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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常书)-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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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很快在同乐苑小区的出租门面房里,找到了标识着“明辉灌装”的牌子。

这种生意是夏秋旺季,冬春闲适,满铺子放得都是杂啤的桶子,估计是淡季的原因,店里还做着副食烟酒批发的生意,门口转悠了二十分钟,拍到了一名出入的男子,分头、八字胡,瘦个子,颇有奸商气质,那咬同伙的嫌疑人点了点:就是他。

“走。”余罪下了车,整整警服。

带着这一队人直进店里,一进门一摆手,人给赶走了,刷一声,把卷闸门给放下了,惊得目瞪口呆的小营业员急着大喊,楼上蹬蹬蹬奔下来了老板吼着:“咋回事?”

“赵明辉,犯事了,跟我们走吧。”余罪轻描淡写地道。

赵明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来,一转身就想跑,不过马上省悟过来了,尴尬地笑了:“咋…咋回事?”

“警察问你,还是你问警察啊?”余罪黑着脸道。

僵着了,余罪判断的正确,这种人他不敢跑,丢不下偌大的生意;正确判断之后就是难点所在了,他之所以不跑,甚至不怎么害怕,那估计这里就应该查不到什么了。

判断依然是正确的,赵明辉仅仅是一刹那失态,赶紧地跑下来,叫着服务员拆了句软中华,给敬烟,不客气,几位警察都抽上了;然后赵明辉见领头的警察好说话,又往身边凑着,这手法呐肯定是千锤百练的,转眼居然把东西塞余罪口袋里了。

“这是多少?”余罪拿出来了,一小摞,一两千的样子。

“呵呵,给兄弟们点烟钱,甭客气。”赵明辉愣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当面就要问多少。

“你这简直是打发城管啊,还是临时工的水平……上来,有事给你说道说道。”余罪拿着钱训了一通,然后把钱不客气装起来,背着手,上楼,赵明辉老老实实地跟着上去了。

上面是休息的地方,一个麻将桌,余罪不客气地,直接轰走了另外三位麻友,坐在麻将桌边上,瞅着这乱七八糟的地方,看这样应该不是个什么大户。应该是玩票性质的。

可也不小,最起码这摊子没有十几万撑不起门面来,而且灌装生意的人脉交往很广,正适合做类似送小包的货。

“警察同志……能问下……什么,什么事吗?”赵明辉老老实实站在面前,不时地紧张地看一眼他身上虎视眈眈的熊剑飞。

“这是我的证件,开发区分局副局长,庄子河刑警队队长,余罪……你犯事了啊。”余罪慢条斯理地亮明了身份。

“犯…犯什么事了?什么时候犯了,我门都没出。”赵明辉紧张兮兮问。

“犯……”余罪眼一斜,直道着:“刚才犯的,你往我身上塞钱,试图收买国家公务人员,人证物证俱在啊。”

说着把那一摞子钱扔出来了,哎哟,把赵明辉气得差点吐血,这不没事找刺激么。

当然在余罪看来,这更多的是一种心虚的表现,真是要找茬的,有俩钱就打发了,商人惯用的伎俩。

“那我……我承认错误,我……”赵明辉看余罪眼光不善,想去收回来,又不敢收了。余罪一欠身道:“收回来也晚了……这一条罪,第二条罪你知道么?”

“还有?”赵明辉愣了。

“贩毒。”余罪一瞪凶眼,吐了两个字。

赵明辉一哆嗦,又想跑,一扭头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铐上吧。”余罪淡淡地道。熊剑飞一拍肩膀,一拧胳膊,麻利无比的铐起来了,摁在麻将台上,这时候赵明辉可装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贩毒,我没犯罪……我要告诉你们去……”

“别喊了,你喊破吼咙也没人救你的……坐下,我给你上一课,让你认识一下你的罪行。”余罪说着,拔着手机,咦,奇怪了,声音居然从赵明辉的身上传出来了,赵明辉一听短信的声音,知道怎么回事,冷汗涔涔,咬牙切齿地,表情一片灰暗。

那是要货的电话,余罪从赵明辉身上搜出来了,翻看着短信,删得很干净,不可能留下什么。

“这就是了。”余罪开始给他讲了,白大勇卖小包,捎带把他也卖了,中午那个要货短信是白大勇的手机发的,派去送货的把你也送给我们,联系方式、指认,是你没错吧?懂不懂这叫完整的证据链,你想溜都不可能啊。

没有,我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根本没贩过毒,毒品长什么样我都没见……你们说我贩毒,有证据么?

赵明辉梗着脖子在一口否认,准备拼死顽抗了。

“这个样子咱们就没法谈了,鉴于证据这么难找,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们……我也不费劲,自己带的有。”余罪说着,手伸手兜里一甩。

啪一声,吓得赵明辉差点闭过气去,一塑料袋,各色的街头小包,那个叠包的方式他太熟悉,叠成一个菱形,行内叫“棺材包”。

“明跟你说,这几十克往你家里这犄角旮旯塞上,过一会儿我叫大队警察来搜捕一下,一搜出来,立马定罪,齐活了……开始,老子亲自塞。”余罪起身了,吓得赵明辉一个趔趄几乎趴地上了,抱着余罪的腿吼着:“爷啊爷啊,这可使不得,我和你无冤无仇滴,你不能把我往死里坑啊。”

“少尼马装孙子,这年头就是人坑人,不坑你点我坑谁去?反正你也不是好鸟,坑你老子没心理负担。”余罪踢了一脚,人被熊剑飞摁住了,他恐吓了一句:“老实点,贩这么毒,当场击毙都够了。”

“哎哟,我的爷呐,大哥,大哥,别这样,我求你们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这么坑我一把,我这辈子可都完了……”赵明辉不迭地求着。

“又说瞎话,你根本没结婚。”余罪回头瞪眼道。

“马上就结了,女朋友都怀上了。”赵明辉紧张地道。

“哦,挺可怜的。”余罪一踌蹰,蹲下来了,赵明辉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余罪又补充着:“怀上打掉不就行了,你进去了,还发愁没人上你的妞呀?”

哦哟,把赵明辉刺激得浑身发抖,五内若焚,余罪拍拍他的脸不屑地道着:“你有种,不说不认,好,我就做个铁案,有指证,有证据,看你怎么翻……六十多克,认清楚我,等你有机会出来报仇,十来年后了……我想想,放哪儿呢?是放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还是撬块地砖,要不天花板上。”

余罪说着,四下打量着,像在犹豫,又把麻将桌上钱塞兜里了。赵明辉冷汗出过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他惊恐地看着余罪,这个小动作提醒他了,轻声问着:“大哥,放我一马,我给您钱。”

“啧,早说嘛,非让我给你来这一手。”余罪道,转眼笑了,一摆手:“坐下坐下。”

赵明辉长舒了一口气,熊剑飞却是刹时明白了,这家伙,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毒贩,尽管他肯定不承认。

“好吧,换个话题,准备给多少?”余罪脸一笑,笑吟吟地,似乎没有之前的事了。

“十……十万?”赵明辉咬咬牙。

“把你送进去,十万块捞不出来啊。”余罪嫌少了。

“那二……我没那么多啊。”赵明辉又开始肉疼了。

“那你有多少?”余罪问,像做生意。

“不够二十万了,十六万。”赵明辉苦着脸道。

“好吧,有多少算多少……我不嫌少,给你半个小时,我拿不到钱,大队警察就来,你想办法。”余罪阴森森道,惊得赵明辉打了个寒战。

这些人果真有办法,特别是火烧屁眼的时候更有办法,就几个电话联系着,钱是刷刷往余罪给的账户里打,不过半个小时,凑了十六万。

余罪接听着手机银行的回报,乐了,向赵明辉一竖大拇指道:“都说你明哥信誉好,看来是真的,不是假的。”

“那是,那是……大哥有什么需要您吭声,我尽力办到。”赵明辉好容易松了一口气,警察只要敢收钱,那就没什么害怕的了。他抬抬头,示意着余罪:“大哥,这个……”

“哦,还有件事……别急。”余罪一凑身道:“赵明辉,要不再给我说上几家供货的?别说你不知道啊,那样后果很严重的。”

“啊,还能这样?”赵明辉一下子气得快哭了。

“怎么不能这样,我提醒你啊,不听话,你先前花的十六万可就打水漂了,你可是打到别人账户上了,又不是我的名字,没证据我完全可以不承认,这招跟你们学的。”余罪翻着白眼。

气得赵明辉苦水泛进嘴里了,他喃喃地求着:“大哥,别这样……我就捎带弄了点,那差不多是全部身家了。全给您了。”

“所以呀,没朝你再要钱了,你给我指几个人,我找他们去啊。”余罪道。

“我不敢呐。”赵明辉一呲嘴,真哭了。

“你不敢,我敢啊,不过你要不说,我只能弄你了,坐好。”余罪一瞪眼,一指,凶巴巴地训起来:“你个蠢物,现在还没明白啊,本来我都不觉得你是贩毒的,你这么一说,不是贩毒的都不可能。捎带弄了点,对吧?弄了几回?几百克总有的吧?要不换个地方说,前面给的钱我可不认啊。”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赵明辉委曲了,哀求着,这算是没有希望了,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这些人不把那一大包栽赃到他身上,就已经很满足了,想说时他又犹豫地问:“大哥,要说了,我这小命怕不保啊。”

这是个新手,不是老炮,胆虚,需要鼓励胜过恐吓。

一念至此,余罪一挥手:“放了他。”

熊剑飞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照着余罪的吩附办了,接下来余罪又命令着:“全部撤走。”

说着就走了,余罪看着惊魂未定的赵明辉,拍着巴掌不耐烦地解释道:“这下该放心了吧?难道你还不明白?兄弟们不是抓人来了,是抓钱来。”

“哦。你们是……”赵明辉果然明白了,“黑警察”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黑成这样也行啊,赵明辉看着余罪,像看外星来的警察一样。

“怀疑是吧?老子警号在这儿,不信你去查。”余罪吸吸鼻子,很痞气地问着:“没其他意思,指几个人,兄弟找他要点钱去,这和警务没什么关系,他们和你一样,我朝他们要,他们还不敢不给……”

哦,这个放心了,要特么黑吃黑,道上人就容易接受多了,碰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了,正要说时,余罪提醒着:“……别骗我啊,敢骗我,你这钱照样白花,回头我保证你出现在通缉令上……很简单啊,告诉我去找谁,我们就不找你了。”

赵明辉看着余罪痞气的样子,看着他连麻将台的两千块也不放过,他估计是不会放过他了,细忖这不是蹲大狱要命的事,一咬牙,小声说了。

果真是抓钱来了,人家听到就走了,过了好久赵明辉才反应过了,悄悄蹙着脚下楼,小区里人来人往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些人早去得没影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危险过去了,心痛又来了,想想这数年辛苦,一朝全没了,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不多久,店面上贴了张“此房转租”的字样,关门了………

…………

…………

有时候奇怪的事很多,比如这个赵明辉被敲诈走十六万,居然闷声不吭,就这么没事了。

原本有点担心的兄弟们渐渐地放开手脚了,从吸食人员、以贩养吸的人员、提供小包生意的掮客,直联到了上一层,三天连续不断的上门讹诈,或是商人、或是无业、或是小老板的这些中间客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老老实实的给这几个“黑警察”一个劲地塞钱,最土豪的一家,被余罪、鼠标几人威风凛凛的警服诈着,啥证据没有,愣是给拿出二十万现金来。

直接的后果是,把特勤处任红城吓得失眠了,工作推进已经相当快了,嫌疑人员十天捋出来了五十多个人,一多半有前科,可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没证据也罢了,可一直来钱,这毒资不算毒资、罚没不算罚没,几个害虫已经累积到二百多万了,还在不断地进账。

他估算了一下,这雪球滚的速度相当惊人,前一周是几千几万进账,这几天都是十几万二十万进账,尽管他知道但凡有嫌疑人的都不会怎么干净,可现在问题是,“讹”回的这些钱,也不干净呐。

坐不住了,看看时间,他还是忍不住拔许副厅长的电话了,电话上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老许,再不敢这么下去了……这已经要回二百多万来了,这么烫手的钱,你放特勤处将来我都说不清呐?……啊?你就在总队楼下。好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老任算是吃不住劲了,起身开着门,恭迎着许平秋,老许可是笑吟吟来的,情况一讲,担心一说,许副厅长不满意了,埋怨着道:“你这人啊,就是小心过度,治重症得下猛药,办大事得用狠人,五原禁毒工作之所以出这样的问题,那是积弊已久了,不打破格局,你怎么开展下一步工作。”

他看着已经建起来的嫌疑人关系树,囊括了五六十人,从卖小包的么做分销的都有,是根据能讹到的钱数量分的类,从某种层面讲,应该相当准确的。

“这样不行啊,稍有点差池,不管是媒体曝出来了、还是有人反映到上级了,更或者他们真误打误撞打到源头了,都是非常危险的。”任红城苦口婆心劝着,小心了一辈子,就手下的特勤都没敢这么出格啊。

“一笔一笔记清楚就行了,只要没进自己口袋,你怕什么?”许平秋不屑道。

“你还没理解我,我肯定没有装自己口袋的胆量,就怕你用的这几位,肯定也不会有不往自己口袋装的觉悟啊,这么干下去,那可是培养黑警察啊。反受其害的如果是咱们自己怎么办?”任红城道。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培养一批黑警察,最起码我还能随时收拾了这几位,可在眼线之外的黑警察,我就没办法了……先别说丧气的话,你手里的特勤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发现?”许平秋眼线从墙上的关系树上收回来了,直问着。

老任摇摇头,解释道:“他们有各自的身份,这个非专业领域,不是那么好渗透的,6号有点消息,也仅仅是能接触一些高端的吸食人群。”

“把消息给余罪……既然你的方式不行,就听我的。你看啊,站到一定的高度看,他们已经动了五十多个人,以贩养吸和封小包的,从这些人身上已经能搜刮出两百多万来,你说会有什么影响?”许平秋问。

“快有人瞄着他们打黑枪了。”任红城不阴不阳地道了句,这也是危险的一个层次。

“那个我不关心,敢点这个火药桶,有些事反而好办了。”许平秋咬牙切齿地道,那些人深藏在幕后,不怕他们胡来,就怕人家不露形色啊,他问着:“我是指对市场有什么影响。”

“杯水车薪,近一千万人口的大市,常年吸食的人员有数千,贩毒者也懂养市场这个道理,吸食人员也不傻,多少都有点存货,即便有反应,也没那么快。”任红城道。

“那就再加把火。走,陪我去趟禁毒局,让老万和清淮组织几次扫毒行动,扫扫尾货……余罪嘛,通知他把打击面再扩大一点,放开手干,最好切断中间供应环节,让这个市场断层,吸食者手里缺货,而他们又无法出货,先困住他们,否则他们藏头缩尾的,还真不好找……”许平秋不容分说,拉着老任,直驱禁毒局。

或许真是急了,当夜各级非禁毒警务单位都接到协查行动的通知,要求配合禁毒局下属的各大队清扫辖区宾馆、酒店、娱乐场所,一夜席卷狂沙,依然是黄赌毒屡禁不绝,重点在吸食人员,全市缴获的各类毒品和吸食工具若干,对市场又是一个较大的震动。

临检像过筛子一样,连续三天,下午查、晚上查、午夜也查,查得娱乐场所那叫一个叫苦不迭,正常查也罢了,还有暗查,不少场所的老板在这几日中认识了一位神通广大的警察,据说是开发区局的副局长,后台相当硬,有位娱乐场所涉毒被封,出了多少钱,第二天居然就开门了。

还有传得更邪乎的,几个明显涉毒的,居然被他放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他在里面暗示这些人,这些人也聪明,赶紧通知外面的,两厢一配合,就真出来了。

一时间开发区分局这位警星,名声真叫一个大噪,跨区的都有些小老板想结识他了,真不是吹牛,这是开发区两家洗浴中心老板说的,余警官只要出面啊,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一准给你摆平。

不过无缘结识余警官的人就比较惨了,又过数日,余罪的队伍里增加了庄子河刑警队不少人,摸排到嫌疑人上百了,越来越庞大的黑金,被他以特殊的手段汇聚到手里,又带来了一个更直接的后果:每天很多娱乐场所、宾馆酒店,都有打着哈欠,鼻涕眼泪齐流的可怜虫在转悠。对话经常是这样一句:一位可怜巴巴地问:有货吗,给来口。另一位更可怜地道:断两天了,我就靠大力水凑和着。然后两人相视皆苦,就差相拥而泣了。没办法呀,市场上常见的K粉,涨到了两百八一包;摇头丸四百块钱一粒,翻了两番,据说查得太严,就这个价都不好买到。至于更嗨的冰啦、神仙水啦、麻古啦,已经快特么断货了,平时一拔电话就有人送的货,嗨哟,邪了,有些放着钱不敢挣,直说没货;还有些更邪了,直接就电话不通了………

第06章 闻名已久

4月16日下午,十四时,陆续驶进省禁毒局大院的车辆比平时多了一倍,岗哨加了两层,警卫扩展到局外五公里处,比以往部里领导下来视察的规格还要高,全局的气氛随即紧张起来。

叛逃事件后,除了内部审查几乎没有什么动作,内部的审查至今尚无结果,顶多就是前三天市区下属的各大队协同地方警力对毒品市场进行了一场清扫,搞禁毒工作的都看得出来,这种行动只是聊胜于无而已,最好的效果顶多是让那些毒贩收敛一段时间,过不多久就会死灰复燃。

所有人真正关心的还是所谓的叛逃事件,一个高级警官的叛逃,可不像底层出一个收黑钱的警察那么简单,整个禁毒局的工作流程、侦查方式、技术水平,甚至于潜伏的同行都可能曝光,对于一个地区的禁毒工作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曾经有人怀疑过“叛逃”事件的真假,一直认为是故意放风,不过经历了两周不厌其烦的审查后,没人还抱着这种侥幸。

是真的,否则审查人员不会用敌意的眼光看着每一个人。

那么今天,又要发生什么呢?

“禁毒局人员正在组织自查自纠,情绪很低落。”

“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也不好受,从家庭情况到个人隐私,有些人被问得快精神崩溃了。”

“第九处的同志,手硬得很啊,连刚入局不到一年的小姑娘也不放过,审得人家哭了好几场了。”

“我们的工作也不好开展,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工作。”

万政委和史清淮一左一右陪着刚下车的许平秋,背后跟着任红城,老任在总队也是传奇人物,内部的人都知道,每每有大案都是老任在背后支撑着,这样的人很少走到前台,但走到前台,可能就意味着这事件远比想像中复杂。

许平秋听着两人的汇报加牢骚了,安抚道:“还是那句话,稳定情绪,稳定人心,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九处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冤枉自己的同志……出了这种事,上面情绪过激点,让大家理解一下。”

不理解又能怎么样呢?

万瑞升和史清淮苦笑了笑,陪着总队长进了大厅,在距电梯两米之外停下了,九处的来人已经等在那儿接了,握手两句,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驶进本局保密的地下一层。

“看来,九处也是黔驴技穷了,要请出咱们的总队长了。”史清淮轻声道了句。

“不好办啊,抓个内奸,可比逮个大盗难得多啊。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咱们的队伍人心就要散了。”万瑞升深有体会,喃喃了一句。

这里的建筑许平秋还有记忆,当时禁毒局规划时,他都觉得这种类似特务机关的建筑有点小提大作了,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有点落伍了,犯罪和打击犯罪的较量,在某些层次上,并不比谍战的水平低多少,就比如这一次,泄密、叛逃、渗透事件,他直觉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潜伏了很久,在关键的时候来了个致命一击。很可惜,遭到重创的是警察。进门落座,相互介绍,对方三位,GJ禁毒局第九处副处长李磊、外事联络员段啸云、反泄密专员杨正,都是三四旬的年纪,一看面无表情的脸,差不多就能知道他长年工作的环境,相比而言,许平秋的黑脸反倒是最没有城府的一位了。

“久仰许副厅的大名啊,欢迎你们介入调查。”杨正道。

“早应该请教许副厅了,这个案子最早还是你们侦破的。”段啸云客气道。

“我们在这里工作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许副厅多多包涵啊。”副处长李磊道。

几人客气加寒喧,把许平秋请到了主座,客气归客气,不过上一级单位颐指气使那样子还是有的,比如老任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几人连招呼也没给他打一个,中央的到了地方,趾不高气不扬都不可能,这次要不是处处受制,毫无进展,估计他们都不会邀请地方介入调查。

“好吧,咱们客气话就不讲了,案情经过你们给我看一遍,事情出在我们的人身上,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变节的警察。”许平秋道。

副处长李磊示意了一下反泄密专员,那位三十多岁,戴着个深度近视眼镜,他调试着电脑,放着整个案情的脉络。

“这一切要从你们远赴羊城侦破那例新型毒品案件开始,案子结束后,根据部里对各地毒品市场的监控,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有四个月左右吧……不过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两湖、陕省、赣皖等几省,新型毒品的售价反而低于沿海地区,深入调查之后,发现这个情况很明显,从内地到沿海,成梯形差价,和原来的形势恰恰相反,更奇怪的,我们在首都缴获的新型毒品,其纯度居然比在沿海几省,要高。”许平秋眉头皱皱出声道:“所以推测,内地有制毒工厂,毒品由内向外扩散?”“对,否则再没有其他解释,第九处调集了各省不少特勤私下了解这一情况,确实有大宗新型毒品的贩运,两湖、皖、赣、陕几省,就是这种富含GHB,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氯胺酮的新型毒品,长期保持在一个相对较低的售价上,泛滥的速度相当快,各地的打击力度不可谓不大,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灰复燃,这说明有一条庞大的地下通道在高效运作,可惜的是,我们的特勤,一直无法接触到贩毒的上层……”

“那突破口,最终落到了羊城6.23贩毒案的毒枭身上?沈嘉文?”许平秋问。

尽管是信口的猜测,还是让几位国办来人惊讶了一下下,对这个传说中的神探高看了几眼,杨正点点头道着:

“对,根据成份的配比,我们责成羊城警方提审沈嘉文,她是我们最早抓到新型毒品的代表,这项工作难度很大,用了几个月,她才交待了一些连我们也不太相信的事实……据她交待,她所在的这个犯罪团伙,长年从欧美向东南亚以及大陆境内贩运麻醉类药物,她的上线叫金龙,美籍华人,长年居住在马尼拉……这点还是可信的,这种在欧美已经泛滥的麻醉药物,原材料很好找,成本也较低廉。”

然后就有了国办组织的联合行动,旨在把这个境外毒枭绳之以法,西山能加入其中,估计是参与过这个案子的缘故,许平秋没有出声,眉头紧锁着。

情况基本和猜测相同,西山省抽调三名禁毒警官,杜立才、林宇婧、李方远,这三位都是跟随许平秋在羊城立功的人员,他见得很清楚,屏幕上显示他们时,他微微吁了声,像叹气。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战线上,警察付出了多少艰辛,旁人是无法想像中,他们无时无刻不处在一步一慎,万劫不复的境地,有倒下的、有精神垮掉的、有沾染上毒瘾的、甚至有……放弃自己曾经所有信仰的。

那是一个警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可却是必须面对的事。

静默了片刻,国办来人似乎在给这两位思考时间,许平秋轻声催着:“于是你们就派遣林宇婧潜入卧底,试图他们内部突破?那个金龙现在有下落吗?林宇婧怎么样了?”

审查的版本许平秋见过,他也同样无法相信,一个女警会堕落成毒贩的保镖兼情妇,如果别人也许有可能,不过以许平秋的眼光看,似乎其中的蹊跷很大。“许副厅长您是指审查的口吻吧。”反泄密专员杨正和其他人交换一下眼色,放开了图片,是林宇婧和一位男子的照片,很香艳的照片,许平秋皱了皱眉头问着:“他就是金龙?”“他不是金龙,他叫郭鹏广,隶属于GJ禁毒局涉外事务外勤序列,归驻港禁毒联络官直接指挥。”杨正道。

“哦。”许平秋惊了一下:“自己人?”

“对,自己人,真相是这样的。”那位副处长道着:

“金龙这个人隐藏很深,沈嘉文被审了数月死活不交待他的事,甚至把这件事拿出来和我们谈条件,我们当时开展任务的时候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是加大审讯力度,另一方面是派遣林宇婧进入郭鹏广挂名的外贸公司,冒充金龙的名义在东南亚一带,从事类似于麻醉品贩运的海运,他们配合相当不错,成功地挖到了一部分向内地贩私走私的人员信息。”

“这是试图用李鬼勾引出李逵来啊。”许平秋思忖着,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道上很忌讳这种事,你抢他生意,他回头能要你命。

“对。”杨正道:“整个行动的进展貌似非常顺利,郭鹏广、林宇婧,在驻港禁毒联络官的带领下,挖到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对沈嘉文的审讯也有了突破性进展,据她陆续交待,金龙的生意做得很大,番愚只不是他到一个靠岸口,通过其他渠道进入境内的毒品和原材料都不在少数,就是这个金龙呼之欲出的时候,3月16日,也就是一个月前,出了件让我们意外不到的事……

沈嘉文解押途中死亡,禁毒联络官家里被袭身亡,详情许平秋无从知晓,他看着三位噤若寒蝉的国办来人,稍显紧张地问着:“到底是谁?”

“这是当时解押车里的录像。”杨正说着,输着密码,播放着一段视频。

一看视频,许平秋的眼睛睁大了,他看到了车里解押的特警,车后笼子里的沈嘉文,以及随行的杜立才和李方远,都是西山省抽调的禁毒警官,蓦地,杜立才毫无征兆地拔出手枪,朝羁押的沈嘉文砰声一枪,满眼血溅……开枪后杜立才立即跳了车,屏幕上立时乱了,只听到了枪声不绝于耳。

许平秋和任红城看傻眼了,真相居然是押解的专案组人员杜立才直接开枪杀人。

“这是为什么?杜立才在禁毒局工作可已经十几年了,怎么会是他?”许平秋不相信地问,抱着万一之想质疑着:“动机呢?他和境外的毒贩有勾结?不可能啊,当时6.23大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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