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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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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方面恐怕再无可战之兵。这也是黄石为什么一看到后金军的部署就认定“建奴败矣”的原因。

可是今天后金军最终还是调整了战略,虽然多付出了成百上千的伤亡,还至少多死了五百人,但后金这七十个牛录的二线兵都得到了锻炼。他们虽然没能阻止明军突围,但气势上并没有遭到无可挽回的打击,士气也没有彻底崩溃掉。

最重要地一点儿是,黄石认为后金旗主和牛录通过这场激战保持住了战斗意志,他们在今天战斗的后半段表现出的顽强和进攻精神,把战斗早期的那种颓废味道一扫而光,也给黄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歪着头说出了评语:“建奴,现在还是一支能战斗的军队,还没有到彻底失败的境地,我们再不可轻敌了。”

看到贺定远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黄石不禁失笑道:“当然,我们会一仗比一仗更轻松。”

以住长生军的战斗都会很快地分出胜负,所以部队爆发力有余,韧性却很值得怀疑。今天作战到了最后,黄石的部下虽然还坚决地服从命令,但气势上明显已经低落了不少。

“今天我部先是渡河,然后警戒推进,紧跟着进行了强行军,最后还完成了溃围突击作战。”黄石嘴里喃喃算了一会儿时间,猛地打了一个响指:“今天从早到晚连续行军、作战七个时辰,大批部队都经历了长时间的矢石洗礼,并在建奴的压力下进行了复杂的队列变换和战斗。”

“这对我长生军来说真是太宝贵的经验了,太宝贵了。”黄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经此一战,我长生军终于是百炼成钢了。”

贺定远作为黄石的亲信,一向知道黄石最看重老兵和归队的伤兵,更是极端看重军官曾经受到过的战场压力。比如盖州之战后,黄石对那些曾经承受后金军压力的军官就青眼有加。如果只是这一次的话,贺定远说不定会怀疑黄石看重他们是因为盖州之战他们曾和黄石共患难。但南关之战就很说明问题了,那次战役左翼崩溃了,还卷击了不少救火营的部队,但黄石事后还是把好多幸存的军官和老兵调入教导队去当种子培养。他们面对压力崩溃时的场面和心理也都被整理出来,作为从参谋军官到一线军官的必读物。

看黄石笑得欢畅,贺定远也跟着笑道:“末将恭喜大人了,三个月后,我长生岛又可以多一营强兵。”

黄石微笑了一下:“最多不超过四个月,而且恐怕不止多一个营。”

第十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二十节 伤逝

根据长生军的一贯传统,伤兵不用说,就是战死的士兵也必须要把尸体带回来。这次战斗明军始终控制着官道,一旦有人战死或者负伤,他们就会被抢入圆阵中央保护起来。黄石也曾下令,要把友军的战殁者和伤者都一起带走。几乎没有战斗力的选锋营这次也被当作一个大辅兵营来使用了,他们和长生岛的辅兵们一起抬着伤者、背着死者,默默地走在中军的位置。轻装追击的张攀部和尚可义部则被打散了,和救火营、磐石营一起组成大军的前后卫和左右军。

威胁去掉以后,这些外系的士兵和长生军的士兵也纷纷扯起了闲话,长生岛的人马一个个也都骄傲异常,把岛上的各项士兵优惠政策都倒了出来。比如官兵吃一样的伙食被服,士兵比军官更优先讨老婆等等。这自然让那些外系士兵听得眼睛里直冒火,就是友军中的下级军官,比如把总和把总以下的小头目们也都听得比什么都羡慕。

可是这些士兵对残酷训练的印象也非常深刻,他们唾沫横飞的时候自然对长生岛训练也多有描述。在这些士兵添油加醋的故事里,长生岛的训练场和人间地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些看起来似乎是自相矛盾的讲述让友军的官兵很困惑,但他们都从中了解到很重要的两个信息:第一就是长生岛的大BOSS黄石是个自己吃肉,就一定会给部下也吃肉的厚道人;第二就是长生岛的侮辱刑很少,士兵不必担心被削个鼻子、切个耳朵什么的。

独孤求此时正躬身背着一个老兵的尸体,无声地跟着部队前进,他心里还在回想着背上死者临死的话:

——我这么汩汩地流血,这条命横是保不住了,我心里有数着呢。

——我上岛没多久就娶了老婆,现在儿子快两岁了。家里的老婆还怀着一个,我对得起祖宗了。

——出门前我给老婆留下了点儿钱,还有大人答应过的抚恤,她应该也能守我几年,让儿子长大。

——从军三年,我为儿子挣下了快二十亩水田,大人收复辽东也是早晚地事情,我没啥放不下的了。

……

说着“没啥放不下”地老兵带着对生活深深的眷恋走了。在那老兵的弥离之际,中军的牧师过来问他有什么要求,还郑重其事地拿着笔统统记录到一个本子上。那个老兵躺在担架上,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他对妻子和儿子的牵挂。当时负责的黑衣牧师握着他的手,大声保证他的灵魂会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还代表长生岛保证他的幼子和遗腹子会衣食无忧。

“大……大师,我还……有这些……”

独孤求记得那个老兵哆嗦着拉开胸口的衣襟,指着一个贴身的黑包,挣扎着说道:“我的……我的……”

“是你的勋章吧?”那个牧师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那个老兵用尽最后力气点点头后,随军牧师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放心吧,它们会跟着你下葬,跟着你去见你的祖先的。你的棺材上会铺上一面军旗,太子少保大人也会在你的坟前敬礼,向你的祖先证明你的勇敢和功绩。”

那个士兵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听上去就像是一声满足的叹息。一直与痛苦作斗争的老兵地脸孔本来已经严重扭曲了,但随着这声叹息出口,面容上竟似有了一丝轻松。

独孤求记得随军牧师凝视了那丝轻松很久,才轻轻合拢了死者的双眼,同时喃喃地祈祷道:“我的弟兄。你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艰苦和劳累,今天你蒙主宠召,从此卸下了生命的重负,以后就在天国享受轻松地生活吧,阿门。”

“阿门。”旁边的其他几个辅兵都不自觉地跟着说了一句。独孤求虽然以前碰到过牧师,不过他还是不信忠君爱国天主教,更不信会有一个为士兵这种贱民准备的天堂。但此刻他看着那死者的面容时,竟隐隐感觉可能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一个能让受尽欺压的军户无忧无虑地生话的死后世界。

“什么是勋章?”有几个辅兵是前汉军成员或是新近逃来的辽民,他们虽然因为身强力壮被优先补充入辅兵队,但还是对长生岛各项制度不太了解。背着尸体蹒跚前进的独孤求也竖着耳朵在听着他们的议论。

“大人常说,无论我们是生来军户还是被流放充军的罪犯,这只是我们的命不好而已,不代表我们就是卑鄙的尘土。罪犯的罪在充军的时候也都偿还干净了。”一个来自长生岛军户的辅兵开口了,声音既严肃又沉稳:“勋章就是太子少保大人给的证明,用来证明你的功绩和勇气。活着的时候戴在胸前给人看,死了以后放在棺材里带给祖宗们看。”

那些知道勋章的辅兵都一脸肃穆,每个人都满脸赞同地默默点头。刚才那个说话的辅兵又说道:“就是你阵亡了,大人也会给你补上一个勋章的。到了下面……”那个士兵顿了顿,看了一眼远处的随军牧师,有些神往地说道:“或者到了上面,我们也能挺着胸说:我没给祖宗丢脸,我不是不肖子孙。”

半路上黄石还遇到了尚可喜,金求德和李云睿最后还是反对他自行出击,因为一旦复州有失,黄石的大军就失去了落脚的地方,而且留在复州的一万多辅兵也就没了保护。尚可喜左思右想,最后把手下的普通士兵交给金求德这个游击去指挥了,自己则带着五十个家丁赶来。遇上黄石的军队后,尚可喜和尚可义兄弟情深,看到他大哥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后,尚可喜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了。

黄石的命令已经发向了复州,城里的部队除了要准备绷带和伤药外,黄石还下令杀猪宰羊,顺便把城里没居民有带走的狗打一打,今天晚上一定要给士兵们再吃顿好的。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军队就快走到复州城外了。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复州方向上也出现了一条火龙。黄石知道那是复州的辅助部队带着担架和车辆赶来帮忙了。他回头望了望,明军纵队的火光后尽是一片黑暗。后金军虽然勇悍,但摸黑赶夜路追击地本事还是没有的,就算有也追不上举着火把行军地纵队。

既然危险彻底消除了,黄石就喊来了贺定远:“今晚张攀他们必定要来叫我开酒宴。你先帮我扛一晚,有你和吴公公主持,我晚点去也就不算失礼了。”

贺定远知道黄石要去安排善后的问题,所以也不推辞就是一躬身:“末将遵命。”

“好,记得去把金游击他们都叫上。虽然你们品级较高,但一定不要轻慢了他们。”黄石对辽南这些军头都是刻意拉拢的。大明朝廷一向喜欢在军队里搞“大小相制”,就是用大头的权威来震慑下面的军头,再用下面军头来分最大军头的权力。基本上唱黑脸地事情都由大军头去干,而唱红脸的工作则由朝廷来完成。文臣认为这样军队就不太容易变成一块铁板,也就不容易作乱。

这种“大小相制”的规矩说白了就是挑拨上下级内斗。比如东江镇左协的军饷全部发到黄的长生岛(一般来说不会足额),但各部应该发给多少则清清楚楚地发给左协的各个军头。至于到底是黄石狠还是黄石手下倔,朝廷就不管了。反正谁把谁坑了朝廷都不在乎。

辽南的这些军头黄石是整不下去的,朝廷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干。就好比朝廷决不会容忍毛文龙擅自吞并黄石的军队一样。在整个辽东,黄石是朝廷用来制毛文龙这个“大”的“小”,但在具体的辽南地区,黄石就是“大”了,张攀这些就是用来制黄石的“小”。朝廷觉得只要军中山头林立。那么大明的天下就安如泰山了。

“一定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怠慢了他们,不要让他们觉得你居功自傲……”黄石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着。

贺定远一开始还勉强耐着性子听下去,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乱看乱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好了,大人,某知道了,大人你也忒啰嗦了。”

虽然被无礼地打断了,但黄石倒也不生气。“知道就好。还有,记得不要多说话……”

“知道,知道。大人您教过某的,不就是酒宴上多吃少说嘛,”贺定远一颗心早就飞去酒宴那里了,现在他和黄石说话属于私下交流不太讲究礼貌,所以贺定远极其不耐烦地说:“大人您还说过啥要点来着?哦,对,有空多吃块肉,多喝口酒比什么都实惠。不说话别人也不会把某当哑巴。”

“记得就好。”

“记得,记得,某去了。”贺定远草草一拱手就打算去招呼张攀、尚家兄弟喝酒去了。

黄石想想也没有要提醒的了,就微笑了一下:“嗯,去吧。”

……

回到复州城内,伤兵很快就得到了妥善安置。“长生神医”胡青白也带着救护营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治疗。

救火营和磐石营的十个步队和两个马队则重新集结,准备接受营官——也就是黄石的最后检阅。黄石的军队中没有常设的代理营官,这次出征的时候贺定远就是两个营的临时营副,而上次出征日本的时候,杨致远就是暂编远征营地临时营官。

这些士兵全身都斑斑血迹,大多数人手上也都满是风干了的血迹。用“浴血奋战”这个词形容这些官兵已经不再是一句夸张了。黄石在内卫队的簇拥下,盔甲铿锵地走向正中的一个小台子,下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高举火把的战士。

一个年轻的军官首先带队上前,他走过来的时候身后还紧跟着两个旗手和一个鼓手。旗手和鼓手都站的笔直,两个旗手一个擎着大明军旗,一个擎着队旗——也就是救火营的营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并且在蛇首旁写了一个大大的“甲”字。那个鼓手则神色肃穆地缓缓敲着鼓,四个人身后还有一个士兵抱着一面旗子。

“大人。卑职救火营甲队队官,千总王简。”

王简对黄石鞠躬抱拳,黄石则回了一个后世标准的军礼。

“职部定编四百人,战前实到三百九十七人,战殁一十七人,负伤三十二人,长枪把总乙海亮殉国,此外还有一名把总重伤。现有官兵三百四十八人。”

“职部……”说着王简就转身从身后的士兵手里接过了那面旗帜,那个士兵交出旗子后就退开了两步,王简转过身双手捧着旗子奉上:“职部缴获建奴正黄旗牛录旗一面,特奉献于大人阶下。”

接下来王简又叙述了一些有功的人,黄石神情专注地听完后就勉励了他几句,最后王简和黄石再次交换了一个抱拳和举手齐耳的军礼,结束了救火营甲队的战后简短汇报。

救火营甲队的五个人退下去后,洪安通立刻大叫了一声:“救火营,乙队队官。出列汇报!”

宋建军领着三个人默默地走了上来。从军队解除警戒状态以后,平时就有些木讷寡言的宋建军就变得更深沉了。他一路走回复州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和同僚列队的列队地时候也在默默回忆着今天的血战。从战斗后踏上归程开始,宋建军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也抖动得越来越剧烈。

走到黄石身前的时候宋建军正要抱拳行礼,却突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自己的长枪。他一愣之下连忙把长枪往身前重重一顿,咽了一口唾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卑职救火营乙队火铳把总宋建军,参见大人。”

五年前跟随黄石出生入死地那队骑兵,现在除了贺定远他们四个人外,还剩下九十一个人活着。这些人如今不是各队的队官、队副,就是内卫队、参谋队、情报队和老营的军官。黄石认得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也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比如刚才甲队的队官王简。

所以当黄石第一眼看见他不认识的宋建军时,他就知道这不是乙队的队官或者队副。现在救火营和磐石营共有十个步队、两个马队和一个炮队,这些队其中一共有二十六个队官和队副,除了炮队队官邓洋人以外,剩下的二十五个人都是从广宁开始跟着黄石的老人。

“救火营乙队的队官和队副都阵亡了。”宋建军吭哧着说出一个事实,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有些迷惘,仿佛还没有从心里接受他刚刚说出的这个事实似的。

黄石注意到宋建军的手又开始发抖了。宋建军把手里地长枪收回身侧,头也垂了下去,用越发低沉的声音说:“卑职所在的乙队,八个把总有五个殉国了,两个重伤。卑职是唯一能站起来的军官了。”说着他还不自觉地看了自己的腿一眼,他的腿在越过第三道拒马的时候被划伤了,身上其实也有几处皮肉伤。现在虽然都已经止血了,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军官了,他按照条例本也该立刻去救护营仔细包扎的。

宋建军背后站的是乙队硕果仅存的一个鼓手,此外还有一个临时的旗手把两面军旗一起抱上来了。他们听到宋建军的话时,也都把头垂向了地面。

“把总宋建军。”黄石厉喝了一声。

这声断喝让宋建军打了一个哆嗦,他猛地仰起了头:“卑职在。”

黄石盯着他的眼睛下令:“昂首向我汇报。”

“卑职遵命,大人。”宋建军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嘴良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卑职所在的乙队,定编四百人,战前实到……嗯,实到三百九十五人或者是三百九十六人的样子。战殁一百二十七人,重伤二百余人,现有官兵六十一人。”

“我们乙队……”宋建军觉得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他侧头想避开前面黄石和内卫队官兵的视线,腔调里也参杂了些呜咽之音。

他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最后的几句话说得又响亮又流利:“我们乙队夺取建奴正黄旗牛录旗两面,镶黄旗牛录旗一面,正蓝旗牛录旗一面,正白旗牛录旗一面,共五面。”

说完这话以后,宋建军背后的一个士兵就捧着一堆旗帜大步上前,直挺挺地把它们抛在黄石脚下,脸上混杂了悲伤和骄傲。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要客气、要谦虚、要多敬酒……”去招呼客人的路上,贺定远嘴里始终念念有词。

吴穆笑咪咪把手按在心口,在前面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着:“贺游击,今天咱家也要和你喝两杯。”

这话才一入耳,贺定远登时想起黄石说过要去辽西孙承宗手下干活的事情:“好呀,吴公公,末将也要多敬公公几杯,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嗯?”

第十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二十一节 勋章

密密麻麻的火把在风中晃动,黄石的眼光在宋建军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下移,最后凝结在他不停抖动的手上。宋建军察觉到了最高长官的目光,他竭力想制止这种无益的颤抖,但他越是努力想把恐惧和悲伤赶出去,这些感情就会越恼人地贴上来。他的手在黄石的凝视中颤得更厉害了,连手臂和紧握着的枪都被手带得开始同步振动。

虽然周围只有火把提供的暗淡光芒,黄石还是把枪杆上那只开始痉挛的手看得清清楚楚,它的指节都因为握得太紧而开始变形了。

“把总宋建军。”黄石又是一声轻喝。

“卑职在。”说话的时候,火铳把总习惯性地把胸一挺,腿也一下子绷得直直的,人看上去也骤然拔高了几寸。

对面人身上猛然散发出来的英武之气让黄石很满意,他的口气也变得刚硬起来:“你何时加入救火营,都得过什么勋章?”

宋建军回话的声音中似乎也带上了金属碰撞之音,他大声说道:“卑职天启三年五月投效大人军前,卑职一共得到过两枚英勇勋章和两枚突击勋章。”

所谓英勇勋章就是授给那些重伤士兵的勋章,这个创意是黄石从前世电影中看到的美国“紫心勋章”中借鉴过来的。而“突击勋章”嘛,顾名思义就是给作战勇敢的士兵靠突击获得的奖励,这种勋章一般给与坚守不退、引领冲锋或是坚决执行进攻命令的士兵(勋章制度当然还有待完善)。宋建军已经得到了四枚勋章的经历,足以让黄石明白他为什么能在短短两年内从普通士兵升为火铳把总。要知道火铳兵本来就大多是老兵,火铳把总当然要让老兵中的精锐当才能服众。

黄石的目光越过了身前的老兵,他昂首扫视了全场一圈,用尽力气大喊道:“救火营乙队,这次每人都发一枚突击勋章。当然,乙队每一名战殁者也都应该得到一枚。”

下面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出声,连窃窃私语都没有。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奖赏是理所应当地。黄石从那些人群上收回了目光,他在自己的怀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个沉甸甸地铜牌,然后用力高举着这牌牌,缓缓转身把它展示给下面的每一个士兵看。这个动作顿然让台下一片嗡嗡声。其中充满了惊叹之意。

这铜牌是锻造的,上面的花纹中有一条和救火营军旗上一模一样的蝮蛇,只是没有救火营军旗上的云纹而已。其实磐石营地军旗上也有一条完全一致的蛇,磐石营和救火营的军旗区别只在于把救火营上的云纹换成了一座青山而已,那条呲着毒牙、吐着火信的蛇就盘旋在青山上。

这种特别的勋章叫“卓越”勋章,是在黄石有了水力锻机后才开始锻造的。一共分为三级,分别是金制、银制和铜制的。到目前为止,黄石只发给了贺定远和杨致远一人一块“三级卓越”勋章——也就是他现在手里拿着地铜勋章,以奖励他们分别在南关之战和日本下关立下的功绩。

转过一圈后,黄石又低头注视着眼下的宋建军。后者现在手已经完全不抖了,宋建军也大概猜到了后面要发生的事情,就是实在不敢置信,人已经激动地要喘不过气来了。

“救火营乙队火铳把总宋建军,在全队军官伤亡殆尽,八成士兵战损的危机关头——”黄石重重地拉长了尾音,同时把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带领全队官兵坚持作战并维持了全队的士气,出色地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黄石下了小土台,走到了站得如同旗杆一样的宋建军面前,用力大声喊道:“我黄石之治军,有功必赏。为了奖励宋建军的卓越功绩。特授予‘三级卓越勋章’一枚。”

在亲手把勋章挂到宋建军脖子上前,黄石还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宋把总,能有你这样地部下,真是我黄石的幸运。”

“大人言重了,折杀小人……”宋建军乍一听到面前的太子少保说出这样的话,出生以来的经验一下子就又占了上风,他下意识地膝盖一打弯,就要跪下磕头逊谢。

“宋把总。”黄石喝声虽轻,但却带着一种不容质疑地威严:“站直了。”

把黄灿灿的铜制勋章给宋建军带上后,黄石后退了两步,第一个开始鼓掌,他身后的洪安通也立刻带着内卫队开始拼命鼓掌喊好。宋建军背后的鼓手和旗手想起战段的同袍,他们在鼓掌的时候一边大声喊好,一边也都流下泪来。场地上的数千官兵,也都把武器抱在怀里,一个个把手掌都拍得震天响。无论是军官还是最低级的小兵,他们也都憧憬着有一天能当众得到这样的荣誉——第三枚长生岛珍贵的卓越勋章就这样发给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低级士官。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个理想也并非遥不可及。

“大……大人……”宋建军的声音哆嗦得已经快不成调了,他左手把勋章扶在胸前,磕磕巴巴地说道:“卑职要天天带着它,戴在盔甲外面,让每个人都看见!”

黄石微笑了一下:“当然应该如此。”

“大人,卑职发誓,以后无论有什么东西挡在大人的军前,哪怕就是一座大山,卑职……”宋建军用力地把右手中的长枪在土地上顿了顿,发出了两声沉闷的咚咚响,他的手臂此时既坚定又有力,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卑职也会用这杆长枪——为大人把它推开!”

黄石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对此深信不疑。”他略一停顿后又追问道:“宋把总你没有参加过训练队吧?”

“回大人话,没有。”

训练队就是长生岛的第一期士官学校,其中很多培训出来的士官都作为军官的种子被继续培养下去。现在长生岛所有的副千总以上的军官都是训练队出身,那些参谋和情报军官也都是训练队出身。现在各队把总里都有不少是训练队出来的,可宋建军这样积功晋升为把总倒也是不少。

宋建军的回答并不出乎黄石意料。他本人就曾给全部地训练队成员教课,所以那些成员他也基本上都有印象。黄石毫不犹豫地对宋建军下令道:“本将现以救火营营官身份,任命加衔千总宋建军其人,暂时代理救火营乙队,直到救火营返回长生岛为止。”

“遵命,大人。”宋建军意气风发地大声回话。在这段时期内,他就是黄石的直辖军官了。

黄石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到了长生岛以后,本将会再派人来接管乙队。到时你会被卸掉一切职务,本人则去向长生岛教导队报到。”

宋建军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家都知道教导队就是长生岛培养核心军官的地方,这个教导队里的成员也会有机会接触到所有的长生岛高级军官。比如杨致远会来给大家讲述军规和军法的细节和意义,金求德也会安排教导队成员去参谋队实习,还有贺定远、李云睿、邓肯等等等等,都会来给他们上课,讲述长生岛的各种军事条例和经验。诸如步炮协同、训练新兵、情报分析和利用、后勤的运输、补给如何定量等知识。此外就是黄石自己,也会教这些成员读书认字。长生岛现在的军规有这样的规定:任命的队副及其以上军官都必须经过训练队或者教导队的最终审核(当然不包括之前的任命,比如贺定远、金求德那老哥几个)。

根据长生岛的军事条例,所有的新兵也会由教导队的精锐老兵来带。这样既能让新兵快速成长,也能让教导队地学员有机会练习他们学到的东西,而且还能有助于建立未来军官和战兵之间的感情。

教导队的审核非常严格,但一旦通过最后的审核,宋建军就会得到所谓的长生岛“千总资格认证”。这就意味着他有机会进入参谋队、情报队,或者是回到部队里当队官和队副。当然,就算通不过最终的审核,从教导队毕业的队员也会分配给部队做把总,只是宋建军的志向当然不是原地踏步了。

“大人。遵命,大人!”宋建军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救火营辅兵队地大部分成员正在吃饭。独孤求刚领到口粮才坐下来开始吃,就有人过来通知他吃完后立刻去辅兵队队长处报到。独孤求三口并作两口扒拉完碗里饭菜,就急匆匆地离开临时食堂赶去指定地点了。

到了指定的地点,独孤求立刻看见救火营辅兵队和内卫队的几个官兵,举着火把严肃地站在那里,他赶快就找了一个地方站好。一会儿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人。

用余光看请自己身边的人以后,独孤求就开始紧张了,干唾也一口接一口地咽了下去。因为他注意到这里的十几个人都是前汉军成员。独孤求来到长生岛以后,表面上虽然不敢做串联,但是私下谁当过汉军他还是心里有数地。他们感情上也更亲近一些。

本来这种同病相怜感已经被救火营一视同仁的态度冲淡了不少,但等独孤求注意到今晚被召集的都是救火营辅兵队里面的前汉军时,他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又涌上了心头。独孤求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紧张地偷瞄着内卫官兵的严肃表情。他们的脸在黑夜中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让独孤求越看越觉得恐怖。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等待过程中逝去,独孤求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脸颊上的肌肉也开始痉挛抖动。

救火营辅兵队队长终于来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这快二十个前汉军士兵身前。

“立正——敬礼。”

随着两声简短的口令,独孤求也和其他人一样,把双腿并得紧紧的,然后齐刷刷地向着辅兵队队官躬身抱拳:“见过大人。”

辅兵队队官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军礼:“稍息。”——这又是黄石从他前世借鉴过来的一个口令。

辅兵队队官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个点了过来,独孤求也机械地应了一声到,然后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辅兵队队官昂首挺胸,声如洪钟:“本官也就不避讳了,今天这么晚了还叫你们来,第一个原因是:你们都是前汉军士兵!第二个原因是:你们是救火营辅兵队各把总举荐的人员。你们今天的表现都非常卓越突出。”

黄石早就下定决心要把投靠过来地汉军统统消化掉,变成不折不扣的长生岛一分子。而这个精神也在长生岛新出台地各项条例中得到了体现。

“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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