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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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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祖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总理之意,是疑忌我么?”“若我疑忌你,你以为你还能如此在我面前说话?”卢像升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我岂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家转战千里,最大的功劳却被俞国振拿去了,心有不愤但便是心有不愤,就能诬良为寇么?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卢像升真的怒了起来,祖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他梗着脖子,虽然没有继续说,却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我就不知道,你为何只有这点出息,俞国振再大的功劳,也不过是擒着闯贼,朝廷难道会忘了咱们转战千里的功劳?”卢像升见他这模样也缓了缓,颇有些痛心疾首:“祖将军,男子汉大丈夫,何愁无封侯之赏,你这般英雄,只须马上去取就是,用得着盯着别人那微末功劳?”这番话捧了祖宽,让他脸终于松了起来,但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快。
“此次大胜,朝廷的封赏不会少,滁州百姓也筹集了一些银两,史道邻、张玉笥那边,也少不得会有所表示。祖将军,大胜之后,当喜庆才是,你这般胡闹,在我这边没关系,可闹到外边去,别人会说你关宁军不识大体。”
一摸一打,祖宽目光中露出贪婪之色,他当然知道,安庐的史可法与江南的张国维,都会拿出些银钱来犒劳,听卢像升言下之意,这笔银钱还不会少!
比起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漂没的朝廷赏赐,这些实打实的银子,才是王道!
至于祖全,祖宽还以为他在周围劫掠乡民,就算过两天发现他仍未回来,也不会疑心有他,毕竟贼寇太多,折损两百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打发走了祖宽,卢像升继续开始写自己的奏折,不过兴奋的情绪被祖宽打断了,再写起来,便觉得有些不畅。
国家多事之时,正需要有才能之士挺身而出。此前方孔烟说不让俞国振出仕是为了保护他,卢像升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可有祖宽这一闹,却让卢像升信了十成十。
若是俞国振出仕为将,被调到祖宽的手下,以祖宽的性子,还会容他活命?
想到这,卢像升不由深深叹息。
就在卢像升为着俞国振的事情叹息时,无为城外,张献忠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之人,神情无比惊愕。
“晋真?”
“确实如此,到现在闯王还未曾上来与我们会合,想来是凶多吉少。”革里眼叹着气,眼里却闪着一丝诡异。
旁边的曹操罗汝才没有吭声,化们这群人都极是狼狈,祖宽把他们当成闯王来追,穷追猛打之下,他们的部队几乎散尽。原本诸家联军有十五万人,在柘皋河给俞国振打散了部分,在滁州又被打散部分,他们退走时就只剩余十万人左右。祖宽关宁铁骑狂追之下,这十万人再次星散,跟着他们到张献忠这边的,总数还不到三万。
老弱妇孺,几乎都抛弃尽了。
张献忠咽了。口水,眼中凶芒闪动,但随即隐去。
“大王,眼见城里守不住了,咱们是不是加把劲?”旁边一贼上来问道。
“还攻你娘啊!”张献忠一脚把他踢倒,气急败坏地道:“撤,都撤,驴日的,闯王分明是把你们这些蠢货当成了诱饵,故此祖宽那驴日的才会跟着你们穷追猛打,闯王自己怕是早北上脱身了,他定是和朱大典、刘泽清的部下有约!”此话说出,侥幸逃出生天的诸家贼寇都是愣住了。
张献忠不大服闯王,众人都是知道的,但他这么直白地说闯王是个陷害诸家兄弟的黑心宋江,那可还是第一次!
“咱们两边加起,还有近二十万……”“还有近二十万只猪!三十万打不过人家,二十万就更打不过,咱老子给你们害苦了,这次要惨!”
张献忠恨恨不矣,他可是知道,仗打到现在这模样,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了。此前他们的计划……完全泡汤不说,他如今离了英霍山区,到了这平原之上,若是被天雄军、关宁军或者俞国振追上来,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立刻四处散布流言,说是闯王已经自来安去了凤阳府,准备再掘朱皇帝的祖坟。”张献忠喃喃咒骂了几句,然后目中凶光毕露地道:“他既然对兄弟们不义,咱们也得利用他一把,但愿这消息能让那些驴日的回头,咱们赶紧回英霍山中,这南直隶呆不得了,去湖广,得去湖广!”
他也是狡诈的,为了能尽可能让自己脱困,不惜再将闯王高迎祥抛出来当诱饵,但他的猜想倒是没有错,闯王也确实是按他想的路线逃走了。
“好,我们跟八大王一起走!”
不仅是他,便是其余贼渠,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人想继续作战,此次东来,他们比起去年受挫更重,没有攻下一座大城,只劫掠了几座县城,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走之前还是得做点事情此次大计功败垂成,尽是那无为幼虎所为,咱老子到他家来,总得去拜见一下。”张献忠提到俞国振时,不自觉地腔调里就带着一丝恐惧:“称们要不要去?”“他家中尚午人在?”诸贼一个个目露的光。
他们算是被俞国振打怕了,此刻自然是想要报复。襄安离着无为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情,往那儿过一趟,并不误事。
不过去年襄安被劫掠焚毁过一回,大多数人家选择跟俞国振南迁新襄,只留有少数人。流寇再入南直隶的消息一传出,用不着俞国振动员,这些人家便主动撤离,因为谁都明白,只要流寇进了无为,就肯定要来襄安报复。
故此,呈现在诸寇渠首面前的,是零星几间屋子。倒是西河畔的细柳别院,看起来分外显眼。
“这便是俞小儿的细柳别院,你们瞧,就是这去年被可望烧过一回,这厮花了半年功夫重建,今日咱们再给他毁了,让俞小儿心疼去!”听得张献忠的话语,诸人哄然应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去劫掠破坏。看到他们离开,张献忠却是一脸苦笑,转过来对着罗汝才道:“曹操,咱们这次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大的出息,竟然就是来烧平一座没了人住的院子!”
罗汝才神情沮丧,长长叹了口气。
第五卷二九六、吐哺归心自可耀(二)
“今日柳麻子在翠云轩说得好书!”
“都何等时候,还有闲心听书,流寇便要打到南京来了!”
“胡说八道,你那是哪天的消息!今日一大早消息就传来了,流寇在滁,州城外大溃,已经西去……”
酒楼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耳中,张涛微微笑道:“贤弟为何不择雅座,非要在此饮酒?”
坐在他对面的是方以智,方以智最近也开始蓄须,闻言一笑:“济民常批评我,虽有报国之志,却不识民间疾苦,可为御史,不可为亲民官,我心中向来不服,便问他如何方能为亲民官,他说须出于民而入于民,不可出于士大夫而入于士大夫:谈笑有鸿儒可以磨砺学问,往来无白丁却就难分稼稿:我觉得有几分道理,如今寓居金陵,去城外识稼禧不易,但在酒楼里听市井俚声,却不难啊。”
“如今密之可是言必称济民,若无济民,不可佐酒也!”张溥哈哈大笑道。
方以智浅笑了一下,他与张溥以前是密友,可随着和俞国振交往越来越深,方以智对于张浮这个人的看法也渐渐受到了俞国振的影响。决裂当然不可能,但也不像当初那般敬之如师。他方才的话语,其实就隐隐有提醒张浮,不要空谈玄虚,要务实,可张浮却全然没有意识到:经过一年的休养,张溥从去年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变得自信满满。与史可法对文震孟去职的事情震惊而不知所措不同,张溥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文震孟会是温体仁等人的对手,他的希望,始终还是寄托在周延儒的身上。
“二位贤弟所说的济民,可是俞国振俞济民?”方以智其实只坐在陪坐的位置上,坐在客位上的有两人都是四十余岁的模样。其中一人黑瘦枯槁,另一人则稍好一些。那形容枯槁者捻须问道,而另一人也是目光变闪动,似乎对俞国振极感兴趣。
“就是他,非是他,天下还有哪个济民能让密之这般服气!”
“密之就是想介绍我去……为这位俞济民为参赞?”那形容枯槁者又问道。
方以智点了点头,拱手诚挚地道:“正是如今俞济民在海外有若大的基业,正需要人手相助,故此小弟不吝冒昧,向他推荐了茂先生。茂先生暂在他处容身一二,亦可熟悉民事来日登科之后,衙案之事便能轻车熟路。”
“早闻俞济民之名,他所编之《风暴集》老夫也期期拜阅,实是妙言横发,乱坠天花。”被称为茂先生的形容枯槁者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未曾闻其有功名在身,还以为密之是邀我来为其西席,教授制艺之道,却不料是幕悔……”
他言语之丰,颇有些不以为然。
方以智并不介意他的态度,此人姓万名时华字茂先,南,昌府人,乃是复社的分支豫章社首领。这人“数奇”科考运气极差,虽然文名极盛,别人一提南‘昌豫章社’就只知道他万时华,却不知道豫章社其余之人。但这么大的名气,没有给他换来前途,始终只是个秀才童生,连举人都中不了。
当时海内诸生中,家中有万时华八股文章的,只要精背其文,在科举时模仿而作,往往有中举人、中进士者,但他自己却屡试不第,八次考试亦未中举,实在是一大衰人。原本的历史之中,他是在五十岁时才得人举荐,去北京吏部领一个县令之职,结果到了南京就开始生病,到了扬州干脆就一病不起。
像他这般才气高傲又不得志者,往往都有些郁愤孤傲,免不了多尖酸怪话。他方才的话语里,便多少有些不快。
“茂先生非百里之才,小弟哪敢荐为幕僚。此事与旧年献贼乱安庐也有干系,旧年战事毕后,十万罪民遭谪贬遣戍之事,几位兄长都有所耳闻吧,这其中有四万余,被安置至域外,便是我大明交趾故郡会安新府~~”
他将俞国振扬威海外,如班超、陈汤一般收复故地之事说了一遍:众人都是悠然神往,张涛乃至拔剑弹铁,慨然高歌:“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那会安乃是一府之地,如今有三万我大明百姓,只因悬于海外,俞济民有意募人前去垦拓,这其中自然是要有人管理。”
说到这,方以智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三万人口,放在如今大明,确实只是一处小县,但毕竟是一府之地,而且胼手胝足开拓出来,会极有成就感工万明华犹豫起来,他自诩文章憎命达,有济世之能,却无用武之地。
但让他去域外,特别是传说中瘿疠之地的南方,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
“茂先生可以携令爱前往,俞济民开出的薪俸是每月三十两。”
东林之人一向不讳言利,只是不喜欢皇帝言利,更不喜欢皇帝与他们争利。听得每月三十两,万时华眼中一凝,他如今甚是穷困,一月三十两,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两,而且他明白,这只是最低的收入。
但读书人的自尊,让他还是自嘲地摇了摇头:“为五斗米折腰……”
话说到这,寥然间远处传来雷鸣一般的呼声,这声音是如此巨大,震得人耳膜都似乎要破碎了。
几人都是脸色大变,最近悬在他们心头的最大事情,也是悬在整个南京城中百姓心头最大的事情,就是流寇。这般声势,莫非是流寇有什么变故?
“闯贼为俞幼虎所擒!”
“方潜夫令俞幼虎擒住闯贼!”
“大捷,大捷,卢总理滁,州城外大破贼寇,斩首过万,俘获无数!”
一片片的欢呼声如雷传来,不一会儿,四面八责都传来了鞭炮的声音,而酒楼中的诸人也才坐了下来。
“胜了,胜了!”
方以智喃喃自语,然后纵声大笑。
张薄羡慕地看着他,他当然有资格大笑,方潜夫是他父亲,俞幼虎是他妹婿,他亲人立下如此殊功,哪有不笑的道理!
“当饮一大白!”在座诸人当中,一直不作声的另一人突然开口。
此人是跟着万时华一起来的,虽然与方以智是初次见面,但双方神交已久,至少从崇祯六年起,双方就曾有书信往来了。方以智连连点头,正待说话,突然听得整个酒楼当中,都是一片拍桌子唤酒保的声音。
“酒来,酒来,闯贼被擒,天下已宁,当痛饮一杯!”
“正是,酒保,快上酒,快上酒啊!”
几位酒保忙得团团打转,却一个个喜笑颜开,整个南京城,都洋溢着一和喜气,比起前些时日过牟,还要多的欢声笑语。
“这俞幼虎便是俞济斟……”那一直不作声的另一人问道。
“正是他,他与长庚先生一定谈得来,他精通实学,更胜于小弟,小弟这几年给长庚先生书信中,许多问题,都是他提出的。”方以智说到这哈哈笑道:“长庚先生此次的来意,我也略知一二,是想请俞济民将贵作付印,是也不是?”
“原是此意,只是不知是否合宜。”
“如何不合!长庚先生请别人印,还要付他银钱,俞济民替长庚先生印,却是要给长庚先生润笔!”
提到印刷,张浮多少有些不自然,他早就看到俞国振的新活字印刷术的重要性,甚至为此不惜谋算俞国振,虽然现在双方将过节揭开,而且还有合作拱倒温体仁之举,但芥蒂却未尽除。至少直到现在,张涛都不好意思请俞国振为他印个人的文集。
“就是听闻此事,老夫才跟着茂先一起来……却不曾想正撞着朝廷擒住闯贼这等事情!啧啧,茂先,要不我们换一下,你去分宜任教谕,我增给这位俞幼虎充幕僚吧。”
那人这样说了,态度倒是很认真,万时华却撇了一下嘴:“方才我犹豫,是不知这位俞济民究竟是否还念着我大明,如今得知他有这等本领,又愿为国效力,我如何会不愿意!”
他虽然时运不济,却不是傻子,更不是书呆子。在他看来,俞国振立有如此大功,朝廷少不得要封赏,赐个武职出身,那么自己在他帐下充文案或者幕僚,也不算太过辱没。
“长庚先生若是真有意,也可辞了那区区教谕之职啊。”方以智热情地道:“长庚先生精通实学,与俞济民在一起,正可相互磨砺。小弟说句真心话,自徐相国往生之后,天下能与俞济民讨论实学的,也唯有长庚先生了。”
那位长庚先生笑而不语,不过目光中倒是有些犹豫。
张浮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茂先兄,长庚兄,如今温贼虽已去位,却仍是山中宰相,二兄纵有大才,亦无用武之地,倒不如先暂时委屈一下,替俞济民看顾一顿时间那个……会安。以愚弟之见,长则三载,短则两年,温贼必无好下场,那时二兄再展鸿途,两皆不误,如何?”
万时华与那位长庚先生仍是犹豫不决,但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同时,向北,在庐州城中,章篪却向着满脸惊愕的史可法拱手:“史巡抚,学生是真的来请辞的。”
“为何如此,莫非……修之家中有什么变故?”史可法觉得很怪异:“方才接得捷报,俞济民擒住了闯贼,修之这时便请辞……”
“学生正是想去俞济民处看看,去年他分去四万百地……今次南直隶又为贼人凌迫,俘虏和从贼者无数,需要再次安置,所获或者倍于去年。史巡抚,学生去年终觉得有些惭愧,因此想去他的钦洲新襄看看,那些百姓到了他那儿,生计究竟如何。”
这话听得,让史可法顿时觉得羞愧无比。
第五卷二九七、吐哺归心自可耀(三)
“大战结束后,小侄回了一襄安,献贼又将我的细柳别院给平了。”
过了正月十五,南京城仍然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城中的富商们接到了衙门里的劝募文告,为前线“劝捐”。但这笔钱他们出得倒是真心甘情愿,毕竟,若是流寇真占了滁州,或者渡过长江,他们莫说家财,就连性命都堪忧。
方孔烟差遣已毕,在正月十二就回到了南京。他再留在滁,州,就未免有与李觉斯、刘大巩抢功劳的嫌疑。到了正月十八,俞国振也回来,一来就是拜访他。
“可有人伤着?”
“那倒是没有,在得知流寇围庐州时,小侄就已经将人口转移,而此后桐……城杨令遣人来报信,周围村子也就是烧了些房屋,小侄已经令人带银钱去相助重建。”
“人无事就好。”方孔烟看着他,然后笑了笑:“此次当真是托了你的福啊。”
“子仪虽非伯父亲生,伯父却待她与亲生女儿并无二致,小侄与密之兄长,更是如同手足一般。能为伯父做些事情,也不过是一片孝心,伯父何必挂怀?”
这翻话说得方孔烟老怀弥畅,他知道俞国振聪明,两人间用不着那些虚礼,因此直接说道:“卢总理对我说了,果然如你所料,他要荐我为湖广总督。”
俞国振虽然对明末之史有一定的了解,但他熟悉的是方以智,而不是方孔招,因此并不知道方孔烟在原本的历史中,在年余之后确实任过湖广总督。他所谋划的,无非是湖广乃通往钦州陆路的必经之途,而且流寇祸乱中原的局面,一时间很难改变他正可利用这个机会,将受流寇荼毒的百姓,迁到钦州来。
“小侄就预先恭喜伯父了。”俞国振笑道。
“你可有卢总理与流寇的消息?”方孔烟又问道,他知道俞国振在南直隶有自己的情报网,某些时候,消息传递的速度甚至还超过了朝廷的快递。
“倒是有些。”俞国振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史道邻只怕又要伤脑筋了。”
卢像升与祖宽追击张献忠在庐……江与桐……城之间赶到,而张献忠再度断尾求生这一次他丢得更彻底,几乎将家当都败尽,近二十万人,只有不到六万逃回了英霍山区。
在安庐地界内的几次大战卢像升擒获的流寇俘虏数量就有十万人之多,加上被流寇残破了家园的灾民又是数十万人嗷嗷待哺。虽然这一次流寇的为祸没有去年严重,但对于安庐来说,仍是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安置大量的灾民,又需要钱粮,要安抚关宁军和天雄军,仍然需要钱粮。史可法现在只怕不得将自己的官袍都抵押出去,换得钱粮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这次俞国振却是稳坐钓鱼台,根本不去找他了。
“史道邻也是运气不佳,此前张玉笥督抚十府无事,他才巡抚两府便屡遭寇犯。”
方孔烟对此也是摇头苦笑然后他温声道:“不是看着史道邻,而是看着百姓,你能帮便帮一把吧。”
“伯父如此吩咐,小侄自不敢辞。”“你襄安的细柳别院又被烧了亲事就放在南京来办,你看如何?”
两家为俞国振与方子仪定下的亲事是二月十八,此时离大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俞国振点点头,他在南京城也有产业,虽然院子不算太大,好在他家中人口也简单。
又商议了一下婚事的安排,方孔烟道:“密之帮你寻了几位朋友来,我也见过了,都是极有学问的,你若有空,不嬉亲自登门拜访,也显诚意。”
“哦,不知是哪几位。”俞国振闻言一喜。
他现在相当缺能通民政的人才,钦州倒还罢了,胡静水在会安做得虽然不错,但他是个开拓型人才,却不是管理型的,至少在处理日渐复杂的民政事务上,他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了。
但这些方以智荐来的人,俞国振不会一开始就把他们放在重要位置人历来的通病是眼高手低,先得进行一番培训,然后再考虑根据能力安排合适岗位。实在没有合适的岗位,俞国振给他们弄一个儒家学术研究中心,专门负责对儒学进行曲解,就和徐霞客一样,搅得儒家特别是东林陷入理论争吵中,也是一件美事。
当“读书人”把脑筋用在这些理论争执上时,至少可以让他们少一点精力用在扯后腿上。
“几位都是科途不甚得意者,你自己去寻密之问吧。”方孔烟没说,而是直接打发走了俞国振。
方以智有自己的宅院,离方孔烟寓所不远,所以没一会儿,俞国振就到了。如今方以智腰包里有钱,他性喜奢华,家中多蓄僮仆,因此当俞国振到方孔门时,就己经有僮仆见到,报与方以智听了。此时听到俞国振上门拜访,他哼的一声:“告诉他,我不见!”“密之哥哥这样说就不厚道了,小弟转战南北血浴战衣,如今才回到金陵就来拜偈,你却不见我!”
僮仆禀报归禀报,以俞国振和方以智的关系,自然是登堂入室,方以智之妻潘翟也与他见过礼,然后笑着将在方以智书房里捣乱的长子中德拉走。而见着常给他带礼物来的姑丈,方中德却死活不肯走,拉着俞国振的衣裳,甚至哭了起来。
这模样,可就让方以智的脸板不起来了:“罢了罢了,也不知道中德为何会喜欢你这厮不过你这厮此次来,可曾为中德带了礼物,你将他惯坏了,如今来客不带礼,他便要大哭!”
以潘翟教育子女的方式,方中德哪里会成这模样,不过是方以智夸张罢了。俞国振笑眯眯地掏出一件东西,却是一个盒子,里面全是玻璃珠儿。方中德拿过来后毫不犹豫就要往嘴里塞,却被他母亲潘翟一把阻住。
“哈哈,看来上回的果脯还是带少了,不过兄长和嫂嫂得小心,莫让他吃坏了牙有没有教他天天刷牙啊?”
俞国振愉快地笑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潘翟终于把方中德拉走,方以智看着俞国振,叹了口气道:“去年大场面我没赶上,今年我又没赶上……”
“那却不怨我,你去寻伯父说去。”俞国振抢白道。
方以智顿时哑口,他最敬父亲,哪里敢对方孔烟提这件事情。他恨恨地瞪着俞国振:“老大人最信你的,只要你替我说一句好话,便是不能陪你在城外,能随侍在老大人身边,我终究是放心些!”
看到他确实显得瘦了,显然是在为方孔招的安危担忧,俞国振便不再谈这个话题:“听伯父说,你为我请了几位朋友相助?”
“确实,一位是万时华,字茂先,此人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如曹子建,能写一手好文章,想必对你会有用处。另一位姓宋,名应星,字长庚……”“等一下,宋应星?”俞国振猛然起身:“写《天工开物》的那个宋应星?”
俞国振并非追星者,回到这个时代,名人没少见,但听得宋应星这个名字时,就像是徐霞客一样,还是觉得惊讶。
徐霞客与宋应星,此时都落拓不显,不像徐光启那般大名远播。
因此俞国振虽然也想与二人联系,可此前却一直不知从何着手。徐霞客是钱谦益辗转介绍到他这边来的,而现在方以智又介绍了一位宋应星,这当真令他惊喜。
“济民果然听说过,哈哈,我就说嘛,士人当中,通实学的不多,你如何会不知道他,他此次来,原本是为了寻你出《天工开物》一书的,你是在哪儿听过这书?”“哈哈,既是这二位,不可怠慢,不可怠慢……密之哥哥将他们安顿在何处,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万时华与宋应星此时住在码头边的客栈里,方以智为他们付的费用,因此住的是上房。
“长庚,你真想弃了职司,来为那俞济民效力?”
直到现在,万时华还是不太理解宋应星的想法,他皱着眉问道。
宋应星背着手,望着码头外的江面,过了会儿,他指着那里最漂亮的一艘船道:“茂先,那艘船你可曾注意到了。”万时华早就看到那艘船,与其余船相比,她不但更大,而且外型极漂亮,就像是一柄精美的利剑,一看就是水面上乘风破浪的到器。他看了看,然后侧脸道:“怎么?”“此船名为枕霞,乃是俞济民在钦州所造。要造一艘这样的船,可是极不易,这其中工程之大,远超你我想像我初至金陵,便看到这船,打听过后知道是俞家的心中就在想,便是鲁班、墨翟再生,也未必能造出这样的船吧。”
“那又与你辞官有何干系?”
“区区一县教谕,连品秩都没有,算得了什么官?”宋应星道:“如今分宜县尊与我交好,故此我在县中,不收贿略罢斥滥竽充数之辈,有他支持。但他今年便任满转迁,新来者未必能容得下我。你我的脾气,都未必能在官场久留啊。”
万时华不禁默然。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客栈小二殷勤地招呼声,紧接着,方以智熟悉的声音响起:“茂先生,长庚先生,有客来访!”
第五卷二九八、吐哺归心自可耀(四)
万时华声名在外,于复社中结交了不少好友,如今寓居在南京的也有不少,因此有客来访,并不意外。
但能让方以智如此大声呼出来的,那就只有一位了。
无为幼虎,俞国振,字济民者是也。
万时华与宋应星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哑然失笑。他们年近半百,早过了热血澎湃的年纪,可当想到俞国振将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禁不住有些紧张。
不为别的,只为他自扬名以来立下的无数功勋,只为十余天前,他还在南直隶一带浴血奋战,只为他将大明心腹之患的闯贼高迎祥生擒!
不足二十岁的少年英雄,原本是传奇话本里才有的人物,或者是霍去病这般背景深厚的世勋子弟,可俞国振,却以一地方豪强之身,做到了无数人物未曾做到的事情。
万时华初时还颇以文章自负,可真正到俞国振要出现于他面前时,他便将自己的自负抛入九霄云外。
宋应星也想知道,能在实学上有如此成就的俞济民,究竟是何种性格的人。
市井传言中他可是常山赵子龙一般的人物,但那只是传言。
两人犹豫之中,听得房门被敲的声音响,宋应星上前两步,打开了门。
方以智立刻挤了进来,宋应星这些天与他往来,也算是熟悉了他的脾气,不以为意,目光立刻转到了他的身后。
只见一个少年,身材修长,体态矫健,正立于门前。
那少年穿的是棉布袄子,虽然棉布只是普通的靛蓝色,但做工却看得出相当细致,裁缝裁剪得非常得体。他头上戴着四方平定巾,却没有像时下江南冬季百姓喜欢戴的六合一统帽儿(即后世有檐的瓜皮帽),两鬓露出的头发乌黑。
若单说五官,那少年模样长得还是很周正,略有些娃娃脸,尚未留须,只是在唇上有一层淡淡的葺毛。长眉入鬓,双眼有神,鼻梁挺直,嘴角微翘,带着淡淡的喜意。
最让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双眼,宋应星与他目光甫一相对,便觉得这目光极是特殊,仿佛能看透人心看破虚妄。
这便是俞国振俞济民?
宋应星又想起这些日在金陵应酬时听到俞国振另一个绰号:秦淮河上第一风流人。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若不是那双眼睛,宋应星当真要以为他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欢场风流儿了。
“在下俞国振,请问哪一位是宋公?”
俞国振抱拳拱手,不等方以智为他做介绍,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朽便是宋应星……”
宋应星很有些奇怪,按理说,万时华的名声远比他大,俞国振要问,应当是先问万时华才对,却不应该问他的名字。
但从俞国振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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