头,他又看了看天色。

是倒是晴空,但因为还只是初六,天空中月光黯淡,星群闪耀,让人生出一种深黝空远之感。

“那边是一功么?”

急促的脚步声与武器在铁甲上轻擦的声音混在一起,高迎祥咳了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不一会儿,高一功出现在他面前:“闯王,已经得了消息,朱大典所部,果然尚未合围,不过卢像升催逼甚急,也就是这两天了。”

高迎祥点了点头,心中算是有些宽解,有两天功夫,他足以从卢像升的包围圈子里脱身,从凤阳府再入他熟悉的河南,若是刘泽清那边再能松松,他或许还可以过黄河,去山东河北闹腾几日。

“辛苦你了,你先歇歇吧。”

“小人不累!”

听得高一功这般说,高迎祥心里觉得一丝暖意,自己终究还是有忠心耿耿的手下的。他定了定神,转战南北之间,家人孩子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了,不过子嗣……

“一功,你也姓高,旁人都说你是我侄儿。”高迎祥忽然开口道:“若是此次能回陕境老家,你可愿为我义子?”

不等高一功答应,他便大步向前,一直来到石固寨的大门口处。发现岗哨安置得相当细致,也无人敢于离岗偷懒,高迎祥更是满意,心中暗暗有些后悔,高一功有这等才能,自己早该将之简拔出来才对!

高一功这时跟了上来,或许是想明白了,正等应承高迎祥开始的话语,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

高迎祥心中一动,与高一功换了个眼色,高一功摇了摇头,示意那并不是他安排出去的人。

山路难行,若不是冲着石固寨来的,那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又过了会儿,就听得外头有人高声在喊:“寨子里的人听着,小心谨守,闯贼流寇窜入我境,卢总理讳像升、祖总兵讳宽已率大军前来清剿,各寨小心戒备,若有动静,便往……”

喊到这,那人突然住口,紧接着又听一人用奇怪的口吻问道:“为何不喊了?”

“寨子里有古怪,山寨哪有不养狗的,但我喊得声音如此大,却没有犬吠之声。”虽然还隔着二三十丈,但犹自听到这样的声音传来,高迎祥脸色顿时大变。

他们闯入寨子,自然是鸡犬不留的,寨子里没有一只狗,哪里还有什么犬吠?

“快走!”

外头的两人说完掉头就走,高一功低声道:“我去将他们擒来!”

“夜里他们将火把一熄,到哪儿去擒!”高迎祥长叹了一声:“不过一时半会儿,想来卢像升与祖宽也追不过来,你将人唤醒,咱们连夜离开,争取在天亮时进入凤阳!”

“夜间若是打火把,只怕很快就被追上……”

“不必打火把了,你告诉每个人,向北走,向头顶的那颗星星走便是!”高迎祥指着天空中一颗亮星。

那是天枢星。

北斗七星中最亮的那一颗,高迎祥原本是想指北极的,却不知为何指到了北斗上。高一功向那颗星星望了一眼,没有多想什么,便立刻前去传令了。

闯军虽然睡下休息,却都是和衣而卧,又只剩千余精骑,因此很快就全都集齐了。他们悄然无声地出了寨子,到了平地辨明路径之后,便熄灭了所有火把,开始向着北面而行。虽然行进的速度不算快,但高迎祥在队伍当中前后看看,却觉得极为满意。

“闯王,大伙似乎都有些抱怨啊。”高一功听得周围窃窃私语,低声向高迎祥道。

“无妨,夜间行军,有些抱怨总是难免,不过让他们声音小些,若是被卢阎罗追上来,大伙都没有好果子吃。”

卢阎罗是对卢像升的称呼,不过闯王高迎祥一向不喜欢用这个称呼,因为那样会显得他们怕了卢像升。可在这时,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个绰号。

高一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星光中高迎祥的面色一片黑晦。

他们如此乘夜而行,按着高迎祥的意思,是进入凤阳地界就可以重新点燃火把。穿行于林间小道,诸贼首尾难顾,高一功心中对此隐隐有些担忧,想要向闯王进言,但又想到闯王征战多年,这点事情,他应该早有预料。

然而当他们才下了石固山北行不久,便听得一声号炮响,周围喊杀震天,四处都是火光!

“休要放走了高迎祥!”

“闯贼,还不束手就擒!”

高迎祥在号炮响起时,全身便是一震:“是卢阎罗!”

这种号炮,唯有卢像升的“天雄军”才惯常使用,对此高迎祥并不陌生!

紧接着,他又听到急如骤雨的马蹄之声,还有火枪发射时的轰鸣,这种战法,他同样不陌生,正是祖宽的关宁军!

“快走!”来不及多想,高迎祥催马就走,他身边只有不足两千骑,哪里能与卢像升、祖宽相抗!

高一功等将他护着夺路便逃,不仅是他们,整个闯军都开始乱奔,听得厮杀声惨叫声离得近,有不少干脆慌不择路,直接闯入了林子之中。好在林深树密,逃了一会儿,没有人来追,他们才敢放慢步伐。

就是高迎祥自己也是如此,当厮杀声远去之后,他惊魂卜定,再看周围,影影绰绰,不过是三五百骑,而且绝大多数都将换骑的马儿都丢了。他们于乱中也偏离了道路,穿入了林间,根本不知现在身处何方。

寻了块空地,他仰望星空,见那北斗七星依旧闪亮,这才舒了口气,嘶哑地笑了两声:“哈,哈,如今咱们人数少了,行得更加方便,当初咱老子起兵时,人数还不如这般多,况且只要甩脱了卢阎罗,咱老子登高一呼,奔散的部众便会再来投靠……”

话声犹未落,便见着不远处星星点点,似乎闪起了火光。此时民间也有吸烟者,那火光倒有些像是烟斗之头,但高迎祥却是身体一颤:“火枪!”

然后就见一排火舌喷吐过来,紧接着那刺耳的锁呐声响起,这声音高迎祥倒是未曾真正听过,但他多次听其余寇贼说起,当无为幼虎的虎卫开始冲锋突击时,便会吹响这凄厉的声音,刺得人心中毛骨悚然!

“俞小狗!”高迎祥怒极,他落得如今下场,多半要怪在俞国振身上,没有想到这厮狡猾,竟然也吊在卢像升、祖宽身后追了过来!

但他还保持着一分理智,并未上前去厮杀,只靠着这几百残兵,要与向来战力凶悍的俞国振硬抗,那是实在愚蠢之举。他拨马便逃,但此处林密草多,马匹行走艰难,他不得不弃了马,然后连甲胄都扔下,只带着腰刀与随身的金银,撒腿便逃。

此时他身边,只余三五人罢了,甚至连高一功,都不知道在何处。

待追索的声音也消息了,高迎祥这次再不敢耽搁,他不辨道路,只能依着那北斗七星所指的方位向前奔行,许久之后,身上实在精疲力竭,他才寻了个背风处坐下喘气。

“该死……未料竟遇如此大败,而且卢像升竟然未被我骗过尾随来了……”

他心中到此时还想不明白,自己断尾求生,抛出步卒与罗汝才等大部流寇,为何还会被卢像升识破。想来想去,只能一声长叹:“非吾计不全,实是天意……不过好在咱们还留着有用之身,几位兄弟,此次脱困之后,你们便是我的左膀右臂,待我重整旗鼓,少不得封你们一个将军之职,若你们有本领能自领一军,我也全力相助。荣华富贵,咱们……”

他知道此时是关键之时,因此少不得种种许诺,免得这几人生出别的什么念头。弃他而去倒是小事,若是擒了他,拿去献与朝廷,那可就惨了。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他话尚未落,便听得一个声音幽幽地道!

第五卷二九一、狼顾鹰视为枭雄(一)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声音虽然是幽幽的,听起来相当温和,可是在高迎祥耳中,却与炸雷没有什么两样!

“谁!”他拔刀而起,厉声喝问。

然后,他看到声音传出来的地方亮起了火把,大约是十余人,穿着暗色的制服,头顶着黑盔,面甲之后,冷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高迎祥厉喝了一声“杀”,却侧身便跑,他只有六个人,对方却是十余人,而且一看模样,就应该是无为幼虎的精锐,这等明显居于下风的硬仗,他绝对不会打!

即使到这时,他终究还是改不了流寇习性。

但他向着东面跑了不到五步,东面又是火把亮起,十余人站在那边,截住他的去路。他掉头向西,却发现西边同样也燃起了火把,有人燃在那边。他回头向南望,南面虽然未亮起火把,却也有人喝道“此路不通”!

他唯有向北。

到了这个地步,高迎祥自知再也无法脱身,他先是横刀于脖,就要自刎,可动手抽刀的那一刹那,却又想到自己这一生当真是丰富多彩,还舍不得就此死去,至少不是这般窝囊地死去。于是他提刀便欲前冲,拼死一个算一个,可冲了两步,见着五六杆指着自己的火枪,身体一抖,手中的刀便落了下来。

他喟然长叹,千古艰难唯一死。

“我便是高迎祥,可来缚我请功,勿辱我。”他环视四周:“汝等就是俞国振之家丁?不知俞国振是否在场……莫非阁下便是俞国振?”

周围的火把越来越多,照得这左近也越来越亮,高迎祥看到迎面的人中,有一个推起面甲,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家公子,可不会长成这般模样!”那人却带着几分自嘲,声音就是那幽幽的有些阴柔。

高迎祥只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起来。他这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到那人眼中,那人一笑:“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眼熟?”

“确实……等一等,你说话,你说话!”

高迎祥猛然意识到,对方说话竟然是一口地道的陕腔!

“那是自然的,我们兄弟都肖父,而先父你必不陌生,先父不幸,与你同姓,讳迎春……高迎祥,我的好族伯,你可还记得这个名字!”

高迎祥身体猛然一抖,他自然记得这个名字!

当初与他一起在塞外当马贩子,是他的左膀右臂,有一身的好武艺,但因为不愿意与他一同造反而分道扬镳,最后还是被他所拖累家破人亡!

“你是大柱还是二柱?”他想到这两人的名字,然后和自己打听到的俞国振的消息联系在一起:“原来……原来俞国振的大管家高大柱和二管家高二柱,就是你们兄弟?”

“我就是二柱,原先的大管家是先父,先父去后,蒙小官人不弃,我二人子承父业。”

“迎春……迎春已经故去了?”

“故去都有三年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们父子,我拉起了若大的队伍,成就了帝王之业,一直在寻自家兄弟子侄来相助……只可惜打听的消息,都是你们父子为官府所害,却不曾料想你们沦落至南直隶,乃至不得不屈身为人之奴!”高迎祥颤声道:“二柱,你过来助我,我收你为义子,我死之后,这闯王之名,就属你了!”

高二柱哈哈大笑起来。

他对高迎祥,没有任何感情,高迎春化名高不胖拖妻带儿流亡时,他年纪尚小,因此对高迎祥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从父兄的嘴里得知,若不是这厮连累,他们原是一个大家族,日子虽然过得艰难,却还算能熬。但因为高迎祥的缘故,他们家,还有许多个和他们家类似的家族,都被毁了。

这也只能让二柱对高迎祥冷漠罢了,但连续两年的南直隶战事,让二柱看到流寇肆虐之情形,这种冷漠就变成了一种痛恨。特别是襄安细柳别院两次被毁,更让他有切肤之痛。

“高迎祥,你知道么,像你这般蠢货,便是想在我家小官人膝前为奴,也嫌忒笨!”高二柱笑毕一指高迎祥:“你处处中了我家小官人之计,还敢在这里挑拨离间?”

“中计……我离石固寨,是你们之计?”

高迎祥此时脑子里不知为何恢复了清明,他闻言顿时明白,脸色大变道。

“正是,我家小官人在此战之前便广布侦网,石固寨里还有左近,都有我们的人,你听道沿途杀绝便不会泄露自己的踪迹,却不知那些死去的侦网传不出消息,便指出了你逃窜之路。得知你入石固寨,小官人觉得石固寨地形险恶,易守难攻,不欲多有死伤,故此遣了两人去将你骗出来。你这蠢货果然上当,不足一刻便尽数离开石固!”

“离开石固唯有北去,小官人在途中又设伏,诈作卢像升、祖宽部,虚张声势,只以三百人便溃了你大部,然后再于各处要冲安排人手,只等你与你之残部自投罗网!”

“这……这如何可能?”

高迎祥此时完全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此前卢像升、祖宽部竟然是俞国振假冒的!

俞国振沿途不断恫吓,迫使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闯部不停溃散,溃散到最后,便只剩余高迎祥身边这寥寥数人!

“我家小官人最擅长的,就是变不可能为可能,现在你明白了么,能为小官人效力,乃是我等之荣耀!”高二柱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同伴:“要我弃了这些伙伴,却与你那些乌合之众为伍?莫说给你当假子,就是给你当老爹,咱老子也不会做!”

到了此时,高迎祥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陷入绝境,再无翻盘的可能,他唯有垂首长叹,不再发一语。

“若是你自己自重,我等还会以礼相待,若是你试图还有什么诡计,你们这些流寇用在百姓身上的手段,我也不会吝啬!”高二柱又威胁了一句,这成了他如今的习惯了,能用语言解决的问题,就尽可能不使用暴力。

高迎祥被缚于马上,捆得如同粽子一般,众人押着他很快就踏上了官道。高迎祥这才发觉,其实他离官道只有不足五十丈的距离。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俞国振也赶了过来,与俞国振在一起的还有乾公鸡张二。

“竟然是你,张二,是你出卖了我?”高迎祥见着他,哪里还不明白!

“就是他,就是闯贼!”

张二有些心虚,确定了高迎祥的身份之后,侧过脸去看俞国振。俞国振淡淡一笑:“你且放心,我必不会杀你。”

张二没有听出俞国振话语中隐藏的含意,他大喜,逃得一条性命,那便是侥天之幸了,哪里还敢想其余!

“张二,你这狗贼……”

马身上的高迎祥扭了扭身子,他口里骂着张二,眼睛却看向俞国振,俞国振只是向他这边淡淡瞄了一眼,那目光中却自带着一股威严。

居其位则养其气,俞国振现在手中管着数万百姓,可以调动一千多细柳别院毕业的精锐和近三千的新近虎卫,又屡屡大胜流寇,因此,他看着高迎祥时,自然就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高迎祥口中的叫骂不由戛然而止。

他纵横天下多年,手中血流成河,当然不会被俞国振一个目光就吓住。他吃惊的是,从来未曾遇到过这种眼神。

这种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从身体到魂灵,都被对方这一眼看破,他所有的狡计,在这双眼睛前都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轻蔑,让高迎祥不寒而栗,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做了大事情出来,有时他自己回想,不免沾沾自喜,只觉一生未曾虚度。可俞国振的目光,仿佛是在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甚至愚蠢至极的。

俞国振的行动也同样证明了他的轻蔑,一句话都没有问他,直接下令道:“走,咱们取道回滁州!”

高迎祥正想说什么,却被高二柱一把抓住,然后直接将一团布粗暴地塞入了他的嘴中。高迎祥呜呜了两声,额头青筋直跳,但却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沿途不时便有家卫前来会合,几乎每一群家卫都驱赶着与他们数量相当甚至更多的俘虏。这些俘虏见到高迎祥,神情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那种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倒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对经过这么一番波折却仍然落到了无为幼虎手中的恐惧。

他们一行回到石固,此时已经天色大亮,俞国振便下令入寨略作休息。炊烟方起,便听得寨前又是一阵喧哗,俞国振眉头微微一皱,这寨子里的人被闯贼杀尽了,怎么会有喧哗声?

不一会儿,高二柱神情愤愤地走了过来:“小官人,是祖宽的部下,他们不知怎的,竟然知道我们擒着了一个闯贼头目,要来查看,被拦住了。”

俞国振有些哭笑不得,他挥了挥手,起身便向寨口行去,而叶武崖与田伯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刻下达了命令。齐牛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跟在了俞国振身后,他身边的教导团成员,也同样一声不吭跟了上来。

第五卷二九二、狼顾鹰视为枭雄(二)

祖全满脸嘲弄的笑意,看着阻拦自己的家卫,在他身后,约是两百骑关宁军聚在一起,肃然无声,他是祖宽手下最得用的将领,若说祖宽乃卢像升之悍将,那么他就是祖宽之悍将。与祖宽一般,他出身也是奴仆,因此对祖宽如今总兵的官衔极是羡慕。

此次征寇,以他的功勋,或许也能升个参将什么的,便能独自领军于一方了。

但也只是或许,毕竟到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关宁军,还拿不出极具分量的功劳。

斩首几百,几千,那有什么用处,便是守着滁州的南直隶部队,也斩首几千,而俞国振指挥的家丁,算起斩首来,恐怕有近万!

这个数字极是恐怖,也着实让人生羡。祖全始终觉得,俞国振虽然诡计多端,可终究是因人成事,若没有官兵,特别是他们关宁军给予流寇的强大压力,俞国振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收获。

特别是听说他们端掉了闯王的老营,缴获金银器械无数,而且立刻用船运走,连让他们关宁军分一杯羹的机会都不给!

好在祖全有些小狡猾,总觉得闯兵大溃之后俞国振按兵不动不合情理,因此悄悄派人盯着,在得知俞国振连夜北之时,他正带着一队亲兵以清剿残匪的名义四处劫掠,甚至连向祖宽通报的时间都没有,就领着这二百关宁军赶了来。

他们是官兵,代表的是朝廷官府,俞国振再如何有本领,也只是老百姓,因此祖全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而且,就算俞国振有别的心思,以他的二百关宁军,也足够应付这一千杂牌了。

“老子给你们的时间到了,若是再不开门,将寇渠交出来,老子便当你们是窝藏流寇!”一个关宁兵厉声喝道。

就在这时,闭起的寨门打开,祖全眼睛微微眯起,他看到俞国振的身影,还有俞国振身边的齐牛。

他知道齐牛曾对祖宽无礼,心里便琢磨着,今日借这机会,让俞国振交出他们的缴获,顺道带将这个大个子带走。

“走,我们进去!”他傲然道。

关宁军催马向前,却被俞国振领着的人拦住,祖全一指俞国振:“我怀疑尔等藏匿寇渠,尔……”

“闯贼高迎祥被我们擒住了。”俞国振平静地道。

祖全原本还要继续说下去的,但随即意识到俞国振所说是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口水顺着下巴流了出来,却仍不自觉。

跟着俞国振来是想捞一把,但如果捞到的是闯王高迎祥……这一把捞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朝廷为了闯贼,可是标出了封侯之赏的!

这个功劳,非抢不可!

他眼中顿时露出凶光,为了抢这功劳,他就必须开刀杀人。不管俞国振有什么背景,不管他曾经为大明立过什么功劳,他都必须死!

“来人……”

他一喝,然后就看到俞国振已经转过身,做了一个手势。

右手握拳,竖起一根大拇指,但是大拇指却是指着地面。

祖全心里一紧,多年征战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不对,可这个时候,他看到的已经是黑洞洞的“虎卫乙”枪口。

足有三四百杆火枪指着他们,火枪都已经点着了火绳,祖全厉声大喝:“你们想……”

“杀官造反”四个字被枪声掩住了,随着那数百杆火枪口喷出的火舌,跟着祖全进入石固寨的关宁军,有一半便已经倒了下来!

另一半反应过来,拔出三眼铳开始准备射击,但就在这时,第二排又是两百杆火枪已经对准了他们。

第二轮射击之后,仍然还能坐在马的关宁军,已经只剩余四十余人。他们掉头想要从寨子里逃出,可这个时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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