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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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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金星这几年没有闲着,也通过种种手段,拉拢了一批自己的班底。比起闯军中其余人来说,他毕竟读过几年书,晓得些事理,因此这几年他治下之地,至少还让百姓不至于饿死,而跟着他的闯军诸将,也摇身一变成了各级官吏,贪污受贿混得个家财万贯。
大伙日子过得好了,拼命的心思就没有那么浓了。
因此,当牛金星将情形一说明,半晌无一人应答。
牛金星召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现在华夏军已经出现在孟津渡,得有人去挡住他们。而且按照如今的情形,华夏军至少是兵分两路来攻,挡住了孟津渡,虎牢关怎么办?从牛金星此前勒令虎牢关守军西援来看,这位牛丞相分明对获胜没有任何信心,只想着多召人断后,好让自己跑路!
“诸位莫要这个模样,落入华夏军手中是什么个下场,诸位都明白。旁人不说,吴三桂与他的部下,有哪个还活着?俞国振这人刻薄寡恩是出了名的,便是在他与建虏交战中帮了他大忙的大商人范家,还不是给他寻借口罚没了家产!我们落到他手中,哪怕是此时弃械投降,我们的这些家当还跟我们姓么?”
牛金星这番话,终于起了些作用。过了会儿,一员闯将道:“小人愿意去!”
“好,我与你五千人,你星夜前去……”牛金星看到此人,心中略有些犹豫。但旋即拿定主意。
这人并不是他的心腹,而是李自成的,飞虎刘体纯,乃是李自成部下旧将之一。原本李自成入京称帝,还封了他一个伯位,但是后来这个伯位随着李自成兵败而化为泡影。
在李自成死后,他更是受到排挤。牛金星给了他一个虚名,实际上他手中根本没有多少兵力。
不过想到他对李自成的感情,牛金星又觉得。他会与华夏军死战。
刘体纯领令而出,点了五千人便出了洛阳城,才一出城。他长长吁了口气,仿佛积郁多年的怨气都被吹了出来。
“将军,我们……真去与华夏军交战?”部下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脑壳子里进水了没有?”刘体纯冷笑:“与华夏军交战?这天下还有人敢与华夏军交战?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你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
那部下顺着刘体纯所指望去,只见随他们出城的闯军部众,绝大多数都是愁眉不展,少部分人则小声在说什么,见他们这些军官望来。都闭嘴不言了。
“你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吗?”刘体纯冷笑:“好一些的,是在商议见着华夏军就逃跑,还有些,甚至在说着将我们拿下献与华夏军赎罪……牛金星每次都恐吓大伙,说是咱们闯军早年横行天下作孽太多。落入俞国振手中必不得好死。他却不想想,如今的闯军,还是早年跟着咱们横行天下的老兄弟么?”
那部将闻言,不由得伤感:“将军说的是,咱们的老兄弟……都死得差不多了。”
“所以这些兵士,手中没有多少杀孽。就算是落到俞国振手中,服个两三年劳役,便可发放盘缠与安家费回乡,据说俞国振还为家乡里已经没有了田地的分地寻事,教授他们一技之长,让他们有谋生之术……奶奶的,早有俞国振这般人物,咱老子也不会跟着闯王胡闹!”
“这些年,被牛金星这奸狗排挤,咱老子算是看淡了,俞国振虽是杀了闯王,可咱们都知道,那是军阵之上,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何况真正动手杀闯王的也只是些农夫。当初有人建议俞国振将闯王首绩传示天下,俞国振却没有让如此,而是将闯王身首缝合妥善安葬——俞国振虽非宽宏大量之辈,却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者。我早年罪孽深重,难逃一死,诸位兄弟们却不能跟着我白白死了……故此,今日我们的敌人不在孟津,而是在洛阳城中!”
“啊!”
“过会儿,把人约束住,咱们将事情说清楚来……只说咱们已经与华夏军联络上了,保管大伙性命无忧就是,而且大伙交待得清楚来路的钱财,华夏军也不会没收。”
刘体纯能知道这么多,就必须感谢这几年他看的民生速报与新襄日报。因为俞国振的崛起,这两份报纸的影响力极大,而又因为这两份报纸的影响力,俞国振的许多政令也传播到了四方。
比如说他对待俘虏,俞国振没有拘泥的不可虐待俘虏甚至优待俘虏的条例,他的军队是这个时代最专业的军队,根本用不着将俘虏直接转化成自己的部下,因此也就用不着这种手段来招揽人心。但俞国振同样也没有虐待俘虏或者杀俘的习惯——对建虏或者宣布了绝杀令的敌人除外。刘体纯特别注意了对吴三桂部下的处置,这些在两份报纸上都有刊登,除却一些铁杆汉奸被处死之外,大多数都是五年至十年的苦役,而普通士兵,则更是三年以下的劳役。
以这个来推测,刘体纯估计,自己的这些部下,也就是三年以下的劳役。自己就算长些,也是十年的苦役,至于被处死,刘体纯相信绝对不会。若他有立功之举,甚至可能只处罚没财物,就象是那些与建虏勾结的豪商。
以一些身外之物,换取自己清白,以后回乡,无论是务农还是做点小买卖,都不必担心睡不着觉了。
行军了大约十分钟,离开洛阳城已经有一里,刘体纯将诸校官都召集起来。在刘体纯说出他们的敌人在洛阳之后,原本细碎议论的诸校官都是讶然,然后不少人鼓噪起来。
鼓噪的都是牛金星的亲信。刘体纯自然不会客气,直接示意自己的亲兵将他们砍了。剩余之人,面面相觑,又被刘体纯以种种美好前程诱惑,众人咬了咬牙,便下定了决心。
“牛金星打发我等去孟津渡送死,在这之后。他必然准备南逃。”刘体纯冷冷扫视众人:“咱们真想投了华夏军后还能吃香喝辣,就须得立些功劳。最好的功劳,自然是劫下牛金星和他劫掠的金银!”
众人顿时轰然应命。
他们也不声张。继续向西行军,绕过洛阳城后来到城南,刘体纯料到牛金星必是会从龙门关南下。因此执着牛金星的将令虎符,骗开了龙门关,带着这五千人直接将龙门关给占了下来。
而牛金星这个时候,正带着百辆大车出洛阳城!
扫荡完孟津渡的李明山,听到斥侯的报告,说是洛阳城中一片混乱,火光四起,斥侯甚至还混入城中,根本没有谁打正经阻拦。这个消息,让李明山意识到。牛金星要逃了。
“当真是无胆鼠类。”李明山哈哈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我们打进洛阳城,包羊肉馅饺子的打算可要改一改了,这一次包牛肉馅,就包牛金星这厮!”
他话声刚落。天空中劈劈啪啪地开始落起冻雨来,如豆一般的雪籽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这样的天气,原本是不利于行军的,可是得知牛金星正在准备逃走,华夏军上下士气高涨。几个营正纷纷上来请令,要求让他们集中马匹先行。
出于稳妥起见,李明山还是拒绝了这个请求,只是多派出斥侯,让他们轮番回来报告军情。
五个小时之后,雪籽早就变成了鹅毛大雪,李明山终于来到了洛阳这座古城之前。
如同斥侯的说的那样,牛金星部已经撤出了洛阳城,包括他任命的官员,也大多逃散。在城门口,几个老者正翘首以待,当看到李明山部来来时,他们纷纷上前跪下。
“各位将爷,洛阳城里的闯贼已经逃了,我等谨代表洛阳城中十万百姓来此欢迎各位将爷。”
为首的老人看模样有七十岁,他颤颤巍巍地说话,手中还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杯热酒。
看着这杯酒,李明山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老人的目的,他们肯定是城中推举出来试探华夏军态度的。
从马上下来,李明山将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又向身后的勤务员招手,从勤物员的包里拿出几个罐头,分到这些老人手中。
“华夏军有军规,不可滥取百姓财物,方才诸位盛情难却,我只得饮了诸位之酒,这些罐头便算是回礼——诸位父老只管放心,我们华夏军乃是统帅俞国振麾下仁义之师,必不敢祸害百姓。李某在此放上一句话,若是有任何华夏军士兵,胆敢私闯民宅,强掳民物,李某必定将之法办,绝不宽恕!”
他这话说出来,那些老人算是稍松了半口气。至于另外半口,这个年头哪个不是嘴巴里说得天花乱坠手头上却肮脏难以见人!
至于这华夏军果然如传闻所言,表面上的军纪还是重视的,他们就算是为祸,了不至于太烈。
“进城,派人回报军正,就说我们收复了洛阳——无人伤亡!”李明山下令道。
老人们退到一旁,看到这支队伍雄纠纠跨入城关。他们入城之时,不知是谁直头,还唱起了雄壮的歌曲。他们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例,即使入了城也是如此,并没有四处散开,对于街道两边的民房,更是不曾有丝毫骚扰。
“团正,团正,斥侯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说是刘体纯的部下!”李明山也进了洛阳城,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这座古都风貌,就听到这个消息。
第十一卷 六五五、乘风踏雪下洛阳(三)
就如刘体纯料想的那样,牛金星派他北去,并不是真的要与华夏军决战,而是为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牛金星知道,自己的援军尚在偃师,他们根本无法及时赶到,大势已去,守城完全无意义,逃跑才是正途。
牛金星计划中的逃跑的方向是向南,入湖广,经湖广至蜀境,去投张献忠。
崇祯十九年十二月十五日,李明山部进入洛阳城,此时距离他的兄长李青山部进入开封城,仅仅是十天之后。然后,他得到了刘体纯部下传来的消息,知道刘体纯已经反正,堵住了龙门关也就是牛金星南逃的通道,只留下一个连在洛阳城中维持治安,亲率主力前去追击。
当顾家明赶到洛阳城时,战争已经结束了,牛金星瑟瑟发抖地跪在他的面前。
这让顾家明有些无趣,有些惆怅。
华夏军席卷天下之势已成,以前敌人还有顽抗之心,现在,敌人连顽抗之心都没有,所到之处,不是逃就是降。
“饶命,饶命!”
跪在地上的牛金星悄悄打量了一眼顾家明,眼前的这员华夏军战将年纪轻得可怕,看到他这个年纪便居于如此位置,牛金星心中满是嫉妒。这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投入了俞国振手中,才会有今日。当初自己若也投到俞国振手下,那么……
突然间,牛金星想到了一个人。
“小人与贵军副参谋长宋献策有旧。只求将军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与宋献策有旧……
这件事情,顾家明倒没有听宋献策说起过。宋献策如今在俞国振身边参赞军务,因此也跟着俞国振回了新襄。
华夏重人情,便是俞国振治下,也少不得人情往来。手下的将官在一起,总要问对方是军校几期的,而民政官员。则会提是在哪一年的新襄中等学堂毕业。不过因为俞国振对宗族势力深恶痛绝,众人都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拉老乡攀关系者有之,但什么“五百年前是一家”却是没有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小人这些年治理河南,学的也是新襄的手段,养活了不少人……”牛金星又哀求道。
“你是生是死,不是我来决定的。当由我家统帅来决定。”顾家明抛开了自己心里繁琐的思绪,做出了决定。这一战打完之后。他估计自己会转到民政方面来。俞国振事前说了,河南总督之职,只怕就要交到他手中。
之所以选他任河南总督,一方面他在海南有处理民政的经验,另一方面,他又是军中有数的宿将,随时都可以恢复军籍率军出战。其中的政治意义非常浓:中原是四战之地。西北的李岩虽然与华夏军关系和睦,但谁知道他的部下愿不愿真正执行双方达成的协议;西面的刘宗敏野心勃勃。绝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家伙;西南的张献忠隔得远了些,可是会不会和刘宗敏联手还很难说。更重要的是。往南的襄阳一带,便是南明小朝廷倚为长城的黄德功部。
除了他之外,田伯光在军队中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除非他愿意转到参谋部去。
“啊……”
知道自己暂时不用死,牛金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旁边的刘体纯有些发急了,上前道:“将军,这可不成,牛金星可不能放过,就是他当初向闯王献上毒计,掘开黄河口至使百万百姓惨遭荼毒!”
这是牛金星不敢投降俞国振的根本原因。
当初这个计策太毒,因此而死的百姓超过三十万,家园被毁的则更是超过百万,此后大疫兴起,更是与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体纯,你这狗贼,你与李自成祸害天下,因你而死的百姓何止千万!”
“行了,刘体纯已经将功赎罪,他至少不会有死罪。”顾家明不耐烦地打为了牛金星:“关于他的处置建议,我自会向统帅提出,同样,你的处置建议,我也会提出。”
这话阻止了他们继续争吵,两人心情不同地盯着顾家明。
五天之后,洛阳收复的消息便传到了青岛口。
青岛口作为俞国振在北方的第一处基地,也是俞国振在北方经营最久的城市。当初俞国振获得浮山卫几百亩田地时,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集镇,人口还不过数千,但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座人口超过三十万、占地规模也达到了数十平方里的大城了。
食品工业,乃是青岛口诸多产业中最为重要者之一,不仅因为这里有着丰富的海产资源,也因为在这里推广土豆、蕃薯种植之后,充足的饲料,使得这里的牲畜养殖也繁荣起来。
再就是纺织业,山东半岛盛产棉花,来自美洲的长绒棉比起原本华夏的棉花更适合机织,因此俞国振有意识地将纺织厂向这边迁移。纺织业一向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哪怕使用了蒸汽动力同样是如此。
收复洛阳的军报,被放在顾炎武的书桌上,而顾炎武本人,却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书桌底下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哔剥声,风卷着雪敲打在窗玻璃上则发出沙沙的声音。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顾炎武在沉睡,那人没有惊动他,而是来到他身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下替他盖上。
桌上除了战报,还放着顾炎武新近写好的战报评论,墨迹已干,来人将之拿起,看到上面酣畅淋漓的文字,特别是最后那句“声东击西克开封,方显我军多智,乘风踏雪下洛阳,乃知天下归心”,让来人忍不住点头。
是的,天下归心,就是他也没有想到,攻克中原会这么轻松。从开战到战事结束,只有短短的二十余天,而且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花费在行军之上。
因为战事结束得非常迅速,百姓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甚至有些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战争便结束了。
他因为看得兴起,发出的声音稍大了些,顾炎武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了一声:“谁啊?”
“炎武,你倒是睡得好啊。”
“你是……”顾炎武还没有十分清醒,待认出来人之后,忙站了起来:“统帅,你何时回青岛口的,又是什么时候来得我这里?”
那人正是俞国振。
他南下主要是表示对徐霞客或者说对于华夏这些为钻研真理而献身的人的敬意,同时也是迷惑各方势力,南面的事情一结束,他便立刻北上。
不仅他本人北上,事实上,整个新襄大本营,几乎都被要求准备北上。
新襄地势局促,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它的极限,它作为南方良港和一个经济中心是没有问题的,但想要承担起整个华夏的政治经济中心,则还有所欠缺,特别是现在交通还不方便的情形下。
天下一统的大势已经形成,俞国振准备在青岛口建立临时行营,为今后做准备。
“北边的战事,总要到青岛口才能第一时间知道,没有想到等我来了,战事都结束了,比我自己想得还要快啊。”俞国振随意拉过椅子自己坐下,然后道:“炎武,方才看了你的文章,你觉得如今局面,我是该乘胜追击,一举将金陵小朝廷也收入囊中,还是继续我的五年统一计划?”
这个问题,俞国振还是第一次问起。
今年收复北方,这是俞国振的暨定方针,但是,击败建虏实在太顺利了,原本以为会在京师出现的攻防战并未出现,因此原以为要持续到来年的战争,秋天就结束了。紧接着的消灭牛金星的战役同样顺利,顺利到连俞国振自己都吃惊的地步。这种情形之下,华夏军略委员会内部,已经不止一次响起“打到金陵去统一全华夏”的呼声。
打到金陵去自然毫无问题,能加速华夏的统一进程,俞国振也是非常欢喜的,但问题是,他做好准备了吗?
河北、河南,有近两千万的百姓需要管理,以如今华夏每五十人一名官吏来计算,这里就需要四十万官吏。
“崇祯十二年时,统帅就已经有席卷天下的实力了,自立为帝,入朝换代,根本不在话下。”顾炎武也没有想到俞国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回答道:“那个时候,统帅为何不曾动手?”
他和方以智有过很多通信,两人对俞国振行事目的风格进行过仔细推敲,推敲的结果让他们很震惊:在别人看来,称皇为帝开创一个朝代便是人生功业的顶峰,可是俞国振明显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有更大的野心,更高的目标,仅仅是当皇帝还是不够的。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曾经出现多少个开国皇帝!对于俞国振来说,当这样的一个几十位前人当过了的开国皇帝,没有什么意义。
“那个时候,准备不充分,时机不成熟,我便是攻入京城,各省的督抚,各州的知州,各县的知县,只怕大多数还要使用旧朝这员。至于遍布天下的各级胥吏,更是只有留任……”
“尚有乡间劣绅,无耻儒生,把持官司,欺上瞒下。”顾炎武毫不客气地道:“大明走到这一步,实是为这些蛀虫所害,势无可挽也!”
“呵呵,炎武,你比我说得还要激烈。”
“统帅有些话不好说,我却无所顾忌。”顾炎武道:“如今,统帅手中之人,也不过堪堪足够接管河南河北之地罢了!”
第十一卷 六五六、乘风踏雪下洛阳(四)
又是一阵风雪刮过来,敲打在玻璃窗上,声音倒是很清脆。
站在门口的警卫员紧了紧自己的衣裳,专心观察周围。青岛口是俞国振经营久了的,但往来这里的商旅很多,其中有不少是各方势力的探子。如果能有机会刺杀俞国振,给华夏军略委员会惹上些麻烦,这些探子也会很乐意。
然后警卫员便看到了四个文人大笑着走了过来。
“想来顾炎武又是在写他的评论,今日不知他会写出什么文章来,一定要抢先拜读一番。”
“这等喜事,他写不出好文章,咱们就要他请客!”
“写出了好文章就更要请客!”
“你们啊,都没个正形,炎武兄如今可是忙着正事,和咱们这般混日子不同。”
“什么叫混日子,我今日就要寻炎武辩上一辩,华夏之有君与无君,究竟是好还是歹。”
“华夏之有君?只听闻夷狄之有君也不若诸夏之亡……”
“圣人之言亦未必全可信之,至少句逗之上,圣人之时可无今日之标点,愚以为此乃圣人讥嘲春秋诸国之语,夷狄尚有明君,而诸夏则无明君……”
“胡说,胡说,我华夏如何会无明君!”
这伙人原本是来拜访顾炎武的,但是走到门口,他们自己倒是先争了起来,就在大雪之中,各人引经据典辩论不休,一副要为往圣正视听的模样。警卫员听得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多少有些不屑。
“休争了。你们争了几日都没有个结果,不如……请这位华夏军来评评道理?”
终于有一人出来打圆场,那人年纪较长,四人中年纪最幼与他眉目有些相似,正跟在他后头。
“哈,俞济民教的弟子,自然是高才。不过他们可是不读圣贤书的……”
“这位先生说错了,我们在新襄学堂里,其实是读圣贤书的。《论语》、《孟子》、《诗经》、《春秋》。我们可都有学习。不过我们教师说,圣人之时非如今之时,如今文人一争圣人本意。只在字面句逗上做功夫,断章取义,实为文贼也。”
因为不止一个警卫员,所以这个警卫员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他们跟在俞国振身边,知道自己统帅是个随和的性子,因此他们也并不冷傲。
“呃……”
一句“文贼”让原本争论的诸人都哑了下来,然后有人笑道:“看吧,看吧,俞济民教出的弟子,果然有资格作评判吧!”
虽然现在华夏军自己形成了一套教育系统。但是俞国振身边的警卫还是从新襄的初等学堂中征召,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确实是俞国振的弟子。那个年纪稍长的文人这样一句话,让众人都笑了。
他们觉得这个警卫员谈吐不俗。便拉着他聊天,待得知他真是俞国振的警卫员而俞国振本人也确实在顾炎武这里,这几人顿时精神大振:“俞济民真在此,求见,求见啊!”
这个时候,顾炎武刚刚为俞国振端上一杯热茶。两人围着炭火正在讨论时局。
“炎武先生还是觉得,我应该按部就班,不要心急吧?”
“正是,天下不过是统帅囊中之物,何必着急?我看统帅的五年统一计划,就是神来之笔,尽可能分化敌人,化敌人之实力为己用,此时更改,并无意义。”
顾炎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带着些狡猾的笑,他办了几年的报,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义愤单纯的书生了,俞国振的五年统一计划背地里藏着什么名堂,他是一清二楚的。
五年统一计划的第一步是经济上的统一,现在是由华夏军略委员会控制铸币权,接下来定然是财税一致,比如说收相同的商税。现在俞国振新控制的上海,便正在推行华夏军略委员会规定的商税制度。而收商税是极得罪人的事情,特别是金陵小朝廷控制下的江南地区,走私猖獗,工商税收偷逃现像极为严重,在签订五年统一计划之后,金陵小朝廷就必须替俞国振把此前得罪人的一些工作先做了。
就算金陵小朝廷不肯做,反而煽动那些劣绅反对,也正合了俞国振的意——他正需要抄没某些不法之徒的财产,以为长江中下游的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资金呢。
“统帅今日来我这里,可不仅仅是跟我讨论这个,这个事情,统帅心中早有定论,哪里轮得到我来置喙?”顾炎武与俞国振又谈论了一些五年计划中的细节,他讲了些自己的看法,俞国振也耐心地进行了解释,谈兴已尽,顾炎武道:“统帅有何吩咐,只管说就是。”
俞国振微微沉吟了一下:“主要是两件事情,那个南都周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是,不曾想到程正夫竟然是如此人物,是我失察!”顾炎武有些窘然。
“算不得失察,人各有志罢了,而且程先贞已经辞去了主编之职,南都周末已经换人了。我看了近几期民生速报,炎武先生似乎有些与他置气,想要反驳其观点?”
“不平则鸣,有些话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何必呢,自有归尔礼去对付他,《民生速报》可不是那种连花生是长在哪都不知道的小报。”
这是一个典故,归庄办的第一期《环宇时报》中,便抓住了《南都周末》的一个漏洞,那上面说花生乃是树上之果,摇之掉落,故此又称为落花生。归庄对此大加讥讽,几乎花了整篇整版的内容抨击《南都周末》的编辑不通实务不明实事,只是坐在书斋里想当然,便捏造出一篇篇文章,进而质疑其“一捧笑话泪满荒唐语”。
归庄还认为,一个负责任的报纸,不怕出错,但错了不认不道歉,才是真正大错。
《南都周末》自然不肯认错,只是说此前那位编辑所言乃是个人观点,而且那位编辑为临时所请,如今已经清退了。
“呵呵,统帅既是如此吩咐,我照办就是。”
“这不是吩咐,只是建议,我只掌控方向,具体如何做,终究是你们的事情。”俞国振接着又道:“有关牛金星集团覆灭之事,你要多报一些,特别是牛金星集团中两个人不同命运……刘希尧负隅顽抗,束手就擒,而刘体纯深明大体,率众起义。”
“统帅之意……黄德功?”
俞国振慢慢点了点头。
他的目标正是黄德功。如今南明小朝廷能够依靠的武力,也就是黄德功。如果黄德功表示坚决抵抗,那么南明小朝廷一时半会还不会退让,可是如果黄德功也表示要和而不要战,俞国振估计,五年统一计划就能够签下来,南明小朝廷能争的,就只是一些有关朱由崧和金陵朝廷中大臣待遇之类的枝节问题了。
两人正待细谈,这个时候听得外头出现了嘈杂声,紧接着一个警卫员进来道:“统帅,几位先生求见。”
“先生?是来见我的还是来见炎武先生的?”俞国振看了顾炎武一眼:“此地炎武先生是主,我是客,见与不见,由炎武先生说了算。”
顾炎武此时也不过三十三岁,俞国振如此敬重,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既是如此,就请他们来见吧。”
不一会儿,那几个书生便进了屋子。俞国振看了看,大都很年轻,自己并不认识,倒是顾炎武欢喜地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声我好去相迎!”
“若你来迎了,我们就见不着俞济民了!”其中一人笑道。
此时俞国振位高权重,除了他的一些长辈旧友,很少还有人直呼他的表字。但这个人唤他俞济民唤得非常自然,这让俞国振觉得有些新奇,盯着这人好一会儿,俞国振觉得自己并不认识他。
“啊,统帅,我向你引荐四位俊彦,首先,这位年纪最长者姓夏,名允彝,字彝仲,号瑗公,这位姓黄,乃是……”
来的四人,让俞国振眼前顿时一亮。
夏允彝、夏完淳父子,黄宗羲、王夫之,再加上现在这里的主人顾炎武,可以说,乃是明季思想界一次聚会!
直呼他表字的,就是黄宗羲。
黄宗羲看着俞国振的目光多少有些挑剔,原因无它,俞国振对东林不友善的事情,现在可谓天下皆知。特别是孙晋等人在俞国振这里吃了冷场,背后传言俞国振靠东林起家,如今却是六亲不认。黄宗羲自己,乃是东林七君子中黄尊素之长子,父亲的东林身份,特别是死于阉党酷刑,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事情。
“俞济民,你在此正好,方才我和王而农正争论,这天下要不要君王。”黄宗羲入座之后,也不客气,径直开口:“我以为天下无需君王,王而农以为天下尚需明君,不知俞济民你如何想?”
俞国振虽然知道黄宗羲的名声,却不是很清楚他的主张,因此当听得他非君之论时,双眉不禁微微一挑。
这个时代,竟然就质疑起君主来……
黄宗羲的问题,与其说是一个问题,还不如说是一种试探,试探俞国振是否会登基称帝。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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