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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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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楚清惊疑而吃力地重念着这两个字,这种称呼,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在她的记忆中,牧野静风永远是一个孩子,虽然她已得知牧野静风已有妻儿,但在潜意识中,楚清并没有真正地接受这个事实。对她而言,牧野静风就是牧野静风,永远是她的儿子。
也许,在每一位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子女永远都是孩子。
楚清的眼神已有些迷离涣散,她的生命正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出而逐渐消亡。当她终于看清称呼她为“祖母”的人是与之同行的年轻人时,她的目光在这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停留了良久,随即脸色有了惊喜之色,她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吃力地道:“你……是我的孙子?是……风儿的……儿子?”
牧野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孙儿见到祖母,实在……实在欢喜得紧,祖母,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受诸多苦难,孙儿要好好侍奉祖母……”
他的手搭在了楚清的手上,正待输入内家真力,以挽救祖母的性命,但很快他从对方的脉象知悉,一旦自己输入内家真力,非但救不了祖母,反击会加速她死亡的来临!
她,已救无可救!
牧野栖的心倏然下沉。
楚清相信牧野栖所说之话是真的,眼前这张俊朗的脸与幼时的牧野静风有某种神似之处,当然,这种神似,也惟有身为他们的至亲,方能察觉。
楚清以自己最后的力量用力地抓紧牧野栖的手,声音微弱地道:“能见到……见到孩子你,祖……祖母心里很……很高兴,只是……只是多……多年来,我苦寻你……你父亲,只盼……只盼能见一见他,我便死……死而无憾了,现在……现在看来,今生只怕是无法再见……见到他了。我……死后,但愿他……
他能……能到我坟前……烧……烧一点香纸,祖母在天之灵,也……也稍有慰藉……“牧野栖泣声道:”祖母,你不会死的……“
楚清的声音已细不可闻,也许她已听不见牧野栖的声音,她只是凭借自己最后的生命力,与自己的孙儿尽可能地多说几句话,其声犹若蚊蚁:“告诉你爹……让他不要……不要再……再杀那么多人了……还有,你把……这个……交……交……交给他……”
牧野栖感觉到自己手中触到一件冰凉硬物,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对已生满了铁锈的小钹儿,是孩童玩耍之物,牧野栖心忖这大概是父亲幼时的玩物吧。
楚清以目光示意牧野栖靠近些,她极为缓慢地道:“祖母……一直在寻找……你的小姑姑,却终无……结果,她的……后背有一条半寸长的疤痕,是……是小时候……摔的,你爹手下的人多,也许……也许有机会找到她……”
说完身子微一抽搐,双目缓缓阖上,就此而逝。
牧野栖静静握着铁锈斑斑的钹儿,默默无言,身躯凝如石雕。
良久,他方抬起头来。此时断楚、鄂赏花已不知所踪,闻佚人也已重伤而亡,气氛悲怆哀伤。
屈小雨的耳边回荡着闻佚人在生命即将消亡时所说的话:“我本想劝你……不要再试图替代……蒙敏去挽救牧野静风,但……我知道,与这些年来劝阻你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你一直不愿给我机会,是因为……因为牧野静风……”
是的,屈小雨之所以偏偏将客栈取名为“风笛客栈”,之所以一直独居而不成家,全是因为牧野静风之故。
当年,屈小雨与蒙敏先后与牧野静风共处,屈小雨与蒙敏一样,对牧野静风芳心暗许,只是命运决定了与牧野静风走到一起的是蒙敏,屈小雨相信如果命运在十五年前略作改变,最终与牧野静风结为夫妇的就会是她,因为无论相貌、心智,她与蒙敏是那般的相似。
甚至,对牧野静风的情,也与蒙敏一般无二。
这是屈小雨心中一直无法化解的心结,江湖中人人皆知牧野静风与蒙敏比翼双飞,情意笃实,屈小雨对此自然也有所闻,除了些微羡慕与嫉妒之外,她心中更多的是向往。当蒙敏不幸被杀之后,屈小雨本已绝望的心重新燃起希望之火。这些年来,牧野静风入主风宫后,渐渐成为武林中人谈之色变的枭雄,而屈小雨却一直心存一愿,盼望有一天她可以改变牧野静风,就像当年牧野静风为夕苦暗害变得日正夜邪时蒙敏所做的那样,让牧野静风重新成为万众瞩目的侠者。
她知道这些年来,闻佚人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她,对她照顾备至,许多事情都顺依她,包括将客栈命名为“风笛客栈”,谁都知道“笛、风”二字可能会招引来的事端。
她也知道闻佚人今日为什么要挡在楚清身前,他定是想到了当楚清有危险时,屈小雨是最可能挺身而出的人,何况她所处的位置亦便于出手,一旦她出手拦截鄂赏花,极可能遭害不幸,所以闻佚人便选择了抢在屈小雨之前挺身而出。
也许,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做出几次在别人看来不可理喻,而在自己看来却理所当然的选择,屈小雨是如此,闻佚人也是如此。
当牧野栖的目光扫过阿雪与段眉时,看到她们两人都默然无语,只是阿雪的沉默中,隐含了恻隐之情,而段眉的表情则要复杂得多。
段眉古怪一笑,道:“原来任少侠就是牧野静风之子,我道昨夜风宫的人怎么会那么快发现我们的行踪,现在一切不言自明了。不过牧野公子这么做,未免显得多此一举,以牧野公子的武功,我们孤儿寡母又岂能应付?要取什么,径直取走便是了。”
牧野栖本就神伤悲痛,听得此言,立即冷声道:“如果在下真的有叵测之心,你又岂能活到现在?”
段眉“呵呵”干笑一声,道:“为了得到霸天刀诀而上演苦肉计,风宫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她虽对牧野栖曾有所怀疑,但对方所做的一切又无懈可击,何况的确是他数次救了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而今,一旦段眉知道所谓的“任玄”其实就是枚野静风之子牧野栖时,曾经的疑虑这时立即重新涌出,而且倍增。
她对牧野静风本就怀有仇恨,在她看来,是牧野静风杀了范书,才使幸福与她擦肩而过,而牧野静风欲夺霸天刀诀,又加深了这分仇恨,她绝不可能信任牧野静风的儿子!
牧野栖再不正视她,道:“在下虽是风宫宫主之子,却不是风宫中人,至于你所说的霸天刀诀,在下倒略知一二,这刀诀本是我父亲的师祖所创,后为霸天城城主范书窃取,称之为霸天刀诀,我父亲与范书一战后,范书被除,霸天刀诀也随之消失。在下不明白霸天刀诀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中,而且即使在下要取回刀诀,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本就是我父师门之物!”
段眉料定牧野栖即使不是风宫中人,与其父牧野静风也必有联络,故牧野栖应已知道自己的身分,当下她也再不隐瞒,道:“霸天刀诀乃霸天城主留给老身之物,他人要想取去,可没那么容易!”
牧野栖道:“武林中人皆知范书之妻是如霜,在我父亲与范书决战之夜,如霜就已离世,除她之外,范书又会把刀诀留给何人?你所说的,让人无法相信”住口!“段眉最忌恨他人提及范书的妻子是如霜,她咬牙切齿地道:”如霜出身寒微,而我却是城主女儿?无论容貌、才智、武功,她有哪一点比我强?如果她不是死得早,必会成为弃妇,而我将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城主夫人!“段眉面目狰狞,仿佛此刻如霜就在她的面前。
牧野栖无意再与她作无谓的争执,躬身抱起楚清的尸体,顾自向远处走去,边走边道:“也许你真的有许多地方比她强,但有一件事你却永远不如她!”
他有意顿了顿,方继续道:“你的命运不如她,你注定今生今世做不了城主夫人!”
段眉神色大变,脸色煞白如纸,牧野栖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深深插入了她的心口,让她痛得连身躯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喃喃自语道:“命……命……命运如此……”
倏然嘶声怪笑,凄声道:“小子,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父子二人倍尝命运捉弄之苦!你们逃不过这一劫的……哈哈哈……”
她的笑声尖锐刺耳,犹如鬼哭神号,让人不忍多听。
思过寨。
无需回顾,“小竹”已知此刻围在她四周的已不下三十人,这其中包括区阳菁。
“小竹”心知自己虽然一直对区阳菁心存警惕,现在看来,自己仍是低估了她,以至于此刻处于被动之局。
区阳菁的声音在风雨声中响起:“当你主动要求前去映池楼侍候三尊者之时,我们就怀疑你有叵测之心,所以在没有答应你之前,我们就与三尊者商议过,在密匣上做了手脚。事实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现在看来,映池楼的小紫突然病倒,这也应是你的杰作,你想为自己找到进入映池楼的理由,是也不是?”
“小竹”并无惊慌之色,她冷静地道:“你所说的都很正确,只是你不应该说是‘我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看出端倪的只有你一人,这并非说你特别聪明,而是因为你身分特殊,不能不对映池楼多加留意。其实戈无害、侠异皆已被你控制,对不对?”
区阳菁轻笑一声,道:“你形迹败露,反噬一口,又有谁会相信?”
“小竹”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无需任何人相信,只想告诉你,虽然这一次你占了上风,却并不等于说你比我更强!我要取走之物,还没有人能拦得住!”
“好大的口气,分明视思过寨如无物!”佚魄之妻元揽秋性情刚烈,再也沉不住气,率先向“小竹”攻去,区阳菁想要劝阻,却已迟了。
区阳菁心中不由有些懊恼,她知道元揽秋的武功绝对在“小竹”之下,冒然出手,一旦被制,他人势必投鼠忌器,也许会给“小竹”可乘之机。
元揽秋挺剑径刺,长剑划空时,将无数雨珠撞成雨雾,弥漫于剑身周围,乍一看,长剑便如同是水雾组成的气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小竹”前胸!
剑与身躯相距半尺之时,“小竹”仰身后倒,显得十分自然随意,丝毫不像是为了闪避他人的剑势,她的身躯仿佛已轻如无物,以至于倾倒的速度异乎寻常地缓慢,让人怀疑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束缚在她的身上,承受着她的重量。
长剑走空。
元揽秋正待变招,忽觉眼前有一物倏然飞至,迎面疾撞过来。
一惊之下,元揽秋左掌疾扬,向那物拍去,却听得有人大惊:“碰不得,那是密匣!”
元揽秋心中一沉!
在密匣表层抹毒之事,她也知情,她虽觉此举有悖于正道门派的光明磊落,但想到窥视密匣之辈决非善类,以毒攻毒也未尝不可,于是她便同意了。对密匣表层毒物的毒性,元揽秋甚为清楚,莫半邪从得到密匣到毒发身亡,不过片刻之间,这就足以说明一切。
事发突然,元揽秋急忙强行收势撤招,但她招式已蓄满,仓促间如何能及时收手?虽是免去了被密匣正面撞中,左手臂却仍是与密匣略略一碰。
元揽秋心中一沉。
那密匣随即与她擦身而过,向前射落,未及落地,“小竹”已如淡烟飘出,后发先至,足尖在密匣底部一挑,密匣再度飞起,向三个准备在密匣落地时立即护匣之人撞去,去势甚急!
那三人既不敢让密匣撞中,又不能用兵器击坏密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惊骇之下,两人分别向两侧闪开,而另外一人竟不退反进,向密匣悍然扑去,双臂微拢,显然是要抱住密匣。
众人齐齐一惊!
此时不可能还有人不知密匣有毒,此人显然是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留下密匣!
“小竹”也大吃一惊,但她对密匣是势在必得,如何会轻易放弃?一声沉哼,左手一扬,一道银色的光芒倏然席卷而出,快不可言,众人瞳孔中刚有一道白光闪过,密匣已被一条银色软鞭卷住。
“起!”“小竹”轻喝声中,密匣在即将被那人抱住的瞬息间,倏然飞升数丈高空,向山顶方向飞去。
同一时间,“小竹”已从七八件兵器交织的光网中长身而起,凌空尾随密匣而去,其速竟比密匣更快。
一道耀眼夺目的光雾倏然进现于雨幕之中,原来是区阳菁挟一团惊人剑芒,向“小竹”拦截而去!
思过寨弟子从未见过区阳菁出手,此时乍见区阳菁不凡身手,皆心中震骇,暗忖道:“雪城白老城主的女弟子竟有这等剑法?纵是与寨主几大弟子相比,也绝不逊色!”
“小竹”只觉身后冷风破空,挟锐不可挡之势,飞速向自己迫近,立知出手者武功绝不平凡,纵然她的轻功已快至无形,此刻也不得不出招应付。
挥鞭暴扫时,“小竹”双目余光瞥见密匣正向一名思过寨弟子怀中落去,那人亦是不闪不避,张臂欲抱,显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咝咝”破空声中,“小竹”银色软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不可捉摸、无迹可遁的线路,刹那之间,已吞吐数十次,其鞭法之精妙,仿若能从任何微小的间隙长驱直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剑气霍霍,区阳菁的剑势亦是灵动诡异,间不容发之间,双方已攻守数度,但彼此兵器却未有任何碰撞。
“小竹”为区阳菁所阻,去势终尽,向下飘落。
身在空中,倏闻惨呼声,赫然是自密匣坠落处传来的——莫非是那人已毒发身亡?
“小竹”已无暇顾及那边,因为这时巫马非难已赶至,正好抢步于“小竹‘’坠落之处,双掌翻扬,内力疾吐,内家真力犹如排山倒海,卷向”小竹“!
巫马非难恨“小竹”害死了鱼慈,故出手时毫不留情,甫一出手,便已击出自己十成功力。
一时间,其浩然罡气将方圆一丈之内的雨水悉数震开,化为一团水雾,蔚为奇观。
“小竹”在对方如欲摧毁一切的掌势之下,身躯如同一片落叶般倒飞而出。
众人大喜,料定她无法抵挡巫马非难蓄势悍然一击,非死即伤。
“小竹”飘飞数丈外后,一拧腰身,右足在路旁的一棵树上一勾,身形有如一抹轻烟,贴着那棵高大的树干飘然滑下。就在她即将落地之时,银鞭倏出,已有一杆长枪被卷得冲天而飞,银色长鞭一闪而进,再将持枪者卷得飞跌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石阶上,当场晕死。
巫马非难亦不由为对方出神入化的轻身轻夫所折服,一声沉叱,身形暴进,与区阳菁分进合击,而众思过寨弟子更重新对“小竹”形成包围圈。
却听得“咯咯”一声娇笑突然响起,其声清婉如黄莺初啼,动听至极,在这种生死奋战中,显得那么突兀而诡异。
众人齐齐一惊,围杀“小竹”之举亦为之一滞。
“小竹”却惊喜地道:“笑姐,你怎么来了?”
第九章 美的魅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正俏然卓立于石阶上,玉脸俏秀绝伦,被雨淋湿的衣裳紧贴身上,肩如刀削,胸前现出丰满娇好的线条,令人魂为之飞!
最使人魂飞天外的还是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在自然弯曲的睫毛下,点漆般的美眸幽幻如梦,眼神中既有如水柔情,又有少许野性,揉合成一种无人可以抗拒的独特魅力。
俏脸、玉颈、秀发、修长双腿——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美到极致!
恍惚间,众人浑然忘了身处何地,即使是元揽秋、区阳菁,也不由为这绝色美女的容貌所深深震撼。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立当场,不明白突然间,这绝色女子怎会出现在这儿?
倏地,有人如梦初醒般惊呼一声:“山顶有相斗之声!”
众人一震,齐齐回过神来。
不错,山顶思空苑方向金铁交鸣声犹如骤雨,间或夹杂着凄厉的惨呼声。
无疑,思过寨已陷于敌人前后夹击之境,那绝色女子道:“依衣,这木匣之中,是否就是那柄血厄剑?”
思过寨弟子这才留意到密匣此时正躺在她的脚边,而试图接住密匣的那名思过寨弟子则倒在一丈开外,已气绝身亡。
被称作“依衣”女子正是与范离憎巧遇的水族中人水依衣,她有些惊讶地道:“笑姐,你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连剧毒也伤害不了你了。”
那紫衣美女淡然道:“密匣上有毒吗?我倒没有留意。”
她说得轻描淡写,在众人听来却震惊至极,若说她已知密匣有毒,以内家真力与毒素相抗,倒也并非全无可能,但她似乎浑然不知密匣表面有毒,却毫无被毒所伤的迹象,可谓是匪夷所思。
水依衣道:“不,密匣中没有血厄剑,据莫半邪说密匣中是一种可以扼止血厄剑的凶戾之物。”
紫衣美女淡然道:“既然里面没有血厄剑,我们又何必为它费神?不要也罢。”作势欲踢。
“不可!”水依衣见状大呼,她道:“若是此物落入他人之手,日后纵然我们得到了血厄剑,世间岂非还有可以压制血戾之物?”
紫衣美女一笑,道:“也罢,我们便将它带走吧!”
二人在重重包围之下娓娓而言,似乎密匣已是她们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巫马非难沉声道:“二位未免太目中无人!”
几名思过寨弟子相互招呼一声,矛刀剑戟齐出,向紫衣美女席卷过去。
紫衣美女悠然一笑,待到众人攻至身侧三尺之距时,右掌徐扬,如风中摆柳,纤纤玉掌在虚空划过,看似浑不着力。
豆大的雨珠落在她的掌上,竟不可思议地被无形气劲反扫而出,其速快得惊人,宛如无数银珠迸射。
狂吼声中,几人仰身便倒!
被紫衣美女拨开的雨珠竟不可思议地穿过数件兵器的封挡,在对方悍然一击尚未完成时,抢先射至。
每个人皆是眉心处被雨珠弹中,立时如同冰凉之剑贯入眉心,鲜血渗出,人已气绝身亡。
未等这几个人的尸体倒地,紫衣美女右脚斜斜一扫,地上一滩积水立时被腿劲扫得标射而出,如同一把弯弯的刀,向巫马非难拦腰斩去,“水刀”气势惊人,足以与任何一柄精铸钢刀发出的惊人一击媲美!
巫马非难心中一沉,暗中忖道:“此女如此年轻,怎么身怀这样可怕的武功?”
不及细想,双掌一错倏分,两道无形狂俦之力排空而出,似欲将万物生生绞碎!
“轰”地一声,无形劲气与“水刀”暴然相接,产生的竟是冷郁至极的闷响声,让人闻之心惊。
“水刀”立破,化作无数水箭,向四面八方标射而出。
左近十几名思过寨弟子立遭池鱼之殃,痛哼声中,已有人被“水箭”射中,一死四伤!
同一时间,水依衣亦有所举措,银鞭闪掣如惊电,顷刻间,已有三名思过寨弟子受伤退后,水依衣借机向紫衣美女靠近了不少,区阳菁立时加入战团,水依衣前进之势立止。
思过寨弟子牵挂山下及思过寨的形势,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急欲擒下水依衣与紫衣美女,但二人武功太高,己方攻势虽急反而少了丝丝入扣的无间配合,而水依衣的身法轻盈多变,利用他们配合上的失误,进退拒守,以一敌众,竟能立于不败之地!
巫马非难只觉紫衣美女的修为已臻有形无质之境,任凭他的掌势如何强横无定,对方仍能从容进退,且每踏出一步,每一个身势,都出乎人的意料,却又有让人心惊之效,足以瓦解自己任何攻势。转眼,巫马非难已攻了十余招,竟一无所获。
巫马非难的武功修为与燕高照在伯仲之间,而以燕高照的武功,就可以成为江湖十大名门大派掌门之一,由此可知紫衣美女的武功已是骇人听闻了!
紫衣美女忽然冷声道:“老家伙,试一试我的‘水残十三指’!”
右手中指一曲倏弹,一道无形气劲破空而出,挟凌厉杀机,直取巫马非难咽喉!
巫马非难一挫身,双掌猛圈乍吐,向那一缕如剑般的劲风全力封杀而上!
那一缕如剑指风顺着一道奇异的曲线轨迹划来,虽是瞬息之间,但却已数易角度,越是接近对手,所绞带而起的气流越强。
巫马非难不敢大意,在两股力量交击之前,他已将自身修为提至极限。
凌厉指风在即将与掌势相击的一瞬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马非难的掌势以席卷万物之势,狂涌而出!
他的攻势已强至不可退却之境。
没有人敢在巫马非难全力一击之下临阵撤招!
但紫衣美女却这么做了。
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她的自信源于她那无迹可寻的绝世身法。
指风消失的那一瞬间,她的身躯已如一缕轻风,仿若根本没有任何的移动,却已出现在另一个角度,此种情形,在四周修为一般的思过寨众人眼中,他们从雨幕中看到了是两个紫衣美女的身影!
一虚一实!
巫马非难的灭绝攻势悍然击在虚幻而成的紫衣美女身影上!
新旧力道交替之际,三缕指风悄无声息地袭至,其疾其快,难以言喻。
巫马非难心中一沉,极为勉强地还以一击!
招式甫出,右臂一痛,三缕指风同时隔空穿透他的右臂,手臂的动脉立时断了三截,血如泉涌。
剧痛之下,巫马非难身形一滞,但觉一道紫影如鬼魅过空,飞速逼进,五道无形气劲同时袭至。
巫马非难惊怒之下,暴吼一声,强力催劲,动脉已断的右臂竟不可思议地在虚空中飞速圈扫,径直迎向锐利指劲。
与此同时,左掌自一个极为刁钻诡异的角度挥出他生平最具威力的一击!
“噗噗”数声,他的右臂又中三指,齐肩而断。
同时腹部、前胸亦现血孔,鲜血汩汩流出。
但巫马非难的全力一击亦不可小觑,尽管紫衣美女在伤敌的同时,立即凭借自己绝世无双的身法疾速后飘,以避过对方全力猛击,却仍是被悍然掌风重重击中腹部。
所幸她后掠之势化去了对方大部分掌力,否则仅此一掌,就足以让她毙命。
饶是如此,紫衣美女落地之时,仍是不由自主地连连倒退,脸色苍白如纸。
体气气血翻涌,颇不好受。
思过寨弟子见状,立即蜂拥而上,欲借此机一举挫败紫衣美女。
紫衣美女冷目疾扫,突然盘膝坐下,双臂贴地划出,倏而上扬。
“哗”地一声,地上的积水被她的无形气刀扬击半空。
双臂倏圈,掌势翻飞,姿势优美绝伦。
地上的积水与空中落下的雨水齐齐被拢作一处,并立即化成一把长达五尺,其薄如纸的水刀,破空而出。
水刀似实似虚,亦实亦虚,思过寨弟子纵然能挡住刀之形,却挡不住刀的杀机!
鲜血迸射,十几名思过寨弟子在巨大的水刀下,或死或伤,纷纷倒跌出去。
紫衣美女冷笑一声:“在雨中与我水族之女作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玉掌倏然疾拍地面,两道水练如剑疾射而出,又有两人中“剑”,仰身便倒,众人目睹对方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段,无不心惊。
正当此时,自山坡上突然射来一排极为密集的快箭,无论是水依衣,还是紫衣美女,抑或思过寨弟子,竟然都成了攻击目标!
众人纷纷以兵刃格挡!
第一轮攻击堪堪封挡开来,第二轮劲矢又纷纷射至,而且来势更猛更凶,雨幕之中,隐约可见近百名身影自上而下疾冲过来,显然,他们是不断往这边迫近,所以箭矢的攻击力量方愈来愈强。
有几名武功稍弱的思过寨弟子终未能闪过第二轮攻击,应声中箭了。
紫衣美女顿知是山顶的攻击者已攻破了思过寨的防线,并不断向寨内深处突破。
看来,无论是山下。山上,皆有剧斗,要想由此退出思过寨,已极为困难。
趁着乱箭造成的混乱,水依衣与紫衣美女汇作一处。
这时,百余名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已如旋风般迫近,隐约可见这些人脸上皆涂有五彩,面目诡异狰狞,竟不是风宫人马!
剑簧阁内隔墙轰然倒塌,尘土飞扬之处,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赫然是燕高照之子燕南北!
燕南北一见燕高照,略略一呆,随即欢呼一声:“爹!”立即向燕高照直奔过去。
燕高照倏然大吼道:“别过来!”声音显得焦躁不安。
燕南北一怔,身形顿止。
燕高照担心燕南北向自己靠近后,天师和尚诸人借机发难,那时自己顾及燕南北,无法全力应敌,形势将对自己极为不利,故喝止燕南北。
燕南北眼见自己父亲右手持着一件泛着妖异红芒的奇形兵器,整条右臂鲜血淋漓,脸色也狰狞扭曲,不由又惊又怕,不明白自己父亲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佚魄见燕南北突然出现,先是一惊,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师弟,快劝师父放下手中的剑!”他希望亲情能打动师父。
燕南北茫然地望了望佚魄,又望了望自己的父亲,呆楞楞地道:“爹,大师兄让你把剑放下……”
“住口!他目无尊长,不配与我说话!南北,你快快离开这儿!”燕高照厉声喝道。
“爹不走,我也不走!”燕南北固执地道。
燕高照全身的血液莫名狂奔不息,心跳也比平时快上数倍,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不消多久,自己就会爆体而亡!而越来越沉的血厄剑似乎要生生将他的右臂扯下!照此下去,即使天师和尚诸人不动手,他也无法支撑多久了。
想到这一点,燕高照不愿再多做停留,嘶吼一声,向剑簧阁外冲去。
天师和尚身形一闪,朗声道:“请留下血厄剑!”已挡在燕高照身前。
“有本事就来取吧!”燕高照暴吼一声,左手握住血厄剑,用力一拉,已将血厄剑连同右臂血肉拉下,同时血厄剑立即攻出。
天师和尚有范离憎前车之鉴,知道燕高照手持血厄剑,杀伤力虽然大增,但他人剑不合,身形却因此而倍显滞缓。故天师和尚并不与他正面拼杀,而是凭借快绝身法,与之缠斗。
燕高照不愿舍弃血厄剑,又无法摆脱天师和尚,心中更是狂躁不已。
人影闪动,穆小青、佚魄、杜绣然已从几个方向将燕高照围于当中,封住燕高照的去路,只是他们敬他是授业恩师,故只是垂手而立,并无出手的迹象。范离憎也挣扎着站起,缓缓逼向燕高照!
燕高照犹如一头困兽,冷眼一扫,眼见三位弟子皆无出手之意,立即拿定主意,向佚魄这边狂袭而进。
他心知大弟子佚魄对自己最为敬重,自己若由他这边突破,佚魄多半不会真的出手相阻,当下他挥动血厄剑,向佚魄暴削而下!
他料定佚魄不会出手,所以此招毫无顾忌,他的目的只是要逼开佚魄。
果不出他所料,佚魄真的没有出手!
但出乎燕高照意料之外的是,佚魄非但没有出手,而且毫无闪避之意,面对破空而至的血厄剑,佚魄纹丝不动。
燕高照一惊,短暂的疑惑之后,他立时明白了佚魄的用意,毕竟,他与这位大弟子共处了三十余年,对佚魄的性情人品,知之甚深。
佚魄要以他自己的性命让燕高照改变主意!
燕高照并不想取这位大弟子的性命,一惊之下,强行撤招。
不料血厄剑极沉,而燕高照这时已是气息浮虚,一时竟难以强行收手,更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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