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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处-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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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阿止,虽然说这话是景行止不愿意听的,但是只是这一声阿止,是他等待许多岁月才换回来的。
景行止吸了一口气,才平缓的回答道:“无妨,元儿,虽不得汝心,然吾心所向往之。”
前后两世,两个人的角色出乎意料的换了一圈,然而,萧元本身却是不再记得这句话了,她被景行止抱住,有些惊愕,尤其是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心中酸涩,说不出话来,却又不知为何。
第四十六章
建武十五年的最后一日,清晨早起,萧元正在梳洗的时候,轻盈欢喜的跑了进来,笑道:“殿下,你快看这是什么?”
身后梳头的小丫鬟偷了偷望着萧元,长公主殿下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极为好看的,“是什么?”
轻盈捧着盒子,上前,道:“是寿王世子送来的。”
久无音讯的寿王世子,梁双泓从海上送了一个明珠,据说,是鲛人泪所幻化。《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从那时开始,便有无数人在海上寻找鲛人,只是直到如今,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鲛人。
萧元伸手,拿起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握在手中,却看见盒子里还放着一个锦囊,本以为里面是什么情诗之类的,谁知打开却只是一株草。
无垠草,长在深海中,无垠岛之下,夜晚之时,会发出银色光芒,萧元曾经在书中见过,只是不曾想到平生会亲眼见到。
“谁送来的?”
“是从驿站送过来的。”
萧元叹了口气,道:“拿下去吧,本宫很喜欢。”
那颗泛着点点蓝色光芒的夜明珠却被她握在了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让轻盈找出原来放珠子的那个香囊,又将夜明珠放在了那里面。
这是建武十五年的最后一日,萧元收拾妥当之后,还要进宫接受命妇朝拜。
远在西方的崇山峻岭中,悲鸟在古树上哀鸣啼叫,雄雌相随飞翔在苍凝的长空中,刘危楼望着荒荡的空山,背上的老母为这陡峭的绝壁而长吁短叹。
“娘,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西海了。”
趴在他背上的母亲叹了口气,懊恼的说:“西海蛮荒之地,楼儿···”
“娘,”刘危楼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色让他为之一振,是海。
湛蓝色的,碧波蓝天,鸥鸟长空。
“娘,我们到了。”
“殿下,到了。”
孟光长公主的凤驾抵达皇宫的崇光殿前,车沿四角的引路铃在晨风中清脆作响。萧元侧眼看着风扬起的车帘一角,已经有无数的内外命妇带着家眷等候在外。
今晚皇城中有除夕宴,萧元记得前世是没有的,今世却是有了。
陛下对她提起晚宴的事宜之后,萧元才回过神来,是因为今年她还在长安城中。除夕夜宴是在前世她离开长安之后,才取消的。
“愿孟光长公主长安千秋。”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萧元走出车厢之后响起,崇光殿前,朝阳初升,为期半个月的大雪终于停止。
萧元搭着轻盈的手背,走到最前面,在路过四位良娣之后,对着跪地的众人道:“平身。”
在这里,除了萧元,地位最高的,就是新晋的四位太子良娣,虽然都是由孟光长公主为太子挑选出来的,但是人心所长,总喜欢一较高低,许多人便是想打探一下,哪一位太子良娣更得孟光长公主的亲睐,或为太子妃也未可知。
往年除夕宴,都是内外命妇先进宫在崇光殿拜见了孟光长公主,然后再与去崇政殿拜见陛下的大臣们汇合,一起在还阳阁用膳,赏看长安城中的烟火。
孟光长公主是一个极为冷硬跋扈之人,因为她身为皇帝陛下唯一的孩子,而当朝的太子又是借着她与已故萧皇后的关系坐上的太子之位,所以朝臣对她的忌惮或者说是依附已经达到了顶点。内外命妇平日里无法见到这位炙手可热的强权人物,一年之中唯有除夕这一日,可以亲近与她,所以在崇光殿拜见的时间,显得尤为重要。
早年的参拜,孟光长公主都特意下了令,只见命妇,说是嫌孩子们吵闹惹她心烦,只是今年却特意让各家的夫人将孩子都带了来,难免有人猜测,太子侧妃已经纳过,此举是否是孟光长公主在陛下的压力之下,要选驸马的预兆。
孟光长公主虽说在五岁开始就掌权,时至今日却不过只有十五岁,朝中许多适龄的男子有建树的,不过官路刚才起步,心智幼稚,极少又能够得长公主赞许的,前几年长公主迷恋一个和尚,后又取消了婚约,这让许多男子都为之一振。
相信,明年开始,长公主殿下的驸马人选便是一个极为热门的话题。
“柳良娣,殿下在叫你呢?”
柳拂蝉一怔,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孟光长公主,孟光长公主却没有看她,只是闲极无聊的在把玩一个硕大的夜明珠。
柳拂蝉略弯腰,道:“殿下。”
萧元这时才看向她,秀质的眉头轻轻挑起,不怎么喜欢她的样子,却说的是:“论年纪,你是四位良娣中年纪较长的,听说熟读诗书,都读了什么书?”
柳拂蝉闻言,斟酌了一下,答:“《列女传》与《女规》都读过。”
她心中打着鼓,知道这回答势必不能让孟光长公主高看自己一眼,可是身为女子,能读的书就只有这些,若说别的,便是越界之举。
“甚好。”
她抬眼,出乎意料的看见萧元含笑的眼光,却不是真的甚好的模样,冷冷的不带一点情绪的笑容。
“本宫屏退所有命妇,是想先给你们说一件事。”
“诺。”
四位良娣都起身行礼,神情恭肃而温顺。
“本宫代理六宫已有十年之久,年岁愈长,越觉得百无聊赖,又因为无人可托,所以一直无法脱身,幸而皇兄纳了四位良娣。本宫也有合适的人选,将后宫诸事交付与你们。”
看着底下四人明显惊讶的神色,萧元勾了勾唇,道:“本宫为了皇兄选了四个良娣,不是了绵延子嗣,而是想选一个合适聪明人。你们谁能够更好的辅佐太子,那本宫便可以让你们得到天底下至尊至贵的位置。”
这,不是在让她们四人相互厮杀吗?本来四位良娣都是旗鼓相当,同等门第,同时进府,同样身份,可是因为孟光长公主拿出了这样诱人的条件,似乎才入太子府不过一个月,一场战争的帷幕便要拉开了。
是真的为了辅佐太子殿下吗?本来太子殿下就不是真正的皇族,所以这些年处处受到排挤,但又因为孟光长公主的一力保护,而平顺至今,若说有谁最希望太子殿下安稳的继承皇位,整个南国都应该非长公主莫属。
可是,有没有可能?
明年长公主大婚,诞下子嗣,陛下便会改立储君。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柳拂蝉的秀眉便深锁。
让她们四人相互厮杀,皆是太子殿下的后院起火,再加上长公主的倒戈一击,太子殿下便会左右无援,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便会付诸东流。
依柳拂蝉心中所想,这种可能性成为现实的几乎太大了。
而她,却在这里低头称诺,她连拒绝揭穿长公主的权力都没有。
天旋皎月,风凉歌轻,还阳阁中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觥筹交错,酒香弥漫,软语动人。
还阳阁终年不会开放,只在除夕宴的这一天用来承办晚宴,因为此处地势极高,最适合观看长安城中的烟火。
孟光长公主带着内外命妇到的时候,陛下与太子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殿中原本只有男子,如今在长公主的带领之下,一阁之中的阳刚之气被冲淡,在行过礼之后,内外命妇便随自己的夫君重新入了座。
殿中的席位是按照官位品阶来安置的,上首的陛下坐在正中央,左侧是俊朗神秀的太子殿下,而右侧更为尊贵的位置,则是空置着的——孟光长公主的位置。
孟光长公主的旁边则是随其母泰安长公主长居深宫,少有外出的宁辉殿北山郡主。
不久以前,还有人猜测,是否会将北山郡主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以冲淡太子在皇族中不受欢迎的情况。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孟光长公主将北山郡主赐婚于今年的新科状元杜蘅之后不再提起。
北山郡主的母亲,是陛下唯一在世的皇姐,虽说不是同母所出,但是自幼陛下就与泰安长公主感情深厚。泰安长公主在先帝年间被送往西凉和亲,后来西凉国中战乱,西凉国被南国吞并,陛下已经当政,就下令将泰安长公主迎回国,被将其女李惠安封为北山郡主。
泰安长公主今年开始一直缠绵病榻,所以即便是除夕宴也没有出来,北山郡主原本正在与她下希的贵族少女轻声说话,在见到萧元出现的时候,看了过来。
她论容貌,不及长公主艳丽无双,但是气韵优雅,眉目间又有着西凉女子的英气,顾盼之间眉彩生光,气质平和干净,很是让人舒服。
柳拂蝉暗自感叹,幸好不是北山郡主当太子妃,不,或者说幸好长公主与太子殿下并未有男女之情。
许多的人都觉得,如果长公主愿意下嫁于太子,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既有了皇族的血脉的保证,又有了一个正统的继承人。
柳拂蝉看着北山郡主的笑颜,舒了一口气,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北山郡主,都不是她可以抗衡的强敌。
第四十七章
柳拂蝉坐定之后,抬头向太子的方向看了一下,却有些失望,毫无疑问的,太子温和如玉的目光爱宠的落在长公主的身上。
他正在看这边,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长公主,这样的答案让柳拂蝉很是难受。虽然明知道,那是他自小就至亲至爱,呵护备至的妹妹,可是不舒服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减。谁也不能改变,南国之内,四境之中,与太子殿下最般配的人,是尊贵无双的孟光长公主。
今日的姜永夜穿着隆重的远游冠服,冬皂颜色,衬得他清肃不凡,而长公主身上的织金云凤纹深衣则与之极为相匹配,好似两人是一对璧人。
姜永夜起身,唇上挂着雍容的笑意,亲自将长公主引到座位上,举止优雅而温柔,让人无不感叹太子与长公主的感情深厚,即使在太子殿下纳妃以后,也不曾改变。
萧元坐下之后,姜永夜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原本在与下席闲聊的北山郡主回了身,笑道:“元儿,来得这般晚了,皇帝舅舅不罚你,我可要罚你。”
她招手,拿过身后宫女端着的酒壶,给萧元倒了整整满满的一杯酒,眼中的笑意闪过。
萧元对于北山郡主的举动,没有什么不快的,反而爽直的笑了,看着底下的歌舞升平,端起北山郡主倒满酒的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身。
底下人都是一边闲聊,一边观察着上面的动作,所以在萧元一起身之后,就立即停下了话题,纷纷等待着长公主说话。
“北山郡主为本宫斟了一杯酒,本宫却想着如此良辰美景怎好独酌,便以此酒敬在座的诸位大人,感谢你们为我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长公主举行酒杯,然后微仰着头就酒樽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言罢,将空了的酒杯一一示意,复又笑道:“第二杯酒,敬我南国的陛下,我的父皇。”
长公主站在玉阶之下,接过宫女奉上的酒壶,上前亲自为光武帝斟了一杯酒。
光武帝双手端着酒杯,满眼慈爱与叹息的注视着萧元,在酒斟满之后,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握住萧元的手,起身笑道:“朕已将不惑之年,已将老矣。然苍天不弃,太子身肖躬慧,公主温隽端德,朕心甚慰。我南国开国两百余年已,至吾辈国富民众,四方来贺,朕今日以此酒,敬南国的列祖列宗,佑我南国长安千秋。”
“天佑南国,长安千秋。”
底下是一片复合声,萧元挂着散淡的笑容,不甚在意,反而侧过眼,看着姜永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手依旧被光武帝握在手中。
萧元自己走不了,便悄悄的给姜永夜使眼色,姜永夜端着酒杯的手做了个微妙的手势,两人之间心领神会,萧元脸上的笑意更浓,收回了神,专心的听光武帝讲话。
“元儿,你说可好?”
萧元茫然的嗯了一声,却不知光武帝方才说了什么,好在身边的北山郡主及时的在案下她的手心快速的写道:“驸马。”
萧元笑了,啼笑皆非的直接回答道:“不好。”
这般的理所当然,有恃无恐的回答陛下的问题,普天下也就只有长公主一人。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光武帝的脸色转黑,皱起了眉头,看着唯一的女儿,沉默着。
陛下没有说话,底下的歌舞虽然没有停,但是众人都提高了精神,眼观鼻鼻观心,高度的保持着警惕,只怕由长公主点起的火最后烧到自己的身上。谁都知道,自从萧皇后薨逝之后,长公主无论做了什么事,陛下都会毫无原则的妥协,只是下面的人却要跟着受罪了。
光武帝的不悦很快就缓和了,勉为其难的笑道:“你也该早为自己选一个合适心意的驸马,父皇也好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
萧元轻笑出声,慢条斯理的说道:“父皇要想含饴弄孙何苦要为难我,宫中御膳房难道做不出一盘合适的糖点?天下万民都是父皇的子民,父皇何愁没有孙子?”
身边似乎连歌舞声都听不见了,长公主的一番言辞让光武帝原本就不快的神色愈发的凝结,光武帝的手握着酒杯,长久没有动作。
孟光长公主却是温柔似水的倒了酒,自斟自酌。
“元儿,舅舅真的生气了。”
北山郡主放低声音,在萧元耳边轻语,然而萧元却是不理,喝完一杯酒吩咐身后的轻盈。
“乐坊不是新排了舞吗?让她们起舞。”
那是孟光长公主亲自选出的一批舞姬,每一个都百里挑一的大美人,日夜苦练歌舞,在长安城中无数人想要一饱眼福,却因为深居皇宫,从不得见。
“诺。”
“元儿···”
北山郡主又叫了一声,萧元转眼看着她,冷声道:“他要寻我的麻烦,我便让他快活不起来。”这一句话,索性只有北山郡主听见,否则即使她是长公主,也会有言官参她一本以下犯上。
底下的扇舞又起,孟光长公主脸上笑容愈发的明艳动人,而中间的光武帝目光沉暗,似是蛰伏不动的猛虎。
“我看了,今年的翩喃献上的美人,没有一个像母后。”歌声靡艳,曲高和寡,“我这几年愈发的不愿意入宫了,整个后宫里全是与母后形似的女人,我看着她们日渐萎顿的容颜,就会无数次的想起母后离开前的时光。”
光武帝原本幽深无波的眼瞳在听到身侧爱女平淡的声音之后,一瞬间竟然似乎老了十余岁,方才还是壮志满怀的帝王,此刻却只是一个满心疲倦的老人。
“不必···”萧元轻笑,“不必解释,父皇,你没有愧对我。比起史册有载的帝王公主,你对我偏爱多矣。因为这个原因,我得到了许多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下面的看着孟光长公主,她那寻常时候冷漠高傲的面孔在柔婉的歌声中显得成熟而美丽,愈发的艳致愈加的柔情,而谁也不知,她究竟在和陛下说什么,让素来铁血的皇帝眼中居然有水光闪动。
不过,也许是和萧皇后有关吧?光武萧皇后做皇后的时间只有五年,却成为南国后妃寝食难安的噩梦。
建武五年,萧皇后薨逝突然,陵寝未建造完工,陛下为此大怒。又听宫人口称先皇后,以为不敬亡妻,而命礼部擢选谥号,则光武二字。
原本在皇帝死后才应该出现的谥号,在建武五年就定了下来,下面的人也需将萧皇后尊称为光武萧皇后。
光武,这两个字,前一个取自孟光长公主的封号,后一个字取自陛下的年号,陛下偏爱长公主多矣。
“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改变你害死了母后的事实。你是我的父亲,生为人子,我不能苛责你和母后之间的事,我的沉默不提,并不代表我忘记了当年。你要子嗣,后宫美人三千,大有人在。我不管你,你也不该来为难我。哥哥在,我就在。哥哥不能安稳坐上帝位,我这个公主的位置也就到头了。”“我累了,父皇,我回去了。”
扇舞未到尽头,长公主突然起身离去,一时间众人都以为在这万家团圆的除夕夜,公主与陛下又一次不欢而散。
光武帝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去。
原本就稀少的主位一下子就空了两张桌案,反观两侧的太子和北山郡主脸上波澜不惊,依旧是笑容可掬。“皇兄。”北山郡主端起酒杯,盈盈秋水般的笑道:“惠安还不曾见过四位皇嫂,皇兄不为我引见一番吗?”
姜永夜一笑,点头示意他身侧下席的四位美人上前,北山郡主也端着酒壶走上来,将四人手中的酒杯一一斟满美酒,娇声道:“惠安谨以此酒祝皇兄与皇嫂们福寿双全,子孙满堂。”
她端起酒杯,满饮杯中酒,姜永夜也十分配合的一饮而尽,长安城中的烟火已经升起。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变得迷离闪烁,柳拂蝉站在姜永夜的身侧,因为喝了酒,双颊微红,带着缠绵仰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夫君。
“妾借此良辰美景,敬殿下。”姜永夜低头,温柔一笑,取走柳拂蝉手中的酒杯,调笑道:“拂蝉醉矣,心意领了,酒便由为夫代喝了。”
身边另一侧的北山郡主扑哧一笑,伏了个身,对姜永夜道:“时候也不早了,惠安还要赶回去陪母亲守岁,也就不打扰皇兄与皇嫂恩爱了。”
她这一句打趣,让柳拂蝉双颊愈发的红艳,姜永夜一手将柳拂蝉揽在怀中,一手摆了摆,北山郡主便转身离开。
“第一愿、且图久远。”
北山郡主的步子顿了顿,转身,看见柳拂蝉依偎在太子的怀中,正在说着“夜行船”。
她垂下眼,目光清淡,唇角冷笑而去。
身后,已经显得空荡的还阳阁中,柔婉的声音还在娓娓诉说“二愿恰如雕梁双燕。岁岁后、长相见。
三愿薄情相顾恋。
第四愿、永不分散。
五愿奴哥收因结果,做个大宅院。”
第四十八章
“元儿”
宁辉殿在崇光殿之东,从还阳阁回去便会经过崇光殿,北山郡主特意让宫人们将轿子抬快点,还真的赶上了孟光长公主。
少女披着朱红色的大氅,漫步在雪地里,脚下的小靴子踩在雪中咯吱做响,她的身后是十数名持宫灯的宫人,灯火朦胧,她闻声回头,浅淡迷茫的神色少有的清艳寂寥。
北山郡主拍了拍轿沿,扶着宫女的手,从轿子上下来,两三步走近萧元。
萧元笑,伸出手熟稔的握住北山郡主的手说:“陪我走走吧。”
身后的宫人在轻盈的示意下,远远的坠在了身后,长巷幽深,只有墙头盏盏宫灯照影。
“你可怨恨我?”
萧元的一问,让北山郡主付之一笑,幽暗的光影中秀美非常。
“也有吧,”北山郡主挽紧萧元的手腕,缓缓道:“我若嫁给皇兄,实际上对你百利无一害,所以自小,我就以为我会嫁给皇兄。”
“你还记得西凉是什么样子吗?”
北山郡主摇头,西凉,虽是故国,却从未有过深刻的记忆,她不如萧元早慧,幼年迟钝愚笨,直到五岁才开口说话,西凉时的事情并不记得。
“可我记得。”萧元说:“建武三年,你刚来长安,那时只有四岁。姑母身体不好,母后把你接到长庆宫亲自照顾,五岁的时候,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达“。那时母后便说,以后要让你去西凉看看。”
“我,从不记得。”
阿达……记忆中阿达的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的阿达,死在了西凉国中的叛乱,无人告诉她阿达葬在哪里,偶尔提起,也只是感叹他天妒英才。
西凉国王,李睦,乃是西陈李光第十一世孙。
少年时十分好学,性情沉静聪慧、宽厚谦和,器度优雅,通读经史,特别擅长文辞。年长后,精通武艺,研读孙吴兵书。
隆安三十八年秋,在他建立西凉国第二年的时候,前来南国,求娶公主。
以南国为宗主国,被先皇任命为西凉王,镇守西域。
尔后以徐贵妃所出的泰安公主下嫁,招为天子女婿。
隆安四十二年,西凉国中发生叛乱,李睦被侍从暗杀于向南国求援的途中。谥号武穆王。
西凉国中动荡了两年,南国铁骑兵临西凉国都,最终将西凉收纳进了南国的版图。
彼时,已经是建武三年了,光武帝在此之后,下令接回了泰安公主已经西凉公主李惠安。
重新任命了西凉都尉,而又安抚泰安公主,册封为泰安长公主,西凉公主改封为北山郡主。
“姑母的一生已经奉献给了南国,而我与哥哥之间,并非一定要靠你来维持。惠安,父皇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默许的。”
萧元挽着北山郡主的手,语气追忆的说:“从建武三年开始,你和姑母就再也没有出过皇宫。你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你不知道有多美好,你若见过了,便知道这里是一个精致浮华而冷漠的牢笼。”
她的眼睛看着前方幽深笔直的道路,语气轻飘飘的,没有向往也没有抱怨,却很是孤寂,“我为你安排杜蘅,是因为他地位不如你,无论你想要做什么,身后有我,他都会顾忌着。”
“惠安,我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你和哥哥。”
萧元倾身抱住李惠安,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便笑着转身走进了崇光殿。
朱红色的宫门,上面行云流水的三个字,崇光殿。
整个南国最奢侈无度的宫殿,不是属于哪一个后妃的,而是孟光长公主的。
崇光殿隶属于长庆宫,原本长庆宫的主殿并非在这里,而光武萧皇后薨逝之后,主殿空置无人居住,所以渐渐地,崇光殿反而成了主殿。
犹如一个仙境一般,走进崇光殿,便是一盏盏精致的荧光色宫灯,用细丝线悬挂着,在风中轻轻的飘荡,萧元孤身一人,避开那一盏盏好像漂浮在半空中的光芒,走到大殿的正门下面,微微扬起头。
姜永夜仰躺在屋顶上,崇光殿的殿高仅次于崇政殿,素来有内宫第一之名。
姜永夜脚边放着两壶酒,身侧是一个泛着红色光芒的火炉,原本只是干冷,在萧元仰头的那一刻,雪,飘然而至。
那些白色的,如柳絮一般的东西,从遥远的穹顶簌簌落下,落在姜永夜摊开的掌心里,落在萧元明媚似花的眼瞳中。
萧元的眼睛一凉,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今夜,她已经嫁给了景行止,此时在清山上。
而前世的今夜,姜永夜却一个人孤坐在这里,给她写了一封信。
辗转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那封信才送到萧元的手上。
建武十五年除夕夜,兄独酌于崇光殿之上,望长安万户灯,身疲体寒,而倍感孤高。
然,予美以嫁,离兄五百余里矣。
当时大雪突至,宁知汝可觉寒耶?
萧元收那封信的时候,时至三月,草长莺飞,绿柳清风,已经是春日了,可她读完那封信却觉得寒冷,似乎姜永夜把长安城除夕的冷雪,带到了她的身边。
姜永夜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身姿挺拔修长,姿势利落,他的轻功很好。
此时已经俯下了身,萧元唇间勾起淡淡的温柔笑容,爬上姜永夜的背,双手搂住姜永夜的脖子,轻声问:“上面冷吗?”
话刚一落,已经到了屋顶上,骤然的寒气夹着雪花灌进萧元的脖子里,引得她打了个寒颤。
厚重暖和的火红色狐裘兜头罩了下来,将萧元严严实实的裹住,独独露出她的明亮的双眼。
火炉被放到萧元的脚边,温暖一瞬间涌上心头,姜永夜一手搂着萧元的肩,一手拿着酒壶,喝了一大口,说:“怎么来得这么晚?”
萧元偎在姜永夜的怀中,男子惯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酒的醇香,萧元吸着冷气,道:“路上遇到惠安,聊了几句。”
“呵···”
“笑什么?”萧元扯着他的衣角,在手指上绕圈,有些懒散。
“惠安向来最紧着你,又该跟你说了什么小话了。”
“哪有。”萧元的手指从姜永夜的衣袖中抽出来,毫不忌讳的直说:“不过,惠安看来不喜欢这四个良娣。”
“这么多年了,她能喜欢的女子,就只有你一个,素来目无下尘,孤高自赏。”
“哥哥。”
萧元不满,虽知道姜永夜说的话是真话,但是惠安与她亲近,便伸手捂了姜永夜的嘴,道:“她是为了我好。”
姜永夜不再说李惠安的事情,望着长安万户灯火,身边依偎着时间唯一的亲人,顿时觉得心满意足,却听见萧元问:“如果我九月时嫁给了景行止,你还会来这里吗?”
“不会。”声音明澈坚定。
“会的。”萧元亦是坚持,双眼明亮犹如长安灯火,眼中的相信也是坚定不移。
会的,她已经知道答案的。
姜永夜一笑,没有与萧元争论,放眼看去,除夕夜最后一轮烟火已经开始了。
他将萧元紧紧搂在身边,低语道:“元儿,我今天听了一个愿望。”
“嗯?”
“除夕夜,素来可以许愿的,快,趁着烟火还未完,向我讨个愿望吧。”
萧元摇头,道:“不用许愿,我的愿望不用许,哥哥也会帮我达成。真正许的愿望,能不能达成,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呢。”
“那,我向你讨个愿望。”
萧元眼睛一眨,不明所以的看着姜永夜,“我对你只一个愿望,不论生死。”
“元儿,永远也不要离开长安。”
萧元一怔,想到前世里姜永夜一个人在长安城中艰苦支撑的日月,心中酸涩,连连点头,说:“好,我永远都不会远离长安。”
整个长安城,没有一个亲人。即便是萧皇后,也葬回了独落坞山,这般的冷清。
萧元不知道前世里,姜永夜是怎么度过的,那种孤独不是美艳的姬妾可以填补的。
建武四年的长安,除夕夜宴,萧皇后因为重病在榻,所以没有参加,当时还只是光王的萧永夜带着孟光长公主赴宴。
光武帝正宠爱着两个西域进贡的异族美人,宴会上频频惹人注目,萧元赌气离席,回到崇光殿之后便爬上屋顶,扬言要从屋顶跳下去。
在陛下得到消息之前,萧皇后拖着病体赶去阻止,亲自爬上屋顶,坐在上面安抚女儿,当得知女儿的怒气和乖戾是因为两个美人的时候,萧皇后哑然失笑。
次日,便在萧元请早安的时候,让人将那两个美人带到长庆宫,在宫门前受了鞭笞之邢直至断气。
这位在史书上一直以生性仁爱孝顺,怜悯慈爱之名著称的萧皇后,在后宫中少有这样暴烈的行为,甚至因此惊动了尚在早朝的陛下。
萧皇后指着长庆宫宫门前那两个活活被打死的美人,淡笑道:“元儿,你是南国最尊贵的姑娘,怎么值得为了你父亲的两个美人儿寻死觅活。你不喜欢她们,打发了就是,你手中有这个权力,没有人敢违背你的意思。”
那一年,萧元只有四岁,也许是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时日无多,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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