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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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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总镖头真是慎重啊!”郑晓路笑道。

“应该的!”肖青认真地道:“这片小山名字叫马儿坡,一直是成都到重庆的一道坎儿,强盗都喜欢在这里下手抢劫。我父亲就在这里丢过镖,可不能大意。”

过了一会儿,探路的趟子手回来了一个,他对肖青道:“总镖头,毕镖师说,这段路很不对味儿,但是我们反反复复在山坡上找了几个来回,也没见到有强盗的影子,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肖青皱了皱眉头,前行探路的五个镖师都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们既然把山坡找了几个来回,那肯定是不用担心有埋伏,但他们说这山坡不对味,那就肯定有什么问题。他领了几十个人,也跟着跑了过去,郑晓路喜欢看热闹,也紧跟着追去。马儿坡其实只是一个小山坡,并没有能躲藏大批强盗的山洞、树林或者乱石,站在山坡顶上,随眼就可以看清周围的几里方圆。没埋伏,还真没埋伏。

但肖青的鼻子却能嗅到一丝凶险的气息……血腥味,是死人的血腥味。

肖青跟着血腥味找到一堆新土,叫来一群趟子手,众人发力挖了一会儿,一具男人尸体从泥土中翻出,这尸体混身上下,不着一缕,胸口要害处,有一个长枪捅过的窟窿。

肖青冷笑道:“这人才死了不到一天,是被脱了衣服之后杀死的!”

“哦?何以见得?”郑晓路奇道。

“他的血流得满身都是,在他身上看得到血液流动时的痕迹,若是穿着衣服,血会被衣服吸走,不会流出这么好看的线型。”肖青道。

哇,辣块妈妈的,想不到你肖青居然是个杀人的行家,连流血的细节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郑晓路嘿嘿一笑道:“贼人先脱了他的衣服再杀他,这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肖青和他对望一眼,两人都是思虑周详之人,只一转眼就想到了,一起道:“贼子脱了他的衣服再杀他,是为了避免衣服上染血,方便化装成他的样子。”

那些趟子手继续挖下去,不一会儿,又挖出几十具各形各色的祼尸来,这些尸体全是男人的,没有女人和孩子,可见贼人全都化装成了男人。肖青沉声道:“贼人中间没有女人,所以只化装男人。”

郑晓路又补充道:“全部是长枪捅刺的伤口,这可不像江湖黑帮搞出来的,只有正规的军队,才会大量使用长枪。”

“嗯!”肖青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碰上大麻烦了。探路小队返回到镖队里,肖青冷冷地吩咐道:“火速通过马儿坡!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马儿坡后面的村子里去。”

镖队一阵急行,赶紧通过了这片荒凉的小山坡,坡上果然没有伏兵,不久之后,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周家寺村”的灯火了。

周家寺村是一个小村庄,村上只有三十几户人家,这里地势平缓,一片片的田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眼前。现在时节已经入冬,原本田地里不该有人家,但此时的田地里仍然有农民在劳作,因为郑氏推广了红薯之后,四川的农民们发现红薯可以赶在冬季到来之前最后收成一季,因此很多边角闲田都有种植这东西。现在正是崇祯元年的最后一批红薯收成的时节。

郑晓路嘻嘻笑道:“肖总镖头,你觉得我弄的这个红薯如何?”

肖青点了点头,道:“很棒!虽然我不懂种田,但也知道这玩意儿让四川人富了不少,我也很喜欢吃这东西。”他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向路边一个种田的年轻人道:“这位兄弟,你能卖我一个红薯吗?我很喜欢吃这个。”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拿着一个刚挖出来的红薯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要递给肖青。年轻人刚走到肖青面前,突然见肖青脸色一沉,双手如鹰爪一般抓出,一瞬间就捏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咽喉,肖青冷冷地道:“别装了,这点小伎俩,拿去骗骗菜鸟还可以,在我们这些走惯了江湖的人面前,这种程度的化装,还不如不要搞!”

肖青出手的同时,他背后的镖队也在迅速地变化,上百辆镖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一片收割之后的空田地里,趟子手们将镖车聚成了一个大圆环,就仿佛战场上的防御工事一般,倾刻间将镖队完完整整地护在了车后。

刀出鞘、枪平举、弓开弦……锦都镖局的镖队,在一瞬间崩发出火烈烈的杀气。

“别藏了!”肖青对着周家寺村里大声叫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强人,但杀光一村的平民,就为了伏击我的镖队,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是骒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今天锦都镖局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画下道道来!”

第26章 周家寺村之战(1)

肖青一声喊过,平静的周家寺村顿时活络了起来,村外田里的农民全都直起了身子,扔掉了手上的锄头和红薯,从田埂里抽出一把一把的长矛来。

空洞洞的村口走出一个斗笠盖头,手拿钢叉的男人,在他的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涌动,上千黑衣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手拿着长矛,向村外压来。

“哇,低调!”郑晓路见邪教的人现了身,赶紧扯着彭巴冲,躲进了镖队的防御环阵里,现在还不是自己出头的时候,先躲躲。

肖青冷笑道:“正主儿来了!兄弟们,这些人杀了姚方来、陈康他们七位镖师,还杀了我们一百二十名趟子手兄弟,今天是报仇的日子了。”

镖师和趟子手们轰然应诺,他们与死去的镖师和趟子手都是亲朋好友,怎会没有仇恨,此时握刀枪的手握得更紧了。

斗笠客走出周家寺村,对着外面的肖青大声道:“肖总镖头,你好尖的眼,我这几个手下的打扮并无问题,而且他们都是我专门选的农活出色的士兵,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害我想在村子里包你饺子,打你个措手不及,也没办法了。”

肖青冷冷地道:“你杀这了一村的男人,把他们都埋在马儿坡上,也不怕我路过的时候挖出来!被我看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斗笠客耸了耸肩,叹道:“这附近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只有马儿坡,我也只能埋在那里,倒是你的鼻子挺尖的,我埋得这么深,你也能闻出来。”

肖青哼哼冷笑了两下,道:“对别的道上朋友,我肖青一向恭敬有加,但对你们,我可不想太客气,姚方来那一镖是你们的劫的吧?”

斗笠客点了点头:“没错,是我们截的,那又如何?本教曾经三次暗示你,不要和郑家扯上关系,还有两次直接用箭将书信射入你房中,劝你抽身。但你这半年来,一直缠着郑家讨要生意,居然还真让你讨到了,本教不让你见见血,你是不会缩回这只手的。”

肖青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的一千多名镖师趟子手,冷冷地道:“这里有一千多张嘴要吃饭,肖某人为了生计,说什么也得搭上郑家这条线。你是个什么教,肖某人没有兴趣,江湖黑道里十恶不赦的恶人多了去了,肖某人也从来没和哪一个红过脸,没有向官府出卖过一个人。原本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你暗示几次,射几封匿名信来,便想断我锦都镖局的生路么?”

肖青脸上杀气顿显,大声道:“别他妈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浣花药局王镇宇那混球搞出来的什么浣花教,我肖青的消息灵通着呢,我对你们这邪教盯只眼闭只眼,既没有报官,也没有散布你们一丝谣言,你就以为我肖青是好惹的!戴斗笠的,你把斗笠揭开我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王镇宇这伪君子!”

人群中,彭巴冲咧了咧嘴,道:“东家,听肖青说,对面的黑衣人是浣花药局的?哇,不是吧,我还以为王镇宇是好人呢!”

“你这家伙,笨得跟猪一样。”郑晓路叹道:“彭巴冲啊,多动点脑子,少动点肌肉,人往往活得更长久一些。你看人家肖青多聪明,啥事情心里明亮着呢,就是不到关键时候不说出来。”郑晓路心里突然一惊,咦,这肖青如此精明,他会不会知道我郑家暗里搞的那些把戏?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知道,他这么死缠活缠要和我绑在一起,为啥?

彭巴冲又问道:“东家,那斗笠客真是王镇宇?”

“当然不是。”郑晓路笑嘻嘻地道:“你忘了我们抓到过一个斗笠客了,这里又跑出来一个,这些都是小鱼小虾,王镇宇指不定躲在哪里偷偷乐呢,他和我一样,喜欢躲起来办事,嗯嗯,不错,有风骨,我喜欢。”

斗笠客被肖青一句话揭破了身份,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看来浣花药局与锦都镖局,两个局子门对门,谁做的那些事都逃不过对面的法眼啊。既然如此,废话省了吧,直接开打,这样省事!浣花教原本想把锦都镖局骗进村子里伏击,结果没成,现在只好正面硬扛了。斗笠客今天带来的是浣花教的全部战力,足足一千八百名黑衣士兵,浣花教收罗和训练这些士兵用了两年时间,这两年一点一滴的积聚力量,才拥了这份战力,真是珍贵异常。

不到万不得已,浣花教也不想动用这只力量,但是锦都镖局这次押着二十万两银子,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以前从郑老爷子那里骗来的十万两,还有郑老爷子又送来的十万两,总共四十万两白银,足以让浣花教派再增加无数名士兵,这一场仗对于浣花教来说也是势在必得。

黑衣士兵照例是蒙着脸,只在脸前的黑巾上绣了一朵小小的浣花,一千八百名浣花教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向着锦都镖局发动了第一轮的进攻。

一蓬箭雨,从镖师的车阵中迸发而出,倾泄向浣花教的士兵,但浣花教的人显然早有准备,黑衣士兵纷纷举起盾牌,箭矢大部份被盾牌格挡了去,只有少数几只箭从盾牌的罅隙中钻入,在几个黑衣人的身上钻出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血洞。

浣花教的人立即还以颜色,几百名弓箭手向着锦都镖局也射出了一蓬箭雨,但锦都镖局的人也早有准备,那些环放的银车,成了绝佳的盾牌,这一蓬箭雨之后,镖局的人几乎是毫发无伤。

“这招式得学着。”郑晓路低声对彭巴冲道:“我们的西班牙方阵其实挺怕弓箭的,得有一定的应对措施。”

“东家,什么叫应对措施?”

“我擦,我简直是对牛弹琴!”郑晓路闷声道:“这次回山寨,你给我学读书识字去!”

“不要吧,东家!”彭巴冲苦着脸道:“你要我做啥都行,就是不想读书。”

黑衣人的方阵很快冲近了镖局的阵地,弓箭手们纷纷扔掉弓箭,抄起了长枪,不过想像中的长枪队互捅的激烈场面并没有出现在郑晓路的眼前,因为宽大的银车将双方的阵地隔开了一丈多宽,士兵们隔着银车,向对面拼命捅刺,但这效果显然不及近身互殴的场面来得血腥。

镖师和趟子手们显得非常谨慎,他们的防御阵形摆得很紧密,密集的矛尖像刺猬一样保护着自己的身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镖货不被抢走,他们就是胜者,镖局可以拿到一万两银子的丰厚报酬,他们可以从中分到一笔不错的佣金。

但浣花教徒们显然要疯狂得多,后排的士兵拼命向前冲,前排的士兵经不起挤压,也忍受不了隔着镖车捅人的不爽利,上百名教徒立即不要命地跳上了镖车,但这个举动使得他们成为显眼的标靶,柳叶镖、暗青子、算盘珠子、铜钱镖、弓矢、甩手箭……镖师们用的武器千奇百怪,暗器也真是品种繁多,跳上镖车妄图冲破镖局防御线的浣花教徒,立即被打成了筛子。

鲜血终于开始横飞了起来,这一下,双方的士兵都变得沸腾了,人这东西,还没甩开手打架之前,还有一丝理智,一旦见了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立即就会变得狂热。

五十几名武艺一流的镖师也纵身跳上了银车,在车蓬顶上与浣花教徒展开了激烈的车顶争夺战。黑衣士兵显然不是这些镖师们的对手,倾刻间就死伤惨重,不停地有黑衣人从车顶上跌落,跌到外圈的黑衣士兵还能幸免,若是跌进了镖局的圈子里,则立即被乱刀砍成碎片。

毫无疑问,镖局占了上风。

正在这时,黑衣人中的斗笠客突然大声喊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观音大士,救苦救难!”

浣花教徒听到斗笠客的声音,顿时暴发出震天响般的呐喊,带有半催眠效果的宗教口号,迅速在黑衣士兵之间此起彼落。黑衣人们精神一振,这几句口号虽然听在普通人耳朵里,只不过是烦人的嗡嗡声,但落在这些黑衣人们的耳朵里,却不异于打了一针兴奋剂。

黑衣人们一起整齐地大喊:“这里死,那里生,那里死,这里生……生死受苦无尽,既得高登……永无生死……”

随着这些口号出口,黑衣人们的动作顿时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生死在他们的眼里变得不值一文,反正生死在教义里不过是一种超脱的形式,又何必惜命?几十个黑衣人从车蓬上跌上,立即有更多的黑衣人向上攀爬。

人在什么时候力量最大?拼命的时候!

黑衣人一旦忘却生死,在精神面貌上顿时力压镖局一头,车顶上守护着的镖师顿时感觉到压力骤然而增,刚砍死一个敌人,立即会有两个敌人红着眼,念着咒扑上来。

她娘的,邪教就是邪教,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肖青的脸上杀气凌厉,好,擒贼就要先擒王,待我杀了那斗笠人,我看你们这些黑衣人的精神信仰是否还能那么坚挺。

编者按:明清的民间宗教几乎都以无生老母作为最高神祗,真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是民间宗教的“八字真言”。“无生老母”就是人类的始祖和宇宙的主宰,“真空家乡”就是“无生父母”居住的地方,乃是人类的出生地和最后的归宿,相当于佛教的“净土”或“西方极乐世界”。

本人在后面又添了一句“观音大士,救苦救难”,纯为剧情所需,并无他意,请匆深究。

“这里死,那里生,那里死,这里生……生死受苦无尽,既得高登……永无生死……”中间被我打省略号的地方,是省略了一些看上去有点晦涩的句子,不用深究。

第27章 周家寺村之战(2)

肖青的武艺究竟有多高?知道的人不多,实际上肖青极少出镖,也几乎从不在手下的镖师面前显露自己的武艺,他是一个低调的人,平生从不与绿林道上的好汉们结怨,也不在任何人的面前显摆,他一直坚信,走镖这行当,要低调,要人缘,打打杀杀,是没有前途可言的。

但是,菩萨也有低眉之举,金刚也有怒目之时,老鼠急了也要咬猫,小猫急了连老虎也不怕,老虎急了敢和坦克硬掐,京巴狗还有对着藏獒狂吼的时候呢!

肖青从腰间刷地拔出了一把软剑,这软剑平时藏在他的腰带里,此时一亮,寒光乍现,肖青脚踩七星,身化流莹,一跃上了车蓬,刷刷刷十几道剑光闪过,黑衣人们如败絮般从车蓬顶上跌落,而且无一例外是跌进内圈,被趟子手们倾刻间砍成了碎片。

肖青大喊道:“川东川西两组,守好蓬顶,川南组守好镖车间的罅隙,别让贼人进来。川北组,随我反冲锋,誓杀贼首斗笠客!”

镖师和趟子手们大声应诺,瞬间变化阵型,原来镖师和趟子手们是按照经常走的路线来分组的,常走川东路的镖师和趟子手,就属于川东组,常走川西路的,就属于川西组……肖青一声令下,镖局的车阵中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几个黑衣人正想从这个口子杀进来,却见肖青一把软剑开路,后面三百名川北组的镖师和趟子手大吼一声,从这口子反冲了出来。

“彭巴冲!”郑晓路道:“你可得学着点,死守是没前途的,守城必须要派出骑兵队反冲锋,否则被人家一直围着就会完蛋掉。”

“东家,你说的我又不懂了,肖青他们明明是步兵,怎么到你嘴里变成骑兵了?”彭巴冲厥着嘴道。

“我擦,我又在对牛弹琴,这叫引喻,引喻你懂么?”郑晓路差点要跳起来了。其实郑晓路讲的东西,是指的防守中也要注意造成局部的进攻主动权,例如早期的解放军在坚守中擅长阵地反冲锋,这种破釜沉舟的精神气概往往给进攻一方带来巨大的心理负担,使敌人不敢过分接近我军阵地,此招之百试百灵,当然,这与指战员视死如归的精神是分不开的。例如在朝鲜战争中志愿军63军铁原阻击战,187师559团仅一个营,在只剩100人的时候居然还敢于主动向进攻的美军第3师一个加强营发起反冲锋,直赶得美军满山乱窜!此后美军进攻节奏明显放慢,而且始终在我军阵地前150米处反复徘徊,可见心理作用之大!要知道当时志愿军一个师的火器也比不上美军一个营,而要想全歼美军一个全面展开了的营,往往必须拿出几个师的兵力来啃。其实美军空前猛烈的空地火力往往给志愿军一线守备兵力以致命打击,志愿军也曾流传有“宁攻三个山头,不守一个钟头”之说,但志愿军卓有成效的阵前反击,积极灵活的夜间偷袭和压倒一切敌人的大无畏气概极大地削弱了美军空地火力优势,最终将战线推回到朝鲜“三八线”并且牢牢守住。

如果肖青他们死守,士气很容易崩溃,但反冲锋,直取敌方首脑,却可以极大地鼓舞士气,这个肖青居然还懂这个,不由得让郑晓路刮目相看。

三百多名川北组的镖师和趟子手,在肖青的率领下,如同一把尖刀,倾刻间撕开黑衣人的层层包裹,向着斗笠客冲去。肖青的武艺在此时才完全展露,软剑只是一种短打兵器,本来不适用于战场,但他的软剑却比长矛还要厉害,架不住,格不到,躲不开……那软剑的剑路就和他的人一样,平时低调,用时锋芒,不发威时,软绵绵的像一根腰带,发起威来,招招直取人要害,没有一丝怜憫。

黑衣士兵虽然悍不畏死,但不怕死不怕表不会死。

一个黑衣人正在念叨“这里生,那里死……”,刷,他的脑袋就被肖青一剑斩飞,掉到远远的田沟里去了,果然在这里是生的,到那里就死了。

又一个黑衣人吼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肖青一脚踢在他腿弯上,这人扑地倒了,肖青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上飘过,后面跟着的三百名川北组镖师趟子手,一人在这个黑衣人身上踩了一脚,将他踩成了稀泥,这一下,他是真的回不了家乡了。

但黑衣人们对自己的头领显然十分看重,完全不顾自身性命,前仆后继地挡在肖青的身前,一层一层的黑衣人就如千层纸般坚韧,肖青和三百名川北组好汉,每冲破一层防线,就前进得更加艰难。

狂热的宗教信仰和悍不畏死的决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并不是那么好用,肖青全身浴血,有如来自地底的修罗,他嫌软剑使得不顺,从一个黑衣人手里抢过一把长矛,枪花暴起,点点如星,在这种成百上千人的战阵之中,长矛显然比软剑有用得多,肖青一矛在手,如虎添翼,刷刷刷地又破开数层浣花教黑衣士兵,眼看就要冲到斗笠客的身前。

此时围攻镖车队的黑衣人们发现了自己的首领陷入险境,赶紧后撤,从四面八方向着肖青和三百名川北组的镖师趟子手围了过来。肖青虽然一直在和对手激战,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大喊:“川东、川西、川南三组,弃镖车,拖住对手!给我争取时间。川北组,火速前进!”虽然乱军嘈杂,但肖青的声音却雄浑响亮,整个战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镖车阵中门大开,剩下的七百多名镖师和趟子手冲杀而出,对着后撤中的黑衣人衔尾追砍,刀光剑影顿时大作,这一番砍杀不再有镖车在中间隔着,变成了真正的血肉之搏,黑衣人前后受敌,首领遇险,顿时十分狼狈。

但是黑衣人总数有一千八百之众,又训练有素,虽然慌乱,却没有崩溃,进退之间,仍然颇有章法,反观镖局这边,不但人数比黑衣人少了七八百,在据着镖车阵时,镖师和趟子手们还显得有模有样,一旦冲到平地上,顿时显出一些绿林之风来,阵容不再整齐,镖师们也失去了指挥的作用,只是凭借着个人的武勇在敌阵中冲杀,效果反而不如死守时好。

不过镖局这方面仍然占了便宜,虽然“兵对兵”镖局吃亏,但“王对王”这一方面,镖局却大大的占了上风,因为后面的黑衣人被镖师们拖住,肖青终于成功地冲破了最后一层防线,来到了斗笠客的面前。

斗笠客见肖青直向自己冲来,但自己的黑衣士兵却挡不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也是深信生死不灭的浣花教信徒,眼神中虽然慌乱,却无一丝对死的恐惧,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兴起过。

他挥起钢叉,迎上了肖青,一身武艺不弱,钢叉挥舞,寒光暴闪,武艺居然似模似样的,和肖青打得乒乒呯呯,好不热闹,虽然倾间之后就被肖青压制住了,但他至少比起郑晓路他们抓住的那一个斗笠客强得多。

“哈,彭巴冲!”郑晓路道:“你发现没,这个斗笠客是武官型的,上次我们抓到那一个,明显是文官型的。”郑晓路和彭巴冲并没有随着镖师们冲出去,此时镖车阵中就剩下他和彭巴冲两个人,所有人都越打越远,战斗的中心不再是镖车队,而是变成了斗笠客和肖青所在之地。

“东家,嘿,这次我听懂了,我虽然笨,文官武官还是分得清的。”彭巴冲开心地道:“东家你就是文官型的,张逸尘是武官型的,这次我没说错吧?”

“我擦,我是文官型的么?奶奶的,我是文武双全的!”郑晓路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我的武艺很差么?”

彭巴冲嘻嘻笑道:“的确不怎么样,要不是我不太喜欢马祥云将军,当年比武招亲就没你的份了。”

“我……走,彭巴冲,我要和你比绣花、织毛衣、做饭、炒菜……奶奶的,不让你知道爷的厉害爷绝不撒手。”郑晓路愤愤地道。

“东家,你说这些,不都是娘们儿做的事吗?”彭巴冲脸色大变,骇然道:“我才不要和你比这些!”

“嘿嘿,怕了吧,快说,我是不是文武双全?”郑晓路恶狠狠地道。

“噗”地一声响,肖青的软剑划过了斗笠客的脖子,这一剑正好切在了斗笠客的颈部大动脉上,动脉喷血,那是一幅多么恐怖而又凄美的画面,四面围过来救援斗笠客的黑衣士兵在一瞬间仿佛中了定身法,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大,脖颈处喷出来的红色血液在空中有如小喷泉一般刷刷地翻着血花。

肖青左手一拍,打掉了斗笠客的斗笠,然后抓住了他的头发,右手软剑一挥,大好头颅一颗,顿时被他提在了手上。他满脸鲜血,哈哈大笑道:“你们念经啊,再念啊,念再多的经,你们的教主还不是得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第28章 周家寺村之战(3)

哗!整个战场立即静了下来,黑衣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武器,茫然地看着他们的首领,斗笠客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而他的头颅,此刻被肖青提在手中,殷红的鲜血从断掉的脖颈处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浸入到脚下的田地里。

肖青提着斗笠客的人头,哈哈大笑,带着三百名川北镖师和趟子手,大摇大摆地穿出呆立着的黑衣人包围圈,会合了另外七百多名手下。

“这里死,那里生,那里死,这里生……生死受苦无尽,既得高登……永无生死……”停下手来的黑衣人们,望着斗笠客的无头尸体,喃喃地念诵着经文,使得平旷的田野之中回响着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

肖青懒得理会他们,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快步走回了镖车阵中。对于锦都镖局来说,打赢了仗其实只能算是给上一次死去的镖师和趟子手们报了仇,要护好镖才能算真正的胜利。如果杀了敌人却丢了镖,那就丢脸丢大了。

所以肖青砍了斗笠客之后,利用黑衣人们一瞬间的沉寂,又快速地回到了镖车阵里:“郑先生,你看,我把和你郑家作对的幕后黑手,砍杀在了这里,今后你们郑家的镖货,就更加有安全保证了……”

肖青兴奋地想道,我帮了你们郑家这么大的忙,今后镖局和郑家就可以成为生意伙伴了吧,我这五代人代代相传的镖局,终于不用倒闭了。

郑晓路嘻嘻一笑,道:“肖总镖头果然好厉害,不过……你砍死这个人,不一定就是邪教的教主哦。”

肖青好不容易手刃了仇人,正在高兴,刚才一直没有细想,此时被郑晓路一点,全身栗然一惊,他将左手提着的人头猛地送到自己面前,右手软剑一挥,割开了斗笠客的蒙面巾,只见这个人头的脸上横肉乱生,面目凶恶,根本就不是那个道貌岸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王镇宇。

我操,肖青将人头猛地扔开,大惊道:“这是谁,不好!所有人各归防御位置,全神贯注,真正的敌人还没授首。”

便在此时,周家寺村里响起了一个尖锐的竹哨声,这声音的音频非常高,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让人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

郑晓路用手堵着耳朵,叹道:“难怪后世要控制城市噪音,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真的很烦。”

随着哨音响过,周家寺村里又走出几十个人来,肖青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走出来的人有五十几个,这五十几人都以斗笠覆盖着脑袋,手拿钢叉,身体壮实。

我操,五十几个斗笠客!郑晓路也吓了一跳,心里叹道:“太他妈的刺激了,这阵容,这声势,哇噻,一开始就摆出来的话,只怕把肖青吓都吓死了,就不用打了。”

只见这群斗笠客中间护着一个文士,这文士身穿长衫,头戴皂帽,三缕长须,表情温和,看上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正是浣花药局的神医王镇宇。

王镇宇一现身,黑衣人们顿时狂喜,士气倾刻复涨,一千多名黑衣人齐声大叫:“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观音大士,救苦救难。浣花神教,上顺天意。拨乱反正,天下太平。”

王镇宇的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他抬了抬手,黑衣人们立即安静了下来,屏神静气地等着他发话,他对着镖局的车队,大声道:“肖青,你果然有本事,本教集结如此多的士兵,不但拿不下你,反而被你杀我一名得力手下。害我手上这点实力想隐藏起来都不行,只好全都拉来了,唉。”

肖青看着对面五十几个斗笠客,心中烦恼,正在考虑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懒得理会王镇宇的挑衅。

却听见王镇宇又道:“郑家少爷,你何苦非要来跟着这一镖,我本不想杀你,但你既然出现在这个镖队里,那就非死不可了。”

哇,我躲起来也没用啊,居然被这个鸟人发现了,郑晓路跳上一个银车的蓬顶,哈哈大笑道:“王神医,我有很多事想知道,你帮我解解惑,让我做个明白鬼行不?”

王镇宇淡淡地笑道:“只管问!”

郑晓路道:“贵教派到底想对我们郑家做什么呀?其实我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家,你真要灭了我郑家,直接杀我的掌柜,对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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