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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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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四年前俞济民初至我家时,我便见过他,那时不过是一普通少年,没曾想四年之后,竟然雄壮如此!”
方孔炤说到这,然后咦了一声:“济民竟然亲自来了!”
他看到就在齐牛之后一骑上,俞国振紧随而来。方孔炤皱起了眉,千斤之子坐不垂堂,俞国振如今身边有千余骑可供驱使,何必要亲自触险!
他这完全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关心俞国振的安危,全然忘了当初俞国振提议向他“借家丁”时,他坚持要亲赴滁州之事。
方孔炤在南京尚宝卿这个职务上已经呆了近两年,迟迟未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而俞国振看中了卢像升升为兵部侍郎五省军务总理之前的职务湖广巡抚,这个职务若是到手,他大规模向钦州,进而向交趾移民的计划就可以得到极大方便,特别是不须要指望史可法之类的人信守承诺。
这也是他费尽口舌将开拓交趾的意义向方孔炤坦陈的根本原因。
不过方孔炤虽然同意了这个计划,却不愿意因人成事,非常固执地要来到滁州,要在第一线上亲自立功。当时俞国振也曾劝谏过,但方孔炤就是不听。
俞国振纵马来到西城之下,推起面具,恰好看到方孔炤,他笑着拱手行礼:“伯父,各位老爷。”
“济民,你怎么来了!”
“哦,我原是来看看贼寇是否有机可乘的,途中遇得一人,据称为卢公帐下军校,便送他来城。”
俞国振说完之后,他身后一人催马上前,直接来到西城之下:“某乃卢总理帐下军校余一元,奉卢总理之命,特携口讯而来,哪位是知州老爷?”
“本官乃南京太仆寺卿李觉斯。”李觉斯抢着道:“有话说与本官听就是。”
“小人见过李公。”那余一元是个胆子大的,否则也不敢在千军万马中寻机来送信。在原本真实的历史当中,他虽然成功接近了滁州的小东门,却被城中守军误认为贼寇乱刃杀死。这一次遇上了大胜之后前来寻机的俞国振,倒是救了他一条性命。
“卢侍郎有何话说?”
“卢总理已于正月初一于凤阳府大会诸将,不日便将发兵南下救滁,请城中务必再坚守几日!”
这消息一传上城头,城头的滁州军民,忍不住欢声雷动起来。
卢像升督五省之兵,追得闯贼等人不得不从河南府跑到南直隶来,有他来救,滁州必无大碍。因此,这个消息极能振奋人心。等欢呼声过之后,俞国振又向城头的方孔炤抱拳:“世伯,小侄得世伯所遣家丁之助,今日已于城东二十里处击杀贼寇渠首改世王许可变,现将其残尸盔甲和旗帜献与世伯。”
他说完之后,齐牛驱马上前,城上吊下一个吊篮,齐牛便将一个大麻布口袋扔在了吊篮之中。片刻之后,许可变已经完全不成模样的首绩便被呈在李觉斯与方孔炤面前。
“正是许可变!”在查看过金盔与旗号之后,李觉斯大喜道。
“万胜!万胜!”
城头更是一阵欢声雷动,如今城里对于来攻的贼寇渠首都是耳熟能详,这改世王许可变,正是贼人中巨渠之一!
卢像升的支援还不知何时能到,而俞国振的强大战力,却已经是显露无遗!
城上官民将士,再往下看俞国振时,那目光就不仅仅是方才看他们突破敌营时的惊讶,还有更多的是敬服,他们的欢呼,正代表了他们的心情!
俞国振在城下挥了挥手,然后拨转马头,余一元也向城上拱手转身,他们一行,在齐牛开道之下,再度杀入贼寇战阵之中,与另一支会合在一处。当他们出阵之时,余一元落在最后,不小心马中了一箭,人从马上摔落下来。城头一片惊呼,恰恰是那双刀将在他身前,听得他呼救声,调转马头回来,一个盘旋之后,在余一元身边顿时倒下了十余具贼尸。
那双刀将张目四望,看着一贼将骑了一匹好马,顿时驱马直奔而去,转眼间便劈下那贼将首绩,又牵了贼将之马来,余一元连声道谢,上马随着离开。
这一幕只是短短数息间发生的事情,因此城头人看得心中跌宕,便是李觉斯也大惊问道:“潜夫,这双刀将是何人?”
“唔……”方孔炤却是不认识,他看向身后的那些“家丁”们。
“姓田名伯光。”家丁中一人响亮地答道。
第五卷二八四、血拥滁城马不前(二)
高迎祥已经年过四十,多年的征战,让他满脸都是风霜之色,身上也到处是伤痛,每当天气变化的时候,身上就酸得难受。一个郎中正用烈酒为他搓着身体,虽然这几年酒色上没少,但他身体锻炼得还是极为匀称,一身肌肉,却不像是这个年纪。
“闯王,你真得拿个主意了。”
革里眼有些烦躁,他沉声说道。他们一群寇渠在此等候许久,可是高迎祥却仍旧是一声不吭。
“拿什么主意?”高迎祥抬起眼。
“如何对付那只无为幼虎。”革里眼知道他是明知故问:“闯王,咱老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问你一句,究竟如何对付那只无为幼虎,他现在可已经吃掉了改世王!”
高迎祥冷笑了一声。
他知道革里眼的意思,攻打滁州原本就不合革里眼等人的念头。他们鼠目寸光,只求有今天的逍遥,哪里在乎明天是否上刑场。
这也是整个流寇集团的共同心理,从一开始,他们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稍有些理想的,也不过是能被官府招安,最后混个一官半职,回乡去做富家翁。
这让高迎祥觉得有些悲哀,或者只有李自成才明白他心中所想的。自去年闯将从他手中独立之后,便展现出与其余弟兄不同之处:自称为义军,约束军纪。高迎祥本能地感觉到,李自成似乎有某种志向,而这志向对高迎祥的地位也构成了威胁。
所以他才策划出平生最大的一个战略,在他看来,这个战略没有不实现的可能:他与张献忠两个集团加在一起,那是二十余万近三十万的兵力,而他们想要击溃的对手卢像升,满打满算加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五万的兵力。
可现在,卢像升还没有到,一个只拥有千余家丁的地方土豪,就让他的伙伴焦头烂额,甚至怀疑起他战略的正确性!
他直辖所部人数最多,原本有十余万,但经过与卢像升的反复交战之后,如今也只剩下七万左右,只占了联军的一半。若是其余股力量都要离开,他也无计可施。
因此,他看向曹操罗汝才。但让他失望的是,与他一同议定这一战略的罗汝才,此际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显然,这厮也动摇了。
“你们的意思,就是因为那无为幼虎千余骑,便让我们十五万大军放弃唾手可得的滁州,掉头狼狈逃走?”
“也不是狼狈逃走,滁州城坚,猝然攻克,今日白天攻城,闯王也是看到了,城内兵精粮足,而且还有火炮助守,故此兄弟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另选一地为战场。”在高迎祥目光逼视之下,罗汝才畏畏缩缩地道:“或许……扬州比滁州更好?”
高迎祥哈的一笑,罗汝才果然还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始终想的是去扬州那花花世界里闹上一场,哪怕进不了扬州城,其周边县城乡镇也是极富庶的,抢了一个镇子,甚至胜过在河南抢一府之地。
只不过到了扬州,若是卢像升将滁州一堵,那么一切就完了,他们不能击败卢像升,就再无辗转游击的余地!
罗汝才有曹操的小心眼,却完全没有曹操的战略眼光啊。
“诸家兄弟,咱们若是想着饱餐一顿然后就被官府捉去砍了脑袋,那么就去打扬州吧。卢像升将西面一堵,朱大典将北面一者,然后南面则是长江,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你们懂么?”他按捺住内心的失望,缓缓说道:“八大王是多精明的人,若是得知咱们违约,他会怎么做?”
“自然是掉头又回英霍山中,没准为了怕卢像升收拾完我们回头顺带收拾他,还会跑湖广去与左良玉假磕去。”
闯王的一个部将冷声说道,而周围的寇渠们都是脸色不豫。
这种事情,张献忠绝对做得出来,如果时机不对,没准他干脆就求招安了。到那时,被困在扬州一带的他们,能攻下扬州城还能多支撑两天,若是扬州城和滁州一样难攻克,那么结果就是陷入比如今局面更险恶的境界。至少现在,就算卢像升真如传信中所说,过几日就杀到,他们还可以北奔西退,不至于毫无去处。
诸寇渠顿时默然。
过了会儿,左金王忍不住恨恨骂道:“都是那姓俞的,若非那小贼,咱们全力攻城,最多有个两三日,便可破了滁州!”
这是一句废话,众人都当没听到。
“如今别无他法,只有一面戒备,一面攻城。”高迎祥生涩地道:“不过,现在既知俞小狗有一千余骑,至少不会被他杀个猝不及防了……再攻两日,若是不能克,咱们向南,去攻和州,看看能不能在此与八大王会和,然后寻机过江,将江南闹个天翻地覆!”
与张献忠会和是他的真意,但把过江大闹则纯是画饼,就算两军不会合,他们也有十余万人,这十余万人如何渡过浩瀚的长江!
“城上炮猛,若是人多了,怕是死伤也众。”既然话题转到了再攻两日上,诸贼纷纷开口讨论该如何攻城了。
曹操罗汝才一拍手:“这有何惧,咱们又不是没应对过,炮者,至阳之物也,咱们以至阴至秽应之就是!”
顿时帐中一片淫笑,他们又商议了一下明日诸家攻城如何分配兵力的事情,便各自去安歇。
次日一早,贼寇便开始攻城,这次他们选择了东门为主攻之所。
“我观今日贼人攻城,颇有决死之意,看来昨日俞济民闯阵而入之举,让贼人也明白,他们时日无多了。”方孔炤察看了一下情形,与李觉斯道。
李觉斯点了点头,看着城上炮台上不断喷着火焰,有一炮甚至直接轰入正在聚集的贼人当中,少说砸死十数人,他心中甚是欢喜。
这些火炮真正的杀伤力未必有多强,但只要它在不断地轰击,给贼人造成极大威慑。
可就在这时,却见贼人突然不再攻城,而是列阵于城下。紧接着,便见贼人驱赶数百妇人过来,就在这滁州城下,剥去这些妇人的衣裳,当着两军之前数十万军民,开始奸淫起来。
“天杀的贼寇!”知州刘大巩见到这一幕,当真是睚眦俱裂,这些妇人看衣饰,都是滁州左右乡镇里的人物,乃是他治下之民,竟然遭此羞辱!
方孔炤嘴角向下弯着,神情前所未有地严竣,此前他也听闻流寇嚣张,如今亲见,当真是天人共厌。这哪儿还是人类,分明就是禽兽,甚至禽兽不如!
李觉斯却想到一事,惊呼道:“阴门阵?”
这却是流寇们惯用的一种手段,为了对付所谓至阳至刚的大炮,便用女人下体来厣之,据称百试不爽。
却见那些贼寇奸淫事毕后,贼寇又将这些可怜的妇人头颅砍下,对着城墙挖坑,将尸体像种树一般埋着,一直埋到腿踵处,再将尸体翻过,使其下体正对着城墙。
这一幕看得城上诸人都是触目惊心,方孔炤顿足不已。
“可惜,俞济民不在,若是俞济民在,安能令百姓受此残苛!”
说来也是诡异,贼寇完成此等惨酷之举后,便又开始攻城,而城上的大炮或哑火或炸裂,顿时都无法使用。原本见着贼人这般倒行逆施,就已经不知所措的城中诸人,此际更是惶惶不安,贼人再以鹅车门板等攻城,竟然转眼便攻到城下。
“贼登城了,贼登城了!”
听得这般惨呼,方孔炤回头叹道:“济民将汝等安排在吾身侧,用意吾尽知之,然而吾既至滁,岂能全一身而不顾一城百姓。此汝等效命之时矣,还请诸位壮士,为吾杀贼,吾济民杀贼,为滁州百姓杀贼!”
在他身后,那三十名家卫充作的家丁上前一步,齐齐施了叉手礼,然后他们默然而进,虽然只有三十人,却仿佛有三百人一般。
他们冲上城头战团最残酷处,原本贼人上城之后,守城官民畏贼凶残纷纷退避,但他们一到,战局立改。这三十人中的首领,手执一口弯刀,砍杀劈刺,每一击必杀一人,而在他之后,其余家卫结阵推进,在每个局部都形成以多打少,仅仅一个冲锋,便将上城的贼人扫灭下去。
为首之人转了回来,在方孔炤面前推起具甲,抱拳道:“石电幸不辱使命!”
被派来的正是石电石敬岩,他去年为着救钱谦益的事情被革了职,还在狱里吃了打,好在俞国振帮他打点,脱狱后便回到了襄安,充当虎卫的战技教头。这次为了保护方孔炤,奉命带队于此。他经过钱谦益一事的波折,对俞国振已经是满心敬服,而且救钱谦益脱狱之后,他也不再欠钱谦益的人情,反倒是欠了俞国振诸多,因此极为忠心。
但他们终究人少,这一次贼人只是试探攻击,被他们逐下城去,可紧接着贼人的攻击就疯狂起来,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能将之逐下!
李觉斯见情形不妙,转身向刘大巩道:“快去寻些团月来,以毒攻毒!”
所谓团月,便是妇人便溺之器,刘大巩也是病急乱投医,当真派衙役去四处搜罗,不一会儿便吊上城头。
第五卷二八五、血拥滁城马不前
“退了!”
“终于退啦!”
城头响起了欢呼之声,随着薄暮的降临,一天的激战终于走到了最后,贼寇们只能心有不甘地看着城头,然后含恨退回营中。
这一天战局波折诡谲,当真让人惊心动魄。
贼人的阴门阵竟然可以让大炮哑火,而李觉斯挂出妇人便溺用的团月,竟然能够以毒攻毒,令城头的大炮再度轰鸣。
事实这完全是城头发炮的守军心理作用造成的,但古人迷信,此时免不了疑神疑鬼。
就是方孔炤、李觉斯和刘大巩这样的圣人门徒,此时也禁不住要想孔子所说敬鬼神而远之是不是正确了。
“总算是又撑过去了……今日流寇攻城,不惜性命,看来是狗急跳墙啊。”李觉斯得意洋洋地道。
他心中确实自负,面对流寇的阴门阵,众人都是一筹莫展,却是他想到了以毒攻毒之法。
“明日流寇攻城只怕会更凶。”刘大巩担忧的道:“如李公所言,流寇这是狗急跳墙,估计再攻个两三日,他们就会退了。”
“明日是关键,今夜须得防备流贼偷城。”方孔炤道。
“对,对,潜夫说的是!”
他们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贼寇的大营,虽然今日在城下扔下了两千余具尸首,但是贼寇主力未损,此时必然也在商讨明日如何攻城。
正如他们料想的一般,高迎祥的大帐中,今日又迎来气鼓鼓的各家首领。
流寇原本不善于攻城,但自去年破了凤阳之后,他们也开始尝试着用各种手段攻打坚城。但像在滁州这样,一天就损失两千多人的,还是很少见。休道流寇有十五万人,但其中大半都是战斗力有限的老弱妇孺,年青力壮的大约也就是六万多。
“明日当如何攻城?”众人入帐之后,异口同声问道。
高迎祥哑然一笑:“不等到明日,今夜就攻城,遣人偷城头,若能打开城门就好,若不能打开,直接强攻。我就不信,城中之人是铁打的!”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革里眼面有难色地道:“闯王,今日我部受损颇多……”
高迎祥站了起来,他骨骼宽大,因此体量也极高,革里眼话顿时卡在喉中,没办法继续说了。
“今夜攻城,我部为主。”高迎祥眼中凶芒四射:“革里眼,曹操,你们两部助我,其余诸部,佯攻别处。左金王,你备着后方,别忘了身后还有一只虎崽子!”
他既是这般说,众人便没有什么意见,但俞国振对他们来说确实如芒在背,众人出帐各自去准备时,还有人在道:“咱们让官府头痛,靠的就是打了就跑,这虎崽子让咱们头痛,靠的同样是打了就跑,驴日的,没想着咱们会有今天,尝着了官府的滋味!”
听得这话,高迎祥也是一脸无奈。
他们被官府称为流寇,就是因为来去如风,一击即走,现在俞国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让他们甚为痛苦。
白天他们攻城之时,便看到百余俞国振的游骑一人双马在外围游荡,他们派出三百骑像征性地追了一下,将之驱走便又回来。
但有这么一群随时可能出现的强敌在,毕竟心中不好过。
当夜子时,一些黑影悄悄接近了滁州城墙,他们用飞抓挠钩爬城,动作敏捷有如猿猴。
高迎祥在城下静静等着消息,只要他们城,夺得了城门控制权,便会举火示意,那时大军再压去。若是失败,他也不会气馁,今夜强攻,非得破城不可!
然后他听到了惨叫声。
高迎祥叹了口气,城中果然有备,就像他也防备了俞国振偷袭一样,城里也防备了他的偷袭啊。
“举火,攻城!”
他挥手下令道。
顿时,滁州城下火光通明,一条火龙蜿蜒而起,将滁州城围了起来!
城头同样无数火把被点燃,城内外的火光,照得天空中的云层都变成通红,彤云压城,朔风呼啸,战场众人的呼吸在瞬间仿佛凝固了。
一场血战,即将爆发。
就在这同时,距离滁州红四十里处,余一元喘着粗气,从马滚身而下。
“我要见祖总兵!”他大声道。
“总兵老爷已经睡了。”迎面的关宁军冷冰冰地道。
“有紧急军情!”
那关宁军凑来看了看:“你是卢总理帐下军校?”
“正是,奉命而来,有卢总理之信交与祖总兵!”
高迎祥并没有料到,卢像升来的比他想得要快!总兵祖宽、游击罗岱、副将李明辅,在凤阳大会之后,便疾驰五昼夜,已经到了滁州外围。
但卢像升也是打老了仗的,他没有急着发动攻击,而是留在外围,等待时机,只是遣祖宽到了距离滁州不足五十里处隐伏起来。
对于祖宽带领的一人双马的关宁军来说,五十里……半夜功夫就可以赶到。
“让他进来!”祖宽在帐中起身披衣道。
不一会儿,余一元被带到了祖宽面前,见他风尘卜卜的模样,祖宽点了点头,阴沉的脸色缓了下来:“你入了滁州城?”
“是,小人侥幸遇着了俞幼虎,他带着小人杀开敌阵,直接到了滁州城下。”
“嗯?”
祖宽听得俞国振,心里就很不痛快,示意余一元交出信件,看了一眼,却是卢像升与他相约,明日共同进军,在滁州城下与俞国振会合,然后共击闯贼。
祖宽心里更是不快,他堂堂关宁军,入关以来几乎是横扫贼寇,在河南境内数次大败闯贼,卢像升的威名,一靠他从老家拉来的亲朋故旧组成的天雄军,另一个则靠着他这样的关宁宿将。
可现在进入南直隶之后,却出了一个俞国振抢他的风头!
“你在滁州,所见情形如何?”他问道。
余一元心中猛然一跳,手不由自主捏了一下自己的腰间。
那儿是一袋子金子,当他被田伯光从敌军中救出后,俞国振给他的,足有一斤重。
“君此归去,卢总理必约祖总兵合后击贼,君且请令至祖总兵处传信,祖总兵必问君滁州情形。若问,君只说我已破贼,斩改世王许可世,耀兵于滁州城下。”
于是,余一元没有说滁州城外流寇连营数十里的情形,而是说俞国振如何在城东石庙村设伏,击破贼兵之事。
祖宽觉得自己牙根都痒了起来。
他眼中精兵全是出于北边,俞国振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黄口小儿一个,打了些毛贼草寇,就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甚至屡屡抢夺他的功劳!
正是抢夺他的功劳,在祖宽眼中,什么闯王改世王,都是他的功劳!
“我问你滁州的情形,流寇的情形,却没有问你那俞小儿的情形,你只说滁州情形就是!”不耐烦的祖宽喝道。
“祖总兵必怒,又问君滁州情形,君可将城中应对贼寇有方说出……”
余一元想到俞国振所言,心中除了叹服还是叹服。
他也听说过,祖总兵与俞国振似乎有些不睦,与俞国振对人心的深刻了解来看,这位祖总兵虽是位高权重,却根本是在别的手掌之中跳舞。
他将滁州坚守之事又说了一遍,这些都是事实,根本不是虚言诳语,听出滁州守城尚有余力,祖宽心里更像是一只猫在挠。
他知道这是机会,贼人困于坚城之下,外有袭扰,若是再施加点压力,那么贼人必溃。等贼人溃逃后,剩余的事情就简单了,无非是追着屁股后面进行收割。
“说贼人的情形,你既然闯破贼众到了滁州城下,应当深知贼人虚实才是!”
祖宽第三次催促道,这依然在俞国振的预料之中,余一元这才开始讲贼人连营数十里,指挥混乱,只是为俞国振所迫,才不得不收缩兵力,但彼此之间冲突不断。
“小人来时,观看贼人情形,闯贼似乎极为急迫,大约也是知道小人带来的消息,晓得卢总理与祖总兵离之不远,急着要攻下滁州城,踞险而守。小人看到他们准备极多的柴草,猜想可能是要点火夜战。”余一元最后道。
“点火夜战?”祖宽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本歪着的身体坐正起来:“此言当真?”
“小人瞎猜的,不过贼人为俞幼虎所扰,戒备森严,若是祖总兵想要夜袭,只怕很难得全功。”
“夜袭?”祖宽嘿嘿笑了起来,火把照射下,他的笑容很狰狞:“俞国振算什么东西,他夜袭不成,我祖某岂有夜袭不成的道理?你既然来了,就辛苦一些,立刻回去禀报卢总理,军情紧急,机不可失,我这就出兵去解滁州之围!”
余一元只是一个校卫,哪里敢劝,而且他腰间带缠着俞国振送的黄金,也不可能去劝!顿时之间,祖宽营中便已经号角四起,等余一元骑马再去给卢像升送信之时,祖宽营中已经能听到号令之声了。
铁甲相撞的声音,喝斥叫骂的声音,还有豪迈的笑声,全都涌入余一元耳中。
关宁军乃此时大明第一战兵,反应的效率还是相当出色的,没有多久,三千关宁军一人双马,便开始向滁州进发。
余一元此时在远方回头,让他震惊的,却不是关宁军的反应速度,而是俞国振对这一切的把握。祖宽的全部反应,都在俞国振的意料之中,这让余一元在觉得恐怖之余,也暗暗庆幸。
幸好自己未曾得罪这头幼虎。
第五卷二八六、血拥滁城马不前(四)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即使到了寅时,天色仍是一片漆黑,没有看到任何光亮。望着黑沉沉的天际,高迎祥心中一阵烦躁。
狂攻了半宿,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就是高迎祥派出了自己的步卒,除了增加些伤亡外,最大的战果便是烧掉了城橹,还有城头有三门火炮炸了膛。而高迎祥自己的伤亡已经逾千,其余诸家加起来的伤亡,大约也是这个数。
若是八大王在此就好了,他的部下最擅长攻城。
这个时候,高迎祥忍不住就有些失落地想。
在流寇诸部中,高迎祥这一部装备最为精良,他们比大多数官兵的装备都好,足有三万具铁甲,甚至还有数万匹马与骡子,他的精锐能够保证一人双骑!
故此,后世有些人甚至称他的部队为“山寨关宁铁骑”。
只不过他们却没有关宁军敢打硬战的勇气,毕竟是流寇,装备再精良,稍有不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逃跑。所以,他们欺负地方的杂牌官兵尚可,而且还要倚仗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但当他们面对稍精锐点的官军时,唯一的选择就是逃。
这次是高迎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准备与官军中最为精锐的关宁兵、天雄军进行一次决战。胜了的话,他的部队就能脱胎换骨,从此具备打硬仗的能力,败了的话……
败了的话,就没有什么后话可言了。
为了尽可能增加获胜的机率,他必须夺下滁州城。
“闯王,让兄弟们歇歇喘口气吧,马上要吃早饭,若是不歇的话……”
“埋锅造饭归埋锅造饭,要休息就轮流休息,攻城不能停!”高迎祥指了指滁州城,厉声道:“你们要知道,咱们是十几万人轮流攻城,城里就只有两三万人守,先撑不住的应该是城里的官兵,而不是咱们!”
众人默然,高迎祥此人向来沉默严肃,喜怒不形于颜色,就是吃了败仗,他脸上不会有什么担忧,而获得大胜,他也不会显得过于欢喜。像现在这样,明显暴怒,这些贼渠与他合作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各人可撤三分之一人手前去休息,两个时辰之后轮换三分之一。”高迎祥冷声道:“谁若是不想做了,那咱们一拍两散,咱老子也不管你们死活,自己走人逍遥去!”
诸贼为何会聚拢,无非是迫于卢像升的压力,唯有高迎祥实力最强,或许可以与之对抗,至少到现在,高迎祥虽然屡败,可手中主力并未受损。若是他真撂挑子不做了,诸贼自问,谁都挡不住卢像升。
“便依着闯王之令行事,我等……先告退吧。”
罗汝才向众人使了一下眼色,众人各自催马离开,隐约间,高迎祥听得他们在说自己发怒的事情。
高迎祥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自从改世王许可变被炸死之后,一个阴影就悬在了他的头顶上,他仿佛觉得,自己原本的命运,因为许可变被炸死之事而出现了变故。
并不是往好的方向改变,而是向无尽的阴暗发展。
他叹了一口气,再次望向滁州城,能扭转这种局面的,唯有滁州城了。
到了寅时三刻,轮换下来休息的人已经开始围着火堆入睡,而攻城者还在厮杀,虽然城上城下都疲惫不堪,但双方都知道,这时拼的就是最后一口气。
方孔炤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这一夜他亲冒矢石督战于城墙之上,几次都拔刀亲自上阵,若不是俞国振送来的好甲,他少不得要受些伤。
若贼人这般接连狂攻三天,不,哪怕只是攻两城,滁州也未必能守得住。
这可是一场豪赌……闯贼高迎祥恐怕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押了上来啊。
就在这时,方孔炤听到惊呼声。
不仅是他,城头上的人们纷纷北望,然后发出惊呼。在北方,那沉沉的将晓未晓的天幕下,一道火龙正在蜿蜒伸展。
流寇连营达数十里,即使迫于俞国振的压力,他们已经收缩了范围,但十余万人要吃要喝,十数万牲口要草料要饮水,因此仍然是连营数里。
因为俞国振的家卫一直在东南方向游荡的缘故,高迎祥对东南方向的戒备相当森严,他的预备队几乎全都摆在这个方向。相对而言,北方的防备反而倒弱了些。
那火龙正是从高迎祥戒备相对薄弱之处开始,紧接着,隐约的马蹄声传来,还有哭嚎声。
“贼营中出事了!”方孔炤大喜呼道。
“是俞幼虎来了!”黑暗中不知何人喊起。
“俞幼虎来了,俞幼虎来了!”
有一人带头,满城人都大喊起来,先是散乱无章,后来就变得整齐划一。一时之间,城头上到处都是“俞幼虎”来了的声音!
方孔炤听得这呼喊,心中猛一动,声望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对尚很年青而且是白身的俞国振来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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