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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雪雨含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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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初过顺手拿起我的衣服套在我的身上,我正恍惚间,他已经开始低头给我穿鞋。

“怎么了初过?”我惊魂未定,已经被他一把从床上拉起,他拽着我,就好像和我有着莫大的仇恨,我的手腕都快断裂。当我被拖着走到门外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院子里的水就快漫过门槛了。初过的“绝地”正停在水里,有些烦躁地嘶吼着。初过冷冷地扫过积水,抱起我飞身上马,马踩着积水飞奔而去,瞬时,转到商州西大街上。如果说商州府院子里的积水不过是个清浅的小溪,那么此时的商州城则已经是汪洋大海,水已经快漫到腰际。我脑中浮现“水漫金山”四个字,没想到这么我竟然看到这么真实的引水淹城。商州大街上除了如汪洋般的积水,还有积水中如浮萍一样漂在水里的百姓和士兵,一个挨着一个往前挤,一不小心滑落跌倒在水里的,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的身体往前挤,震天的哭喊声、咒骂声和吵闹声冲进耳膜。初过的马停了下来,继续向前走,就必须从水里这些人的身上踩过去。我的心彻底掉进冰窟,除了瑟瑟发抖没有一丝感觉。

“侯爷。”花铸赶了过来。

“城门开了没有?”

“南门已经开了,但大部分人流还在往东门方向移动,柳将军和周将军正在分流这部分人群。”

“那西门呢?”初过的声音隐含着怒气,声音扫过我的耳边,竟然比这萧瑟的秋风还凛冽几分。花铸的脸色滞了一下,从容说道,“容若还守在西门,苏将军有些不敌。”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初过环绕在我腰间的手忽地收紧,震怒声差点将我耳膜震破。不过花铸好像对初过的脾气已经相当了解,依旧不卑不亢地开口:“是沈将军让属下过来保护公子和夫人安全撤离的,沈将军说,他和苏将军联手,仅凭容若一人,定不是对手。”

“哼,就凭他们。”初过一甩马鞭,向西门方向驶去,呼啸的秋风扫在脸上如同刀割,疾驰的马溅起的污水打在我的裤脚上,裤脚已经完全湿透,不仅裤脚,我的脸上也被溅得满脸都是水。不过这一切都可以忍受,一路行军,我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只是,我的腰,正在承受着萧初过非人的虐待,我的腰被他箍住,就如同蟒蛇缠绕在腰间,呼吸困难。我挣扎着开口:“初过……”可惜,我的话淹没在迎面呼啸而来的风中,他根本就听不见。终于,在我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他的手松了下来。我大口喘着气,等我恢复了神志,我已经被初过抱下马,耳边的风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剑风和金属撞击的声音。眼前,三个身影正纠缠在一起,其他人都愣愣地看这三个人打斗,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一阵白光闪过,我被初过拉到一边,瞬时,一个蓝色的身影从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鲜血喷在冰蓝色的稠衫上,胸前紫红一片,如同绽开的紫罗兰。我怔住,边上白色的身影飞起,纠缠在那道凌厉的剑气里。

“苏捷。”我飞奔过去,“苏捷,你怎么样?”苏捷的头微微抬起,溢满鲜血的嘴角扯开一点,“放心,还死不了。”我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刚擦完又流了下来,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嘴里的血还在不停往外涌。苏捷的眼里水气氤氲,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哑声道:“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我心一沉,手也滞了下来,忽地抬头,一道白光闪在我惊惧的瞳孔里,有人从高空跌落,摔在我和苏捷的边上,一道剑气袭来,“不要”,我猛推开苏捷,翻身向刚刚跌落下来的那个白色的身形扑了过去。凛冽的剑气在我的背上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闭眼,就被一个粗壮的身体压在下面。我惊呼出声,五秒钟后,我背上的人挣扎着起来,伸手把我拉起,我惊魂未定,刚才被我压在身下的那一个白色的身形也是惊魂未定,呆坐在地上。

“还不快走。”我怒吼。容若反应过来,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刚才挥剑指向容若的人也反应过来,飞身追了上去。

“住手。”清冷隐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夹杂着丝丝颤抖,声线像是被狂风吹散,散落在我四周的空气里,我的耳边除了瑟瑟的秋风扫过,没有一丝声响。我缓缓转头,刚才一直紧拽着我的手慢慢松开,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他一脸的阴寒,我不想颤抖,可四周冰冷的空气拂过我的脸,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初过……”我艰涩地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要不是他,我早已成了花铸的剑下冤魂。

“你不是一向很怕死么?刚才就那么不要命?”初过强忍住怒气,可终究还是置他多年的修养不顾,吼了出来,声音在城外的青山间不停回荡。良久,初过缓过神来,转身扫过所有人的脸,其他人还没有从愕然、震惊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我和初过。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开城门。”初过淡淡的声音,透出无限疲惫,但也是不怒含威。杵在城门外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向城内散去。初过静静地看着花铸等人散去,我的目光落在他如松一样笔直的脊背上,白晃晃的身形刺得我眼睛只想流泪。朦胧的雾气里,我好像看到一朵鲜艳欲滴的海棠花在他的脊背上悄然绽开。我心中骇然,眼睛眨巴,仔细去看眼前白色的身形,他的背上真的染上了鲜血。就在他几欲站不稳的时候,我慌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他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苦笑道:“你以为花铸的剑法是徒有虚名么?刚才要不是他剑收得快,我这条命只怕也……”我心中一滞,原本粗重紧张的呼吸也慢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嘴角浮出一丝血迹。我咬着嘴唇,颤着手轻轻擦拭他的嘴角,他的目光绞着在我的脸上,脸色已经从刚才的暴怒中缓和过来。不间断的吵嚷声从城内传来,愈来愈近,我和初过同时转头看向城门,就好像在一瞬间,城门被挤爆,黑压压的人群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又突然,拥挤的人群停了下来,惊惧地看着我和初过,那神色,就好像是看到了地狱中的一对修罗神煞,踌躇着不敢向前。花铸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跟初过耳语了一番,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初过,他的脸色逐渐凝重,到最后变得比秋风还要冷冽。刚欲上前的人们,看到此番情景,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初过小声吩咐花铸如此如此,花铸领命,转身面向人群,高声说道:“不想死的都给我按次序站好,老人、女人、小孩站我的左手侧,其他人站我的右手侧。”人群微愣了一下,然后呼啦啦往两边站好,虽然这中间不乏老弱病残,但都慑于花铸的魄力,乖乖听命。不一会儿,原本拥挤的人群变得极为有序,初过抱我飞身上马,在城门中间中疾驰而去。城内依然死汪洋一片,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西门会引来靖岳双方的殊死争夺,因为西门地势较高,水还没有淹到那里。初过带着我一路来到南门。初过向来治军甚严,雨夜偷袭商州的时候,那么冷的天,士兵丝毫不敢违抗,提着脑袋向前冲。不过这次,情形还是很棘手,南门的水已经漫过腰际,城内的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南门,尽管有周冲扯破嗓子在那喊,效果甚微,拥挤的人群几次将周冲冲到在水里,南门处要不是有大水积在这里,尸体肯定早已堆积如山。初过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玉箫,破晓之声骤起,竟压住了吵闹声,人们惊了一下,转头看马上的人。忽地一声震动,城门上的砖瓦被震落下来,掉进水里,溅起阵阵浪花。水里的人又是一惊,顿时没了声响。

“我是靖军统帅萧初过,东门外的岳军正在往此处移来,现在从此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欲活命者,通通向后转,到西门。过西门者,必须队列整齐,扶老携幼。周冲听命,如若发现有人见他人掉到水里却见死不救,杀无赦。”初过的声音不大,但足以镇住全场,所有人开始缓缓掉头,慢慢向西门撤移。不过这次,再也没有刚才冲入云霄的哭喊声,而是一片静默,秩序井然。我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初过,想起周星星的话:“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他是能让人从内心仰慕的。不过初过也仅仅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策马向东门驶去。东门是柳濛在镇守,不过那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柳濛和守城的士兵都站在水里,肃穆地看着初过。城外一片刀光剑影,呼声震天。我抬头看城楼上,沈方之和苏捷正站在那里,眺望着楼下。初过抱起我,飞身来到城楼上,柳濛也飞了上来,我极目望去,楼下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隐约中看到段天涯、沈玄之和江乘厮杀的身影。和段天涯绞在一起的是一个中年武将,面容有些看不清楚,不过身形倒是熟的很,“单爱荣”,我差点惊叫出声,还真是冤家路窄。初过淡淡扫了一眼城楼下面,转头看向我,目光平静,但我却在他的黑瞳中看到一丝暗涌。我心一凛,看向楼下,目光扫过后,定格在一个黑甲人身上,浑身僵硬。凤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的面容也已经完全改变,我还是一眼就把他从人群里认了出来。一双手狠狠搂住我的腰,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颈项里,我心中一惊,他的唇落在我的脸颊上。这……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我没理会他,目光还落在凤凰身上,耳边传来初过低若细蚊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凌儿觉得谁的胜算更大一些?”我心思急转,据我的了解,靖军的粮草大部分都留在了西京,而军队都已经调到商州,此次,凤凰引洛河之水淹商州城,初过的兵力就算没有折算大半,也要折掉一半,兵力、粮草都不济,只要凤凰在城外死守,形势对靖军是很不利的。我想到了一句话,誓与商州共存亡。壮烈可以,但千万不可悲壮。想来,眼下的形势,凤凰是有充分预谋的,自己身临险境,如此胆大,他应该对拿下商州很自信。我转头看初过,他依然面容无波地注视着楼下,突然,一阵如蝗箭雨射了过来,直指初过,初过挥手,箭羽全部按原路弹了回去。我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再转头看楼下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箭都发自一人之手——凤凰。又有一串箭羽连发,不过这次,没有一拂衣袖,就全弹回去,箭势凌烈,初过侧身避开,又是几阵箭雨,一次比一次猛烈。显然,凤凰想激怒初过,挑动初过下去应战。初过没下去,柳濛已经飞身下去了,柳濛身形一闪,岳国立即有几个士兵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我的心揪在那里,等着看凤凰和柳濛交手。就在这时候,岳国鸣金收兵。突变陡生?我有些不解地看初过,初过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目光冷冷地看向别处,我顺着他的目光,除了一座树叶凋尽的枯山,什么也没有。我呆呆地看着初过俊秀的侧脸,心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想明白咋回事。我有些泄气地看着楼下,看着岳军井然有序地撤走,空留下如山的尸体,堆积在泥泞的野草里。我盯着城楼下暗红的泥土,思索着,这是泥土本来的颜色吗?我只能轻叹,乱世中的人们,卑贱竟不过蝼蚁。耳边响起一阵马蹄声和急行军的声音,我屏住呼吸,声音越来越近,就是从初过一直注视着的地方传来的。我恍然,那是襄州城的方向,刚才凤凰撤军,肯定是听到了山那边传来的声音。凤凰引水淹城也才不过一日,没想到靖军的救兵这么快就赶到了。我再叹息,都非池中物。我的身体松懈下来,差点没站稳,被初过伸手扶住,“现在才知道害怕?”

“饿了。”初过眉头微蹙,有些哭笑不得,半响,抱我飞身到了城楼下,稳稳地坐在了马上,掉头回州府。饿了一天,我和初过也没有吃进多少东西,我注意到,他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最后竟笑出声来。这一刻应该是他最骄傲的时刻吧,西京和商州虽然也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才拿下的,但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力挽狂澜,更让人觉得人生得意吧。我冷着脸看他笑,他的笑容在我的瞳孔里渐渐敛去,神色莫辨地看着我,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的你更像一个人。”他手里的碗停在半空中,愣愣地盯着我半响,“那我以前像什么?”我盯着他微蹙的双眉,浅笑道:“假人啊。”他嚼着米饭,沉思了有五分钟之久,终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次水漫商州城,差点带给靖军灭顶之灾,幸亏初过反应及时,昨天夜里刚发现的时候,就立马派人八百里加急到襄州搬救兵;也幸亏当初没有把粮草转移到商州,只要粮草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鸡就有蛋。不过,这次靖军也是伤亡惨重,从江州城带来的三十万兵力,再加上襄州城的兵力,现在勉强能凑够十万。而商州城的百姓死伤也很多,淹死的,踩踏死的,不计其数。后来大水逐渐排出,水里的尸体露出来,都已经泡的浑身泛白,商州城腐臭熏天,仿佛人间地狱。初过当即决定,所有活着的人全部转移至东都,并从关内征集了五万人,扩充兵力。我有时候会想,这事要搁初过身上,他会不会做得更绝?连绵的秋雨,洛河之水暴涨,聪明人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照理说,以初过的聪明应该警觉的,我猜他因为连损两员大将,伤心过度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过,这一战,虽然没有给初过以重创,但毕竟让他伤了些元气,靖军滞留东都,整整三个月。等到新兵差不多可以上阵了,那些受伤的虎将们也差不多恢复了,已经是来年的初春了。而此时,初过已经确定,岳军确实如开始所料,到了宋州。  

肠断雁鸣山

不行了,我得去睡了,那个啥,这一章好像有些粗了,我回头再来改。。。。道元五载二月初五,初过挥军强度颍水,向唐州挺进。当然渡河的过程也是相当惊心动魄的,岳军的阻挠是意料中的事情,不过这次,凤凰似乎是有意要放初过一马,交手了几个回合,靖军就已经平安度过了颍水。

到了颍水东岸,初过忙着整顿军队,我先往前走,一不小心被一颗石子绊倒在地上。

“阿姐。”周冲看到我坐在地上,慌忙下马,扶起我。

“阿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那口气,就好像我是他家姑娘,我被小朋友欺负了,老爸出面,柔声哄道:“闺女别哭,告诉老爸谁欺负你了,老爸给你报仇。”

这一晃十年了,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害羞的小男孩,而如今已经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了,已经开始要保护我了。

“我这样,有谁敢欺负我啊。”我笑道。他害羞地笑了笑,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虽不及海棠花般娇艳,但也是极神明爽俊的,我以前一直喜欢捏他的脸蛋子,竟没注意到周冲也是容貌甚伟、容止可观之人。

“阿姐。”周冲轻轻地唤道,面上又红了红,我这才发现,自己花痴本性难改,盯着他看的时间太长了些。

我讪讪地笑了笑,“等这次北伐结束,回去阿姐一定要给你娶一房漂亮媳妇,然后生个漂亮小子。”我一想到我可以捏小周冲的脸蛋子,心情大好,嘴也不自主地上扬。可我的笑容很快垮了下来,周冲的脸色暗了下来,半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然后牵着马,往前走。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冲略显瘦弱的背影。

“你是打算站在这里风化掉,还是打算冻死在这里?”

我抬头,沈方之面容冷峻地坐在马上,直直地盯着我。再好听的话,到了这个人的嘴里,也变得极难听无比。

他把手伸到我的面前,我石化在地上,我要是跟他共乘一骑,众目睽睽之下,初过的脸得往哪搁啊?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沈方之轻笑一声,收回手,策马离去。

哼,我还以为,他会绅士一些,将马让给我呢。

我站在寒风里,四处张望,没见到初过。要是一路走到唐州,还没战死沙场,首先就得倒在长征路上。

终于,我见到一个熟人,竟然是柳濛。我刚想掉转头,她看到我了,策马过来。我讪笑道:“真巧啊,柳将军。”

她的面色还是千年不变的冷酷,轻身下马,“这马给你吧。”声音是千年不变的冰寒。

我琢磨着要不要说两句客套话,正在我踌躇间,一阵马蹄声传到耳边,瞬间到了我的面前。

他向柳濛微微颔首:“蕙丛你先走。”

我笑笑,他将手伸过来。

我说:“你应该让我留在江州,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

他笑笑不语。

一直到唐州,我和他之间都是很少说话。

不过也奇了,宋州夹在雁荡山和雁鸣山之间,这一路是极容易埋伏的地方,我们却没有遭遇任何埋伏。我一直都怀疑是凤凰有意放纵初过,然后给出过以致命一击。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初过的目光锁在我的脸上,我抬头,他浅笑道:“你就把心收回肚子里吧,我的嗅觉可以察觉百里,这要真有什么埋伏,我肯定比你先发现。”

我们最终平安到达唐州城,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唐州和宋州之间隔着两座大山,雁荡山和雁鸣山。这两座山形势险峻,历来也是兵要之地。

雁荡山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大雁到了里面都是有去无回,人进去,必死无疑。

但我们走得却异常顺利,因为有段天涯带路。

据说段天涯是仅有的几个能在雁荡山里活着走出来的其中之一。

我终于明白,这才是初过请段天涯来的真正原因。

我不禁苦笑,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算到的呢?

凤凰正在一步步朝着他预定的方向走去,一步步跳进他早就挖好的坑中。

仅两天的功夫,我们就翻过了雁荡山,走了一天的小道,来到另一座山头:雁鸣山。

雁鸣山和雁荡山一样长了很多参天古木,但是没有雁荡山那样百转千回,所以人进去,顺着道走,不容易迷路。

和雁荡山不同的是,雁荡山只有一座山,而雁鸣山是有很多小山头连在一起的,中间的主山叫雁鸣,四周围绕的小山已经没有人记得叫什么名字了,或者从来就没有名字,反正别人只是把他们和中间的那座山连起来,称为雁鸣山群。

这大大小小的山有数十座,道路崎岖,行军非常艰难,再加上山上树木丛生,山中的天气更加的难以捉摸。

这个山群里除了耸入云霄的古树,还有很多矮小的灌木丛,那些男人穿铠甲的倒也没什么,我一个女人,整天在这些湿漉漉的灌木丛中穿行,衣服都黏在身上,再加上这山中蚊虫太多,这漫漫行军路,我不是被累趴下的,是被难受得趴下的。

我不停地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蚊虫叮咬,开始时什么也没有,但我还是觉得奇痒难忍,再一看,自己身上爬满了红点,看起来极像是红斑狼疮,非常触目。

初过也被我这样给吓到了,赶紧让谢大夫诊断,谢道横也觉得很棘手,给我开了几副苦得难以下咽的药之后,还是不见效果,后来还是初过身上的祖传药丸救了我的命。命是捡回来了,但这身上的红点一直到离开这鬼地方才慢慢消退。

想想初过这身上的药害真是奇药啊,我问是什么药,黑咕隆咚的,但药效很神奇,包治百病。

初过笑道:“是以西域的百种奇花制成的,只是很可惜,当初制药的人没有留下配方,这百种奇花,要是有一种量弄错了,就能致人于非命。”

我一听,这嘴巴张得都能放下一个鸡蛋,良久,讪讪地笑道:“这么珍贵啊,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给我吃了,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药得留着救其他人的命。”

初过敛目道;“没有下次了。”

这次我惊得连张嘴都忘记了。

不过,那些男人也舒服不到哪去,初过自己的铠甲都是穿在身上的,其他人肯定是热死也不敢把身上的盔甲拿掉的。

这唐州和宋州之间就没有官道么?

有啊,凤凰不就是走的那条道么。但这已经被岳国占了去,岳国能那么轻易地让你过?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所以啊,我现在只能跟着初过他们来受活罪。

可就是崇山峻岭的道,凤凰也没打算让初过平平安安地过。

刚过了中间的主山,我们还是中了岳军的埋伏。

埋伏是在竹林里,竹子就是武器,上天入地,地上布满了竹尖,天上就是大批高耸的竹子同时砸下来。靖军没有想到会在这异常险峻的山里,遇上埋伏。突如其来的埋伏,让靖军损失惨重,初过一直紧紧护住我,打斗有些吃力,最终我和他双双被困在竹子里,我和他背对着,面前都是削得异常锋利的竹尖,动弹不得。幸好,苏捷和花铸杀了过来,救了我和初过。

凤凰的心够狠呐,竟然派了这么多绝顶高手来索命,幸好,靖朝众多高手还在这呢。

我有一刻很失落,因为凤凰并没有顾及到我的安全,刚才要不是花铸和苏捷来得比较及时,此刻我还不定到哪了呢?说不定已经再次来到奈何桥了!

有了一次教训,这行军就变得比以前谨慎得多,不过这一路上倒也没再遇到埋伏。

可这岳军是不来招惹靖军了,靖军又要开始招惹他们了。

探子来报,凤凰已经将他大半兵力全分布在唐州和宋州之间的山里面,既阻隔了初过去宋州的路,又让初过难以找到他们的核心兵力。

“游击战”,这是首先跳入脑海中的词,没想到钟歆竟然要在这和初过打游击。对于这里的地势地貌,他们无疑要比我们熟悉得多,要是真这么玩,靖军肯定得被他们拖累死。

可是,这该怎么打呢?打还是不打呢?不打的话,我们还得撤回去?

初过派苏捷前去探路,派了五百人给他,回来两百。初过大怒,换上段天涯,给了两千,这次更惨,回来五百。这时候,初过连发怒的力气都没了,帐篷里静得有些可怕。

最终,初过决定自己亲自去,只带花铸一个人,虽然遭到了其他人的强烈反对,但还是去了。他要是犟起来,谁拦得住?最终,人是回来了,两个人都负伤,初过伤得更重一点。

花铸说,遇到了岳国五大高手的夹攻,包括凤凰、容若和单爱荣。

这次,初过终于冷静下来了,这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初过的肩上受了剑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这以后拿兵器还是很不方便的。我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我突然意识到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抬头,他瞳孔幽如古井,深不见底,有忧郁,有愤怒。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他。本来还有一点争吵声的帐篷瞬时安静下来。

“你想问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外面传来江乘急迫的唤声:“阿姐。”

我转头,正遇上他满面泪痕的脸,我心顿时跌进冰窖里。他嗫喏着开口:“周冲他……”

我跑出去,正遇上担架上的周冲,衣衫已经被嘴角的鲜血染红。

“周冲。”我扑倒在担架上,周冲冲我扯了一个笑容,挣扎着开口:“阿……阿姐。”

“我在这。”我握住他冰凉的手,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然后就一直笑,直到抚在我脸上的手垂了下去。

我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周冲嘴角的笑容,头脑一片空白。

“阿姐。”一个瘦高的人影走过来,蹲下揽着我的头。

我突然从江乘的怀里挣开,怒视着他:“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稍微张开一点,又合上,然后又张开、合上,如此反复,我终于找到了他的声音,却带着巨大的悲怆:“阿姐,我写信的时候本来是要提的,但是周冲他不让我说,他说,不想让阿姐恨四哥哥。”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呼唤声:“阿姐。”

我怔了一下,忍住心中巨大的悲恸,沉声道:“接着说。”

“在襄州的时候,周冲中了岳国射来的箭,箭上被啐了剧毒,就在我们准备把他那块腐肉给剜掉的时候,容哥哥把解药送了过来。我和周冲都很高兴,以为四哥哥还记得我们。”

江乘的声音开始变得愤怒:“可那根本不是解药,周冲刚抹上去,就觉得噬心的疼痛,当时,军医执意要把伤口的肉给剜去,我和周冲都不同意,觉得容哥哥不会害我们。当我们发现那是毒药的时候,毒已经散进血里。而原来伤口的腐肉已经扩散到腰,后来还是忍痛把那地方给剜去。虽然后来又试了很多解药,但那只能暂时延缓周冲的性命而已。枉我和周冲一直敬佩那几位哥哥,他们竟然对我们下这样的黑手,就是为了要得到襄州。只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把襄州给弄丢了。”

我默默地听江乘说完,我已经彻底麻木,连痛都感觉不到。

我不记得我后来是怎样回到我的帐篷里的,坐在榻上,不吃饭,不睡觉,也不说话。

后来终于撑不下去了,一连睡了很久,一直做梦,我突然想永远不要睁眼。我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伤痛,但从来没有想过死,我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的时候,都是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再活下去了,我希望我从来没认识这些人,什么独孤楼、容若,还有钟歆,还有萧家的人,以及所有人。

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满算计的世界,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多么善良,可是,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我们不是度过了一段美好得让人不忍遗忘的日子吗?一家人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

我素来知道凤凰的自私和冷漠,他为了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他对付容恪,我无话可说,容恪对他的伤害情理不容;他利用容绍,最后把容绍推上断头台,我也可以谅解,成大事者,不能有太多妇人之仁;可是,他竟然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去对付江乘和周冲,这两个曾经是他悉心照顾、疼惜多年的兄弟,他就算不念兄弟之情,正面交锋的时候,打得头破血流,那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他,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亲人!

如果到了这份上,我还没有清醒过来,那就太幼稚了。我彻底了解,我和独孤楼,此生,注定是要做敌人的,退无可退!

我开始吃饭,这时候,初过走过来,看我这样,眉头舒展了许多。也要了碗饭,和我一起吃。

“想到什么对策了没?”

他轻叹了口气,道:“要么来一次硬仗,反正不能在这里拖下去。”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是游击战的基本原则。”我斟酌着开口。

他的眼皮微动了一下,我心一沉,我这是要么不开口,要开口就一鸣惊人。

“其实你也看出来了,此刻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但这种打法主要还是防御,他们肯定会伺机反攻的。而我们粮草有限,也不能这么跟他们这么耗下去,所以必须从其他地方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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