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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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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公子!”

“红娘子,我说了,我去救他他也不会领情,莫说我,就是你去救也没有用,要杀他的不是建虏,是李闯,你若不信,你自己去与李岩说去。”俞国振说完,便懒得再与她纠缠了。

第十卷五七二、树欲静而风不止(四)

正如俞国振所言,京师沦陷意味着整个大明在短时间内陷入无主之境,地方官员人心惶惶,不知道是该继续忠于大明,还是归顺新朝,而各种各样的人物,也乘机跳出来,有人拉扯个几十人,便敢自称大将军,还有人寻个牛鼻子为军师,就能自封为王。

这种机会,张献忠如何会错过,他再度从山林中跳出,只不过他这次学乖了,没有南下,也不曾再与左良玉等明将纠缠,而是径直入川,乘着川境诸将不知所措之际,进入川北。

不过在这时,他受到了秦良玉的迎头痛击。

老太太秦良玉虽然已是七旬老人,名闻天下的白杆兵也损失殆尽,可是虎威犹存,几乎将张献忠逼到了绝路,还是因为受文官牵制,秦良玉未能全功,只是将张献忠挡在潼川。

天下混乱的局面,已经形成了。

红娘子听得这句,更忍不住了,她身手敏捷,闪过几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虎卫,直接就向俞国振扑过去,但离俞国振还有数丈之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前进的道路上,一伸手,便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齐牛冷漠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红娘子喘不过气来,但她的眼中却满是恐惧,她认出了齐牛,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灵活的身手为何在这个大汉面前毫无用处!

“放了她。”俞国振道。

红娘子跌落下来。她虽然强自支撑着不倒,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俞国振转身离开,走了还没有十步,身后红娘子终于缓过气,她尖声道:“俞国振,你分明有能力救天下百姓,你却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下百姓遭难。你罪最大!”

“这世上从来不曾有什么救主。”俞国振回头看着红娘子:“我指了道路,天下百姓愿意信任我,我必然不负他们的信任,可是若他们不信我,非要跟着李闯去寻死路,难道说我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唤醒他么?”

他和红娘子都明白,他们口中说的“天下百姓”。实际上只是一人,李岩。

俞国振不认为李岩可以代表天下百姓。但他至少是代表了百姓中的一部分。他们并不相信俞国振划出的道路,不愿意为了这个道路去开拓,这种情形下,俞国振可以劝解,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甚至可以强制百姓跟着他一起前进,但俞国振此时的力量可以伸到整个华夏的每一个角落么?

显然是不成的。

因此,对于华夏百姓来说。能救他们的,从来不是什么大救星。而是他们自己,他们自己没有种觉悟。所谓的大救星闪亮登场之后,便是死灰复燃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唯有百姓自己有了觉悟,知道只有自己的双手双脚与勤劳智慧,方可以让他们真正拥有光明的未来,这才是华夏百姓的出路。

“红娘子,你想救李岩,现在赶去跟他说,大难之时不要跟着李闯走,自己退回直沽,若是他能守住天津卫,那么还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否则的话……”

这一次俞国振就真正结束了和红娘子的交流了。

他登上飞隼号,乘船南下基隆,而在耽罗岛上的崇祯这时终于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离开住处的第一步。

从搬到住处开始,崇祯就一直固执地以为,在外边一定是有大批士兵、密探守着,监视着他的举止行动,因此夜里都无法沉睡,生怕突然间有人闯入其中,将他突然带走。

但连续十余天,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俞国振走时还专门来见过他一回,问他可有什么需要从陆上带来的,这让崇祯的恐惧渐渐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他所居住的地方,并不在羿港最正中,而是在羿港西南的一座小山之下,这几日早晨,他虽然无事,却仍然保留着当初早起的生活习惯,一大早醒来之后无事,便悄悄一人爬上了小山之上。

先是向西眺望——据说大明就在那个方向,但渐渐的,他也开始向东北方向望去,看着自己已经定居的这座城市。按照俞国振的说法,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必须在此居住了。

他看到了宽阔的水泥道路,路两边种着的已经有近十米高的速生乔木,远处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的灰墙红瓦,还有些建筑上甚至贴上了方块状的瓷片,当朝阳升起时,远望过去亮得人眼睛生痛。

这些建筑虽然是用钢筋水泥筑成,但大体上还保留了华夏建筑的风格:飞檐斗拱且不说,建筑顶端上盘着的各种瑞兽,边角上的各种芝草如玉祥云纹,看上去甚是美丽。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只怕还要以为,这是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境。

这段时间,他对身边的妃子、儿女们约束得极紧,不准他们离开,但是随他而来的太监、宫女们,少不得要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因此从太监、宫女们偶尔传入他耳中的窃窃私语来看,他们对这座城市的印象非常好,甚至还胜过了京城。

外头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有漂亮得让人留不住流连的商铺,还有据说小孩子们都不愿意离开的游戏场。

“俞国振是崇祯九年逼使鲜国交出的耽罗岛,到现在才只是六年……啊,快七年时间,他能将这海外之岛建成这般模样,想来投入了不少钱财……若是当初他将这钱财用来支持朕……”

这个念头才升起,崇祯心中就翻涌着一股怨气。

就在这时,跟在他身边的王承恩低声道:“皇爷,咱们这里的钱可不多了。”

“嗯?”

“这些日子里咱们添置了不少东西。另外,行在日常的开销,皇爷和娘娘还有小主子们也得添置衣裳,宫女太监们换洗的服饰……虽然那位将岸总督离开时,给了小人一百银元,但如今也花得差不多了。”

“那怎么办,难道朕真的去给南海伯写什么回忆录么?”

“奴婢已经带人在后面圈了一小块地,准备自己种菜。若是再养些鸡鸭,咱们平日里的菜钱便可省了。但这只是小的,宫女太监们总得发些常例……那位张先生献给皇爷的锦盒里是张银行里的存单,奴婢看了,凭着这存单,便可以去银行里取出一千银元来,依着咱们如今的花销。一千银元怎么着也足够咱们用上一年了。”

“一千银元是不是一千两银子?”

“不是,听闻是南海伯在他治下发行的钱。如同咱们大明发行的通宝。只不过咱们的通宝主要是铜,而他的银元里含银,虽然不是十足的银子,可是百姓们都乐于用。”

“南海伯理财的本事,确实天下无双,便是张太岳再世,只怕也比不得他……唉。你的意思。是去将这一千银元取出来花用?”

“是,奴婢想着。陛下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和奴婢一起出去。”

王承恩说得很讳涩。但崇祯知道他的意思,这一起出去,可不仅仅是取钱那么简单,多看看多听听,或许能有可乘之机,毕竟这里大多数百姓还都是大明子民,而崇祯这个大明天子的身份,还是极有影响的。

“便依你,你就去准备一下……罢了,你带着几个太监宫女,再加上朕和太子、坤兴几位皇子皇女就可以。”

崇祯原本是想让王承恩准备仪仗的,但后来猛地想到,他们到了羿城之后,生活物资方面都是奇缺,靠着将岸拨来的银钱临时买来才备足,哪里有什么仪仗。而且崇祯猜想,俞国振也不希望看到他在羿城大张旗鼓地表明身份,因此,他还是“微服私访”一回算了。

带着太子与坤兴等皇子皇女,也算是迷惑一下可能存在的监视者,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接受了俞国振的安排,只是出去“游玩”。

他们一行足有十余人,自有太监带路,顺着水泥路走了一里左右,便是正式进入了城区。羿城并不是太大,因为整个耽罗岛的物产实在说不上丰盛,主要是羊毛、猪鬃、牛皮和家畜的肉,另外就是战马,还有一些蜂蜜之类的杂物,因此它最重要的还是作为转口贸易的中转站与往来船只的补给站。所以羿城中的真正居民总数,只有不到六万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为准备迁往新襄其余各地的百姓提供服务的。

但就算是这样,羿城的商业繁华,也让久困深宫的皇室目不暇接。有了橡皮,各种各样的气球便可以制造出来,那些挂在竹竿上飘着的气球,如同灯笼一般,成了商铺的招牌,这些极吸引皇子皇女们的目光。而且有店铺里也卖这些小玩意,王承恩专门寻了一家去问价,得知这个气球的价格并不贵,便给几个皇子皇女一人买了一个,顿时他们都欢呼起来。

看到子女们如此欢喜,崇祯的心情不禁也好过了些。

据说银行便在城中心,他们顺着主街而行,看着道路两边树上挂着的各种告示牌,有招募人工的,有兜售手工制品的,还有下边署着“耽罗总督府政令司宣”的标语,无非是“求新求变求进步”、“文明礼貌卫生”之类的标语。崇祯看了不由暗暗点头,这大约就是俞国振对百姓的教化了,他将教化做到了这么细致的地步,难怪城里虽然热闹,人们却是井然有序。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有人在大喊:“卖报卖报,《新襄速报》,最新一期,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版,九天前才出版,最新内容……《民生速报》被强制停刊,金陵小朝廷立福王为新的大明皇帝……”

“什么!”崇祯勃然大怒。

第十卷五七三、迅雷掩耳岂及时(一)

对崇祯来说,没有比失去帝位更可怕的事情了。

所以,他这些时日吃不香睡不好,就在于害怕俞国振突然派兵来逼他禅位,或者杀了他扶太子,携天子以令诸侯。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夺去他帝位的不是俞国振,而是在金陵城的那些人。

王承恩暗暗叫苦,这些天里,他也曾经来过城里,听到过卖报者呦喝之声,只不过没有想到今天来此,就恰恰遇到这个新闻。

坤兴抬起头,看着浑身发抖的崇祯,扯住他的衣裳,生怕他怒极冲出去。崇祯强自镇定,向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王承恩匆匆跑了过去,买来了一张报纸。

崇祯直接就找到了有关金陵小朝廷的消息。

“小朝廷”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可是崇祯却觉得极是称意,特别是看到金陵诸人在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七日,俞国振的虎卫正护送他逃往直沽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提出要遥尊他为上皇,另立新皇的消息,崇祯忍不住厉声骂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然后又看到了有状拥福拥潞的争执,甚至史可法提出拥桂的说法,崇祯又忍不住大骂:“包藏祸心,包藏祸心!”

紧接着,看到最后马士英在江北四镇的支持下,拥福王入金陵,正准备登基称帝,而金陵镇守司还将《民生速报》给接管关闭,在接管前主编顾绛愤然出版最后一期报纸,然后破坏了报社设备的事情。崇祯咬牙切齿地道:“祸国殃民,祸国殃民!”

他虽然政治能力不是太出众,也看得出,这个《新襄速报》口中的金陵小朝廷,实在不是支撑危局干正经事情的朝廷。

更让他愤怒的是,原本属于也的位置,他却根本无法去夺取。

“这……这未必是真的吧?”有个太监小心翼翼地在后边劝慰:“皇爷。或许是编的……”

“你懂什么,留都那些废物,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东林……东林……当初就不该擒了魏忠贤,就该让魏忠贤将这群废物,不。这群伪君子全部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崇祯几乎失态了。

“皇爷,皇爷!”王承恩赶紧提醒:“要不,咱们回去?”

“不,不回去,继续办事!”崇祯阴沉着脸道,他连去国之痛都受了,现在这个打击,不过是伤口上加了把盐罢了,他还受得住。

但接下来去银行还有在街上购物,他都是心不在焉。现在的情形让他很明白。他原本以为对大明江山最有威胁的俞国振,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情,放任事态发展下去,大明就要亡于内讧——金陵的那个小朝廷,真不是正经做事的。而是内部扯皮争斗的,其中东林那些伪道学们更是乐此不疲。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却对此无能为力。

不,他还是能做点什么的,至少。能留下他的真实念头。

以崇祯对东林党人的认知,显然要将京师失守的职责全推到他头上去,事实上他曾经几次流露出移驾金陵的意图,但都被京师里的某些东林党人所阻挠,最后不得不以残破之城,去迎击李自成的十余万大军。

想到这里,回家的道路他就走得非常轻快。到了住处,他来到自己的书房——这是一间朝西的屋子,因为安装了玻璃、用石灰粉了内墙的缘故,即使不点灯烛,白天时屋子里都非常亮堂。崇祯提起笔,对着那一叠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终于写了下去。

“失国录”,这三个字他先写了下来,但旋即,他将之抹去,揉成团,然后换了张纸,写下另三个字:“误国录”。

才写了三个字,他想想不对劲儿,自己这岂不就是按照俞国振的吩咐,在写什么劳什子的回忆录么?

放下纸笔,他拿回了那《新襄速报》,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其余文章来。除了介绍金陵小朝廷的内容之外,这张报纸上还介绍了一个内容,就是虎卫海军开赴广州府,接收了广州城的城防。

“方孔炤?”

崇祯看到了这个名字,他对此人有印象,被杨嗣昌攻击后下狱的湖广巡抚,但在杨嗣昌死后,颇有些人在崇祯面前重新举荐方孔炤,说他军政皆为通才,可以力挽狂澜,但崇祯因为他与俞国振的亲戚关系,而未采纳其议。

崇祯看了一眼时间,方孔炤动身去接收广州府,是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十日的事情,以新襄的消息传递速度,此刻已经确认他到了耽罗——显然,比起金陵的那些人在不知他死活的情形下就推举福王为帝,还象征性地遥尊他为上皇,新襄多少还留给了他面子。

在崇祯自己看来这是留给他的面子,却不知道实际上是因为新襄计划中便是乘着金陵内讧之机,兵不血刃接管两广。

“两广总督沈犹龙,也不知他会如何应付方孔炤……报纸上说,护送方孔炤前去的有新襄水军南海舰队一部,虎卫两万人,这么多人马,沈犹龙只怕无力与之对抗……”

如同崇祯所想,两广总督沈犹龙确实无力与虎卫对抗,事实上,因为商贸往来的关系,整个广州城对于新襄来说,几乎是不设防。当第一艘新襄船靠岸之后,这座城便已经落入了新襄囊中。

在沈犹龙看来,进入广州的就是乱军,俞国振只是一介武夫,他指派虎卫来接管广州,根本不是他所说“备寇”,而就是乘乱拥兵割据扩大地盘。

沈犹龙心中恼怒至极,如果是因为战斗不利而失去了城池,他还聊可自慰,自己毕竟尽力了,但这样兵不血刃被人夺了城,除了证明他无能之外,只怕青史上还要怀疑他与“乱军”有所勾结。因此,他拿定了主意,当见到此次乱军护送而来的方孔炤时,一定要痛骂对方,唯有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的气节。

只不过连接着十天,方孔炤都没有见他,他被软禁在衙门里,每日虽然可以派仆人上街买菜,但他自己却被禁止出门。

直到今日,他才听得通禀:方孔炤来见!

他已经准备了许久要痛骂方孔炤从逆的,但是听到方孔炤真来见他,他心中又有些感慨。

“沈年兄,这几日实在是忙碌,未能及时来问候,还请军门休要怪责。”

方孔炤与沈犹龙都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双方有这一层的关系,以前多少也算是熟人。见他向自己行礼,沈犹龙傲然不回礼:“不敢当阁下年兄之称,沈某乃大明进士,阁下是南海伯重臣,年兄之称,还请休提。”

“沈年兄是大明进士,那如今天下板荡,沈年兄可有力挽狂澜之能?”方孔炤早就知道他会责骂,因此也不着恼,反问道:“京畿失陷,闯逆横行,中原一带,民众困苦,关外建虏,虎视眈眈,金陵诸公,私心误国。如此局面,沈年兄若能有为,愚弟愿附骥尾,为年兄效力!”

“你……你言下之意,你现在所作所为,倒是忠心为国?”

“愚弟待罪之身,窜斥之臣,若非心念国是,岂会再为逢妇?愚弟更愿意经诗于林泉之下,帆篷于江湖之上,逍遥快活,岂不胜过如今整日忙碌,却还不为人所解,甚至见识如年兄者,亦误会愚弟!”

“误会?”

“自然是误会!”

“沈某乃朝廷钦命之两广总督、广州巡抚,你将我软禁于此,纵容兵士横行不法,骚扰乡里擅委官吏,这一切,都是误会?阁下短短十日之内,已经兵临数县之一,经阁下大印委派官吏超过数百,这一切,都是误会?”

方孔炤此来,自然带有大印,他的印章上所刻为“华夏大明两广总督”,原本只是“华夏两广总督”的,但因为他的坚持,便又加上了“大明”二字。而跟随他来的,除了两万虎卫之外,还有总人数超过三千的工作组——按照新襄在昌化的经验,五百人一个工作组,再加上五百人的虎卫部队,大致就可以控制一个中等规模的县。象广州府这样大的府城,当然所需的人手更多些。

有了足够的人手,方孔炤接管广州城防之后,首先第一步就是派兵将各级官员、胥吏尽数集中拘禁,占据了各处衙门,由他带来的人员接管了整个广州及周边属县的政权。而工作组也直接下到下边的乡里,开始控制基层,罢免里正、保长之类的旧基层力量。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仍然是修路,这不仅仅是为了便于商品流通,同时也是便于政权对于偏远地方的控制。

这个过程当然不是全部和平,其中少不得有人反抗,或者背地里设绊子,对于这些人,方孔炤不愧是当过一任巡抚的,他毫不手软,直接执行“战时军事管制条款”,公开宣判处刑,严重者直接处死,轻微者也是流放海外,接上船送到南海群岛去。

这些事情,沈犹龙都听说了,因此对于方孔炤的自辩,他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沈年兄果然消息灵通啊,不过沈年兄尚有不知道的消息。”方孔炤微笑着道:“其余的话就不多说了,愚弟我这次来,是送年兄上路的。”

“上路……果然丧心病狂!”听得“上路”二字,沈犹龙不但不惧,反而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他厉声道:“你身受先帝之恩,如此倒行逆尸,沈某虽死,必变为厉鬼取你性命!”

第十卷五七四、迅雷掩耳岂及时(二)

“这个,年兄似乎误会了。”

方孔炤原本性子方正,但是这些年在新襄,看到了一个和他原想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让他的性子也不由得微微发生了变化,变得善谑起来。

因此,他方才说送沈犹龙“上路”,就是知道沈犹龙会误会。看到沈犹龙破口大骂,方孔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沈犹龙的怒火。

沈犹龙虽然也是江南文脉,但似乎不能算是东林一党,而且他到广州之后的一些政策,颇有向新襄学习之意,只不过时日太短,而新襄的生产力又太过强势,得不到核心技术的沈犹龙,只能鼓励商人建一些已经被新襄淘汰了的水力纺织机之类的东西罢了。

还算是一个能吏,故此,方孔炤觉得,这个人还可以一用。

自从决心为俞国振效力之后,方孔炤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替俞国振招徕更多的人才。对于俞国振目前所重用者大半都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方孔炤有些担忧,他害怕因此而使得儒家的根本在新的时代丢失掉。

这也是他与张秉文接受俞国振邀请的一个重要原因。

“误会?你不是来送我上路么?若看在同年的份上,就赠我一杯鸩酒吧。”

“呵呵,不是这个上路,而是请年兄去一趟基隆,同时请年兄替我拜谒天子。”

“基隆……天子?”

沈犹龙听到前一句时还想大骂,但听到后一句时。他愣了一下:“你要放我去金陵?”

“金陵中的乃是福王,不是天子。”方孔炤道:“天子自在海外。”

“你是说……俞国振他已僭位?”

“年兄啊年兄,我是说,崇祯天子尚在!”方孔炤到这时才将底牌掀起来:“大明崇祯天子,闯逆攻入京师时,南海伯遣人将天子救出,如今送到了耽罗岛羿城。我想来想去,只有年兄最适合替我去拜谒。”

“这……这……这怎么可能?”沈犹龙脑子里一片嗡嗡声,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崇祯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而且是南海伯俞国振派兵去救出的。这又怎么可能!

沈犹龙算是崇祯相当信任的地方官员,他被派到广州来当这个两广总督,很大程度上就是要负责监视俞国振的动向。

当崇祯陷入困境的时候,向亲信的宣大太监杜勋求救,结果杜勋投降了闯逆,向关宁军求援,结果吴三桂用了一个半月时间仍然未到京师,向史可法求援,结果史可法除了痛哭流泣之外就根本无法向北前进半步——唯有他所猜忌的俞国振,却派人去将他救了出来!

这一时刻。在沈犹龙这种传统士大夫同时又不失政治权术的人心中,俞国振形象之高大,简直比起古之圣贤也毫不逊色了。

但旋即他就想到一个问题:“方植夫,你是不诓我?若真有此事,你为何不早说?”

“我早说才会被你当成诓骗吧?”方孔炤笑眯眯地道:“你会相信我?”

“如此说来。你来广州是奉了圣命?”

“那倒没有,这是我们原先的计划,若是京师不守,无论天子是否能救出来,两广我们都要控制在手中。”方孔炤并不隐瞒:“别人都是一己私心,真正愿意为国者。唯有俞济民,若不控制住两广,俞济民如何能北伐中原,恢复故土!”

沈犹龙不是蠢人,对此也是赞成,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方孔炤:“天子真无事?”

“不唯天子,便是皇后、太子,还有几位王子公主,都被救了出来。”方孔炤道:“如今恰好有船要去耽罗岛,因此安排你去,你在天子身边,也能安抚天子,免得天子性急焦虑。”

崇祯性子急躁,是全天下皆知的大毛病,沈犹龙哑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俞国振将崇祯放在羿城的用意。他又变了脸色:“南海伯欲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们在来接收两广之时,可曾用了天子名义?”方孔炤道:“年兄,天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让天子回到陆上来,他是能成事还是能坏事?别的不说,只怕立刻有人要在天子面前进谗言,要夺俞济民兵权,要俞济民出钱出粮……你敢说天子不会听?”

沈犹龙顿时又无语了,崇祯的脾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真让他回到金陵发号施令,自然是要坏事的。

“年兄此次去,可以在基隆看看,如今的基隆总督,乃是前钦州知州王传胪,俞济民夺得基隆也只是区区三四年的光景,你看看他将基隆建成了怎么一个模样。另外还有耽罗的羿港,俞济民是崇祯九年得的羿港,你也可以四处走走。”

沈犹龙根本无法拒绝,他只是勉强问道:“为何南海伯不布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天子被救出来了,闯逆造谣说天子不幸,他也不反驳?”

“若是说了,金陵诸公必然要南海伯交出天子,然后又回到老路上去,你觉得靠着金陵的那些清流、阉党和勋戚,哦还有江北四镇总兵,他们能成什么事?”

面对方孔炤的质问,沈犹龙无言以对,最后所有的心思都化成了一声长叹。

按照方孔炤的安排,他便乘船离开了广州,海在航行了五天之后,抵达基隆。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春节,基隆到处洋溢着浓郁的过节气氛。沈犹龙跟着船上的人在这里过了个春节,到正月初五时才动身北上。

在北上的船上,他见到了俞国振。

此前两人不曾见过面,而沈犹龙虽然知道俞国振也在基隆,却没有心思去拜见——他一心只想着早些到耽罗,证实崇祯还活着的消息。但两人上了同一条船,俞国振听闻他在船上,便召他来见,他也不好不来。

让沈犹龙吃惊的是,这位闻名已久的南海伯,如今实力之强,甚至可以说完全有能力谋朝篡位,但他的态度却是极谦和。即使是召他来相见,也是派了人送来手书的请柬,见他到来,更是起身相迎,还备下了座椅。

以“礼贤下士”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并且他虽然年轻,却没有少年得志者那种浮躁昂扬,两人说话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俞国振扮演的是一个倾听者,只是偶尔才开口,言语不多,却每言必中。

沈犹龙先是就大明沦落到现在境界咨询了俞国振的看法,以往沈犹龙以为,这是党争、皇族和税饷导致的,但俞国振却提出了比他思考得更深的观点:大明之所以如此,甚至自古以来任何一个朝代的衰弱,都源自于其统治者自身的腐朽。

以大明为例,便是原本构成了大明统治阶层的士绅阶层全体腐烂。

这个说法让沈犹龙大开眼界,然后再思量如今大明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俞国振的这个说法更接近真相。

“南海伯此次北上……不知是为何?”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沈犹龙有些黯然神伤,因为若这是真的,那么挽救大明就不是人力所能的事情了,他只能寄希望于俞国振这样的强力人物,因此他试探着问道。

“我此前回基隆,是来看看移民安置情形,如今我们在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治理两广,一是移民东海、南海诸岛。但是北面的事情尚未了结,恐怕还得到……四五月份才能回新襄。”

对于自己的行踪,俞国振并未做隐瞒,沈犹龙听了却是精神一振:“南海伯这是要收复京师?”

“不是。”

俞国振的回应让沈犹龙甚为失望,俞国振也明白这一点,他看着沈犹龙,诚恳地道:“两年之内,京师附近,整个北直隶,都不宜人居住。”

“咝!”

此话说得,沈犹龙顿时心中一惊。

“疫疾,是鼠疫。”俞国振叹息道:“我之所以急着回去,便是因为接到了山东的急报,自京师一带来的灾民中,已经出现了疾疫症状,而且发现了大量死鼠——李闯在保定府迁延之时,便已经有疾疫的传闻,那时我尚未重视,但如今疾疫传到了灾民之中,恐怕极难收拾。”

“什么!”

沈犹龙闻得此语,顿时跳了起来:“北方大疫,你还……你还往北方去?”

俞国振诧异地看着他:“我若不去,如何近就调集人手药物治疗?此事干系到数百万人性命,我不去怎么行?”

沈犹龙无语了。

方才俞国振给他的印象还只是谦逊和气,到现在,沈犹龙几乎要将他同传说中的尝百草辨药性的神农氏相提并论了。

自古以来,便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说法,沈犹龙听说过遇到瘟疫逃离疫区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遇到瘟疫往疫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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