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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_3-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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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怎么说,徐区长既然这样抱怨了,他不过问此事也不好了,沉吟一阵之后,他刚说要把廖大宝叫进来了解情况,殊不料小廖敲门进来,“闪金派出所的所长牛四维来了,想跟您汇报一下汽车抛锚的那件事。”

“让他进来,”陈区长扬一下下巴,不多时,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一个是昨天见过的,另一个走在前面,浓眉大眼国字脸,还没开口说话,一脸的正气就扑面而来。

这位就是牛所长了,他将事情的调查过程说一下,那帮人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往日里也有点小劣迹,是被多次教育过的。

陈区长昨天的出手,确实不怎么重,被打倒的人多是关节脱臼骨头错位,只有两个人有点轻微的骨裂,牛所长表示说问题不大。

尤其是派出所里的警员们,对陈区长的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接卸关节对大部分警察来说,都不是能很好掌握的,就算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都没几个人敢这么下手——力道控制不好就要出事。

能在运动中下得出如此巧手的,那绝对算是精英了,更别说陈区长还是在一个对十几个的混战中做到这一点的。

因为错骨脱臼的人有十几个,警察们都没把人往医院送,直接从镇子上找了一个老拳师来帮着正骨——阳州民风彪悍,会点把式的人也不少。

老拳师当下就感叹了,一个人能放倒你们这么多,用的还是这种手段,这功夫真的是炉火纯青,只存在于传说中——也就是人家小心地控制着不下狠手,要不然给你一记阴手,半年后si亡都是正常的。

当然,这些是江湖传言,相信与否也无关大局,一帮土棍吓得倒是不轻,不过牛所长今天来,是请示区长:这些人我该怎么处理呢?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们是强买强卖未遂而已,”陈区长轻描淡写地指示,“你们的决定,我是不会干涉的,关键是一定要杜绝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那……行政拘留几天?”牛所长有点不摸区长的意思,说不得还要再请示一下,“要说最有效的手段还是罚款,他们宁可蹲几天黑屋子,也舍不得被罚款,但是真要罚了……没准他们要惦记着找回来损失。”

“这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了,关键是这个车匪路霸……强买强卖的现象,必须杜绝,哪怕拿我吓唬他们都行,”陈区长很正式地表态,“这种现象,会严重地影响北崇经济的发展,他们觉得欺负外地人无所谓,但是等外地人都不来了,你闪金镇凭什么发展?”

“区长高瞻远瞩,指示得太及时了,”牛所长一听事情还可以上升到这个高度,登时就是眼睛一亮,其实在好勇斗狠的偏远地区,警民关系协调起来也费劲。

眼下陈区长能抛出这个观点,闪金派出所就好做工作了,实在不行就说这是陈区长亲口说的——你们要是还不听,小心区长打上门来。

“对了,悦宾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们知道吗?”冷不丁地,陈区长问起了另一件事。

第3284章 午夜枪响(上)

陈太忠不问这话还好,话一出口,那两位齐齐就是一怔,好半天之后,牛四维才苦笑一声,“我们是下面乡镇派出所的,对县城里的事情,还真不知情,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零点看书!”

是不敢说吧?陈区长看得很明白,对方并不掩饰那惊讶的神情,也就是说人家明确表示了——你们神仙打架,就不要找我们这些小鬼了。

“一点都不清楚?”他沉声发话,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难道真的是警察要听流氓的?

“涉及徐区长的儿子,市局下通知了,除了专案组的人,其他人不准随便谈论,”牛所长苦着脸回答,“隋书记也有类似的指示……而且我们在下面乡镇,消息真的不灵通,万一以讹传讹了,也会影响您的判断。”

“算了,你们去吧,”听到这回答,一时间,陈区长又泛起了点无力感,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起码这下面人踢皮球找借口的能力,真的一点不比省里的人差。

他不是找不到人问,只要他愿意,把廖大宝拎过来就知道了,不过他还是想看一看,警察们听到悦宾楼三个字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至于小廖嘛,不宜问得太多,自己过于依靠他的话,不利于他的成长。

等到了现在,表情他看到了,但是对方的借口得当,所以看得也没啥意思,他恼怒之下,直接喊一嗓子,“小廖,进来一下。”

廖大宝闻声,推门进来,待他听说领导要打听悦宾楼的的细节,知道自己也无法再回避了,“这个悦宾楼,是咱北崇的一大毒瘤……”

原来这悦宾楼真正的老板,并不是张一元,而是北崇人麻老二,麻老二是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他的哥哥姐姐都算事业有成,就他这个老幺,小小年纪学了一手拳脚,惹是生非的从不太平。

等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九十年代初期,麻老二就开始带着一帮小太妹介绍卖淫,他做鸡头抽头,到最后更是将业务发展到了沿海地区,自九五年以后,他就很少回来,倒是有不少人打着他的旗号,来北崇招服务员。

后来大家才知道,麻老二在港九混上黑道了,九八年底,他终于拄着拐杖空着一条裤管回来了,有人说他是在缅甸贩毒的时候,被人埋伏了,又有人说他是在澳门黑道火拼的时候,断送了一条腿。

反正这就是众说纷纭了,而在北崇这里,再风光的人物,一旦残疾了就混不起来了,不过麻老二有钱,而他的哥哥在朝田任刑警队长,倒也没人招惹他——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还是北崇色情行业举足轻重的人物。

九九年初的时候,他哥哥在朝田的早市转悠,意外地发现了小偷行窃,刑警队长上前喝止,被小偷随手一刀刺穿肝脏,抢救无效死亡。

这是很不幸的事情,所幸的是小偷还是被当场擒获,这是个年方十七的少年,此案又是误伤没有加重情节,也就是说他判不了死刑——不过民事方面大出血也是正常了。

小偷的父亲就是个老混混,也有百十来万的身家,当下就托关系找门路要救自己的独子,不成想案发第七天的夜里,小偷的父母加他的姑姑和姑父以及他的堂妹,五口人让人堵在屋里,被乱枪打死,凶手临走之前还放了一把火。

倒是守在门口的一个小混混,捡了一条命——他被人打晕了,不过凶手在离开之前,顺手给了一枪,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擦着他的发梢过去,只打掉半个耳朵。

这一起灭门案真的是轰动一时,而远在恒北的麻老二是重点怀疑对象——没有之一,不过警察们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查出个眉目。

说白了,这件事前因,是刑警队长被小偷刺死,这固然有降低警察战斗力的嫌疑,但总体来说,是一件值得表彰的事情,但是这后续的事情,不但是给烈士抹黑,也禁不住让人心生疑心——乱子不断,朝田还是在我党的有效领导之下吗?

而负责破案的警员对同行的死,也有一些兔死狐悲之情,破案就有点不太积极,没错,省厅是督办了,但是——用心没用心,也只有当事人的心里才明白。

所以麻老二做为头号嫌疑犯,被调查了整整半年,却始终没有查出什么,倒是民间传言纷纷,说是麻哥从香港找过来的黑炮,直接灭人满门。

这是好汉呐——民间的口碑,跟官场里又不尽相同,更别说是阳州这种民风彪悍之地,为兄报仇是兄弟情义,所以麻老二就成为北崇几十年以来,唯一一个身体残疾,却还能在黑道叱咤风云的主儿。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麻老二的行情确实是不行了,但是人家有钱,还能从外地找来亡命,不知不觉地灭人满门,这种人搁在凤凰,狗脸彪都不会轻易去招惹。

然而话说回来,他垄断的这个行业,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利润,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笑贫不笑娼,看得开的人越来越多,鸡头这一行的利润,也就越来越大了。

所以,也有一些后起之秀,想要挑战麻老二的地位,北崇从来不缺少冲动的少年,那么麻老二想要维持黑道霸主的地位,也要考虑一些常规应对手段——动辄灭人满门的话,也就是自寻被专政了。

而好死不死的,麻老二的二姐夫,在省地税局做个副处长,偶尔来阳州一趟,就把小舅子叫过来打个招呼,这是我小舅子,年轻不懂事,大家关照着点。

这个关照,市局的邵局长是不好直接过问的,但是他的前司机张一元关照,就不存在问题了,严格来说,张一元也是个干脏活的,只不过他已经开始建设自己的产业了,脏活只是偶尔为之——当然,不可能绝对没有,真的没有脏活,他的行情也就过去了。

至于分局周局长的巴结,那就更是正常了,不过这年头,打铁还须自身硬,自家不争气的话,再多的关照都是浮云,麻老二也有自己的班底。

“……大家都说,杀了徐波的,就是麻老二自己养的黑炮,”廖大宝的话,终于告一段落了,“只不过他不想让人知道,当天他又不在……那俩东北人开的车,都是从张一元的租车行里租出来的,用的是假身份证。”

“那徐瑞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吧?”陈太忠有点好奇了,“我要是他,就直接跑到省里告状去了,独生子死了,这个时候,还需要计较啥呢?”

“关键是那徐波就是个祸害……我这么说也不对,那孩子个性很强,”廖大宝的话微微有点出格,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就积极地纠正。

但是他的话,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他不服老爹管,才十七岁也是个混混头儿了,在家里顶他爹都是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己不含糊,可是他还要仗他老爹的势,这个年纪的孩子……你真的没办法跟他讲道理。”

倒也是啊,陈太忠听得明白,心说徐瑞麟是先承认教子无方了,由此可见传言不是很离谱,“照你这么说,麻老二其实是想巴结徐区长的?”

“这是肯定的,麻老二一直在努力洗白,”廖大宝点点头,“徐区长一直想要建个苗种示范区,而且他从林业厅找到关系了……”

徐瑞麟负责的就是农林水,在北崇,这个分管的口子真的不是很好,也就是勉强比谭胜利的科教文卫强一点,不过下面的干部真想做事,也能找到一些渠道。

徐区长就找到了这么一个渠道,随着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力度增大,各大城市林木绿化也有了很强的需求,不但追求观赏性和实用性,还要追求速成效果。

这个速成效果,就是城建部门将大树买来,栽到路边,务求三五年之内成荫……当然,为了追求存活率,大树的枝桠应该砍掉。

但是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大树,它得长好几年才能那么粗——对农家来说,栽了这样的树,一时半会见不到效果,但卖不出去的话,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总之,树越大就越难移栽,但是同时,树越大,卖得价格也就越高,这是矛盾相对论而不是悖论,能掌握其间精髓的,那就真的是能人了。

徐瑞麟能找到这个发展方向,按说也是不简单的——朝田周围不是不能搞这个,但是省城周边的地区,终究是要紧张一点的,不像山区这里随便种。

“这个你就不用说了,”陈太忠不得不打断了廖大宝的发言,听八卦,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现在要抓重点,“这俩东北人……肯定跟麻老二有关系?”

“这谁也说不准,”廖大宝也是道听途说,真不敢下这个结论,但是在某些方面,发言还是很有权威的,“那里不光是是收容介绍妇女卖淫,您也知道,那里现在还是赌窝。”

“不但是赌窝,而且还是毒窝……很多赌徒就是吸毒的,”廖大宝能说的话,真的是太多了,而这些话的内容,也是相当的惊人。

“赌场里有很多放高利贷的,像您见过的老二,我估计他就是钱不凑手,借了钱着急去还,九进十三出……借九千当天还就是一万三。”

“这些还都是小事,关键是赌场里放高利贷的,不是警察就是法院和检察院的人,社会上的混混都不多,”说到这里,廖大宝苦笑一声,“您说……这是不是个大毒瘤?”

第3285章 午夜枪响(下)

北崇的毒瘤,其实不止这些,陈太忠很明白这一点,不过他现在打算揪着一点不放,于是就问一句,“别人都说北崇的警察,做事要听流氓的,你怎么看?”

“这么说未必贴切,”廖大宝沉吟好一阵,也没组织出合适的措辞,到最后他才苦笑一声,“反正民间有什么矛盾,经常都是通过有名的炮子说合调解的。”

“大小的矛盾都行?”陈太忠继续发问。

“大小都行,请出麻老二的话,基本上就没有摆不平的事了,”廖大宝点点头,“当然,请他出面得花不少钱,一般的炮子,乡里乡亲的一顿酒就够了,比找警察省钱。”

“你这叫什么怪话?”陈太忠出声训斥一句,却也没当真,其实他知道这是实话,也符合他对北崇人的认知,不过既然是区长大人身边的人,有些言行还是要注意的,“那昨天如果让闪金的人把车拉到区里的话……”

“没错,这种事就能找炮子协调,”廖大宝继续点头,“一顿酒的事儿,再扔两包烟,咱就可以支付一个比较合理的拖车价格,那一群人基本上白忙,不过要镇得住闪金人,不能找太小的炮子……人家愿意不愿意管,也是一回事,当然,那边也可以找炮子说合……”

“果然是无法无天,”陈太忠听得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种调解方式有点类似于“乡老治政”,乡里乡亲之间,相对还是比较有效和公道的。

不过,这显然有脱离政府有效管理的嫌疑,而且这些人是炮子不是乡老,调解的后盾是强横的武力,而不是高尚的品德——那么这公道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再说,等那些大炮子一旦成长为麻老二之类的人物,也会造成极大的社会危害。

这个确实不该提倡,陈区长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说这就是“警察听流氓的”,似乎也有点不太恰当,不过,老徐是死了儿子,话说得极端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徐区长的儿子死在悦宾楼,你说的这个麻老二就没表示一下?”

“他肯定想表示,可是徐区长的独子死了,再表示能怎么样?”廖大宝犹豫一下,又爆个八卦,“据说张一元亲自上门,徐区长的爱人拿着擀面杖把他打走了。”

“哦,”陈太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已经搞清楚其中关窍了,而这悦宾楼,看起来真的是必须要拔除的——对不起了,哥们儿跟你无冤无仇,但是你阻碍了我在北崇的执政,那就是有我没你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区政府离有人给葛宝玲打个电话,“刚才闪金派出所的人进了陈太忠的办公室,呆了好一阵才走……我问了一下,他们是请示对那十几个人的处罚程度的,这个陈太忠好像确实挺能打。”

葛区长挂了电话之后,沉吟了好一阵,才看向对面,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她缓缓发话,“好像……你说得没错。”

“怎么可能错了?老刘好歹是我师叔,”汉子叹口气,又撇一撇嘴,“他说像我这样的,跟姓陈的走不过两个照面,你要真想对付他,只能用管子……不过堂堂的县长,我是不敢下这个手,我现在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看来你们喊打喊杀的,也就欺负一下老百姓,”葛宝玲不满意地哼一声。

“葛区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麻老二见了我,也不敢这么说话,”粗黑汉子叹口气,转动着手里两个亮铮铮的铁球,偌大的屋子里,只听得到铁球的轻鸣,“实在是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不敢斗,也斗不起。”

“嘿,麻老二……”葛区长不屑地哼一声,接着又陷入了沉思里。

麻老二最近日子过得挺不顺,死了两个人,KTV现在还没解封,连带着赌场也不能开了,他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那俩东北人不是他的人,是张一元介绍过来的,但是这话他跟谁也没办法说,分局的老大周庆,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张一元背后的市局邵老大,他真的惹不起。

其实闯荡江湖这么些年下来,他是最清楚“民心似铁官法如炉”这八个字了,香港澳门那边的黑社会牛气冲天,可是也没敢说,不把大陆警察放在眼里的。

所以他真的不想招惹政府的人,只不过他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想要回头也难,最近风头比较紧,他躲在城乡结合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跟自己几个马仔呆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玩钱,时不时地关注一下区里的情况。

反正心里有事,干什么都干不到心上,眼瞅着就夜里十一点了,他将手里的扑克牌一丢,“六子,去搬啤酒。”

“别喝了,半夜三更的,正好上路,”就在这时,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麻老二听到这话,身子在瞬间就向床上一躺,一个打滚就到了枕头边,伸手就向枕头下面摸去,然后……又摸一下。

“你在找这个玩意儿?”门口瘦高的陌生人扬一下手,手里攥着一把黑乎乎的五四手枪,另一只手却是提着一个人——正是留在悦宾楼打探消息的小混混,不过整个人软绵绵的,看起来是失去了知觉。

玩牌的四个人身后,还有两把猎枪,不过距离有点远,而此人出现得又实在太过诡异,一时间大家就愣在了那里。

麻老二掏摸两下之后,身子僵了有五六秒钟,才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苦笑一声,“兄弟,你说个数儿吧,我办不到……你再搂火也不迟。”

“你还可以说两句话,算是遗言,”瘦高中年人手一抬,噗噗噗三声枪响,陪玩的那三位登时抱着大腿打起滚来,却是牙关紧咬不敢乱叫。

“那俩东北人,不是我的人,”一见来人毫不含糊地扣扳机,麻老二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公家人,十有八九姓徐的托人找的黑炮,所以他干脆果断地发话,冤有头债有主——你老找错人了。

噗噗噗,又是三声枪响,麻老二双臂和一条腿上中弹,下一刻,瘦高个将枪口指向他的脑门,冷冰冰地发话,“那是谁的人?”

麻老二吃了这三枪,疼得差一点昏过去,但饶是如此,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于是咬牙发话,“我告诉你……你饶我一条狗命。”

“你说是不说?”瘦高个的手指微微一紧。

“是张一元,是张一元介绍的,我只管接待一下,”麻老二咬着牙,忍着剧痛回答,一边说一边全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

“你和你的人,两天之内滚出阳州,永远不要回来,”瘦高个转身就走,旁边有人看出便宜,忍着剧痛向猎枪挪去,不成想瘦高个就像长了后眼一般,甩手一枪,直接打爆了此人的脑壳,走到门口,才将手枪丢到地上,身子一晃,人却不见了踪影。

“你这是何苦……”麻老二见到自家的弟兄被人一枪爆头,勉力吐出一句话之后,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起来之后洗漱一下,想一想北崇宾馆羊揪子的美味,决定再去品尝一下,他推门而出,才发现廖大宝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再过来收拾,”陈区长淡淡地吩咐一句,“今天去宾馆吃羊揪子吧……怎么回事,你的眼睛通红?”

“麻老二出事了,”廖大宝低声回答一句,便不再说话,而是走向院门口的一辆似曾相识的皮卡车,他走到后车厢才一拉车门,陈太忠哼一声,“算了,这后面窄得……我还是坐前面吧,这车怎么回事?”

“修车那朋友借我的,”廖科员赶紧低声解释,“我是想着,您没个车也不方便。”

“以后少图这种方便,”陈太忠冷冷地扫他一眼,目光所及,直吓得廖大宝一哆嗦。

我也不想借啊,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伴君如伴虎了,他心里还真是委屈——闪金人打电话给我朋友了,他就知道我跟您在一起了。

然后人家想巴结一下,我合适推掉吗?别人没准以为我是得志就轻狂。

可是这份苦衷,他没办法解释,要不然就有诡辩的嫌疑,于是他在打着车之后表态,“您的批评我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

“把握好分寸,过犹不及,”陈太忠淡淡地说一句,然后话题一转,“麻老二出什么事儿了?”

第3286章 民愤(上)

北崇的夜生活并不是很丰富,寒冬腊月的夜里十一点,麻老二住的院子里枪一响,外面的人就听到了,等大家穿好衣服走出院门一打听,正好亲眼目睹凶杀案。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警车也来了——是麻老二自己报的警。

他也别无选择,死了一个人倒是小事,他敢尝试捂住,但是他身上中了三枪,其他两人也各中了一枪——要是不报警,他流血都得流死。

北崇才能有多大?这种事儿瞬间就传了出去,廖大宝正在跟未婚妻煲电话粥,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出大事了。

廖科员以前在区政府被边缘化得厉害,类似的消息还真的不是很灵通,不过他一夜之间飞上高枝,成为了北崇官场惹人瞩目的灰姑娘……灰小伙。

事实上,给他打电话通知此事的人不止一个,短短十分钟内他就接了三个电话,其中第三个还是老板凳老朱打来的电话——这厮的脸皮也真够厚的。

廖大宝知道,自己的关系转回办公室之后,法制办那里就要有空缺了,下午的时候,李主任还希望他从办公室里推荐个候选人。

法制办的工作任务很重,我觉得安排比较老成的人好一点,廖科员也没翘尾巴,说的话也比较含糊——李主任您看着调配就好了。

事实上,他做梦都想狠狠地踹老朱一脚,但是眼下他根基未稳,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公然报复?连过分一点的暗示都不敢有,他心里明白得很,李主任这问话,未必是存了什么好心。

李红星也算他半个仇家,若不是陈区长亲自点名,廖大宝相信,姓李的绝对不会推荐自己——哪怕是眼下这个情形,李红星怕是也在惦记,怎么把自己从区长身边赶走吧?

这就是基层里做事的风格,别看廖某人貌似圣眷正隆,根基不稳的时候,别人一句小话,就可能让他万劫不复,他赌不起,更输不起,所以他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就在这样的时候,姓朱的会打来这么个电话,廖大宝也禁不住咋舌——老朱啊老朱,你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第四个电话就很有意思了,居然是李主任打来的,他气急败坏地发问,你怎么搞的……陈区长的手机为什么不开机?

我也不知道啊,廖大宝嘴上回答得挺客气,心里却是在暗恼,尼玛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这都十二点了……要不我现在去区长那里,就说李主任您找他有事?”

李红星恼怒异常,可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冷哼一声,随手挂了电话。

总之,这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北崇这地方,枪击案不算大事,枪击致死也不算多么惊人,但是被枪击的是麻老二,还死了一个人,这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区政府去北崇宾馆,也就是半站的地儿,从陈太忠住的小院儿走过去,也不超过一里地,两句话的功夫,车就开到了宾馆食堂。

六点五十分,食堂里的饭已经上完,有二十几个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那里吃饭,有些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谈的居然就是麻老二的事情。

北崇并不大,这样消息传得实在是太快了,陈太忠和廖大宝步行到办公室的过程中,听到不下三拨人,公然谈论夜里的枪击案,更有人说凶手当场杀了五个人。

来到办公室,也不过才七点半,李红星已经守候在门口,见了陈区长之后,马上将最新情况汇报一下。

麻老二等三人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治疗,死的那位正在做尸检,有意思的是,现场没有发现凶手杀人时使用的枪械。

那把五四手枪,原本就是麻老二自己的,而且在现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凶手的手上戴着手套,想必找指纹也不容易——倒是可能找到原主人的指纹。

既然是这样,在警察来之前,他们就把枪藏了起来,统一的口供就是来人手持五四手枪,伤四人后,由于死者试图接触猎枪,被凶手当场枪杀。

北崇这里有山,以前还有猎户,这些年对枪支管理严格了起来,但是有些猎枪并没有收缴到,这个事情说严重挺严重,说不严重还真不是什么事——这可以算历史遗留问题,跟从外面买枪还是不太一样。

麻老二伤势过重,迄今尚未脱离危险,两名伤者中,一人伤势较重也在急救中,另一人只是简单的穿透伤,经过简单的处置,目前警察分局正在审问中。

李红星的意思很明确,他就是想请陈区长高度关注此事,为此他不怕说得明白一点,“您刚来北崇,能用好警察系统,那是很大的助力。”

要不说很多人靠拍马屁起家,真的是有客观存在的原因,李主任形容猥琐言行不堪,令陈区长极度不喜,但是此人表现出的这份忠心,久而久之,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种种缺点——一个空降的区长,有人刻意巴结迎奉,还能提出一些比较合理和现实的建议,谁会不喜欢?

当然,李主任提的一些建议,都是非常浅显甚至势利的,但是由于浅显,所以很容易判明正确性,由此可鉴人心——没错,前面一些建议都是浅显的,万一……将来有些比较独到的、拾遗补缺的建议呢?

像这个建议也是如此,比较浅显,李红星也没有点明麻老二和周庆的关系——这个他不方便明说,太不负责任,但是陈区长想要知道的话,问一问小廖就够了。

但是他指出,区长您初来乍到,借这个枪击案能做很多文章,就算不能把警察局抓到手里,起码能借此敲打一下周庆,对您接下来的执政,很有帮助啊。

你真是算个能拍马屁的!陈太忠心里也暗叹,而且拍得赤裸裸毫无顾忌,令人厌烦之余,也异常地舒坦——不过,你能先整一下容吗?

其实撇开相貌问题,陈区长对李主任,还是有点不满的,你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点一下麻老二和周庆的关系——会死吗?

李红星认为自己不点明这一层关系,是稳重的表现——您可以从小廖那里了解到情况的,就不用我多说了,我好歹是个办公室主任,好歹有自己的体面。

但是陈太忠不这么看,我知道能从小廖那里得到消息,也知道你就想要我这么做,但是你马屁都拍到这么赤裸了,多说一句话就怎么了?

说白了,你还是不敢得罪周庆,陈区长太明白这些墙头草的心态了,你害怕周庆身后的李强,害怕我在北崇站不住脚——尼玛你就是个马屁专家,对位子不对人!

有这么个认识,他对李红星的建议就不太感冒了,事实上他心里也早有打算——哥们儿我进官场确实没几年,但是古怪事不知道见了多少,你能想到的,我可能想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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