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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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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费立国睁大了眼睛。

黄石不肯定,但是存在这种可能性,有孙得功这种大内鬼,阻击部队偷偷绕过去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不等他回答,士兵们已经大喊起来:“大人,来了,来了!”

在他们的东面,南北两翼都出现了滚滚尘土。

溃逃的明军将士他们太惊慌了,没有时间静下心去分析为什么后金铁骑只是缓缓跟着他们,黄石看着那两道烟尘轻声说:“他们要把我军逼向沙岭,等着我军在溃逃中耗尽体力。”

就算沙岭没有伏兵,就算这些才是迂回的大队骑兵,黄石觉得手下几百骑兵还是能轻易冲过去。毕竟他们的紧要目标是立刻前往沙岭,黄石不打算冒险去沙岭,被伏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他和费立国说话期间,不断有零星的明军骑兵逃来,看到他们这三百骑,有的仍然不管不顾地向沙岭逃去,有的则犹豫着停下来,让他们吐白沫的马稍微休息一下。渐渐聚拢了四百多骑兵,他们都非常不安地反复回头注视远方那两道不断逼近的土龙。

黄石抖了一下马缰,纵马来到士兵前,遥指着那两条烟尘用力大喊:“弟兄们,这些建奴是显然是要把我们逼到沙岭去,所以那里肯定有伏兵。”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片议论声,有个不认识的明军还高声发问:“你是谁?”

“我是督司黄石,这是千总费立国。”黄石现在根本没有兴趣在前面加上孙得功的名字,不过士兵们看来也没有进一步的疑问。

“所以,我决定向那里,”黄石一指南方的尘土,“从建奴骑兵里冲过去。”

令黄石失望的是,士兵们立刻换上了恐惧的面孔,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仿佛黄石就是建奴一样。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沙岭就是自寻死路。”黄石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他希望尽可能的多带走一些士兵,这些可都是宝贵的骑兵。

但是大部分士兵还是不为所动,包括黄石自己的部下都有很多用沉默表示反对。虽然时间紧迫,黄石还是沉吟着正打算再动员一次。

“我们只带有武器的士兵走。”一直沉默的费立国突然纵马上前,用冷酷的声音说:“没有武器的不要跟来,否则杀无赦。”

说完费立国就脱下斗篷扔给他的掌旗亲兵:“把这个先当我的军旗打起来,有武器的跟我走,剩下的,去沙岭听天由命吧。”

早已经把旗子丢了的掌旗亲兵如蒙大赦,赶快满地找木棍,一个显然已经扔掉武器的士兵则拼命喊起来:“费大人,我们对你忠心耿耿,大人你不能抛下我啊。”

“谁叫你没有武器,累赘。”费立国冷冷抛下一句话就掉头向南,黄石看见费立国调头的时候冲他又眨了一下眼。

“黄大人,我骑术精湛,不会是累赘的。”这次是一个黄石的部下嚷嚷起来了,这小子刚才逃跑的时候从马上掉下来,总算运气好没把手脚摔断,马也幸运地停住了。他追上来以后就听到了这句话,至于武器自然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我不会抛下你们的,跟紧我好了。”黄石一边说一边学着费立国的样,解下斗篷扔给亲兵,然后他冲着那个被费立国骂得面如死灰的累赘说:“跟在有武器的后面吧,只要不扰乱我们的队形我就不来管你。”

“谢大人。”

不管是不是两个人的部下,有武器的士兵纷纷骄傲地紧跟着两个人的掌旗亲兵——费立国的亲兵找到了两根棍子,分了一个给黄石的掌旗亲兵,他们正举着两个人的斗篷。跟在队伍后面的一大半都是没有武器的士兵,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出声。

想想刚才旌旗飞舞的祖大寿,再看看手下这帮熊兵,黄石心里暗骂,别说和后金军队打了,就是关宁铁骑也比不上啊,自己先拿孙得功练手应该有好处。等赶上一马当先的费立国以后,他低声称赞道:“真有你的。”

费立国撇了撇嘴角:“你认为我们机会大么?”

“很大,我们人少,更不是主要目标,他们拦不住也不会追击,何况建奴重兵在东面,南北应该是虚张声势,我们都是骑兵,很容易冲过去的。”

“好,”费立国点点头,大喝一声:“儿郎们,让我们冲过去吧。”

马队奔腾起来,笔直地向南方刺去。

第四章 双手辟开生死路 第八节

两翼的后金骑兵果然多是些零散的游骑,不少烟尘还是利用绑在马后的树枝搞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后金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一直这么大的建制骑兵集体冲击。在原本的预计中,他们的对手应该是落单的骑兵或者是精疲力竭的步兵。

一些才赶到的骑兵也和他们一起冲出了包围圈,后金士兵更没有敢于追击他们,而是恢复了防线,最后黄石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损失微乎其微,他高兴地数出了四百七十三名骑兵。几乎是一个游击将军的编制。

“多亏你支持我啊。”下令士兵暂时休息后,黄石兴奋地向费立国鞠了一躬。

“坦率地说,你的话当时我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我知道那种生死关头绝对不是内讧的好时机,既然要同舟共济那么不管我信不信也得支持你,”费立国苦笑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说:“现在我们必须要好好谈一谈了!”

两个人走道僻静角落,对视了半晌以后还是黄石先开口。

“我认为孙得功打算投敌,”黄石躲躲闪闪地说道:“他和我提过这个话头。”

“是吗?嗯,好像他也隐隐约约和我提过。”费立国也支支吾吾地表示同意。

“但是我装听不懂,所以他让我去送死。”黄石看着费立国的眼睛说出了这段话。

“我也没有理他,所以他也想让我去送死。”费立国喃喃地说。

两个人呆看了对方一会儿。

“妈的,”黄石大骂了一句:“不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迟早是死人。妈的,你我心里都明白系红头巾是什么意思。”

费立国摸了摸下巴:“那你先说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还是生死关头,还得同舟共济!”黄石咬牙切齿地说:“孙得功说系红头巾的人就是安全的,但是现在我们都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冲过去,一定会被射成刺猬。”

费立国强笑着补充:“他告诉我要第一个冲过去,免得被后面的明军拖住了,我猜他也是和你这么说的。”

“出兵前还是好好的,不然他不会让我们负责拖慢行军速度。”黄石毫不犹豫地下了判断。

经过片刻的沉默,费立国艰难地说:“回去报告人数的时候,他是冲着你来的。”

接下来费立国告诉黄石,孙得功要费立国监视黄石,最后那几句话的意思是问黄石是不是有异常,如果费立国在众人面前大声说黄石谎报军情,就意味着黄石有异常举动,孙得功就可以把黄石军法处置。

“但是你确实没有异常啊,我看得很清楚,你尽心尽力地完成了孙得功交给的任务。”

才说完这话,费立国就猛然抬起头,黄石和他对视着同时叫道:

“问题出在今天上午!”

“孙得功有绝对的把握你有问题,这是定而无疑的事情了。”费立国凝视着黄石的双眸:“他觉得我在替你隐瞒。最后他还认为情况已经非常紧急,所以只有用这样的下策来除掉你我。”

现在不是斗心眼的时候,黄石马上把早上和熊廷弼的话挑三拣四地说了个大概。

“天,你还想出卖孙得功么?”

黄石自然不会说明自己的计划,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孙得功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不敢确信他一定会成功,所以我要留一条退路。”

“熊经略身边一定有人,替孙得功争取到了熊廷弼的信任。今天还及时通知了孙得功你有重大威胁,下午孙得功玩了这么一手后,如果你去王化贞那里一说,他就死定了。”费立国老谋深算地分析了一遍,接着就暴跳起来:“你把我害苦了,就因为我早上没有发现你的异常,孙得功竟然认为我也有问题。”

“怎么可能?你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吧?”冷静下来的黄石敏锐地察觉到漏洞,费立国不可能仅仅因为早上没有发现异常就被清洗:“费兄,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啊。”

费立国也很是爽快,立刻承认他负责监视黄石很久了:“你不怪我吧?”

“各为其主。”黄石淡淡地说道:“不过我们现在最好能坦诚相见。”

“金求德。”费立国马上报出一个名字,“他用孙得功的计策去谋求你的信任,而且成功了。还当上你的代把总。他会定期向我汇报你的情况,刚开始还有些货,最近这半个月他明明盯你盯得很紧,却告诉我什么异常都没有。”

看到黄石似笑非笑的表情,费立国顿时恍然大悟:“他投向你了,是吧?”

“是。”

“这兔崽子,把老子害苦了。”话一出口费立国就后悔了,赶忙抱歉:“幸好如此,不然伤了黄兄弟,那该如何是好?”

说完这话费立国也觉得逻辑欠通,尴尬地笑笑,又报出了一个亲兵的名字。

“原来是他啊。”黄石冷笑了一声,打算一会儿就交给金求德去处理,这种脏活他觉得金求德正合适:“这是个笨蛋。”

“确实是笨蛋,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费立国恨恨地说:“该死的笨蛋。”

“还有没?”

“没了。”

这样一切都合理了,费立国一个劲地报平安,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孙得功不怀疑他,也得恨死他了。何况黄石估计孙得功也怕自己起疑,派费立国跟着送死,就能更好地保证黄石听话地去倒戈。再者,就算黄石想发难,有个费立国跟着也会碍手碍脚,这样孙得功就有时间实施自己的计划。

想通了一切后黄石长出了口气,自己对杨炉火的怀疑是不公正的,这更让他高兴。杨炉火一直很勤快,现在嫌疑一去,黄石对他就全是歉疚之情了,他觉得应该想办法补偿一下:“孙得功冒的风险太大了,而且他谁都不信任,也包括费兄你。”

自己的威胁到底有多大,黄石心知肚明。他也能想象今天孙得功的震惊,所以他只有一举杀人灭口,三百骑兵孙得功都能毫不犹豫地牺牲,费立国当然更是宁枉勿纵。

“你怎么看出来的?”费立国脸上布满了不解:“我还以为孙得功是要从后掩杀呢?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他是要我们送死?”

总不能说历史上有记载吧,黄石苦笑着回答:“别看我是他名义上的女婿,但是我从来不信任他,他什么话我都要想想。”

费立国叹息了一声,默默无语,孙得功的计策到处都是破绽,只要静下心来一想就全能看出来。但是当时时间那么紧,费立国又是习惯于服从命令,自然没有多想。

“幸好你猜对了,不然的话……”费立国打了一个寒颤。

黄石打断了他的话:“幸好我猜对了。”

不然两个人就被射成豪猪了,费立国又是一个寒颤:“那你还猜了什么,比如你有没有猜出谁是孙得功的合作者?”

面对费立国的疑问,黄石无力地摇摇头。

“祖大寿!”费立国突然喊了出来。

第四章 双手辟开生死路 第九节

“没错,就是祖大寿,孙得功在左翼,他在右翼,同时逃跑,而且他是关宁军副总兵,辽西将门世家,还和熊廷弼走得很近。”费立国跳着脚地骂:“老子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告他一状。”

“不是祖大寿。”黄石斩钉截铁地说,他觉得那是关宁军的临阵逃跑癖发作了,这个历史上关宁军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辽西将门集团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为什么?”

总不可能告诉费立国自己看过祖大寿未来的历史纪录,黄石无奈地说:“也许是,就算不是他,也是今天早上来增援的关宁军中的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了,我们现在该想的是下一步要怎么办。”

“肯定是祖大寿,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确实没有必要再想了。”费立国不满地嘟哝着,他也知道眼前的事情最重要:“现在我们显然不能回广宁,不然孙得功一定要杀我们灭口。我们投后金也不行,孙得功一样要杀我们,天啊,竟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所以我们要先动手杀了孙得功。”

“怎么杀?”

黄石决定震慑一下费立国,至少也要压制住他的杂念:“孙得功既然逃回广宁,而且今天又要杀我们灭口,那说明……”

“说明他还有后续的计划,不然不需要如此。”费立国一点儿也不苯。

“不错,不然直接向努尔哈赤投降就大功告成了,到时候真要杀我们还不是杀两条狗,何必玩这种花活。所以……”

费立国挠了挠头,仍能勉强跟上黄石的思路:“所以他在广宁还有计划。”

“很对。”黄石继续诱导下去:“既然他要杀我们,就说明我们会威胁到他的计划。他的计划是……。”

费立国挠头半天,实在追不上黄石的念头了:“想不出来,我们不可能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知道!”黄石有历史知识作背景,所有的迷雾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孙得功既然逃回广宁,那么就是要献广宁城。既然要献广宁城,就要抓王化贞。今日一败,广宁军肯定全军覆灭,王化贞威信扫地。所以孙得功下一步一定是在广宁城兵变。”

看着被自己流畅的逻辑惊得目瞪口呆的费立国,黄石微笑着继续补充:“孙得功这个计划唯一的破绽是熊廷弼去广宁,凭多年辽东经略的威望压服潜在的乱党,但是既然我们确认熊廷弼身边有人……”

“祖大寿!”费立国立刻插嘴。

黄石懒得理他,继续说下去:“所以熊经略不会去广宁了。孙得功对王化贞是有心算无心,但是没有想到我们还活着,而且我们已经看清了孙得功的全部计划,只要我们在他发动叛乱的那个时刻打击他,就是我们有心算他无心。”

黄石已经把他新的计划和他原本的计划对照了一遍,他发现自己的地理位置差了,但是只要能说服费立国,实力反倒大大增强了。

“去杀孙得功,你疯了么?我们是他一伙儿的,大明不会饶了我们的。”

“我们先不回去,孙得功肯定会说我们力战阵亡了,用来增加王化贞的信任。我们在孙得功作乱的时候杀了他就洗白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今天我们的遭遇也明显不是孙得功党羽。王化贞被我们救下,更没有道理怀疑我们。”

费立国想了一会儿,整理清了这一套逻辑。发现确实如黄石所说,他们完全可以洗白,只要把责任都推给孙得功就可以了。

而且孙得功以后的每一步确实都已经成为必然,费立国自然不知道黄石的秘密,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理解了黄石的全部推论后,还以为黄石是刚刚完成的判断,脸上还没有什么,费立国心里已是骇然。

“不过和李永芳联系的事情……”费立国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阴沉沉地抬起头:“你原本不是打算推给我吧?”

镇江战役之后,联络李永芳的工作就从黄石手里转到费立国那里了。黄石本来的盘算里面就是打算这么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费兄,你我之间,何必讲这么伤感情的话呢?我想,你不是亲自去辽阳的吧?”

“我是负责人,但确实不是亲自去的。”费立国点点头,他决定杀人灭口了:“只要……”

这个念头一起,费立国猛然想起眼前的人,多半也曾经对自己打过如此这般的主意,后半句话一下子就没有说下去。黄石看着他脸色变换,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连忙解释:“我肯定会说我根本不知道孙得功和李永芳之间的联络人,大明爱猜谁就去猜好了,我既然不是细作,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嗯,把一切推给孙得功,好主意,好办法!”费立国决定一会儿就杀了那个具体的联络亲兵,借口随便找一个,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费立国心知肚明黄石在说谎话,不过现在两个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自己懂装不懂把这事揭过去就算了,他现在觉得黄石深不可测,早打消了任何和他作对的企图。

“加上你今天早上跟熊经略说的话,你一定是大大的功臣。黄石你想得还真远啊。”费立国看黄石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怪物。

“费兄,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我们这些聪明人呢。”

黄石心中并没有这么良好的感觉,这次自己差点就死在孙得功手里了。说到底还是沾了历史的便宜,自己可以看清孙得功的每一步,可以轻易看穿孙得功布下的种种密雾,然后选择最恰当的时机给他致命的打击。

但是孙得功看不清黄石是怎么想的,孙得功更看不穿黄石的目的,当然更不可能知道黄石的具体计划。黄石揣摩着孙得功早上乍闻自己出卖他的感觉,那一定异乎寻常的震惊吧。

费立国又一直告诉他黄石很安全,还在孙得功的暗示下拼命保黄石。孙得功肯定感觉危机四伏,所以只能临时采用借刀杀人的办法来挣扎,来铤而走险。别说,孙得功这个紧急制定的计划成功的机会还很大,如果不是黄石知道历史,现在大概是一具死尸了。这让黄石又有一种自己小窥了古人的感觉。

只听费立国轻声地说:“我不知道你和孙得功之间的事情,不过孙得功真是愚蠢啊,和你做对是一个人能犯下的最大错误了。”

这是在标榜无害么?黄石微笑着回答:“过奖,现在我们还是来讨论如何偷袭孙得功吧。”

第四章 双手辟开生死路 第十节

这个提议虽然不出费力国意外,但是他还是考虑了很久。坐在地上的费力国右手捏着腰刀,用它在沙土地上画着圆圈,不时发出几声叹息。

经过深思熟虑,费立国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整理好了思路:“我们为什么要杀孙得功?如同你所说,孙得功必然会在广宁叛乱,这种事情越快越好,所以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清晨他必然动手,到时候我们逃去辽西就安全了,冒生命危险的事情我不作。”

“祖大寿。”黄石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费立国既然认定了副将祖大寿是奸细,那么逃去辽西也显然是很不安全的。

欲扬先抑的目的没有达到,费立国再次发问:“杀孙得功有何好处?”

这才是关键的核心问题啊,黄石也明白费立国前面那一大套是讨价还价的惯用伎俩,毕竟黄石是督司而费立国是千总。既然要费立国跟着冒生命危险,不事先讲明白好处,他是不会放心的。

“刘渠总兵死了,罗一贯副总兵也死了,毛文龙副总兵远在朝鲜。孙得功叛乱不说,其他的广宁军将军估计都是凶多吉少,空缺不用说,这些人的财产也都在广宁。”名利双收,黄石抛出了大蛋糕,等着费立国下刀。

“如果广宁守不住,”从后金起兵以来,明军还从来没有防守成功过一次,费立国又开始在地上画圈:“我们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搬走他们的家财,职务什么的更不要想。”

“我们俩加起来有快五百士兵,还有足够的马匹,另外那你估计孙得功的人头能值多少封赏呢?”黄石看费立国已经动心了,就拼命鼓励他。

“唉,我妻子和妹妹都在广宁,如果真有成功的机会,我总要去试试。”费立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孙得功一共有八个千总队,一千一百人,你有二百人,我这队一百二十人。他还有七百士兵。加上孙府奴仆,还能再凑一百人,他肯定还联系了其他将官,算一千人好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离开广宁的时候,城中还有一万五千后备士兵,王化贞有百余人的近卫。孙得功七百人要控制几座城门,要控制城中上万名士兵,要对付王化贞,要占领武库、火药库和各官府衙门,这样兵力会很分散。”

费立国在心里算了算:“他身边最多一百人,或者只有几十个人,甚至只有亲兵。即使如此还是很勉强,一旦他反应过来,兵力还是我们的几倍,城里的士兵不一定可靠。另外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建奴借兵了?”

“不会,时间来不及。现在广宁没有两、三个将领,孙得功有心算无心,收拾了他们,广宁实际就是空城了。我猜孙得功必然大肆宣扬广宁军全军覆灭,建奴兵临城下。对他来说,纵容士兵逃离广宁才是上策,我们觉得守城士兵不可靠,孙得功更会觉得不可靠。”

历史上孙得功就是这样做的,广宁上万士兵听说后金大军开来,不是一哄而散就是投降孙得功。因为除了孙得功没有几个高级军官在,叛军以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就夺取了城门和装备库。

“所以我们只要宣称熊廷弼击溃了建奴,夺回了西平堡就可以了。”费立国说出的方案和黄石不谋而合。

“不错,孙得功手下千总跟着他干没问题,但是普通士兵肯定是出于想活命的原因,只要听说熊廷弼胜利或者关宁大军开来,不要说被挟裹的普通士兵,就是叛军自己也会混乱。”

费立国站起身来,把腰刀别回铠甲上:“那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进城了,我不信孙得功会不立刻控制城门。”

“正是。这是我们唯一的麻烦。”

黄石讲述了一下概略计划,费立国经验老到,把计划里的缺陷一一补正,两个人商议完毕后立刻分头行动。

本来这次大战广宁镇就抽调了各卫所、驿站的健卒。失败的消息又导致部分留守士兵逃亡,所以黄石扫荡起周围的驿馆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驿馆的官吏或者卫所的把总稍有不从,金求德就带领部下涌上去把人大卸八块。马匹不用说,就是剩下的驿卒、卫兵也被黄石尽数挟裹入军,一下子又多了近二百人。

费立国打造了几十面旗杆,尽数插上关宁军旗号,还找了一个魁梧的部下冒充关宁军参将。然后费立国指挥部下包围了一个村子,无论老幼男女悉数屠杀,把几十个人头扎上辫子冒充后金首级,统统挑上旗杆,准备用来欺骗叛军,好宣传后金大败的谣言。此外费立国一路也抓到了几十个广宁散兵,宰了几个不听话的以后,其余也被打散编入他的千总队。

两个人短短一下午就把部队扩编到七百人,三百对一千很不好听,七百对一千就差不多了,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开始瓜分权利。兵力就意味着地位,更意味着功劳,所以两个人都不肯吃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黄石拿了大头,共领五百兵,剩下的二百多人归费立国。这样费立国也就安心了,无论如何功劳不会全被黄石得走,平叛成功,一个督司是肯定跑不了的。而黄石凑出了一个游击的编制,他觉得打垮孙得功以后,自己能成为广宁城最大一支军队了,这对他取得主持城防的职务很有利。

不过两个人马上就开始吃苦头了,黄石的痛苦比费立国还要大,他手下只有三个连亲兵队都没有的代把总,根本控制不住五百人的军队。虽然他一口气把三个代把总升为代千总,但杨炉火他们都是光杆上任,一人领着一百二十人的超编千总队,都很是吃力。

杨炉火他们紧急建立了自己的亲兵队,人都是从黄石的老部下中间挑的。黄石本有九个亲兵,现在走了三,杀了一个孙得功的细作,只剩五个人了。三个代千总还每人要走了一个做把总,也就是代千总的副手。

但是代把总实在没有人选了,每个一百二十人的千总队,却只有俩军官:一个代千总、一个把总。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的让手下担担子,最后黄石发现自己除了管三个千总队,还要直辖一百四十人,而且没有把总的协助,身边的亲兵也只剩两个。黄石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费立国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于是决定紧急洗脑。

对着这七百名士兵,费立国先控诉了后金的战争罪行,描述了满族军队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的惨状,然后告诉士兵如果不想父母兄弟死光、妻女为人所得就只有杀回广宁一条路。

黄石紧跟着粉墨登场,许诺杀尽广宁叛军,不但有封赏,更可以瓜分叛将的子女玉帛。费立国、黄石的两面夹击总算是维持住了基本的纪律,勉强可以称作“半正规军半乌合之众”了。

金求德发挥才干的时候到了,当夜他自告奋勇巡逻营寨周围,防止士兵逃亡。刚入夜金求德就活剐了两个出来小解的士兵,说他们想借机逃跑,那两个倒霉鬼凄厉的惨叫顿时就把士兵们全镇住了。

正月二十二日,天还没亮黄石、费立国就集结他们的半正规军出发,虽然有十几个士兵趁机溜走,但是他们还是及时赶到沙岭。

沙岭周围是一望无尽的尸体,几万广宁精锐的覆灭留下了不少武器、盔甲。虽然经过后金的清扫,但是还是剩下了不少,便宜了黄石一伙儿。金求德再次大开杀戒,砍翻了好几个找到了武器后还想从死人身上摸点钱的主。

巳时,两个人的半乌合之众靠近广宁,巍峨的城墙已经在望。他们不敢继续前进,黄石派出几个小队去侦查各门,不久果然回报四门紧闭。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费立国还是有些失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昨天孙得功就制服了王大人,或者今天里面的人一个也杀不出来,我们终究还是无用。”

“放心,昨天夜里孙得功部署好一切已经是最快速度,怎么也得到今天才能动手。城内巡抚、知府的手下上百兵丁,加上不肯附逆的士兵。夺下一个城门怎么也是没有问题的。”

下令全军下马休息后,费立国一直不安地挥刀砍树,能不能进城不说。手下连军官都配不齐、军官连亲兵队都是才招的,想到要指挥这种军队去打孙得功的嫡系精锐,费立国心里就直发虚,他两个月前还是个亲兵呢,现在一下子就要指挥几百人。

此时黄石倒是好整以暇地躺在树荫下休息,费立国也不知道这个三级跳的督司是胸有成竹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呢?费立国现在有两个愿望:黄石定下的虚张声势策略能成功最好,或者孙得功带着七八个亲兵和他狭路相逢也行,几百人一拥而上把孙得功乱刀分尸就是了。

“大人,”一个骑马跑来的探子远远就开始大喊:“北门,北门。”

第四章 双手辟开生死路 第十一节

探子报告黄石和费立国,他望见北门被打开了,城中冲出了几十个兵将和四五匹骡马,似乎他们还拥着一个官员。那些人正沿着城向东跑,估计是想绕过广宁南下。

每个城门外都埋伏着十几个士兵,他们都是黄石的老部下,相对比较可靠。这个探子的弟兄们已经去抢北门的瓮城了。

探子还没有说完,黄石、费立国一伙儿就跳上了马,从他们埋伏的树林到北门也就只有十里路,马跑起来真是转眼就到,远远就看见不到三里外那队探子说的几十个人正在逃走。

北门没有关上,翁城外门还有个人蹦跳着,冲着他们拼命挥舞红旗。

心情大好黄石高叫一声:“那里必是王大人无疑,费兄,北门拜托你了,我去截住王大人。”

眼看黄石就要领队离开,费立国急忙喊道:“万一不是马上进城。”

黄石领着直属的一百多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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