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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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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眉见这一幕,不觉慌了,她一边招呼着仆人将王浩然扶起,一边看着对方那行人。

迎入眼中的,是一对锐利如剑的眸子,最初时让顾眉心中一冷,觉得仿佛是冰块落入怀中,整个人都欲冻结。不过转眼间,那双眸子就变得温和了,温暖得像是春风拂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凝聚干一人目光之中。

“眉楼……想必这位就是顾眉顾横波姑娘吧?”那人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顾眉才正眼瞧了一下对方的面貌,对方长得不能说俊俏,只能算眉目清秀,略有些娃娃脸,看上去年纪甚轻。她慌忙福了一福:“奴正是顾眉,公子这位王公子多喝了些,还请公子莫要责怪。”

“自然不会和一个醉汉一般见识,他醒了之后,你告诉他,李白天生诗才,故此是个好诗人,这岂不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了。”那娃娃脸的少年微微一笑:“若是有心,宗室之中照样能出人才,山阳酒狂仙客便是一例。”

山阳酒狂仙客便是朱载惰,顾眉精通音律,当然知道此人,原本是藩王世子,却坚辞不就,宁愿当一个山野道人,乃是大明律圣,同时在数学与实学之上,也极有造诣。

让顾眉有些奇怪的是,眼前这少年看上去年纪轻轻,也不像是风流倜傥的才子,他如何知道山阳酒狂仙客?

想到这,她忍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奴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俞国振。”那少年回了一句,然后拨马调头,引着众人继续向前而行。

“俞国振!”

身在青楼,顾眉有过耳不忘之能,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想了起来:这可不就是无为幼虎,平定了桐城逆乱的那一位!

若说此前,俞国振清剿水匪山贼,甚至擒拿闻香教主王好贤,所造成的影响主要还停留在无为周边,此次桐城逆乱则将他的影响一举扩大到了整个东南半壁。

就算是顾眉这样的青楼女子,在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耳中也听人说过几百上千遍“无为幼虎”了!

须知桐城逆乱一起,南京与整个东南都无比震怖,此前众人都觉得,陕晋的流贼、关外的东虏,都离江南半壁极远,威胁不到他们的生活。可桐城逆乱发生之后,众人才发觉,危险离他们是如此之近!

从桐城沿江而下,到南京花不了三五日时间,而如今南京周边,几无可战之兵!

“他他便是无为幼虎俞国振,字济民的那一位!”与旁人不同,顾眉往来的多有东林和复社的才子,前些时日便见过张溥与陈子龙,二人对俞国振的评价可不仅仅是他有名将潜质,对他在实学上的成就,也是相当推崇!

顾眉眼中顿时闪起不一样的光芒,但看到俞国振根本不回头,就这样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顾眉有些黯然,她自惭形秽地垂下头,好一会儿,才振作起精神。

“小官人,方才那醉鬼,当真好生无礼!”罗九河跟在俞国振身侧,半笑着道:“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小娘子,倒是生得好看!”

俞国振歪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怎么,瞧上她了?”

“大柱二柱两位哥哥都订下了亲事,接下来也该轮着我了。”罗九河倒不否认,痛痛快快地道:“家里爷娘催了几回,说小官人若是没有什么安排,那么他们便要给我订下婚事了!”

俞国振噗的一声笑:“你怎么回的?”

“小人自然说,小官人早有安排,保证要娶几个绝色回去!”罗九河有些不服气:“莫看大柱二柱两位哥哥如今喜得合不拢嘴,日后定然要叫他们嫉妒我!”

他这话说过了,大柱二柱远谈不上喜得合不拢嘴,两人父丧守孝,订婚之事是为了安高婶的心,真正成亲,至少还得再过年余。

“几个绝色”俞国振哑然:“你倒是不贪,只要几个,不是几十个。”

“那是自然,几十个是小官人的,如今可不就已经有好几个了。”

罗九河嘿嘿笑道。

“滚你的吧,方才那位可是顾眉顾横波,秦淮河上有名的红牌,爱的是才子,好的是金银,你一无酸才二无赤金,看得上人家,人家却看不上你!”

“酸才小人没有,酸菜家中倒是有几坛。”罗九河撇着嘴:“那些酸才抵个鸟用,倒是酸菜,可以盖饭!”

“往常倒不觉得你有这般贫嘴,怎么到了南京城,你嘴上的功夫见涨啊。”

“那是小官人教导有方……”

听着这对主仆斗嘴一般调侃,石电抹着胡须笑了起来,他闯惯了江湖,可像这样没有尊卑却透着亲近的主仆,倒是极少见的。

他们一行骑着马缓缓前行,此来先是要拜访正居于南京的钱谦益。俞国振与罗九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听得前方一阵锣鼓之声,他愣了愣,抬眼向那边看去,却看到密集的人群之上,一道红色的身影正翻飞腾转,如同燕子一般!

第二卷一零八、传闻传言

罗九河没有出声,倒是齐牛呼了一声,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俞国振。

莫看齐牛人高马大,如今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实际上却童心未泯。他自幼就好看杂耍,不过往常到襄安的流浪艺人最多牵着只猴儿,谈不上什么表演,可这是南京城,在这里的杂耍,绝非襄安乡下能比的。

“你们都想看?”俞国振问道。

此次随侍在他身边的,除了石电之外,便都是这卫少年,一半来自教导队,另一半来自罗九河队,那是因为罗九河队在与叶武崖队的一次比赛中胜出。除了他们之外,在船上还有一半人,俞国振总共带了近五十名家卫少年来。

这一来是因为他如今得罪的人多了,无论是贼寇、盐枭,还是闻香教余孽,甚至包括横行江南一带的打行,对他都有或大或小的仇恨。二来也是因为,高不胖的病殁让他痛感手中合用的人手不足,必须给家卫少年中表现出众者更多的历炼,好让他们能早日独当一面。

“想看!”众少年哪有不爱凑热闹的!

“时间还早,那便看看,石翁,在这稍候一会儿,没有关系吧?”

“一切都由小官人吩咐。”石电态度相当恭敬。

他已经得了消息,因为击杀黄文鼎和此前擒获王好贤的功劳,他得了个把总的官职,这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却也是正七品的品秩,而俞国振又帮他往南京镇守司使了银子,他的职司便挂在南京。却是个不须上任的闲差。

虽然有了官身,石电为人质朴,对俞国振仍是极为恭敬,他此次来,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

这杂耍班子中的头牌,就是方才俞国振看到的人影,那是一个女子,看年纪。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大红的衣裳,梳着两条麻花辫儿,红扑扑的脸上,眼睛倒是灵活闪亮。宛若一对宝石般。

那少女在绳索上翻腾跳跃如履平地,眼睛顾盼生辉,每看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人便有一种感觉,似乎那少女就在看着自己。当她看到俞国振这边的时候,还嫣然一笑,那笑容干净明朗,与方才在顾眉脸上看到的怯怯的却总是带着点挑逗味儿的笑容完全不同。

俞国振挑了一下眉。这少女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们这一行人足有二十多,个个都骑着马,旁人自然就让着。俞国振能弄得这么多马,还得感谢黄文鼎,黄文鼎举事不仅给他送来了近二十万两的银子,还给他送了五六十匹马,挑挑拣拣,倒也有三十余匹堪用。

那少女明明见他们这模样。还敢向他们这边笑,也不怕他见色起意强抢民女?

那少女在绳上翻腾好一会儿,然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地上,她向着四周行礼,周围一片掌声,紧接着。一个独臂的老汉满脸讨好的笑意,单手托着个盘子绕场开始收钱。

收到俞国振这边时,罗九河笑嘻嘻地摸出一锭银子:“这是我们大伙的……小妹妹,请问芳名……”

“大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

不等罗九河的话说完。突然间听得有一暴喝一声,紧接着,一伙人足有几十位冲了过来,直接将俞国振等人隔开。

俞国振顿时愣住了,方才红衣女向他笑的时候,他就觉得,如果再来伙强抢民女的,他们打抱不平,简直就是一出戏文。现在真出了这事情,可是剧本似乎有些不对,他怎么变成了强抢民女的纨裤,而从哪儿又杀出这一帮子打抱不平的英雄?

他向对方看去,只见来的这三十余人都佩有刀剑,一个个凶悍之气极盛。俞国振微微皱了一下眉,他身边的少年家卫立刻将他护住,而石岩也抓住了扣在马环上的枪。

“阁下是什么人?”俞国振问道。

“你又是何人?”对方反问道。

俞国振没有回答,他向罗九河挥了挥手,罗九河将手中的银子扔在那独臂男子手中的木盘中,然后众人收拢过来,一声不响向前行去。

“咦?”

在路旁楼上,一人向下望着,看到这一幕惊咦了一声,目光闪烁不定。

“原本今日凑巧,竟然遇得此人,挑得他们两虎相争,却不曾想那姓俞的狗贼竟然能忍住这口气——不是都说他气量狭隘,睚眦必报的么?”

“哈,哈,什么无为幼虎,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杀得两三个泥腿佃夫,便敢称老虎了?爷爷们在辽东杀得东虏人头滚滚,那才是真的老虎!”

楼上之人正觉得有些懊恼之时,拦着俞国振一行的人当中,突然有人如此道。俞国振听了这句话,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这群人并非真的打抱不平,而是认出了他的身份,冲着他来的!

他笑吟吟回过头,向那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却依然没有答理。

就在这时,拦着的诸人当中有一位喝了一声:“休要多嘴……这位便是名动南直隶的无为幼虎?久闻大名,故而相戏,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俞国振向说话的这人看去,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眉宇轩昂,看上去倒是英武不凡。不过,他鼻梁上的一道疤痕,破坏了整个面像,让他的鼻子显得有些塌陷,看上去仿佛是一只小鹰钩鼻。

若不是方才那一幕,俞国振或许会对人生出结交之心,但从方才情形来看,此人行事,颇为诡谲,是那种能够当面带笑底下递刀的家伙。对这种人,俞国振半点好感欠奉,因此理也不理,就直接离去。

一时之间,有些冷场,那英武不凡的年轻人也愣住了。本来在他想来,自己大度地不与对方计较。又表现出结识之意,对方应该立刻接受才是。

毕竟论及双方地位,两边差距太大,而且,那年轻人隐约中有中自负,觉得俞国振此前的战绩再出色,也不过是在对付一些无拳无勇的泥腿子,哪里比得上自己半点心不过他是黠智的。想到对方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向一个清客使了个眼色,那清客会意,扬声大呼道:“此乃都督同知吴公之子,前锋右营参将吴三桂是也!俞幼虎莫非是守户之犬。不敢识天下英雄?”

吴三桂敢让人报出自己的名字,自然也有深意,他在崇祯三年,率家丁二十人突东虏大军,于万军中杀透重围救出父亲吴襄,此事让他声名远扬,孝勇之名,即使是江南士林。也有不少人听说。

他鼻梁上的伤疤,就是那一战中留下的。

在他的名字传出去之后,果然,原本离开的俞国振猛然勒马,回头向这边张望。只不过,吴三桂从那目光中感受到的不是敬仰,而是无比凌厉的怒意与杀机!

吴三桂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种杀机。这不是一时激怒的杀机,而是不共戴天的愤怒,是你死我活誓不两立的仇恨!

他瞬间有些茫然,然后怒意勃发:“此人殊为无礼!”

俞国振回头深深望着吴三桂,此时吴三桂还只是大明边将中窜起的少年英才,他自己也不知道按着历史,以后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俞国振收回目光。冷冷一笑:“什么狗屁吴某,没有听说过!”

那清客幕僚也是大怒:“你这乡下小儿,孤陋寡闻,连建昌救父之事都未听说过!”

“我只听说过大凌河,是一个姓吴的狗贼先逃。致使无数忠勇大明男儿含恨……只不知那姓吴的狗贼,每夜梦深,是否能听到大凌河城外刺骨寒风中,无数的怨鬼哭声!”

俞国振扬声说完,再度催马而走。

现在与这个吴三桂计较有何意义,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关宁将领,还没有做下天怒人怨的事情,倒是他那个老爹,实在是有些不堪。

俞国振这话说得吴三桂羞怒交加,大凌河之战,他父亲第一个逃走,致使全军崩溃,援军同僚三十余将尽数被擒,而困守城中的祖大寿粮尽援绝,不得不伪降,换得个只身脱逃。

吴襄做出这等事情,最后只是削职了事,而且不过两年,便准许戴罪立攻去攻打登莱乱兵。此战之中,吴襄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本质彰显无疑,倒是奋勇杀敌,官复原职不说,还升为提督同知。

“俞小狗,纳命来!”虽然俞国振说的是事实,可是吴三桂还是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他厉喝着拔出腰刀,向着俞国振一行便追去。

但他身边的清客幕僚顿时冲上去将他抱住,在他耳边低呼:“小将军,忍,忍,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我们此次南来,可是有老将军之命在身,为的是谋划大事!”

吴三桂鼻梁处的伤疤变得血红:“不杀此贼,枉为人子!”

“若是老将军大计得成,杀这样一个小畜牲,无须费吹灰之力!”那幕僚又低声道:“小将军,到时一纸令下,将他征调到关外,放在小将军帐下,便是灭他满门,也不过是小将军一句话的事情!”

在楼上的那人,见着吴三桂拔刀欲冲,原本是眉开眼笑,可见他被劝住,那人转为一脸郁闷:“原是想替叔父除此大仇的,如今看来,只能另觅机会了!”

他一边想,一边下了楼,小跑了几步,也上前拦住吴三桂:“长伯叔叔,何必动怒,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犯不着与那小畜牲争长短,若是叔叔咽不下这口气,咱们暗中动手便是!”

吴三桂看了他一眼,方才此人认出驻马看戏的俞国振等人,多次出言挑唆,吴三桂绝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此人与俞国振应该有大仇!

“想借刀杀人……”他虽是暴怒,脑子里却冷静下来:“只是不知,他叔父刘泽清,究竟与俞国振有什么深仇!”

第二卷一零九、争

方以智以手拊额,拍着俞国振的胳膊,“好,好,济民你来得正好,若是再不来,我都要写信去催你了。”“哦,密之哥哥有何事?”俞国振看到方以智,此时意兴飞扬,全无半点在襄安时看到的消沉。他方才从钱谦益宅中出来,对钱谦益其人,俞国振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只不过现在需要他的名声而虚与委蛇,去拜访是出于礼貌,对他将石电介绍给自己和屡次寄书信文章来表示感谢。

倒是到方家来,却是真正舒心的,方以智算是他在这个时代中难得的朋友,他名义上是初到南京来拜访方孔烟,实际上却是来寻方以智打听此时南京城中的消息的。

“我准备在膝寓大会群朋,找你这个财主化缘。”方以智笑道:“结交四方英豪,不可以无钱无酒无美人对了,克咸妹夫与我隔壁而居,过会我们一起去寻他!”“等一下,事情说清楚来,什么结交四方英豪,什么无钱无酒无美人?”俞国振一把扯住他来。

“总之就是我请客你掏钱。”方以智哈哈大笑:“复社诸子,南北群英,秦淮河畔莺莺燕燕,我都给你请来,好教天下英雄,认识一下你无为幼虎俞济民!”

“怕是你自己想要群贤雅集,之所以拉上我,无非是找个出钱的冤大头罢了。”俞国振撇着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济民贤弟!”方以智只差没有向他抛媚眼了:“不过是请来的客人稍稍多一些罢了,来的不是文坛贤达,便是秦淮名姝,贤弟的《风暴集》与《民生杂记》不正是要觅人写稿么,这些人,贤弟都可以用上啊!”这倒是个正理,俞国振相信那些“群贤”中大半倒只擅长嘴炮,在他编的杂志上码几个小文,正合其所长,而且对于推广《风暴集》与《民生杂记》,确实有不小的作用。

想到这,俞国振勉强道:“既是如此那么密之兄,到时邀稿之事便托付与你了!”

方以智顿时笑逐颜开,拍胸脯道:“就交在我身上,别的不说,三五十部诗文稿子七八十篇时论,总能人你弄出来!”

紧接着他如数家珍一般将自己要邀请的人一一列出,俞国振听到钱谦益、文震孟和姚希孟这样的文坛霸主,也有张溥、陈子龙等中坚,还有黄宗羲、顾炎武、归庄等新秀,听得这一个个名字,便是俞国振也不禁讶然:“密之兄,这些兄台前辈,都在南京城?”“便是不在南京,相距也不甚远,三五日路程罢了我在十五天后大会尽赶得来。”方以智慨然道:“否则为何要济民出钱呢,这便是路费盘缠了!”听得这个,俞国振愣了愣,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却想不到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小弟奉上纹银千两,要办就办得热热闹闹。”短暂地思考片刻俞国振笑着道:“这只是办会的钱,至于盘缠路费,小弟再奉上纹银五百两……,密之,这钱可够用?”

方以智眼前大亮:“够,够了,哈哈,有贤弟相助,咱们定然将这次大会办得热热闹闹走走,我们去找克咸去,早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好在是十五天后,小弟在南京最多也只是呆上一个月,然后便要离开了。”俞国振又道。

他没有说要去哪儿,方以智只道他是要回襄安,便笑着道:“济民何不也迁至南京,南京方是风流之地,在此处济民更能如鱼得水啊。”

“密之兄是喜爱南京繁华吧。”俞国振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的南京,确实是世上最为繁华的城市,便是京师,也未必比得上。此处寄人云集英才荟萃,江南的文采与风流,在江南贡院会聚于一处。十里秦淮笙歌舞,八角文楼墨香飞。而八荒珍奇,四方商贾,也云集于此,滚滚江水带来了滚滚财源,巨大的财富支撑起无与伦比的奢侈享受。

时尚之都,风流之都,非金陵莫属!

俞国振来南京只是第二次,却已经感觉到这股奢侈味儿,他不讨厌这种奢侈味,一个国家,创造了大量财富,不用于本国国民的享受,那还能用在什么上面!但俞国振不喜欢这时的奢侈味,因为他知道,这种奢侈并没有强大的力量进行保障,其下的根基已经被掏空!

后世史中记载,金陵繁华尽成春梦,鞋虏驱使汉奸渡江之时,竟然无人思为保护这繁华风流血战一场,从南明的天子,到底下的大臣,降者有逃者有,就是没有人顾惜背后的满城繁华,只能在若干年后偷偷写下的沾满泪水的回忆。

“便是爱着这里的繁华,那又如何,古人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今人如何能不及古人?”方以智道。

“今人当然胜过古人,今年也要胜过旧年……旧年有虎丘大会,今年密之兄要办金陵大会……这应天府,倒真是风云际会!”

从看到吴三桂开始,俞国振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吴三桂如今应该在辽东当将领,这时跑到南京来做什么?而且,为何又会认出他来,还要“结识”他?当时他没有看到,可是他猜出,背后必有人挑唆得吴三桂跳出来找他麻烦!

然后是方以智弄这个什么大会,方以智好奢华好热闹,这个性子俞国振早就知道,但邀在南京的才子佳人相会不足为奇,连远在别处的都邀来,这是何原因?难道说,方以智想学着张溥,新弄一个虎丘大会出来?

想到这,俞国振笑道:“密之哥哥想要大会群贤,是谁给你的主意?”“张西铭,他前时来我这儿,说起四方旧友,已经年余未见,便想着如虎丘旧事,但规模可略小些。”方以智道:“只不过他如今为复社领袖,当道之中有人视之如眼中钉,不好出头操办此事,便问愚兄我是否愿意。”

“老大人是如何说的?”俞国振闻言便知道自己猜想得不错,便又问道。

方以智此时年轻,而且慷慨气盛,张溥稍率挑动便能让他跳出来,可是张溥的这种手段能瞒得住方以智,却绝对瞒不住方孔烟。

方孔烟如何能容许方以智为人所利用,做些胡来的事情?

“嘿嘿,就是老大人说的各地士子来金陵,其家有贫有富须得找你这个财主化缘,好免得诸地士子多有花费。”

俞国振沉吟了一会儿,方孔焰分明是发觉了张溥另有用意,所以才会把自己也拉进来。他相信方孔烟与方以智对他并无恶意,甚至也相信张溥对方以智没有恶意,但张溥借着这个机会,分明在谋划着什么,而方孔烟知道他的谋划,甚至还支持他的谋划!

但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此次大会对于俞国振推行自己的杂志与实学扩大自己的影响,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济民,你发什么呆?”方以智呼了俞国振几声,见他都一直不回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惊奇地道。

“呃密之兄你大会群贤,安排了些什么助兴之事?”俞国振心念一转,既然想要扩大影响,那么就彻底扩大,让这金陵三百万百姓,真正知晓他俞国振,不仅仅是能守乡卫土的骁将,不仅仅是精通实学的大家,同样也是懂得享受的风流大家!

“在我园中小聚,然后诗赋诵之,邀得秦淮河畔大家名伶前来助兴,哦,对了,还邀上一些戏班昆曲,唱上一日……”

“这些有何意思,不如我来安排吧。”俞国振眯眼笑道。

“失?”

原本俞国振对他的大会不甚热衷的,可现在突然态度大变,让方以智觉得难以理解。

“怎么,信不过我?”“自然信得过,哈哈,我倒要看看,济民贤弟你能弄出怎么样的一番热闹,在金陵城中这温柔乡里,能做出什么事来!”

“第一项,自然是才子佳人密之哥哥,我要评金陵四才子和秦淮八大家!”“金陵四才子与秦淮八大家?”

“对,秦淮河上红袖招,谁在其中数英翘!”俞国振淡淡笑了起来。

“这倒是风流雅事!”只要男人,哪有不风流好色的,方以智闻言大喜:“就是选花魁吧好,好,不过,济民,你评秦淮八大家,只怕人家不服啊。”

“我评不服,那谁评得众人能服?”“自然是愚兄我了,愚兄在金陵城中小有声名,凡我品评出的,众人必然心服口服!”

方以智大言不惭,眼睛闪闪发光,显然在想着秦淮河两岸数以千计的倡伎名家,都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方以智又道:“别事可以让你,此事,坚决不让!”“什么事情坚决不让?”突然间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再人回过头去,发现孙临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也尽是笑意:“济民,可惜,可惜,你在桐城杀贼时我寓居南京,若非如此,你我兄弟又可以联手了!”“那是,没有克咸兄的神射,小弟多花了几倍的气力。”俞国振哈哈大笑。

“你们方才在争着什么,自家兄弟,便是金银都有通财之谊,有什么不可以让的?”寒喧两句之后,孙临又问道。

方以智将两人争执说完之后,拉着孙临道:“我年长,理所应当由我来点评秦淮八艳,克咸,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论及年长,我可胜过你。”孙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这点评之事,非我莫属了!”方以智、俞国振顿时愕然,三人鼎足而立,身上都是斗志勃发!

第二卷一一零、怒

“笃,笃!”

脚步声顺着楼板传了进来,会真馆的蔡妈妈脸上立刻浮起习惯性的笑,然后向楼口望去。

当她看到俞国振的脸时,那习惯性的笑更浓了:“咦,公子近来少来了……”

“蔡妈妈,在下俞国振。”俞国振淡淡一笑,拱着手道。

蔡妈妈愣了愣,然后拍腿道:“原来是小官人你啊,都有两年未曾见着了……如是姑娘可好?”

俞国振笑着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柳如是给蔡妈妈的,柳如是与蔡妈妈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无非是当初在盛泽呆不下去,原本是要在蔡妈妈这暂驻,因此里面只是一些客套的问候之语。

“阿弥陀佛,如是果然是到了好人家!”蔡妈妈自然会狠狠地夸上俞国振一番。

听她夸得有趣,俞国振笑道:“蔡妈妈,这两年会真馆在秦淮河畔,当是声名鹊起吧?”

“哪里哪里,不过是让馆里的姑娘们有口饭吃,倒是俞公子,这两年来常听说公子的名声!”蔡妈妈想起最近的传闻:“无为幼虎……奴当真是有眼无珠,当初明明见过俞公子,却没有想到公子是这般的少年英雄!”

俞国振不再与她客套:“蔡妈妈与秦淮河上诸家青楼楚馆都相识吧,今次来此,区区是有一事请蔡妈妈相助。”

“啊,俞公子尽管吩咐!”蔡妈妈双眼一亮,直觉告诉她,怕是有一桩大生意要来了。

“今日会有些客人来,请借会真舫一用。等客人来后,我再与蔡妈妈说那事……少不得蔡妈妈的租钱。”

蔡妈妈笑道:“可要馆里的女儿们服侍?”

“有劳了。”

不过片刻,方以智与孙临就先到了会真馆,紧接着陈子龙也到了,俞国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两信往来并不少,陈子龙待他也是相当亲热。又过了会儿,他们等的张溥却还未至。孙临性子急,嚷嚷着要先上画舫,众人便上了会真舫,彩船上顿时弦歌声起。

又是一会儿之后,张溥带着一人到了这儿。看到那人时,俞国振一愣,而那人也同样是愣住了。

“怎么是你!”那人勃然变色。

“吴三桂……”俞国振同样露出不豫的神情。

“西铭先生说要带我见一个朋友,便是此人?”吴三桂转向张溥:“恕小弟无状,告辞了!”

“好走不送。”俞国振淡淡地道。

他二人这模样,方以智、孙临和陈子龙都是一头雾水,但张溥却早就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恩怨,他笑着道:“何必如此。我就是知道长伯与济民有些过节,今日将你二人聚在一处,便是为你们说和——长伯,你瞧,济民都在这会真舫上置酒席,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去的?”

“我好意结交,此人却出言不逊辱及家父。”吴三桂冷笑:“西铭先生,若是在关外。此人便有一百颗脑袋,我也将之拧下当马尿壶了!”

张溥微微皱眉,时人重孝,若是辱及父亲,那倒当真难以化解,除非俞国振正式赔罪。他看了俞国振一眼,自思与俞国振交情匪浅。还是在盛泽时两人就认识,他得了使女如是,自己还从中撮合。因此,他向俞国振道:“济民贤弟,吴将军为国守边。劳苦功高,贤弟出言不逊,当向吴长伯致歉才是。”

俞国振神色淡淡:“西铭先生何必多言,此人欲走便让他走就是,至于要我致歉——其父先向关外枉死于大凌河的大明男儿致歉再说吧。被我骂两句不会死人,其父贪生怕死葬送的可是成千上万大明好汉!”

时人多重宽恕,讲究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俞国振这话语,当真是赤裸裸地打脸,吴三桂一语不发,甩开张溥的胳膊,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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