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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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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个月内。已经有近十万人顺着这条道路抵达青岛口。组织百姓行军的是虎卫,每一千名虎卫帮助一万名灾民。这样的运送速度,到了过年时应该有三十万人可以在青岛口过年了。

就是这样,还有大约五十万的灾民聚在济南府周围,一些是不愿意离开故土、只想熬过这个冬天的,但有更多是后来从各地来的。

“山东省内煤炭不少,而且从青岛口乘船至大员只要三日功夫,以‘郑和’、‘法显’两船的运力,每趟可以运一万人,来回只要九天,一个月便可运三万人上大员岛。再加上其余运输舰队,一月可以两趟两回,每趟可运三万人左右,这样就是九万多人。”

俞国振说起这个,便有些自得了,“郑和”与“法显”两舰,是蒸汽轮船问世之后,新襄举全部力量建造的两艘巨舰。这两艘纯钢铁龙骨的巨舰每一艘的排水量可以达到三千吨,几乎是这个时代帆船的极致,而它们的动力却是蒸汽。俞国振最初是将之用作新襄的运兵船,但现在被用成移民的主力。

即使以新襄的造船业实力,这样的巨舰,一年也只能造出一艘来罢了。最初时罗九河等海军系统是强烈要求建成铁甲战舰——当然只是木板外挂铁甲层,但是俞国振还是坚持建成运输船。

“若不是这两艘船,粮食补给也难。”张秉文对此也是深表赞许:“济民,你的先见之明是有的。”

“姑丈谬赞了,其实我现在还有一个新想法,正想与姑丈商议。我原本是想要放弃山东的,但现在想想,若是放弃了山东,中原京师一带受难的百姓就没了出路。若是大明真有什么动荡,我便正式将山东置于新襄控制之下,到时还要请姑丈出山,重为山东布政使,不知姑丈意下如何?”

原本俞国振的计划中,山东只是起一个翘板和桥头堡的作用,可是事易时宜,看到如今的局势,俞国振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战略安排进行调整。

他深信,无论是李闯还是建虏控制了中原,都不敢来攻击虎卫所控制的山东,而退至南方的南明朝廷,对于俞国振愿意在北方为屏障,最初时也必是举双手支持。

至于这之后的争权夺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他在山东布下一子还有另一个作用,北方的势力虽然会对南方构成巨大的威胁,却不敢恣意妄行,更不敢发动大屠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战乱对百姓的伤害。

那么他就必须有一个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山东行政官员,张秉文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名义上仍然是南明朝廷任命的山东布政使,就象方孔炤将成为两广巡抚一样。

“济民,我只想知道,天子救出来后,你准备如何安置他?”张秉文拉着俞国振走到了一边:“这些日子我细细想来,你的性子,绝对不会为了救他回来继续当皇帝的……莫非你是要逼他禅位?”

张秉文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有些发颤,俞国振能体量他身为大明忠臣的痛苦,笑着道:“若是崇祯被救出来,那就证明他已经失国,既然失国,自然就不能再继续为帝。但姑丈只管放心,赵匡胤尚能容李煜,我如何容不得崇祯,难道我比起欺负孤儿寡母的宋太祖还差器量了?”

这话说出,俞国振个人的政治野心也表露无疑!

但张秉文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正确的,若是俞国振说要让崇祯继续为帝,自己当个大忠臣前去辅佐,莫说张秉文这样的老官僚不相信,就是俞国振自己也不会相信。

崇祯坐稳江山时,俞国振尚且不听宣调,到丢失了江山,俞国振反倒将他扶起来——哪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你究竟是何打算,都到这一步,还有何不能说的?”张秉文有些急了。

“崇祯这十五年来,虽然乱来的时候居多,但也是为众臣所逼。党争四起,文人只有一张嘴,每日里喊些大口号,实际上却一个个只管着自己的那点私利。崇祯勉强还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天子,他不当死,而且我觉得……他活着对未来有更大的教育意义。另外,我既然不准备立刻占据全国,总得在手中留个手段,对付将来的南明朝廷吧?”俞国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南方士林之无耻,姑丈也应该心中有数,天子就是将来我对付他们的一把刀。”

说到“刀”字,张秉文身体一颤,惊骇欲绝。

“你……你当真要对儒士动刀,那,那圣人之言……”

“有伯父等治易,何愁圣人之言不传?”俞国振道:“当今之世,至于此境,只因伪儒横行当道所致,故此去伪存真,祛邪扶正,必需要一柄锋利之刃!”

听得这里,张秉文只能长叹。

若不是伪儒横行当道,国势怎么会到这个地步,而若是大明垮台,伪儒们不为此付出代价,却还能在新朝中继续醉生梦死,这样的话,天道何在?

“天子只怕不会……不会听你的。”

“我不需要他听我的,我只需要他在海外某个地方存在,在某个时候出现,那便可也。”俞国振举目向北:“他现在就已经身不由己了,何况那时?”

北京城中的崇祯,确实已经身不由己了。

在周国丈的家门前已经等了小半天,敲门的小太监连手都捶肿了,但是大门之内,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周国丈肯定是在家的,这个时候,他不在家还能去哪儿!就算他不在,家中也不可能连个开门的仆人都没有,可是,就是他在这里,让崇祯吃了一个时辰的闭门羹!

换在别的时候,崇祯一道诏令,天下人中,除了俞国振外,还有谁不是立刻屁颠屁颠地跑来。可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他的岳丈都敢闭门不纳,将他和他的三个皇子,放在冬季的冷风中凉上一个时辰!

“哈,哈,哈!”

崇祯凄凉地笑了起来,是啊,他真傻,原本就不该来此,就连让富可敌国的周国丈掏些银子劳军,他都支支吾吾,甚至崇祯搬出周皇后来说,他仍然一毛不拔,又如何会念在那丝亲情,收容太子兄弟三人!

若是朝代鼎革,这三人便是祸端!

“摆驾,回宫,回宫……”崇祯笑毕之后,冷静地下达命令。

第十卷五六一、千骑虎贲别帝乡(一)

回宫之后,崇祯让三个儿子各自回殿,自己来到了坤宁宫。

原本宫中到处都有的太监、宫女,如今空荡荡的,他一路经过,竟然没有看到人。

周皇后正在坤宁宫中的织布机前,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在织布不辍,旁边服侍的宫女只剩余一人。

听得崇祯的脚步,她停下手,回过头来。

夫妻双目相对,用不着说话,她便明白一切了。

“朕身为天子,当以死守社稷,只是连累了你。”

“妾无德无容,蒙陛下不弃,立为皇后,贵为天下国母。国之既无,妾又何存?陛下勿以臣妾为念,臣妾也必不使陛下蒙羞。”周皇宫从织机上将已经织成的那段白布拿起:“三尺素布,足矣。”

崇祯泪水顿时涌了下来。

“宫中尚有几位嫔妃,朕去见见她们……”

“陛下,只求陛下给皇儿和坤兴他们安排一条生路。”周皇后却拉住了他。

“皇儿和坤兴……只怨他们生在帝王家!”

说完之后,崇祯一扯袖子就要转身走,但突然间,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谁,是谁?”崇祯听得这急促的脚步声,心中顿时大恐,莫非贼寇就已经入城了?

幸好,脚步声并不多,不一会儿,人进来,却是王承恩带着两三个太监。王承恩才跑进来,便大声道:“皇爷。不好了,不好了,正阳门上……挂起了三盏灯笼了!”

崇祯身体一颤,正阳门离紫禁城最近,正阳门上挂一盏灯笼,表示敌人离城很近,两盏灯笼则表示交战正炽。而三盏灯笼则意味着十万火急城门将失!

“闯贼来之何速也……”崇祯喟然叹道:“今出何策?”

无人应对,阁臣不在身边,身边的只有王承恩罢了。崇祯摇头叹息:“前日朝会之时。阁臣都说,京城固若金汤,闯逆便是侥幸入外城。他们也要誓死巷战,护得朕平安……如今阁臣何在?”

“皇爷!”王承恩转过身:“奴婢这就去与闯贼巷战!”

但还没有出去,便见骆养性面无血色地跑了进来:“陛下,宣武门……宣武门被王相尧打开了!”

王相尧是内监,乃是崇祯派去监督宣武门城防的,方才正阳门挂起三盏灯笼,实因看到外城的广安门城门大开,闯军蜂拥涌入,而现在,连宣武门都打开了。也就意味着,紫禁城已经再没有阻拦!

外城失守,凭着紫禁城,又岂能防住火炮轰击?

“你的锦衣卫呢?”崇祯看到骆养性,还有一线希望:“锦衣卫何在?”

“早跑尽了……陛下。你也速速走吧,臣这就去前面死战,好为陛下殿后!”骆养性逃到崇祯身边,原是以为这里能安全一些,现在看到崇祯身边也只剩余几个太监,他也不顾护驾。转身便走。

崇祯唤了他两声,骆养性都像是没有听到,跑得比谁都快。崇祯叹息了一声,却是无可奈何,他回望了皇后一眼,皇后对他再拜了拜,然后令宫女替她拖一张椅子来。见到这一幕,崇祯有些不忍,他拔出腰间剑,又是一声长叹,迈步便向外走。

眼不见为净吧。

但走到门口时,又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声音还很散乱,不像开始那样,只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这分明是几十乃至上百人的脚步声!

闯贼来了!

崇祯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虽然他已经能舍生取义,但是当这最后关头真的来临时,他还是难以从容。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回过头去杀了周皇后自尽好,还是上去与逆贼拼杀好。当他定下神时,看到的已经是范闲那张因为紧张和兴奋而通红的脸。

“皇爷,皇爷休要惊慌,奴婢来了,奴婢引着南海伯的虎卫来了!”

南海伯,虎卫!

这个时候,这个声音对于崇祯来说,不啻于天籁!

“南海伯呢,南海伯在哪,朕要见他,朕要将天下军务托付于他!”崇祯颤声道。

“皇爷,不得皇爷旨意,南海伯不能亲至京畿,故此他人还在山东,是他遣来的勇士,原是来接坤兴公主的,现在接陛下离开!”

一听俞国振并未来,来的只是他手下的勇士,崇祯好不容易鼓起的希望,顿时凉了下去。确实,按照当初俞国振与他达成的协议,俞国振绝不领兵北进,但现在他人都到了山东,这协议早就成一纸空文。

“谁是南海伯遣来的勇士首领,来了多少人?”崇祯又问道。

“南海伯麾下第三师师正田伯光,向陛下报到!”

田伯光上前两步,对着崇祯敬了个简化军礼。就象俞国振一样,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崇祯的能力,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为他的帝国做了他能做到的——再多就需要他拥有超出这个时代的眼光和胸襟,而这正是他所欠缺的。

在私德之上,崇祯至少比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家伙们要高尚得多。

“田……田伯光,朕封你为总兵官,总督京城防务事宜,你……你能将李闯赶出京城么?”

“陛下,时间紧急,我只带了三百人入京。”田伯光冷冰冰地拒绝:“我接到的命令,是在京城失守的情形下,将陛下与皇后、皇子、公主转移到安全之所,请陛下立刻准备。”

“朕不去,朕哪儿都不去,你给朕将李闯赶出京城,朕封你为伯爵,和南海伯一般……朕升南海伯为侯爵!”

“晚了,陛下……范公公,你立刻带着内监去将皇子与公主带来。皇后与贵妃,都交给你,我们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撤离,我只等你半小时时间!”

见崇祯还在这里做着将闯贼赶出京城然后继续当皇帝的迷梦,田伯光懒得再征求他的意见。却见崇祯转身就要走,口中还嚷嚷着君王死社稷,田伯光上前一巴掌便拍在他的后脖上。崇祯“呃”的一声,便倒了下去。

虽然到了穷途末路,但他终究是皇帝。而田伯光竟然对皇帝动了手,也让范闲愣住了。而王承恩更是暴跳起来:“你这军汉好没规矩,竟然敢对陛下无礼!”

“李闯砍你们脑袋的时候。你们再去和他们说有礼无礼吧。”一个虎卫上来推了王承恩一把:“你让开!”

王承恩见他们直接就奔着坤宁宫而去,那可是皇后的居所,要是被这些军汉闯进去了那还了得。他慌忙过去,想要拦住,结果又被推开。

“师正,这里有个女人在上吊!”

里面传来了一声惊呼,田伯光听了将昏过去的崇祯推到了王承恩怀里,自己三步两步过去,就见一个女人挂在梁上。他飞身跃起,手中刀哗的一声出鞘。在半空中闪过一道银光,将梁上的布劈断,那女人便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低呼。

“你们是何人……闯贼么?”周皇后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刚刚挂上房梁。尚未昏迷,因此竖眉问道。

“南海伯帐下虎卫,来护送天子、皇后出城。”田伯光简单地回答,看了这个中年女子一眼:“你可是周皇后?”

周皇后一听是俞国振派来的人,心中顿时放下一半心。与崇祯整日里担心俞国振会夺了他的权力不同,周皇后和方子仪打过不少交道。而且也间接得到了一些有关俞国振的消息,总觉得此人就算不是忠臣,亦不会是穷凶极恶之辈。

果然,在她们皇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在全天下人甚至包括她的亲眷都抛弃了他们的时候,唯有俞国振派人来了。

“南海伯……可在外头?”她先问了一句,然后立刻又道:“陛下呢,皇儿呢,公主呢?”

“陛下在外头,已经派人去带几位贵妃和皇子、公主了。事态紧急,皇后陛下稍事收拾,立刻跟我们出去——你,对,就是你,照顾好皇后!”

田伯光说到后头,对着旁边瑟瑟发抖的一个宫女指了一下,那宫女闻言忙不迭地点头,仿佛田伯光是凶神恶煞一般。

田伯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中有些不爽:莫非自己最近没怎么刮胡子,所以魅力没了,为何这小宫女看到自己却这般恐惧?

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那些太监和宫女象没头的苍蝇一样乱逃,三位皇子首先被带了过来,紧接着是坤兴抱着才四岁的昭仁公主而来。昭仁在哭,而坤兴则小声安慰她,见到了周皇后之后,她才放下妹妹,同时将手中的一柄剪刀扔在了地上。

周皇一心中一痛,显然,坤兴也是发觉外头的混乱,知道情形不对,抓着柄剪刀来保护自己。

但天子就是有举国之兵,无数文武,山河之险,金城之固,尚且保护不了自己,坤兴用一柄剪刀,怎么能保护好自己?

“母后,母后……这些人是?”坤兴看着全副武装的虎卫,低声问道。

她也没有真正见过虎卫,只是听说过虎卫的威名,因此不敢确认这些人究竟是护卫还是闯贼。

“南海伯的虎卫,来救驾的,坤兴,替父母和我向诸位壮士行礼拜谢。”周皇后开口了。

坤兴盈盈拜了下去,田伯光慌忙让开,倒不是因为坤兴的公主身份,而是因为俞国振有专门交待,坤兴公主一带要安全带出。

“人都齐了?原来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啊……”田伯光看着在场的人,加上宫女太监,全部人数也只是四十余人,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如果真有那么多人,他便是有再大的本领也救不了,只能按照俞国振给的名单来救人了。

第十卷五六二、千骑虎贲别帝乡(二)

一行人并未从正门出去,他们走的是皇宫的后门,也就是玄武门。

皇室成员被太监们抬着,好在人数不多,而这些太监宫女也是做惯了活的,因此手脚还算麻利。他们一起到了玄武门外,只见街上只有鬼影一般的寥寥数人。在田伯光的指挥下,他们顺着皇宫围墙向东而去,周皇后忍不住掀开肩舆的帘子,向外望了望,神武门的飞檐,正在迅速远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马蹄声。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她胆战心惊地问道。

“不必担心,是来接应的人。”田伯光道。

此次进入京城,俞国振给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考虑到可能需要救出的人数不少,因此还特意让两家车厂改装了十辆四轮马车。这马车不仅结实,而且车身狭窄,方便进出一些狭巷。四十多名皇族、宫女和太监都上了车,而肩舆之类的自然是扔掉了。

田伯光带人也上了马,但他们还没有继续动身,便听得身后轰然声响,回过头去,只见皇宫上空,浓烟滚滚,竟然是起了大火!

“好一把火,倒是让我们省事了。”田伯光拍了拍脑袋:“原该我们来放这把火的!”

他这话说得,让坐在四轮马车当中的周皇后心中一颤。

从消灭踪迹的角度来说,确实该放一把火,将这紫禁城烧毁来最为彻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证明了田伯光和虎卫对皇权权威没有多少敬畏。

“不知道是哪路人放火烧的,或许就是太监宫女?”一个虎卫猜测道。

然后就听得后边马蹄声响,紧接着,二十余骑出现在他们面前。

“郑……郑芝凤!”

田伯光与郑芝凤打过交道,自然就认出了他,他双眉一凝,没有料想,在京城而且是这个关键时刻。竟然会遇上郑芝凤!

郑芝凤见到虎卫已经列阵举枪,立刻摇手:“郑家与南海伯的恩怨乃私仇,今日之事乃国事,我郑家不会以私仇坏国事!郑家前来护驾,田伯光,你要阻拦我们么?”

“原来皇宫的那把火是你们放的。”田伯光冷冷看着他们:“咱们不需要你们相助,有多远去多远!”

对于郑家来说。这可是复起的机会,如果能搭上崇祯。获取护驾之功。那么郑芝凤和郑森个人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崇祯仰赖倚重,成为牵制俞国振的一股势力。

虽然这样也可能有危险,但是郑芝凤相信,富贵险中求。

“田伯光,我们郑家能国事当先。南海伯就不能么?此时闯逆已经快要进入宫中,若是发觉了我们。谁都别想走脱了!”

这隐隐就有威胁之意了,田伯光斜睨了他们一眼。郑芝凤的手下倒是躲得远些,在火枪射程之外,而郑芝凤虽然在射程之内,但这种距离要击杀也有些困难。

“那好,你们跟着。”田伯光懒得再理会,郑家根本是打错了算盘,他们可能以为虎卫要将崇祯护到南京去,却不知道俞国振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他们既然要跟来,那正好,连着郑家一网打尽,免得郑家叔侄还在外给新襄惹麻烦。

他们纵马顺街东行,这一路上途经之处,都没有什么人。这是因为田伯光先派人往前开路,沿街大喊“闯贼入城,各家闭门,避免误伤”,那些原本想出来跪迎新君的人家,也都缩了回去,个个将门窗紧闭,只敢从门缝向外窥探。

而橡胶车轮让马车在奔行时更为轻松,因此一行速度非常快,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了朝阳门。

此时朝阳门上也是一片死寂,先到此处的虎卫已经在等着,田伯光一问,原来他赶来时就没有见到范闲安插于此的亲信,大约是听得闯贼入城的消息,就已经逃脱了。众人一齐动手,将城门打开,又放下城头的吊桥,这样稍稍耽搁,便听得身后传来了马蹄之声。

“这样不行,容易被追上。”田伯光看着郑家那些人手,一个人脸露惊慌,显然是怕被留下来殿后,他冷笑了一声:“你们是殿后还是先走,自己选吧。”

“先走。”郑芝凤厉声道:“我们人少,只能护驾。”

“那好,你们走吧。”田伯光望着自己部下:“张自礼,你带着人在城门这狙击一下,然后赶上来,我们在原定地点接应你们!”

“是!”

被称为张自礼的队正敬了个礼,睨视了郑森一眼,带着自己的百人便下了马。其余人开始继续前行,还没出半里,便听到了激烈的枪声响起。

“杀啊!杀官兵!”

和枪声一声响的是闯军的呐喊,喊声惊天动地,听得出,少说也是数百上千人。

“糟了,闯军太多,贵部怕是撑不住,该多遣些人去。”郑芝凤这个时候也有些惭愧:“要不我遣十人去相助?”

他总共就是二十余人不到三十人,愿意派出十人,也算是有诚意了。

“不必,小菜一碟。”田伯光却不领这个情。

大约又行了两里,身后的枪声听不见了,郑芝凤心中暗叹,怕是那个百人队被闯贼灭了,即使未灭,只怕也被缠住难以脱身。但没多会儿,身后马蹄声响,郑芝凤还以为是闯贼又追了过来,看着周围地势平阔无处可藏,心中正急,却见来人衣着,又是虎卫打扮!

“竟然回来了……还一个不损?”

郑芝凤张大嘴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虎卫的战斗力,他是早有所闻,郑家甚至还在海上与虎卫决战过,但是,他个人亲眼见到,还是感觉到一种震撼。数百上千的闯军,就这样给虎卫轻易击败了,甚至不敢再追来,而虎卫却是一人未损!

其实这是必然。

且不说闯军与虎卫之间在军事素养上的巨大差距,也不必说双方装备上近乎半代的差别,单单是虎卫有备而战、闯军却是仓促应战,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来的这支闯军只是李自成入内城后派来接管朝阳门城防的部队,李自成也怕崇祯和城中重要人物逃走,因此入城之后,判断大局已定,便派遣各路人马前去接管城防。他们一路都极是顺利,所到之处,明朝的官员士兵纷纷拜降,一点象样的抵抗都没有。因此,他们原以为到了朝阳门也是同样的情形,结果却被张自礼一顿掌心雷加火枪,前来夺门的几百人当场就倒下了三分之一,剩余的惊惶失措,立刻逃回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自成处,与之同来的,还有那十辆大车。虽然不知道车上有些什么人,可李自成本能地意识到,若不能将那十辆大车夺到手,他此次攻入京城,便不算全功。

“高一功,你去,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十辆大车里究竟是人还是宝物。”他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手中的悍将:“无论是什么,都带到我这里来!”

“极有可能是皇子。”旁边的李岩道。

“皇子?”

“对,方才有个朝廷的大官向我投降,自称名为周奎,乃是崇祯皇帝的国丈,说就在早上,崇祯将三个皇子带到他家,要他隐藏起来,他受我闯军感召,闭门不纳。”李岩不屑地笑道:“崇祯如今是树倒猢狲散,离自己的老丈人都不管不顾,当真是众叛亲离!”

“只要不曾走了崇祯就好。”李自成对逃走个把皇子并不在意。

“闯王此言差矣,若逃走的真是皇子,他到了南边之后,南边的朱家臣子,便会奉之为帝,到那时不利于闯王收拾江南。”李岩进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走脱了!”

“闯王说的没错,只要崇祯未走,走脱个把子皇子算得了什么,何况全天下朱家的子孙数以十万计,南边的那群狗官想要扶出个朱皇帝来,扶谁都不一样,也不见得非要是朱由检的儿子啊。”牛金星则摇头道:“何况现在闯王已经入京师,自当奉天承运登基为帝,闯王……吾皇明断万里,哪里会说差了,只是制将军你没有细细思量罢了。”

“牛丞相说的是,说的是!”李自成捋须大笑:“宗敏呢,他去哪儿了?”

“刘将军进宫了,说是要尝尝皇帝的娘儿们。”

“啊呀,那可不成,那可不成,咱老子还没尝过……”

“闯王,现在还未到求女色之时,找出崇祯要紧!”李岩闻言大急,一把拉住李自成。

“制将军所言甚是,如今正是找出崇祯的时候,等吾皇正式登基,女人还不要什么样的都有!”这一次牛金星也赞成了李岩。

李自成嘿然一笑:“好,两位兄弟……爱卿说的有理,便与我一起去找找崇祯皇帝,他若没有死,我也要封他个大大的官儿!”

他们向着皇宫涌了过去,李自成嘴上说是要将崇祯找出来,但在保定开了坏军纪的头之后,现在哪里还约束得住将士们。那些将士纷纷涌入,一个个往紫禁城的屋子里钻去,想在那些宫女的胸前胯下寻找崇祯,一时之间,皇宫内乌烟瘴气,到处都是哭嚎与淫笑之声!

李岩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绝对没有料到,自己在汉中山里见到的那位心怀天下、感念百姓的大英雄大豪杰,自己一手结合了新襄的兵法练出的将士,竟然变得这么快!

堕落永远比进步来得更迅速。

第十卷五六三、千骑虎贲别帝乡(三)

“这……这是哪里?”

辘辘的车声中,崇祯醒了。感受到自己身体在轻微摇晃,他最初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的肩舆之上,但紧接着,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路上。

逃亡的路上,而且逃向不知道什么方向的路上。

“陛下,方才田将军说了,马上就要到通州。”

周皇后扶着崇祯坐了起来,崇祯起身看了看四周,他们在一个狭窄的车厢之内方才他正枕着周皇后的腿睡着。

身下的座位倒是垫了厚厚的棉垫,身上也有棉被,因此并不算冷。崇祯摸了摸后脖子,那里还隐隐有些疼痛,他掀起窗布,向外看去。

外边是枯黄的田野。

崇祯自幼生长在宫中,从未出过远门,对他来说,外边的东西既陌生又恐惧。他看着那灰扑扑的原野,还有远处同样灰扑扑的山峦影子:这些,就是他的江山么?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南唐后主李煜的这句名词不知为何,在这时浮现在他脑中,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振作一些:自己才不是李煜那般昏主,自己……

就在这时,他看到路边呆呆愣愣望着车队的百姓。

这是一个乞丐,拿着破碗的手在寒风中颤抖,身上的衣裳褴褛不堪,已经不足以抵挡呼啸的北风。他的脸上布满了裂纹,眼睛浮肿,象是被人打过一般。

这就是他的百姓。

呆呆地看着这个百姓瞬间被车队拉在后方,崇祯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陛下醒了?”护卫在车旁的虎卫看到他伸出头。便向田伯光报告了,田伯光驱马赶上来,在马上行了一个礼,仿佛一掌砍昏崇祯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崇祯抬眼看着田伯光,心中百感交集。

除了忌惮、疑虑之外,他心里多少还有些轻松感。他是被打昏后带出京城的,这样。他离开京城并非本意,而是臣下无礼。

“有劳将军了,此次去见着南海伯。朕定然会让他重重赏你。”他点头道。

这个人是俞国振的亲信,自己用名爵想打动他很难,只能徐徐相图。

“陛下错了。我们来救陛下一家,不是为了什么赏赐。”田伯光愉快地笑了起来,到现在还未损一人,这让他心情非常高兴:“我们官人……哦,就是你所说的南海伯说了,救陛下不致死于京师,至少有三点理由。”

“哦,愿闻其详。”

“其一,太祖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令我华夏衣冠再继,他有功于华夏。”

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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