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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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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倒是没有想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西南各藩和幕府地关系就是互相看倒霉,但无论如何长州背后总还是有一个德川幕府。不管质量如何,一个能动员十几万军队、其中职业战士数万的幕府还是不可小视的,也不是现在的黄石能对付的。
守随信吉很快就注意到黄石似乎并不是完全地理直气壮,所以他飞快地对长州的行为进行了解释,成功地把责任推拾了德川幕府。最后双方达成了一致意见,黄石可以继续他的铜钱买卖,但是所有的铜钱都要卖给长州藩,长州藩用自己的渠道去销售。达成这个共识后守随信吉忍不住暗自高兴,看起来自己是能活着回去了。而且这样就可以和大明拉上战略伙伴关系,长州藩大概也会很满意,起码不会杀了自己泄恨。
黄石提出的另一个条件就是传教,他要求长州藩允许忠君爱国天主教会进入长州。这个提议让守随信吉考虑了很久,最后提出为了照顾幕府的脸面,这个教会必须要改名宇——比如叫“忠天皇爱长州教会”。守随信吉觉得黄石这个要求不过是一个信徒的附加条件没有啥大不了的,为了让黄石高兴他还愿意做第一个加入这个教会的日本人。当黄石告诉他巳经有了个叫黑岛一夫的教友后守随信吉还显得有些遗憾。
而在黄石的算盘里,他需要一个侵入日本的突破口。虽然这个时候日本的民族意识和国家意识都远远没有觉醒,历史上也没有被荷兰给刺激出来。但现在又要加上一个黄石,这事情就不好说了。而宗教无疑是能产生深刻认同感的东西,用宗教认同感去渗透一个封建国家还是比较容易的。
天启五年六月初。守随信吉返回日本的船上还多了两个忠君爱国天主教的牧师。船只在九原地区加水的时候,这两个牧师虔诚地在码头上做祈祷,一个看上去才五、六岁的日本农家子弟也跟着他们划了个十宇,还跪在两个牧师旁边童声童气地用日语做起了祈祷。
“这个小孩真好玩,”一个长生岛牧师看着那孩子清澈的大眼晴,忍不住摸出了两个小馒头塞给他,一边抚模这孩子头的时候一边问旁边的守随信吉:“这孩子姓名是什么?”
守随信吉打量了这个农家孩子两眼,嗤之以鼻地说道:“农民的儿子,没有姓的。”日本很多武士宁可饿死也不肯去做农民,就是因为日本农民没有姓氏。落魄武士一旦当上了农民就意味着断绝了家纹。
那个孩子正大口地啃着馒头,守随信吉半蹲着问道:“你这小孩,叫什么名字?”
孩子大睁着眼晴,脆生生地回答说:“我有姓的。”
“哦,这么小就有当武士的志向了。了不起。”守随信吉哈哈大笑起来:“有志气的小孩,你给自己起的姓是什么啊?”
男孩子也没有更多的解释。用清脆的童音骄傲地说道:“我叫天草四郎和贞。”
……
同月,孙承宗在山海关登台拜将。他亲自为马世龙请来了尚方宝剑,还保举马世龙升右都督,节制关宁各总兵。在这个时空里,马世龙因为黄石而受到影响的前程,终于因为黄石的推卸而回到了原点,只是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几而已。
感激涕零的马世龙郑重其事地接过了尚方宝剑。孙承宗在拜将台上当着众人地面一连行了三次抱手礼:“东事就托付马帅了,本部堂会为马帅筹集粮秣,也绝不插手过问具体军务。”
马世龙单膝跪下,指天誓地:“孙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负国家、皇上所托,必要将建奴一举荡平!”
根据马世龙的计划,他的心腹大将鲁之甲会组建一支机动部队,这支机动部队会由一个车炮营和一个铁骑营组成。再由两个水营负责运输工作,整个机动部队会有战兵五千,辅兵五千,战车三百辆,战马、驮马三千匹,船只一千四百只,并装备大炮百门——其中有红夷大炮两门,各式火铳三千支。一旦发现后金军的防御薄弱处,马世龙就会用这支强大的机动兵力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击以打开缺口,然后他再亲自督促后方地关宁大军跟进,务求给予后金军以重大打击。
马世龙还亲自考问过鲁之甲推荐的猛将李承先,他对这个武将也很满意。李承先兵法韬略对答如流,马上、马下的功夫也颇为了得。马世龙当即拍板提拔他为关宁参将,并由鲁之甲亲手把先锋大印授给李承先。
“金冠、姚与贤统帅两水营,李承先负责车炮营,周守廉率铁骑营……”鲁之甲兴致勃勃地部署了一番任务。关宁的水营任务和长生岛类似,都是负责接送病员武器过河,并运输粮食和伤员。鲁之甲一个个地指过来,把每个人的责任都又重复说明了一遍,营中众将也轰然应诺。
军务部署结束后,鲁之甲倒也不忘了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打仗这事情就是玩命啊:“诸位兄弟,今夜就到我那里去聚一聚吧。”
几个将领再次纷纷叫好,七嘴八舌地嚷嚷道:“鲁大人的酒,那是自然要去讨一杯喝。”
酒席喝到眼红耳热的时分,鲁之甲还叫出了歌女作陪。他自己更是一个劲地招呼客人,生怕冷落了那位部下。这些部下一个个都手握兵权,既是他鲁之甲的生命保证,也是建功立业的力量来源。
“鲁大哥,小弟听说马总兵不太看的起我们啊。”周守廉趁着酒意就扯起了一个很敏感的话题,这话问得鲁之甲心里也是咯瞪一声。
“哪有此事,哈哈,周兄弟说笑了。”鲁之甲故作潇洒地打起了哈哈。这马世龙祖先是宁夏卫将门,虽然这些年来马世龙一直按照辽西的口气说话,而且他本人也注定要在辽西长期呆下去,但还是有很多辽西人把马世龙看作外人,还在背地里骂他鲁之甲是叛徒。鲁之甲受马世龙恩情颇重,早就认定马世龙才是他今生追随的长官:“诸位兄弟,我鲁之甲可以拍着胸脯说,马帅是打心眼里为我们着想啊。”
一边的李承先也觉得马世龙这个人很不错,他扯着大嗓门赞同道:“不错,马帅兵法韬略很不错,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为人宽厚。我信得过马帅,这条命也就交给马帅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周守廉闻言大喜,赶快敬了鲁之甲一杯酒:“那鲁大哥可要给我们兄弟多美言几句啊。”
“一定,一定。”鲁之甲大笑着和周守廉干了一杯,金冠的酒此时也到了,鲁之甲又是一饮而尽……
离开了鲁之甲的大营后,周守廉立刻把满脸的笑容卸掉了。他冷冷地问金冠和姚与贤:“你们怎么看?”
金冠冷哼了一声:“鲁之甲这个狗腿子,我早说他是叛徒,你们还不信。”
“谁不信了?”姚与贤脸红脖子粗地反驳道:“只是那鲁之甲毕竟是我们辽西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要让马世龙这个回回骑到我们头上,那谁也捞不了好。这么简单地道理,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他根本不想明白,哼,今天你们还想劝他,结果他也想劝你们。哈哈,当时真要笑死老子了。”金冠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嘘——收声。”周守廉冲着金冠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远处传来了李承先的声音,那个人喝得醉醺醺地也告辞出来了:“马世龙扔拾他一个参将的破饼,这狗立刻就把自己的祖宗忘了。”
天启五年六月初,长生岛。
第一批赴日地士兵已经回来了,黄石给杨致远地命令就是炫耀完武力后立刻以最快地速度撤退回国。他黄石就是一个彻底的纸老虎,而且还要仗着大明这几百年的积威。如果日本人坚持抵抗那他也就只能当作练兵了,但眼下看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黄石最近收到了孙承宗的一封信,信里说的很模糊,但看得出来孙承宗有意于辽东。虽然黄石不明白孙承宗为什么不肯明说,但他相信孙承宗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据黄石的判断,孙承宗的目标应该在三岔河到娘娘宫一带。关宁军自负天下强兵,战马、火器也颇为充沛,马世龙一个个外来的武将,看见这么多兵马器械肯定会径直去找后金大部队的麻烦。再说他马世龙一个外系的武将要想立足辽西,也需要一份说得过去的战功。不然孙承宗迟早有走的一天嘛。
想到马世龙目前的处境,黄石心中也隐隐有同情之感。因为这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初到东江的艰辛。黄石把孙承宗的信件又看了一遍,细细品味着里面的含义——孙大人是要我主动去助马帅一臂之力吧?但又怕伤了马帅的自尊……嗯,看这信的语气和写法。说不定已经伤过马帅的自尊了。唉,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黄石的烦恼不仅仅来自辽西,就在收到孙承宗信件的两天前,东江本部那里还来过一封密信,耿仲明的一个心腹随船来到辽南,他贴身带来了耿仲明献上的好意。
耿仲明在那封密信里告诉黄石:陈继盛最近一直想出动出击,为此他巳径发给毛文龙两封信了。虽然这两封信都被毛文龙驳回了,但毛文龙第二封信的语气似乎也显得有些松动,陈继盛目前正在写第三封信。耿仲明以一个朋友和孔有德密友的身份提醒黄石,切不可被陈继盛把风头超了过去。信得末尾还看似随意地讲了两句,说什么东江外系武官都对黄石很钦佩,觉得他很给外来的武将争脸,让他们也感到扬眉吐气。
毛文龙的干儿子们说什么外系武将……黄石第一感觉是可笑,但是他静下心来一琢磨,又感到一阵阵狂喜,因为这说明他的影响已经足够大了,至少有相当一批东江军官巳经在观望,并视他为毛文龙的接班人。比如这个耿仲明和孔有德,就已经把宝押在了他黄石身上。
黄石对着地图看了许久,但他眼前流过的却是孙承宗的那满头银发,耳边回响的则是近日听到的那些故事,那些正发生在辽东大地上的惨绝人寰的故事。
——只要我抢在马世龙前攻击复州,就应该可以吸引来后金更多的注意力,这应该可以帮助到马世龙了吧?大规模围攻复州也可以在东江观望派的心目中再投下一记砝码……如果苍天注定要我做戚继光第二,那我也只好以封侯为满足。
第十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八节 诗人
天启五年六月十二日,长生岛,副将府。
各式的菜肴流水一样地递送了进来,厅中还有一圈装扮得花团锦簇的歌女在翩翩起舞。黄石和山东的甄雨村正交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甄雨村刚刚高升了,阉党兴起的政治狂潮终于刮到山东了,属于东林党的巡抚、巡按都倒台了。虽然阉党又派来了一批新任官员,但甄雨村他们这些中低层官员是地方的栋梁,所以阉党并没有动他们的意思。山东的各知府也都很有眼色地立刻改投阉党门下了。
“南京的列位大人,要下官代他们向黄军门问好。”甄雨村这次来对黄石更客气了,从下码头开始就拉着黄石闲扯,入了宴席后更是谈笑风生。
“甄大人客气了,南京的诸位大人也太客气了,那些铜钱正好给士兵发饷用。”黄石笑嘻嘻地又敬了甄雨村一杯酒,南京铸币司的官员们大多数也都脱下了东林党的那身皮,换了一个组织继续铸他们的铜钱——当然,这次他们稍微规矩了一些。而铸币司的几个大头目没有机会辩白清楚,统统被当作东林党铁杆拿下了。
“剩下的铜币本打算付给登莱的商人,末将还欠他们不少钱,唉,这军中的用度就是大啊。”黄石感叹了一声,做出一副紧张的表情问道:“要是这些商人去莱州府和蔡州府闹事,末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甄雨村自然立刻听明白了黄石话里面的含义,他们吃了黄石这么多好处也不能不干活,不然就太没有职业道德了。甄雨村当即就大包大揽下来:“黄军门放心,辽东边士辛苦我们同僚都是知道的,这些商人挣点辛苦钱我们也不去管它,但如果贪心不足来衙门闹事。我们一定会乱棍打出。”
“末将代左协将士谢过甄大人。”黄石当然不会拿那些垃圾铜钱去祸害爱国商人,但这个铺垫也是一定要有的。如果自己什么利益都不拿,山东的文臣集团也会怀疑黄石的用心:“甄大人,末将铸了一种军票,大约也有数成的铸息。末将规定这些军票只能在长生岛兑换铜钱,所以……”
甄雨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马上又反应过来了:“黄军门的意思下官明白了。长生岛的军票一律不得在莱登兑换银子,所有的军饷我们都会直接送来长生岛。”
“如此,多谢甄大人了。”黄石觉得军票做得再好也比不上真金白银,万一山东的商人和官府勾结,像阴毛文龙一样地把自己阴了,那自己的军票计划就会大受打击。
正经事情基本说完,黄石看大家喝得也差不多了,几个山东兵备道的官员一个个都自称不行了,他就拍拍手让那几个歌女过来。黄石事先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会来几个粮官,然后按人头把这些歌女从山东请来,当时部下还暗示为他黄石也请一个,不过被他断然否决了。这些歌女大老远从山东赶来,还要承担被诱拐和淹死的风险,所以一个个要价都很可观。黄石可没有心思花这么一大笔钱去风流一把。
在女人柔媚的声音下,甄雨村一伙儿各个被灌得东摇西歪,黄石满意地笑着,还能安慰自已一句——至少肉菜是省下了不少。
喝高了以后文臣们纷纷开始吟词作赋。这既是显摆也能增加斗酒时的乐趣,八股文的威力此时立刻就显示出来了,正如黄石前世听说过的那句话一样:精通了八股文,那做诗填词真是小儿科。别看这几个文官喝得连亲爹都未必认得清了,但斗起诗词来仍然是一踏一深坑,一捆一掌血。
他们变着方地拿着长生岛附近的景色出题,一路下来谁都不敢示弱,这次又轮到小黑山了,甄雨村舌头已经喝大了,但一首七言诗仍然脱口而出,略无丝毫涩滞。黄石又是第一个大声喊好,只是……这次他喊的似乎太响亮了,醉眼朦胧的甄雨村猛然发现黄石这段期间好像没有喝酒。
“黄……黄老弟,你……你也来一首吧……”
黄石正打算推辞,登莱兵备道的那些人就鼓噪起来了,他们喝得似乎都忘了黄石是武将出身了,黄石眼看推辞不过,只有硬着头皮剽窃前世的一首大作:“远看黑山如棒槌,上面窄来下面宽,若是把它倒过来,下面窄来上面宽。”
几个文官顿时愣住了,其中一个的酒都洒到官服上还没有察觉,甄雨村拼命地咳嗽着,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忘了黄石是个武夫出身,好不容易咳嗽过这口气,他立刻大发感慨:“黄军门真是吟得一手好诗啊!”
“好诗,好诗。”其他地文官咳嗽好了以后也纷纷称赞起来,其中还有个智商比较低的家伙还嚷嚷了一句:“黄军门再来一首吧。”
甄雨村和其他的文官纷纷恼怒地看着那个二百五,但黄石却真的诗兴大发起来,当即站起身来,举着一杯酒引吭高歌道:“天兵十万向辽东……”
“好气魄,不傀是威震辽东的黄军门。”山东文臣又是一愣,奉承话纷纷喷涌而出。
收到鼓励的黄石龙行虎步,就在这厅里连着转了两个圈,终于又挤出了一句:“不破匈奴誓不还……”
平仄完全不对……甄雨村腹谤不已,但眼晴都已经眯得快闭上了,其他几个文官捻须的捻须,咂舌的砸舌,一个个摇头晃脑的都似乎听入神了。
“……百战精钢刀在手……”黄石憋了半天总算又把第三句折腾出来了,这时他在厅里已经又转了五、六个圈了,那几个文官都心底里已经作了几百收尾了,都替黄石急得不行。
但黄石在厅中却是越走越急,最后就如同一团旋风般地围着几个文臣打转,他手中的那杯酒都泼了不少出来。终于,黄石停下了脚步,他把本应做完诗才喝地酒一饮而尽。然后奋力地把酒杯扔到了地上,手臂猛地往前一挥的同时,已经张开嘴……
几个文官立刻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其实他们都不在乎黄石到底会说什么,只要赶快说完就好,他们也可以继续喝酒了。
黄石伸着手、撅着嘴僵立了片刻,脸上眉眼翻腾。表情忽而狰狞、忽而放松地变换着。直等到几个文官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伸僵了的时候,黄石一拂袖口……围着大伙接着走……
走走停停了几次,绿豆大的汗珠从黄石额头一个个渗出,在脸颊上汇聚成涓涓细流,甄雨村也看得十分同情,终于一咬牙打算拼死出头去圆场了。
“杀——杀——杀——杀——杀杀杀。”黄石从慢到快一口气喊了七个杀宇,接着就抚胸长出了一口大气。憋得通红地脸也渐渐向正常颜色过渡回来。
“好!”
“好诗!”
“好啊,好诗啊。”
响遏行云地彩声立刻从山东文官的嘴中喷了出来。
……
“噗……”满嘴地食物在她大脑反应过来以前就喷了出去,年轻的姑娘慌忙用左手反掩住嘴,但这一下子就把热流逼入了鼻腔,她拿着食物的右手也猛地盖在了左手上,喉咙中发出了类似鸽子叫声的咕咕声,听起来这声音的主人似乎非常难受。
“哎呀,糟蹋东西的人啊,”黄石一脸痛惜地看着喷洒了一地的食物残渣,唉声叹气地说道:“总说吃得不好。今天给你带来好菜、好肉,结果就往地上吐。”说着黄又摇了摇头:“真是贱命一条啊,吃杂粮大饼的时候从来连渣都不会掉一粒,好东西看来你是无福消受喽……”
黄石啰里啰唆地抱怨了好久,眼泪横飞的女孩子才喘匀了气。她囫囵咽下了剩下的食物,眼晴弯弯着笑得直打跌:“太子少保大人啊,您这也叫诗?”
“怎么不叫?诗不就是四句,每句七个宇么?”黄石理直气壮得很,单手叉着腰,威胁似地摆动着手指:“你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在场的进士老爷们都说我做的好诗哩。”
“好诗,好诗,下面窄来上面宽,哈哈,”那姑娘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还不忘了用手掩嘴,她踉跄着急行了两步,用手死命撑住一个树才算站稳脚跟:“小女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诗啊。”
“有什么不对么?”
黄石一脸茫然地望了过去,这无辜地眼神让那女孩子看得一呆,脸上的嘲笑神气也冻结住了,跟着就渐渐退去,她凝神思索了片刻后就是轻轻一福:“太子少保大人,小女子也不懂太多诗词,不过既然进士老爷们都说好,那想必是好的吧。”
“真的么?我从来没有做过诗,也没有看过什么诗,第一次写诗竟然大家都说好。”黄石兴奋地问道:“你真的觉得好么?”
那女孩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太子少保大人的诗,当然是好的了。”
“真的好么?你可别骗我,我真的从来没有看过诗啊。”
女孩子温柔地笑了一下:“小女子不敢对太子少保大人扯谎,这诗确实很好。”
跟着她的目光碰巧游移到落地地碎肉片上,痛惜的神色立刻浮现在了少女的脸庞上,她飞快地走过去蹲下,就打算探出左手去拾起来。
“拾这个干嘛。”黄石抢在她前面跳过去,轻轻欠身一抹就把那些东西划拉到旁边去了:“又值不来什么银子。”
“唉,”女孩子优雅地徐徐站直,顺便白了黄石一眼:“听太子少保大人这话,横是趁了几千、几万两银子了吧?”
话一出口女孩子就自知不妥,她挑眼扫了黄石一下,看见后者也正凝神品味着她的话和表情,脸上不禁就是一红,侧脸避开的同时,手也假意地去扶头发,把黄石的目光轻轻挡开一半。
海风吹来,乌黑的发脚飘扬在白皙细长的脖颈上。日光洒下,这飞舞的青丝隐隐染上了一层金色。
这景色让黄石不由自主地一下子念出:“独立天下无双艳,竞夸海内第一香。”
“嗯?”明眸顿时染过一层怀疑,马上又笼上了重重的恼色,女孩正要大声质问,却不幸觉察到了诗句中地寄意,一腔恼火顿时平添了不少羞涩。恼羞成怒的女孩狠狠剜了黄石一眼,把脸别向了一边。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地女孩突然发现自己忍不住要微笑,这更让她感到气苦,就再次扭了下身,几乎是背对着黄石了。
过了好久黄石轻声解释道:“我是在夸牡丹。”
“嗯。”一声细若游丝的鼻音传了过来。女孩开始无意识地啮咬起手中的食物来,她已经完全背过了身去。
两个人无声地站了很久,在这悄无声息中黄石感觉两个人间的距离正被飞速地拉近。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孩的背后。抿着啃盯着眼前的小后脑勺和一双轻轻抖动地肩膀看,背负在身后的手几次动了动,但终于还是没有伸出去。黄石闭上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渐渐缓慢下来,把口中的唾液一下子咽了下去,睁开眼看着还在轻咬食物的姑娘,小声地说道:“我还做了另一首诗……”
这次黄石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在屋子里盘旋的场景,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那些文臣等诗句时的表情——一个个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所以他才说了头两句,那女孩就笑着喘不上气了:“你……咳,咳……住嘴!”
看到黄石还一本正经地说下去。姑娘气得真想擂他一顿:“等等……太子少保大人,等我吃完了你再说吧……哈,哈……”
黄石不管不顾地还在学着甄雨村的苦瓜脸,右手却像另一个文臣那样挑起了拇指,左手一边抚摸着胡须。一边夸张地叫道:“好诗,真有英雄气魄啊——”
“大人。”
两个人的侧面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喊,黄石一呆就收回了双手,侧头看去原来是洪安通来了,他站在不远处作了一个躬身的见面礼。那女孩也跟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开了两步,洪安通收直身体,衣甲铿锵地走了过来,又是双手一抱拳:“大人,属下有军情汇报。”
“嗯。”黄石沉声相应的时候还轻点了一下头,身上浮脱的举止和神态已经无影无踪了。他掉头对那个女孩子说道:“本将先走了。”
“小女子恭送黄将军。”
离开的时候,黄石用余光扫了一下侧后的洪安通,后者的目光一直笼罩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冷冰冰的全是怀疑之色。
“大人。”路上只有两个人地时候,洪安通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女子姓甚名谁?可否知属下?”
“嗯,”黄石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洪安通不引人注意地皱了一下眉,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大人明鉴,属下一路查问卫兵,有人见到大人往这里来了,属下就沿海岸寻找,这才找到了大人。”
黄石知道洪安通当初肯定很着急,有军情却找不到自己的人,他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大人?”洪安通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今年十八岁,嗯,姓王……”黄石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不好,所以一上来就本能地替自辩护了一句,那女孩子的年龄他也是按照虚岁来报的。
洪安通倒是不以为意,他默默地把黄石说得资料记在心里,打算一回到老营就安排内卫去查,等黄石统统说完以后洪安通又问道:“大人,明天可要属下安排人手保护王小娘子?”洪安通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可要属下把王小娘子安排到老营来?”
“不必了吧。”黄石觉得大张旗鼓很不好,人家可没有答应过什么,自己更没有要求过什么,黄石现在正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把持得定,不然就让洪安通这厮免费看大片了。
“遵命,”洪安通倒也不多问,他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属下敢请大人明示,以后再去见王小娘子时,属下应安排贴身内卫,还是在两里外部署内卫警戒圈?”
黄石半天没有吭声,洪安通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应就又说道:“请大人示下。”
“我看都不必了吧,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不用带内卫了。”黄石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好大的一个长生岛,这么可贵的幽静海滩和山地,要是自己每次约会都跟着一个警卫排那也太煞风景了。
洪安通大吃一惊:“这怎么可以,大人一身担负辽南安危,岂能自处险地……”
黄石愤怒地打断了洪安通,停下马向他咆哮道:“我说不必就不必。”
“大人恕罪。”洪安通滚鞍下马,跪倒在黄石马前:“属下愚钝,仰承大人信任,委以内卫重任。此事乃属下职责所在,故不敢不言,敢请大人明鉴。大人身负国家重任,一身关乎数万将士安危,因此一定不能处于险地……”洪安通重重地俯下了身:“属下敢请大人明鉴。”
第十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九节 魔戒
黄石纵身一跃,从马上跳落到地面后,他不等彻底站稳就双臂探出,把洪安通托了起来:“洪兄弟请起,你辛苦了,我话说得不对。”
“属下当不得大人此言。”洪安通虽然挣扎,但黄石也还算有力气。加上他也不敢拼命反抗,所以还是被黄石从地上拉扯起来。
“你放手去查王家小娘子好了,但我还是不希望有大批的内卫跟着我。”看到洪安通又在那里运气等着争辩,黄石就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追随我来这个长生岛?”
洪安通一时语塞,他挠了几下头也没有想出什么堂堂的道理,支支吾吾地说道:“属下就是想跟着大人,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是汉人,因为我是大明军官,因为我拯救了很多辽东百姓,因为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因为我从来没有利用权力欺辱过任何一个平头百姓……”黄石静静地说了很多条零碎的理由,洪安通呆呆地看着他的上司,傻傻地连声称是。
“你如此,那些投奔我而来的百姓也都是如此。”黄石笑着摇了摇头,还顺手在洪安通的肩上拍了两下:“他们都爱我,就如同你一样,我黄石是生活在一批爱我的人中间。我不需要一天到晚地贴身保护。”
洪安通咀嚼着黄石话里面的含义,但再此回话的时候仍然神情毅然:“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但建奴狡诈,大人一身系万千军民安危,属下以为不可不防。”
“防当然要防,但我不喜欢你们防的方式。”黄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摸着眉毛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而洪安通就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等着下文。终于,黄石搞清楚自己到底对什么反感了。他仰起头看着洪安通:“你和内卫每次跟我出去,看那些兵民的表情就如同在看敌人。就像今天你看王小娘子的神情一样。我不否认其中可能有建奴的细作,但我相信岛上九成九的人都是敬爱我黄石的。”
洪安通忙不迭地说道:“大家都是敬爱大人的。”
这话让黄石自得地微微一笑:“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们脸上地表情伤了那些人的心,让他们觉得我在怀疑他们。”黄石看到洪安通满脸都是茫然,不禁又摇了摇头:“我相信长生岛的军户都不会负我,所以我不会负他们。从此以后,你们要不就别跟我出来,要不就别伤他们的心。”
洪安通愣了半天才恍惚地开口问道:“如何既能保护大人,又不伤军户们的心呢?”
“冲着他们笑,”黄石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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