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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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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兵防,所作所为,颇有章法。

但清官,特别是想要摧折豪强来树立威信的清官,总是和地方豪绅有着巨大的矛盾。这矛盾爆发起来,更是难以控制!

第四卷一八一、千秋一道统(一)

史可法放下笔,沉重地叹了口气。

天色已经渐晚了,但手中的公务却还没办完,他推开窗子,烈烈的北方顿时扑面而来,吹得他身体剧烈地抖了抖,瞌睡也因此飞走了。

这里的寒风,让他想起京畿外那无名古寺来,那一日风大雪狂,可恩师左忠毅公覆在自己身上的貂裘,却是那么温暖。

或者像京城之中厂狱之内的刻骨寒风,冻得人从骨头里往外冷——或许只有恩师那样肝胆心肺皆为铁石者,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凛冽寒气吧。

他今年虚岁三十五,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也是励志有为之际。从受张国维所荐来安庐起,他便兢兢业业,几乎没有休沐过。

但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心中不安,安庆、庐州,这是江左重镇,可这两府之中,竟然没有可守之兵!

若不是年初桐城民乱,让他被调到了这一带来,他几乎就想不到,如此靠近应天府的心腹之地,守备竟然如此松懈,不仅兵额完全不满员,就是勉强凑出来的那些兵,也一个个东倒西歪,如同没有吃饱饭的饥民一般。

甚至连年初击败了桐城民变的襄安巡检司,派来供他检选的兵员,也就是四十个老弱病残,哪里有传说中的精锐模样!

史可法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上任数月以来,一直都是忙,忙得不可开交,可是为何就是没有一支足堪使用的官兵。

“道邻兄,还在忙啊?”

他正思索间,门被推开,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人走了进来。

张溥。

在钱谦益被捕之后,张溥就惊得连夜离开了南京城,他自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特别是那两万多两黄金被“吴三桂”黑吃黑掳走之后,他甚至连家乡都不敢回,只能来托庇于史可法,在史可法帐下充任幕僚。

史可法并不知道他谋划贿赂内朝赶走温体仁的事情,只以为他是怕被钱谦益牵连,同为东林一脉,史可法又一向深慕老师左光斗胆气的,当然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这位名闻天下的复社领袖。

在史可法这边呆了两个月,发觉钱谦益并没有将自己供出来,吴三桂回关外时在山~东又遇“贼寇”袭扰,身受重伤几乎是只身逃回,因此张溥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又开始谋划如何实现平生志向来。

“天如贤弟,比不得你悠闲啊。”史可法看着张溥,颇有些无奈:“身荷国恩,分守一方,如今却连三千可战之兵都凑不出来,难道我只是在尸餐素位?”

“道邻兄何出此言,你如今正是有为之时,不可以有此消沉之语!”张溥正色道:“左忠毅公泉下有知,见你这模样,必然再啐而骂之!”

“是,多谢天如兄教诲。”史可法悚然动容,向着张溥一揖。

“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张溥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然后开口又道。

“岂与夫庸儒末学,文过饰非,使夫问者缄辞社口,怀疑不展,若斯而已哉?”

两人各调了一句书袋,然后相视一笑,史可法振作起精神,回到了座位之上:“天如兄,你此次去桐城,收获如何?”

“还是老样子,一听闻筹饷,一个个就哭丧着脸,说年初为贼人所破,家家户户都损失巨大。”张溥苦笑着摇头:“休提,休提,这些个吝啬村夫!”

“鼠目寸光之辈终究是多啊,今日塘报,陕晋流贼,已经窜入河南,若是他们东来,咱们手中几无可御敌之兵,到那是贼人过境,他们还有几分家当得剩!”

对这个消息,张溥不想去深究,虽然流贼日炽,但是在张溥看来,那还是癣疥之患,动摇不了大明的根本,真正威胁到大明根基的,仍然是朝堂之上的奸臣。而要与奸臣斗,必须发动民意,掌控舆论。

他是知道舆论的威力的,旧年温体仁之弟温育仁欲入复社而不得,便指使人写了个剧本《绿牡丹》四处传唱,将复社诸人中少数不学无术沽名钓誉者着实讥讽了一番,让张溥、张采好生难堪。这件事情,让一直掌握着舆论力量的张溥意识到了危机,舆论是双刃剑,掌握在他手中,自然是辅助君子正人清除奸佞小人的利器,可是掌握在别人手里,就算不成为助纣为虐的工具,总也是明珠暗投。

故此,俞家的全套活字印刷术,必须交由他来掌控,至少,要让俞家所出的《风暴集》、《民生杂记》只有东林和复社的声音,而不要去弄些什么杂学。

“襄安俞氏之事……可有结果了?”张溥问道。

“那个俞宜轩,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只有俞国振才知晓,而俞国振外出远游,不知所至。”史可法叹了口气:“这些劣绅恶霸,为祸乡里,横行不法,只恨未有把柄,而且……我以军法责其军棍尚可,真要砍他……”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张溥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变了,他连连摆手,苦笑道:“我向道邻兄进言,只是想请俞家交出活字印刷之术,却不是想害了俞家人性命。若真做到那一步,今后俞济民回来了,我如何与之相见?”

“天如兄与俞济民有交情,为何不直接去找他?”

“这个俞济民,才能是有的,本领也是有的,但有些顾私利而忘公益,贪小道而弃大道。”张溥苦笑道:“咱们将这当成宏道教化的重器,他却当成为自己牟利的私器,而且他这人……你若是见过就知道了,最是狡猾,说不动他。若是能乘着他不在,将此事办好了,那倒还罢了,等他回到襄安,再想办成此事,除非真的与他反目。”

“哼,不过是一个豪强,这等人,最是国之蛀虫!”史可法冷冷哼了声:“他年初时能带人剿灭黄文鼎之辈,如今要他将巡检兵丁交出,他却拿些老弱来搪塞,不解君父之居,其心可诛!”

史可法科途出身,而且科举之上比较顺利,师友又是东林名士,对于俞国振这样不读书的人,天生就有所轻视。张溥劝了两句,转着念头又道:“或者可以让方密之来劝说俞家之人,他们两家联姻。”

他口中这样说,实际上是希望史可法出面招方以智来,他自家知道,为了俞国振的事情,方以智已经和他发生过几次争执,若是再想借方以智之手迫俞国振交出活字印刷术,只怕方以智首先就要与他割席。

但史可法不同,史可法代表的是左光斗——虽然左忠毅公已经归天多年,但其影响,仍然存在。史可法不会直接找方以智,他会给方孔炤去信件,然后方孔炤再让方以智出面。

张溥自己觉得,这是最佳的方式,那个改进后的活字印刷术,还包括那印刷所用的墨汁,自然是交由他来掌控。他可以充当《风暴集》主编,只不过到时要将这《风暴集》改个名字,就叫《复社集》。

想到这里,张溥的心更加迫切起来。

他经历这么多的政坛风波,如今对于在仕途上磨磨蹭蹭地熬资历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他最迫切的,还是身前身后之名。当然,再过十年之后,朝中奸人退散,那时他负天下之望,如晋之谢安石、宋之王介甫,再由天子再三拜请,他负书背笈,慨然应募,由布衣直至首辅,那也是一桩名垂千古的美谈。

“此事还须赶紧,我料想,俞济民总要回来过年的,他回来时,方密之正好来,既可化解此前误会,又能让他为国效力。”张溥笑道:“我面子不够大,方密之那边倒是可以说上话,但仁植先生那里就不成了,还得道邻兄出面。”

史可法嘿然一声,没有说什么,目光投向了书架上的一排书籍。在这排书籍之中,《风暴集》因其印刷精美,最为引人注意。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出现在门外,他肃容行礼:“小人窦顺求见大老爷。”

“进来。”史可法道。

“禀大老爷,安庆来的消息,无为俞国振,乘船顺江而下,在安庆盘桓了一日,如今应该已经是到了襄安。”

“他终于……回来了?”史可法闻言双眉一动。

“国振,你可算回来了!”得到通禀的俞宜勤来到码头上,看着黑瘦了些的俞国振,他心中满是感慨。

俞国振点了点头:“五叔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二伯只管放心,这口气,我定然替五叔出了。”

俞宜勤闻言之后摇了摇头:“我们不放心的,就是你非得出这口气……他史可法奉命分守安庐池太,咱们无为正归其管,论职司,你五叔也确实是在辖下,国振,这口气,咱们得咽下去!”

俞国振笑了起来,笑容分外自信,他向着俞宜勤长揖行礼,自从他隐隐为俞家之主之后,这样的大礼已经很少了。

“国振?”

“二伯辛苦了,只管放心就是,咱们受人压制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俞国振抬起眼。

俞宜勤只觉得他目光深沉,宛若汪洋大海,若说在这次南下之前,俞国振就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那么现在,俞国振就像是正在酝酿风暴的汪洋,似乎只要他发怒,什么力量也都会在他面前粉碎。

“国振,此次……南行尚好吧?”俞宜勤决定还是茬开话题,将俞国振的注意力转到南方去。

“很好,可惜二伯不在,若是二伯在那边,看到那里的模样,定然欢喜!”俞国振道。

第四卷一八二、千秋一道统(二)

“当真……我们俞家在钦州有万亩良田?”

在俞宜轩的病榻之前,听到俞国振说起钦州的万亩良田,俞宜勤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侄儿向无虚言,这次时隔半年回到襄安,人虽然黑瘦了,说话却更带着一股气势。

“只可惜人手不足,否则何止良田万亩,两万亩三万亩都有。事实上,我们将水田、旱田、山林、河泽都算起来,我们新襄周围近三百倾,都可以说是我们的。”俞国振笑道:“二伯,五叔,你们是没有亲去钦州看,那里天气比咱们这热,故此水稻可以一年三熟,稻米产量,更胜过我们襄安!”

“一年三熟……谢天谢地,若是如此,那就不畏饥荒了。”俞宜勤叹道。

俞宜轩也是眼中闪光发亮,中华人物,只要血脉不变,就离不得这个“土”字。便是后世都市的钢铁丛林中,中华后裔也总是想法子弄一小块土地,养养花种种菜,若是连这小块土地都没有,那就是坛坛钵钵之类,装上一半土,架在自家那小小的阳台上,也能种些葱啊韭菜什么的,做面条时掐上两根放进去。

“钦州人力不足,确实是一大问题,咱们在襄安人手倒是充足,整个襄安有几百户好几千口,加上孩童,没准上万。”他低声道:“若是能将这边的人力,迁到钦州就好了——钦州都不是瘴疠之地?”

“自然不是,此次去时,我们做足了准备,就连在应天城招募的雷翁,都六十余岁的老人了,在钦州照样好好的。只要注意平日里饮食,根本无须担心瘴疠。”俞国振又笑了起来:“说到饮食,咱们平日里常说山珍海味山珍海味,我这次在钦州,倒真是吃厌了山珍海味,啊,对了,腌虎肉和虎鞭泡酒,我可是给二位伯叔带来了。”

“虎鞭……泡酒?”

两位伯叔都是脸色大窘,不过又同时目露兴奋,虎鞭泡酒,那可是好东西!

“咳咳,难得你还记着伯叔……”俞宜轩咳了两声:“也不枉五叔替你挨的这顿板子了。”

提到这顿板子,俞宜轩自知失言,马上又转过去:“才半年时间,那几万亩的田,都开出来了?”

“二两银子一亩,当地的官兵都出了死力,自然是开出来了。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他们,种上油菜籽,等来年春上,再种水稻、玉米、蕃薯,另外还有花生……”

此时蕃薯之类已经传入大明,但种植尚不普遍,玉米、花生同样如此。故此,俞宜勤听得双眼迷茫,虽然不是十分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但油菜花他却是知道的。

“待来年三月,春风初临,漫山遍野,万亩田地,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风吹如浪,远香袭人……哈哈,便是桃源,也不过如此了。”俞国振又继续说道。

“叭!”

俞宜勤猛然一拍桌子,俞宜轩与俞国振都愕然望着他,他握着拳头:“过完年……我要去钦州,我定要去钦州看看!”

然后俞国振和俞宜轩都大笑起来。

“二哥,你上国振的当了,他便是要把你拐到钦州去。”俞宜轩笑道。

“不错,不唯二伯我要拐去,大伯、五叔,我也要拐去。”俞国振愉快地道:“钦州那边有的是荒地,我一大摊子事在那边铺开,国威堂哥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啊。”

“我老了,没那么多精力替你管事,不过若是真有那么多田,管几个田庄倒是不错。”俞宜勤一脸向往。

“定不让二伯失望。”俞国振说完这个,脸色开始严肃起来:“不过,先得将襄安这边的情形处置好……我在庐州便接到了二柱传去的消息,只是这消息不甚详细,二位伯叔,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宜轩与俞宜勤对望一眼,终究还是绕不过这事情啊。

“国振,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咱们必须忍。”俞宜勤道:“你不能让你五叔这顿板子白挨了。”

“放心,我不会冲动,这可是史可法,不是随意的阿猫阿狗。”俞国振道。

当初在庐州,他接到高二柱传递来的消息时,也是很吃了一惊,他行事得罪了不少势力,但却绝对没有想到,真正向俞家动手的,竟然是史可法,这位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大名的人物!

能力姑且不评论,但因为《梅花岭记》一文,史可法忠名,几与文天祥共表。而且,以俞国振对其人的了解,他在为官与私德上,也没有太多值得诟病之处。

若是太平时节,他会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但可惜的是,他生在末世。

“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史大人是六月底到任,他上任之后,有意整顿军务,但发现整个安庐道,竟然只有三百官兵可用,便欲编练精兵,只是朝廷并无钱粮,他又不愿加征赋税,便向治下四府大户要钱要粮,咱们俞家,也奉上了一千两银子和三百石米。”

对于俞家这样的家族来说,一千两银子与三百石米,真不算什么,但是史可法相求的各大豪族,多数就是拿个百两银子打发他的,甚至有人背地里已经在说他收刮民膏侵夺民财,南北两京的御史们,也有攻讦他的声音传出了。

“既然我们奉上的银粮比别家都多,他为何还要找我们的麻烦?”

“此后,他又发文,要治下诸巡检司挑选精壮齐聚庐州,供他选兵,发文到我们襄安,点明要我们出两百人……朝廷给咱们新襄巡检司的兵额,就是弓手四十人,而且至今一文钱的粮饷都未拨来,这分时就是打着咱们家家卫的主意。我便带了镇上四十名充为弓手的民壮前往,他一见之后,便大发雷霆,说我搪塞敷衍,便欲以军法责我,后来又得知我是举人出身,这才免了当堂褪衣之辱,隔衣抽了十棍。”

俞国振皱着眉,这与二柱传来的消息差不多,但是,五叔还漏了一件事情。

“我听闻史可法派往咱们家传令的,不是差役,而是一个幕僚,那幕僚还说了咱们家印书之事?”

“确有此事,那幕僚说……咱们家活字,远胜应天与苏杭的书商,所印字迹油亮清楚,这样的好物什,理应用于印圣人教化之言,君子正义之论,不应用于蝇营狗苟铢锱求利。”

“呵。”

俞国振笑了一声,但俞宜勤、俞宜轩熟悉这个侄子,都知道这一声意味着什么。

他怒了,而且是那种真怒,会长久记住的怒气。

自己这个侄儿,若是惹得他骂两声或者翻个白眼儿,那虽然是让他怒了,但怒不过夜,隔个三两天他就会忘怀。但他若是不予置评地冷笑,那便是真怒,而且,是牢记在心的真怒!

“国振,你不必发怒,以史道邻的官誉,想来不是为了这活字印刷术为难我们俞家,定然另有原因。”俞宜轩道。

俞国振点了点头,此时也有用活字印刷的,但因为活字铸造的成本比雕版都不逊色,而且金属活字的油墨不好,印出的字迹模糊不清,固此未能大行于世。不过世上有的是聪明人,他们从《风暴集》、《民生杂记》和《民生速报》的出版速度上,便判断出这是由活字印出的,否则仅雕一个版,就需要大半年的时光,哪里来得及!

至于另外的原因是什么,俞国振也不急于知道,在又宽慰了俞宜轩一会儿之后,他便起身告辞。

回襄安到现在,他还没有回到自己的细柳别院去呢。

襄安镇里如今是显得比以往更繁华了,不过那砂子路,让已经渐渐习惯了水泥路的俞国振有些不适,他嘟囔了一声:“也不知何时能将这砂子路都铺成水泥啊。”

“小官人若是愿意,在这里也建一座水泥窑就是。”随侍在旁的齐牛道。

“我倒是愿意,但是这里……有人不乐意我们安安分分地种田啊。”俞国振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柳如是。

柳如是提着裙袂,慢慢地向着镇子里走来,她微微显得瘦削了些,昂着脸,满面都是喜忧交织的神情。

俞国振也快跑了几步,齐牛想要跟上去,却被田伯光一把拉着:“你这头蠢牛,上去凑什么热闹!”

齐牛这才恍然,重重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是啊,小官人与柳姑娘都大半年未曾见面了,自家跑去……凑啥子热闹!

“小官人!”见俞国振到了自己跟前,柳如是拍着胸脯,喘着气道。

她如今,可也十六,正是蔓妙年华,身体也已长足,这拍着胸脯的模样,说不出诱人。俞国振几乎也想将手拍上去,但还是强忍着住了。

“如是,你瘦了些啊。”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如是,俞国振道。

这么简单的一句问候,顿时将柳如是眼睛弄红了。自然是瘦了,一分别就是半年,日日夜夜都想着念着,如何能不瘦,人家李易安不是说了么,“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小官人做的是大事,还有时间关心我这小女子啊?”她颇为委屈地道。

“如是做的也是大事,没有如是在这里,我哪里能放心去做大事?”俞国振微笑道。

最初收容柳如是,一半是因为对于历史中这位传奇女子的敬仰,另一半则是俞国振收集历史名人的恶趣味,严格来说,直到将柳如是带回襄安,俞国振对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但是,后来她舍身救下蒋佑中之事,她面对闻香教徒的英烈,都让俞国振怦然心动。

“回去再说,我要先洗漱一番,旅途太累了。”俞国振正容道。

柳如是的脸色顿时飞红。

第四卷一八三、千秋一道统(三)

浴桶里蒸腾起来的水汽,模糊了人的视线,激烈的水花摆动声略略停息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柳如是近乎瘫软的声音传来:“奴……奴服侍小官人沐浴……”

“你且歇歇吧,我不在的时候,定是没有继续锻炼,故此就这一丁点气力。”

“哪里……哪里有,分明是小官人太折腾人儿……奴便是在那种……那种下贱的地方,也不曾听闻,有这许多折腾人的方法。”

“不许提那个,你总是记在心里!”

“奴蒲柳之姿,得郎简拔,虽然如今……如今这样了,却总不可忘了,当初奴是多么凄凉。”

“既是如此……那么,你就再拿身体来感激我吧。”

又是一番折腾,俞国振这才神清气爽,虽然这种活儿也挺消耗体力,但对于俞国振来说,他缺的不是体力,而是压力过大,这种活,对于释放身体中过大的压力,是有极大帮助的。

当余波终歇,柳如是紧紧将脸贴着俞国振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有力地跳动,满脸未褪的红晕中,她双眼能滴出水来。

“小官人,这半年来,奴操持三刊,做得还不错哟。”她低声说道。

俞国振把她留在襄安而没有带去钦州,主要考虑有二,其一是她身体相对较弱,在钦州所有的基建都没有完成的情形下,她到那里,可能会有水土不服;其二是因为《风暴集》、《民生杂记》与《民生速报》,都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担任主编。

这个人非柳如是莫属,论起学习的天份来,柳如是非常强,博闻强记,分析能力也不差,俞国振将自己对于文章的筛选标准交给她,她就能近乎完美地挑选出俞国振喜欢的文章来。

“是要表功了么,呵呵,说与我听听,让我瞧瞧我家如是儿在我离开之际做了多大的事业!”

“如今《风暴集》三刊,已经不需咱们去推销了,自有专门店铺找上门来求订,应天城中,《风暴集》销量最多,足有三千份,苏杭扬诸州,也有一千份左右,便是京城里,也能卖出两千份……”

俞国振策办的三种刊物,在柳如是的努力之下,已经流行起来。像《风暴集》,它是三种刊物中销量最少的,出版的频率也最低,是双月刊,两个月才有一期,但因为它是面向读书人中较高端的,所以定价较贵,每册是一百文。就是这样,《风暴集》如今的销量,也达到了万册之多,每期的营业收入,近千贯铜钱。

《风暴集》给予的稿费也是极优厚,像方以智,因为连接着在《风暴集》上刊发他的《物理小识》,如今仅润笔就收到了超过三百贯,以字数来算,他总共也就是发了三万余字,每万字便是百贯,这使得他在应天城过得甚为阔绰。

因此,俞国振并不指望《风暴集》能赚什么钱,关键是要能在上层读书人中树立起品牌,同时不断地潜移默化他们,让他们更容易接受种种新生事物。

“《民生杂记》亦是极受欢迎,仅应天城中,便能卖出六千册,长江沿岸富庶诸府,《民生杂记》远比《风暴集》要好用,其中连载的故事,极是受人欢迎……小官人,你可知道《民生杂记》在哪儿卖得最多么,竟然是青楼烟花之地!”

听得这个消息,俞国振也是一愣,然后笑了,这既在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青楼烟花之地,正是各方文人士子流连之所,另外那些识文断字的商贾,稍稍有些余钱的贩夫走卒,也都是喜欢在这样的地方。那些心伤身世不幸的歌伎舞女,那些感叹怀才不遇的文人士子,对于各种才子佳人金凤玉露的最是感兴趣。

故此,《民生杂记》的售量,高达三万份,而每月一期的《民生杂记》售价也比《风暴集》便宜,五十文一册,这样每期的账面收益就是一千五百贯。

但这两者实际上都不赚钱,真正赚钱的,还是《民生速报》,每十日就有一期的《民生速报》,售价才是五文,大开的纸两张,一共是八个版面。第一版是朝廷邸报里的一些消息,这算是为了应付官府,第二版则是里巷奇谈,第三版则是各地物产,最后四版,更是无奇不有,甚至还有店铺的广告。

《民生速报》的售量是七万份,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里,《民生速报》可以说是最大众化的娱乐工具,从官场上的变动,到各种小道消息,应有尽有。巨大的销量,再加上广告收益,这份报刊每月竟然能净赚到三百贯左右的钱财,再用这笔收益,弥补另两种刊物的亏空。

“《民生速报》竟然被你经营成这规模了?”俞国振也为柳如是的成就感到惊讶:“你是如何做到的,别的不说,仅那些稿子……便准备不过来吧?”

不像《风暴集》主要由如今读书人中精英分子供稿,也不像《民生杂记》那样俞国振早就准备好了稿子,《民生速报》的稿子应该是柳如是一手搜集的。她再聪明黠智,也不可能一个人将记者采编编辑校对的所有活儿都做完。

“这可不是奴一人的功劳,小官人莫非忘了你的三位红颜知己?”

俞国振愣了愣:“谁?”

“自是那三位花魁娘子,小官人可是秦淮河畔第一风流人,将她们送到奴这来,奴又不好支使她们做别的事情,自然就只有这个了。”

话语里多少有些醋意,以柳如是受过的教育和身份,嫉妒俞国振的正牌夫人方子仪,她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可嫉妒一下这三位花魁娘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俞国振拍了拍脑袋,自己倒真将这三位给忘了。

“她们做事如何?”

“初时有些不适,但后来都好了,然后由婉容姐出面,邀各处青楼里的姐妹们撰稿,里巷奇谭逸闻趣事,这不就来了么,那些姐妹们也可用这个,赚丝子脂粉钱。”

俞国振哈哈笑了起来,他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确实,王微波与顾横波倒还罢了,那马婉容在这欢场多年,人脉极广,召些青楼娘子执笔,既有润笔又有雅名,那些青楼翘楚哪个不踊跃?

而她们执笔写的文章,逐香之客又如何能不捧场?

只不过,这就当真是“妓者”为记者了,但此时的“妓者”可比后世某些专以造谣生事为业的同行,可要干净有操守得多了。

“如是好心窍,这种法子你都想得出来。”俞国振夸奖道:“我在钦州,每三十天有一船自广州来,在广州都买到了《民生杂记》。”

“小官人去了钦州许久,也不知那钦州是什么模样!”柳如是颇为好奇地道。…》小说下栽+wR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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