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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平行线-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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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谅心中一凛,正色道:“唐主任,有话不妨直说,虽然之前我得罪过你,但你也知道,那都是无心之失。”
唐叶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两天惊心动魄的旅程中,呐喊,激流,震荡,人心,那个厚重如山不离不弃的背影再一次浮现脑海,她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有人匿名向报社爆料,你父亲涉嫌以权谋私,经营企业牟利……”
第四百二十二章阴风起青河
温怀明这段时间风头太盛,青化厂案,顺义粮案,依山抗洪,国企改革,一篇文章针砭时弊,三篇报道天下扬名,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眼红嫉恨的更是数不胜数,招来攻击是意料中事。身在官场,这不过是家常便饭,换句话说,被举报被泼脏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谁在幕后搞这些小动作,又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样一个时间?
只有透过现象抓到本质,才能真正的趋利避害,将危险化解与无形之中。温谅揣摩着唐叶的来意,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这种捕风捉影的匿名信,省报又不可能刊发……”
唐叶见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只往省报送了这一份?纪委呢,检察呢,其他报社杂志电视台呢?说不定到了明天连许复延于培东的办公桌上也会放着一份,到时候风雨满城,三人成虎,再正的身子怕也要被压弯!”
她虽然同温怀明只来往过数次,但每一次无不是在极其紧张的局势下,重压之下方见铮铮铁骨,温怀明临危不惧有胆有识,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会以权谋私的人,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唐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见材料所说有名有姓,心里难免会有些疑虑。
正因如此,她才放下关山一摊子事务,带了小康以走访重建的名义赶到青州,经过一整天的秘密查访,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温怀明跟举报材料中提到的那家企业有直接关系。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不为别的,也许只是为了在心中永远保留住那个肯为了百姓怒砸粮库,肯为了群众死守水坝,肯为了黎民放弃一切乃至生命的背影。他让唐叶深信,世间非全是禽兽食禄,非全是朽木为官,除去狼心狗行之辈,除去奴颜婢膝之徒,尚有人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这是沉沦的人无法拥有的光,也是迷途的人无法重回的路,唐叶不会奢望世人尽皆如此,因为连她自己也根本做不到,但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冰寒岂不是能少那么一点点?
温谅笑了笑,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随手掀起车盖检查下机器,问道:“那唐主任此次来青州,是明察呢,还是暗访?”
唐叶盯着温谅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无论是初听到温怀明被举报时的镇定,还是此刻笑谈身正不怕影子斜时的自若,这个少年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的慌张和异样,不管温怀明以权谋私的事是真是假,单单这份城府,已是深沉的可怕。
她突然间有点自怨自艾,从得到消息时的震惊,到飞赴青州时的忐忑,再到查无所获时松了一口气,好像自己这个外人,都比温谅着急的多,这是何苦来由?
“明察如何,暗访又如何,其实我本不该来,也不该跟你说这些话,你……你们好自为之吧。”
唐叶转身上车,关车门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帮个忙带小康回城,他会找人来修车。对了,别说曾遇到过我,明白吗?”
温谅笑嘻嘻的趴在窗口,道:“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材料里提没提到我老爸经营的什么企业?”
“青河豆浆,今天又刚开了一家连锁店,我去尝过了,味道还挺不错。看上去门庭若市,日进斗金啊!”
原来是青河,温谅本来以为是安保卿的昌盛实业,毕竟这次依山抗洪昌盛实业出了不少的力,之后重建项目在温怀明的安排下也向昌盛有了部分倾斜,当然,这都是通过许复延走的正规途径,但只要有心,还是可以从这中间找到破绽——某些人自以为是的破绽!
既然不是昌盛,所面对的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温谅站直了身子,道:“让小康也留下吧,太晚了,这里不安全,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唐主任,无论如何,这次都要谢谢你。”
唐叶没想到这个可恶可恨的家伙竟然有这份好心,绷着的脸略有些放松。
“这么着吧,我大人有大量,上次你带范明珠设计我老爸的事就一笔勾过,咱们两清了!”
“滚!”
车窗升起,在闭合的刹那间,唐叶被气得胀红的脸在深夜里透着赏心悦目的美态。
温谅哈哈一笑,转身扬长而去。他不知道,在桑塔纳那茶色的车窗后,一双眼睛正悄悄的注视着他,眼神很是复杂。
当保时捷重新踏入寂静的青州城,宁夕已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以她的心性,哪里会将这个层次的争斗放在心上,不过因为事情牵扯到温怀明,才略有了一点担心,道:“要真像唐叶说的那样,被人满城的造谣生事,会不会影响你父亲的声誉?”
温谅摇了摇头,道:“别看唐叶在社会上混了多年,又在省报位高权重,但到底还是没有在官场上打过滚,对政治的理解十分肤浅。青河跟我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很容易查证的事实,要是幕后的人真打算闹这么大,惊动了省里高层,惊动了于培东,一个彻查的指示下来,说不定就会引火烧身,这是聪明人绝不会做的傻事。”
宁夕疑惑道:“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警告,试探,还是纯粹闲极无聊来恶心人的?”
温谅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喃喃道:“青河,青河……有什么人,既被青河得罪过,也被我父亲得罪过呢?”
温谅心中一动,猛的睁开眼睛,正好宁夕也想到了什么,同时望了过来。
“顾时同?”
“顾时同!”
温谅肯定的点点头,温家跟顾家的恩怨不必提了,至于青河怎么惹恼了他,自然还得从朱久思来青州视察,被青河抢了题字的先机说起。
那一次视察,纯粹是温怀明安排的缘故!
“真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有这么一个牛人总是跟我捣乱,倒也是件很头疼的事!”
宁夕淡淡的道:“敢拿青河打他的鬼主意,真是不知死活!温谅,只要你一句话,一个月之内,我让他身败名裂!”
谁能想到,江东首富,人上之人,跺跺脚可以让江东震动的顾时同,在宁夕的眼中,却不过蝼蚁一般。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谓财富,真的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温谅毫不怀疑宁夕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她肯定也将付出很大的代价。顾时同不是小蚂蚁,更不是软柿子,而宁夕自己,也并不能代表整个宁家的意志!
温谅一路走来,可以借势造势,可以牵线搭桥,可以狐假虎威,可以逢迎假笑,他从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好人,但也绝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小人,他不会为了个人的利益,而置朋友利益于不顾!
不过何时开始,以崇尚纯理性著称的宁夕,却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向一个树大根深、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发起战争?
如果这还不是爱的话,相信世间不会有任何词汇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不用这么急,现在打到顾时同没有一点的乐趣,我要等到他的明华集团达到最顶峰的时候,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脚将他踩入地狱!”
温谅第一次主动握住宁夕的手,轻笑道:“何况跟你做买卖太吃亏,投五百万就拿去青河快一半的股份,要拿下顾时同,那价码,我怕付不起……”
宁夕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螓首微微的垂下,低声道:“随你吧,不过我必须警告一下顾时同,青河,不是他该染指的地方!”
温谅只能苦笑,身边的这群女孩子就没一个盲从的主,看似乖巧听话,其实一个比一个有主见,真不敢想象如果有那么一天,当她们明白了彼此的关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他不期待,唯有等待!
保时捷停在宁小凝家外面,宁夕除了金谷园内的别墅,在市区一般都在此落脚,她皱眉道:“真不让我先送你回去?”
“熬夜对皮肤不好,这几天在关山你也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忙。”
“那车你开走好了,跟我客气什么。”
“我打的回去很快的,别担心,快进去吧。”
要是往日温谅倒也无所谓,不过刚从唐叶那得知有人在背后捣乱,七号院那边人多嘴杂,还是谨慎一点好。跟宁夕分开后,温谅才发现半夜三更找一家修车行也是挺不容易的事,96年毕竟不比后世,修车的比开车的都多,无奈之下给毒蛇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找一家修车行,这样的小事找刘天来不合适,安保卿又远在苏海,倒是毒蛇是个合适人选。
毒蛇是安保卿的亲信,上次苏海之行接送过温谅两次,少言寡语但办事利索干净,给温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曾留了他的手机号,不然今晚还真不好解决这件事。
毒蛇接到电话后忙带了人连夜敲开一家修车行,把惊魂未定的老板带学徒总共三人全押上面包车,修车的工具家什又装了一车,那股子浩荡的架势差点把唐叶吓了一跳,以为碰到了车匪路霸,当搞明白是温谅叫来的人,还以为是他故意如此,直把她恨的牙痒痒。
可怜温大叔做好事还得背黑锅,人品大大的悲剧!
第四百二十三章谋人者,人亦谋之
“哎呦,最近去哪了,都好几天没见你回家了。”
看门的老秦头一点没有被人从热乎被窝叫醒的牢骚,反而热情的跟温谅打着招呼。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自从温谅把他孙子介绍到青化厂上班,之后又给纪政当了司机,这老头见温谅比见秘书长都亲。
温谅扔给他一包中华烟,道:“去亲戚家了几天,秦大爷,大半夜的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老秦头美美的点上一支,陶醉的抽了一口,眼睛笑眯成了缝,道:“小谅啊,我家秦娃子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帮他安排工作,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吃饭就不用了,到青化厂好好上班,好好孝敬你老人家,比什么都强!”
告别千恩万谢的老秦,温谅终于回到家中。听到开门声,温怀明端着一杯浓茶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到温谅时愣了一下,道:“怎么这个时辰才到?火车晚点了?”
温怀明以为温谅今天才从京回来,温谅解释道:“到关山停了下,处理点事,你还没睡呢?”
温怀明古板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倦意,道:“我也刚从市委回来没多久,明天还有个会,有些材料得准备准备。”
父子俩聊了两句,温谅很随意的提到了唐叶:“对了,半路上遇到了唐主任,她赶着回关山,结果车坏在路上了,要不是我凑巧路过,大冷的天,说不定冻成什么样子……”
“哪个唐主任?”
温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除了那位唐叶唐大记者,你还认识哪个唐主任?”
温怀明无暇计较温谅怪怪的语气,眉头一皱,道:“她来干什么,最近青州没出什么乱子啊!”
俗话说防火防盗防记者,温怀明这番话要是让唐叶知道,非得大大的吐一口血不可,温谅微微一笑,道:“她来调查你的经济问题。”
温怀明顿时愕然!
静静的听完前因后果,温怀明沉思起来,这样缺乏有力证据的匿名爆料别说省报不会发,就是送到纪委也从来不会有下文,杀伤力几乎为零。
以顾时同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雷霆重击,就像上次温谅和顾文远发生冲突后,穆泽臣公然上门威胁许复延一样,那才是他做事的风格。
“不像顾时同,他不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温谅冷笑道:“一定是他!朱久思到青河视察并题字,让明华大大的丢了脸,听说他们曾准备了鲜花地毯和笔墨纸砚,结果有了我们做对比,只好临时又撤掉了……换了别人可能也无所谓,但顾时同那么爱面子的人,一向霸道惯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这样做当然不会是无用功!”
温怀明细细一想,道:“不错,他在投石问路!”
“先投石问路,再引蛇出洞,然后顺藤摸瓜,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那位誉满青州的交际花的手笔,绵里藏针却又透着阴险狠毒,除了齐舒,顾穆二人都没有这样的耐心。”
温谅脑海里刚浮现那个举手投足无不娇媚妖冶的女子,却不妨温怀明脸色一黑,斥道:“什么交际花,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怪话!”
温谅撇了撇嘴,将思绪拉了回来。顾时同一定是暗地里对青河做了调查,青河目前的股权结构是司雅静、李胜利和宁夕三方,宁夕的真实身份从官方根本查不出来,但查司雅静和李胜利却容易多了。
换位思考一下,当顾时同得到青河的资料,他又会怎样看待这一切?撇开宁夕这个不明身份的外来投资者不提,青河的股东李胜利跟温怀明交情匪浅,又是从落魄到崛起,从无到有的突然发迹,几乎跟温怀明升迁的时间线同步,这已经极其可疑。
而另一个股东司雅静是温谅曾经的任课老师,也是能跟温家拉上关系的人,她突然离婚辞职然后入主青河,股份竟然还是最多。一个出身平常、家世一般的美貌少妇如果不是攀附上了大人物,又怎么有本钱、有能耐一步登天?
这些内幕一般情况下并不引人注目,但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查知,只要他的智商在水准线以上,都能从中看到温怀明的影子。
除此之外,他们再找不到第二个可能性!因为谁也不会想到,真正隐藏在暗处的,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不过,离婚辞职,美貌少妇……
呃,温谅的眉头像温怀明一样紧皱了起来,他也是此刻置换了一下身份,才发现从顾时同的角度来看,很可能不仅以为司雅静是温怀明利益的代言人,更可能跟温怀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在国内的任何年代,作风问题远比经济问题更容易搞臭一个人。而拍到两人私下来往的照片,也比费尽心思搜寻温怀明从青河牟利的证据来的容易和简单。
也许,这才是顾时同心目中真正的杀手锏!
“……既然他们认定青河跟老爸你有关,可又苦于拿不到真凭实据,所以才会向省报爆料——唐叶三篇通讯让你名利双收,外人都以为你们交情匪浅,而身为新闻部的副主任,所有的爆料都会先经过她过目——不得不说,齐舒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心计如此的缜密,她料定唐叶得到消息以后会暗中通知你,这就是所谓的引蛇出洞……”
温谅梳理着思路,大脑变得越来越清晰,如有亲见般抽丝剥茧的还原事情的真相。如果温怀明真的跟青河有利益往来,跟司雅静不明不白,必然会试图掩盖这一切,要么串供,要么消灭证据,再不济也会跟司雅静偷偷会面,一动则乱,乱则有可乘之机,到了那时,惊慌失措的温怀明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就是顺藤摸瓜之计!
温谅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残月孤悬,万籁俱寂,放眼望去,唯有吱吱作响的风,和发散着昏黄光晕的街灯矗立在清冷的夜。
可温谅十分的肯定,在某个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人在暗中悄悄的盯着这里,等着温怀明出错的那一刻!
温谅转身回来,在屋子里慢慢的走动,这一个连环坑挖的又深又阴,又毒又辣,换了别人,很可能真的要被齐舒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落入她的陷阱。温谅之所以能看破,并不是说他已经智多近妖,而是齐舒在布局时完全依赖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深信不疑的两点,一,温怀明跟青河豆浆有利益往来,二,温怀明跟司雅静关系非同一般。
可惜的是,这两点全都错了,所以温谅逆向反推,很容易就将这个坑给填上了。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温谅很有同齐舒一样挖坑害人的潜质,这也算某种程度上的惺惺相惜。
“有这样的下属,顾时同真是好福气!”
温谅嘴上说着艳羡的话,眼神却不见一丝的波澜,沉静,冷漠乃至有一点点的无情。
他的心中,已动了真怒!
温怀明听完温谅的分析,苦笑道:“想做事就会得罪人,得罪人自然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报复,这是没办法的事。”
温谅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泼污水,温秘书长,你得自证清白!”
“清白怎么能自证?什么是污水,就是让你越描越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问心无愧,随它去吧。”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莫须有三个字有时候比什么都可怕。你不反击,就会被那帮人当成默认,就算这一次躲了过去,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温怀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轻声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不知为何,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句从此刻的温怀明的口中诵出,仿佛带着某种涤荡心灵的作用,让人感触良多。温谅何尝不知他的心思,以顾家在江东的权势,真要拼的你死我活,结局显而易见,可有时退一步未必会海阔天空,温怀明还没有明白,从温谅重生的那一刻起,温与顾,注定只有一个能尊严的活在这个人间!
“父亲,你读史治经,博览古今,可还记得《左传?宣公十四年》?”
温怀明睁开眼睛,略带点疑惑的看着温谅,温谅朗声道:“冬,公孙归父会齐侯于谷,见晏桓子,与之言鲁乐,桓子告高宣子,曰,子家其亡乎,怀于鲁矣,怀必贪,贪必谋人,谋人,人亦谋己,一国谋之,何以不亡。今日的顾时同,就是彼时的公孙归父,谋人,人亦谋己,何以不亡!”
温怀明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读《左传》了?”
温谅抓了抓脑袋,苦恼道:“重点不在这里……”
温怀明凝望着温谅,古板的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慈爱,起身走了过去,在温谅头顶轻轻的揉了两下,道:“我明白,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
温谅仰起头,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不轻易流露感情的严父,心底一股温情悄然汇聚。
前世今生,唯有父爱如山!
第四百二十四章烤鸭攻略
第二天,温谅早早来到学校,在外语办的门口等了一会,叶雨婷的倩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淡黄色的羽绒服,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加上深色的磨白水洗牛仔裤,整个人显得既端庄又秀雅,让人一见就不舍得移开眼睛。
她乍一看到温谅,眼中露出一丝久违的惊喜,却又很快被恼怒代替,但脚步仿佛轻快了许多,仿佛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温谅厚着脸皮跟了进来,赞道:“叶老师,您今个这身衣服真衬您的身材,不仅人美气质好,连皮肤都光滑的跟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似的,等下一进教室,还不让男生抽冷气,女生冒星星,您这是上课吗?这是纯心搞破坏啊!”
叶雨婷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还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温谅,直把他看的讪讪不已,乖乖闭上了嘴巴。
“说啊,继续说,今天你要真能一口气不停的夸我一个小时,我就不再追究你旷课长达七天的罪行。”
温谅解释道:“火车在路上堵了,要不我早回来了,何况七天罢了,顶多算违纪,不能算犯罪吧?”
真是此有此理,当我傻子呢?叶雨婷气急反笑:“你家火车能一堵堵七天的?前列腺炎啊?”
话一出口,屋内立刻安静下来,气氛瞬间达到一个极其诡异的临界点,叶雨婷娇俏的脸蛋唰的红了个通透,眼睛也不敢再看温谅,将头扭到一边,那股羞涩和后悔交织的小模样,足以让人一边吞口水一边流鼻血。
温谅也没想到叶雨婷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肚子都快要笑炸了,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叶老师,您原来还懂医啊?火车得不了前列腺炎,不过我最近确实有点不舒服,不如找个时间帮忙看看吧?”
叶雨婷自从那次在桌下和温谅发生荒唐事后,一直以来都试图在他面前维持师者威严的一面,此时勉强压住心神,强装镇定的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回去上课!”
“叶老师,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几本书嗖的砸了过来,叶雨婷满是羞恼的斥道:“还不走?”
温谅敏捷的闪过,一溜小跑到了门外,再忍不住笑了出来。叶雨婷脸蛋又红了几分,她拿温谅没有法子,气道:“都是黄梅这死丫头,找了个生殖医院的医生男朋友不说,还天天在我耳边念叨那些东西,看我等会不撕烂了你的嘴……”
清晨的阳光不知何时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身上增添了一丝暖意,叶雨婷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呆呆的看着远方。她并没有计较刚才的事,相比两人间曾经有过的亲密接触,这次的口误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为什么一想起他,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烫,是因为这缕阳光吗?
一定是的!
叶雨婷慢慢俯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眸中似忧似喜,似苦似甜,赖洋洋的,再没有一丝的力气。
重新上课的温谅在三班没有引起一丝的波澜,他本来的存在感就极弱,又临近期末考试,绝大多数人都用钻木取火的劲头复习功课,谁也没闲心来关注一个经常旷课的同学在与不在。
除了三个人!
任毅一把掐住温谅的脖子,叫道:“少小离家老大回,温兄一去半月,此间乐不思蜀乎?”
温谅淡然道:“我刚在食堂存了五只地道的京城烤鸭……”
话音未落,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任毅立刻松开了手,还体贴的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衣领,谄笑道:“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温兄是有志向的人,别说耽误了七八天,就是耽误七八年,那也是应该的。”
这货前倨后恭,拍起马屁来行云流水,温谅大为叹服,大手一挥,道:“赏!赐你一个鸭翅膀!”
“谢主隆恩!”
孟珂皱了皱小鼻子,嘻嘻一笑,道:“昏君奸臣,你俩都不是好人!苏苏,你说是不是?”
纪苏轻轻摇了摇头,清澈的大眼睛洋溢着刻骨铭心的欢喜,低声道:“你回来了,真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分给刘致和任毅那群人三只烤鸭,给了纪苏孟珂一只,正好陈小臻端着饭经过,叫着要尝尝鲜,也跟着去了。温谅都快要忘了这个女生,也没在意,拿了最后一只烤鸭晃荡到了食堂的一角,许瑶和宁小凝正坐在一起吃饭,看见温谅同时放下筷子,一个清冷如旧,一个明媚无双。
“猜猜我给你们带的什么礼物?”
宁小凝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温谅身后,道:“你再藏的紧一点,整只烤鸭都要贴到屁股上了。”
温谅汗了一下,忙将袋子放到桌上,然后痛心疾首道:“教练啊,你说我不管你们成吗,这才离开几天,你一个女孩子都学会说屁股了,家门不幸啊!”
宁小凝轻哼一声,高高的仰起头,道:“谁跟你一家人?言而无信的人,自身不正,有管束别人的资格么?”
许瑶却没搭理两人,扒开袋子往里瞅了瞅,又拿起筷子捅了捅,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温谅左手张开,右手食指顶住掌心,对宁小凝做了个休战的手势,诧异道:“怎么了,看这么仔细研究公母呢?”
许瑶抿嘴一笑,大眼睛在温谅身上滴溜溜一转,长长的睫毛眨啊眨,道:“公的母的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看看一只什么样的鸭子,才能让某人这么自信,以为靠着它就足以抵消失信迟归的过错哦。”
温谅想死的心都有了,双手合什拜了拜,道:“阿弥陀佛,这可是一只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溜达过红墙根,参观过天安门,来自帝都京城的鸭子啊,你看这腰板,这屁股,这色泽,天上地下,只此一只。”
许瑶双手支着下巴,眼睛弯成一道明亮的月牙,轻笑道:“我快被你说服了哦,继续,继续!”
温谅拿起烤鸭,将鸭嘴的方向对着许瑶,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悠远,道:“于千万只鸭子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鸭子,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被烤了吗?’”
许瑶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傻小子,你有麻烦了,小凝可是最喜欢张爱玲的了,你敢这样篡改她的名句,怕是十万只烤鸭也赔不了罪。”
教练这样的性格会喜欢张爱玲?
可真是坑爹啊,温谅没敢看脸色已经彻底黑掉的宁小凝,忙尿遁而去。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温谅入京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点放松,没有尔虞我诈的心机,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同窗少年的朗朗书声在耳边回荡,豆蔻少女的轻舞飞扬在眼前流淌,如此的青春,如此的让人念念不忘。
放学的人潮渐渐散去,许瑶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红色的围巾系成小蝴蝶结的形状,从路的那一边慢慢走着,突然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温谅斜靠在电线杆上,看着这个在夕阳的余晖中跳动的女孩,笑道:“怎么这么晚?”
“班里两个女生吵架了,哭哭啼啼的来找我评理,一下耽误到现在,你冻坏了吧?”许瑶取下围巾,踮起脚挂到了温谅的脖子上,退后几步欣赏了一下,拍拍手道:“好配啊,喏,送给你了。”
温谅笑了笑,将她有点歪的帽子扶正,道:“走了,请你吃晚饭。”
许瑶乖乖的点点头,紧紧跟在温谅的身旁,夕阳从后面打在两人身上,留下一双长长的影子。
相伴相随,不离不弃!
温谅没想到许瑶会选择香积厨,自从上次在这里跟许庭闹翻之后,香积厨已经成为吃饭的禁地,所以当听到许瑶提议的时候,温谅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一愣。不过他没有拒绝,刚一进门,那个戴眼镜的经理就迎了过来,亲自带着两人进了一个雅间。
等着上菜的间隙,许瑶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点哀伤,低声道:“我哥要走了。”
温谅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许庭要走,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走,但这些话,却没办法跟许瑶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他真的生了我的气,不然在关山好好的,他的家,他的部队,他的朋友都在那,为什么突然调走呢?”
“驻港部队,我只能在地图上看到香港,用手量着青州到那里的距离……很远,真的很远,他一定是不想见到我,我知道的……”
“昨晚接到哥哥的电话,爸爸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过……我甚至都不敢告诉他,都怪我不听话,伤了哥哥的心,他才要执意的离开关山……”
许瑶抬起头,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温谅,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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