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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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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春掩残香漠漠苔
后来,跌坐在地上的她便放肆地嗤声笑着说:“想是我这样的女子太过低贱,没的污溅了四爷您高贵的身份。忽然忘了我早不是阿昭的身子,没她那般血统配得上您。原不过是藏边贱民,加了一缕异乡孤魂,真是得罪了。”
那话语,满含孤寂悲凉,无端刺痛了听着的他,猛见她转身便要离开,一时之间竟然生出错觉,若她这一走,便再也不得见。
其实,她根本走不脱的,早就叮嘱了侍卫、婢仆、苏拉等人,她,便是这个山庄的几进院落门都走不出去。自是因为,他绝不会放她走的缘故,否则又如何向皇阿玛交代后续事宜?
但是,不知为何,他竟头一次,生出要安慰她一番的心思。于是,他拉住了她。
雍正忆起当年自己几近无赖的行径,亦是不由得嘴角含笑起来。
——那都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乖乖儿的,帮我穿衣服。”当时还正当年青风华的四贝勒,他耍横端坐在榻上泼皮地说着。她很生气,却无奈地听令行事。看着样儿,在她家乡,她也是不惯做此等服侍他人行当的女子,偏又颇吃得起苦,耐得住劳,倒真是奇特。
忽听允禩颓然长叹说道:“我同老九的罪状,我虽不肯认,但是皇上,四哥你也心里有数,今日特意来,可也不是光说这些吧?”
雍正皇帝被打断了沉思,还转头来看允禩,他的面上闪过一丝阴戾之色,只一会工夫,他又笑了起来,说道:“不错。八弟你向来聪明机变。果然猜得不错。当年,朕确实说过,这笔账,会记在心里,来日定要奉还给你,届时,你可千万不要后悔那日所做的错事。故此,总要来告知你一声,否则,又怎么谢你当日拦阻之德呢?”
允禩淡淡一笑,全然不惧,只说:“四哥今日来,可是打算悄悄赐死了弟弟?”
雍正微笑着摇头,说道:“朕本意断不将你治罪,便是而今,也是勉为其难。来日若诸臣进言,谏请将你发往宗人府治罪,也只能迫于形势而为之,实非得已……又怎会在今日悄悄赐死你?”
允禩听了倒真是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雍正复又转头看向窗外天空,凝神注目远处蓝天飘云,一边则慢悠悠地问道:“八弟,你可知兰欣现人在何处?”
允禩闻言又是愣住,思得片刻他有些狐疑地答道:“她,不是随同她阿玛回乡去了么?当年,她也是因此才偷偷离府私逃,引得四哥你连日追赶。我听她说唯有家乡可治顽疾痼症,偏你非要阻她……想她一介弱女子,能从你同十三弟的手里逃出来,已算是极为难得。若被你赶上,再要私出回乡,不啻难于登天。”
雍正冷冷一笑,说道:“八弟,你可知,兰欣的阿玛,当年同她约定,在易州等她,可她却不西行前往易州,偏东往遵化府而来,你觉着她是要还乡吗?”
允禩听得如此说法,不由得怔住,几番寻思之下,心中大为慌张起来,却不肯真的断定那个想法。
雍正从窗边转过身子,定定地看住他,慢慢地说:“甲午年,年初之时,皇阿玛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院判,俱都为她诊断过,便是皇阿玛,都亲自搭脉望诊……她确实患有重症,药石无灵。惟有,跟了她阿玛回乡治病一途尔。朕日夜追赶,只求能拦住她,再将她送至易州,便可安然回去她的家乡……可她,不愿离去,宁愿死在此间。因她一旦回返,再来大清,却是极难之事。故此,她连命也不要了,……但她寻短赴死之际,却觉你有危难,想是她阿玛颇有神通,故她亦幼有家学,耳闻目濡,终有些许所得,便顾不得自己的事儿,赶来报于你知晓。哪怕为你所疑,动了杀机,却也不惧……”
允禩已然听得呆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雍正轻轻地笑起来,说道:“嗯,朕本已将堪堪追上她,幸得你和老九阻挠,便眼睁睁地瞧着她,从雾灵山的歪桃峰上跳了下去,摔得面目全非,肢节俱损……八弟,你以为,兰欣回乡了么?你错了,兰欣,早就死了。她,死了十二年了,足足死了十二年啦。否则,以她向来信诺,又怎会不捎信给你报个平安呢?”
允禩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终是什么都不曾说。
雍正朝允禩这边欺近几步,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兰欣,是你害死的。你和老九害死的。但朕,从未想过要找你们算这笔账。若然朕当真如此昏庸残暴,定将蕊媖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只不过是让你们不得相见,不通消息罢了,朕,是不是太过仁慈了?皇阿玛若在天得知,定要笑我手段不够狠辣。可八弟你,却正是因着手段过于凶毒,这才令皇阿玛生了断然不有你继位之虑……可怜啊,兰欣对你这般好,你却要生生害死了她,八弟,你说,这事儿有趣不有趣?朕想,这样的事情,哪里能让你丝毫不知晓呢?你以为她好好儿地活着吗?不,她死了,死了都有十二年了……”
雍正言毕,淡然笑着转身,留下呆坐在那边的允禩,再不理睬,只不徐不疾地走出殿去。
殿外,隔扇门旁长廊下,苏培盛早已候着,立刻跟上了皇帝。
雍正轻哼了一声,问道:“江南买妃案中,老八收着的那些女子,可如朕所言?他们报了么?”
苏培盛颇有些尴尬,这事儿本不归他管,但因涉了那钱格格,结果皇帝就交了给他了,倒也十分难为。也无他良方之下只得行询之,倒是早早办妥,此刻便恭声答道:“确实如主子所言,每一个都……都有几分熹妃主子,还有……呃,钱格格的模样儿。”
雍正重重低哼了一声,说道:“不愧是朕的亲弟,行事心思如出一辙。”
言毕皇帝拂袖前行,加快了脚步。
苏培盛紧紧跟上,额头渗汗,心道,皇上,您的意思是您也尽挑些像格格的秀女进宫的事儿么?呃,是同八爷挺像的。不过,您这算是在说笑吗?问题是奴才一点儿都不觉着好笑。
寝殿内,大红酸枝灵芝圆台边,允禩呆坐在一枚圆凳子上,手中按着酒壶杯盏,一时心思混乱不堪。
脑中不断闪过十多年前,那个笑嘻嘻的女子,她撑大了眼睛,忽闪忽闪着恳切真实,雀跃着上前伸臂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在耳边说:“禩哥哥,我走啦,你多保重吧。”
这个样儿,像是去寻死的吗?她,竟能对四哥,到如此地步?命也不要,只求留在大清?
海东青的事情,还真是被她说着了。
原来,当日,她搏命前来,为他示警……只是,还是枉费了她一片好心……他,真的不信,真的,不太相信。便也就敷衍了事,待到后来真的出事,却还要疑心四哥几分。但最终,却也是知道了,原是十四弟,做的手脚。
当日,若真的强留下她,她,是不是,便不会死了?
她,真的,死了吗?
在那狮子园里,还未赐给四哥以前,应叫做热河行宫之时,她,在妙高堂前,穿着蓝白两色的广袖襦裙,翩然起舞的样子,真特别……
在钟粹宫的时候,她扑过来,抱住他,欢叫着:哥,你回来了吗?你知道我病了所以请假回来了吗?
真的为之一怔,嫩暖这个词语,从不曾出现在脑海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轻笑着,巧颤着,默然地,微喜地,薄怒地,站在身后某一角。仿似他真有那么一个阿妹,是额娘生的,同他一母同胞。只是,不同其他的皇阿玛的格格,她的心思,透明澈亮,一望即知。
在弘旺出生的那晚,她劝慰他的言语,如此笨拙,却如斯真诚。不若他人,说得顺畅流利,在情在理,偏没一点儿情意。
在坤宁宫的那夜,她惨笑着说,别管你额娘啦,带着阿昭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才会好啊……
她说的,还真真一点儿不错。
若当年,真听了她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她同四哥,也颇周折,虽不曾留意,却也知晓些许。料想她身份不明,来历神怪,皇阿玛又怎肯轻易许诺?
便如他自己同阿昭……
阿昭……
那个……女孩儿……到了今日,是否该叹一句造化弄人?
不过,也好。她当年若跟了他,只怕被遣返回外家,被诸公大臣要求挫骨扬灰的,便不是蕊媖,而是她了……她阿玛不过一小小四品典仪,届时,落井下石之人更有今日十数倍吧……
当年,千算万算,算漏了德妃。
德妃闻知十四弟同阿昭有些瓜葛,心中不适,她素知十四弟同他四哥不和,颇有罅隙,若将阿昭赐了别个兄弟,只怕老十四的性子,若真起了心,涎着脸去讨要侍妾,却也不见得不会有。
独有四哥,老十四抵死都不会开这个口。
想是这层关系,她便去求了皇阿玛,将阿昭赐给了四哥。
阿昭,从小到大,也有些倔性儿。她明是应了他去和十四弟近相欢好,实则虚与委蛇,自己又怎会不知?
她那时节非要帮他排忧解难,记得,他冷笑,说,好,那你便替我去引逗十四弟,令他以我为师,唯我是从……
实在是,十四弟早在他掌握之中,又何须她一个稚龄女童出手相助?
她竟去了。
她竟当真去了。
而后,她的笑靥渐消,甚至在那日,同他大吵一场后,跑去寻十四弟,主动献身!那时节的十四弟,初经人事,得试宫人,沉迷年长女子,那样小的女孩儿,哪里引得起他的兴致!
故此,他也由得她胡闹去,不作理会。又哪知十四弟会以此为荣,四处炫耀,成为京中笑柄,这才引起了德妃的注意,……
四哥不知,便是现如今,若非阿昭的关系,他才刻意使令亲信阻截此等流言,否则以眼下情势,钮钴禄熹妃的传言,哪里会不若皇帝嗣位不正一般,传得纷纷扬扬,煞有介事呢?那子虚乌有的事情,尚且要添油加醋三四分,何况恰有其事的呢?
当年便担心,她跟了四哥,只怕日子不会好过。
毕竟,她同他、老九、老十、老十四的事情,二十多年前确实大家有目皆睹,有耳皆闻,任谁都要笑话几句她阿玛刻意攀附,主动送上幼女之举。
果然,先是得闻她竟投湖了,说是不甚落水,但他不信。她不识水性,如何会随意近水,况且她也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女孩儿……
再后来,乌拉那拉氏竟然……差人给他消息说,会遣苏格格过来他那里,明言四哥对她甚为不满,要他代为管教一番。
这算什么呢?
若不是考虑到她跟了四哥,日子不会好过,又怎会在选秀指赐后,对她说那番话呢?
——
玉儿,我时间无多,也不能同你解释太多。十四弟竟然是不管你了,由得你去。我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求了皇阿玛让你去四哥的府邸……到时候,你定要帮我,四哥的性子是大了些,人又极难被哄瞒……
——
她定然气恼愤恨。
但当时他只能这样说,只需将她对他的心思淡了去,那么也就会安心呆在四哥府邸,做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妾侍,安安宁宁过她的日子。
这便好了。
哪知,她仍旧是并不受待见。
听多棋木里的意思,四哥早就疑心她是他安排的眼线,眼下不过是故作示好罢了,表示他两不得罪。
一怒之下,加之与蕊媖的大婚已然迫在眉睫,再难避过,竟是顺着心意做了那事。只,她那样儿,实在古怪,不若前时。心中虽有些狐疑不惑,但倒也没有多做思考。
只是,如何会在后来,将阿昭同兰欣混了去呢?
允禩皱眉寻思良久,直接将那壶里的剩酒一气灌入脖内,随手丢在地上,一头伏趴在桌上,定定看着前方墙壁上挂着多幅菱形福寿小匾,呆呆出神。
却又不知是在何时,心中了然,兰欣,绝不是阿昭。
那一年,在汤泉村,晾甲亭,为何没曾留下她?
说到底,总还是不愿深究,不愿沾染麻烦……何况,在心里,兰欣也不过是妹妹之属,毕竟,不是阿昭、蕊媖……故此,也就,懈怠了……可她,在坤宁宫的时候,却丝毫没考虑过,麻烦不麻烦的问题。
如果,如果真像她在坤宁宫那晚所说的,真能离开,带着额娘,带着阿昭,带着兰欣,那么,是不是会过很美很美的日子?
也许,隐居山林间,采菊东篱下。
堂前屋后,可种萱草,解忧忘愁,以疗愁草抚之,若令额娘忘了一切,便不需那样早殁,她会得开心的笑着,看着他们。
院子里,必然种满霞草,漫天白星,香气扑鼻,阿昭定然也会高兴,以往她所求,不也只是如此而已么?
兰欣,总是站在额娘的身边,微微地笑着。离开四哥,她也不用气结忧心,郁闷伤肝肺,身子总会好些。过得几年,便为她寻一门乡间亲事,不需显贵,人好便可……
思绪混乱,万般杂想翻滚脑间的允禩,惨淡微笑着,沉沉入醉梦酒乡之间。
梦里,没有储位,没有争斗,没有皇阿玛,没有各亲王各贝勒,……唯有漫山遍野的霞草,数百数千朵玲珑细致、洁白无瑕的小花,松松散散聚在一起,映衬着偌大一片青绿色,宛若无际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似雾般朦胧,婉约、雅素,且又温柔动人。
微风吹过,清香四逸,幽静致远,更显温馨。
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
【杭州·苏醒一年零二个月后】
锦绣文苑小区内。
“哇!老姐,你……你现在能走多少步了?”楚韶颜刚从浙大西溪校区的宿舍楼溜回来,看到正在吃力拄拐前进的楚笑寒,忍不住就嚷嚷起来。
楚笑寒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满地回答:“嗯,还是很差劲……很困难,不过……可以挪几步,控制下肢的程度还是很差。”
楚韶颜抚掌大笑说:“安啦安啦,老姐,我觉得很不错啦,只要有这样的开始,接下来就……一日千里了!”
楚笑寒气喘吁吁地走了几步,顿住呼气说:“一日千里……这算是什么形容啊?就算我是好好的,一日也走不了千里。”
楚韶颜笑嘻嘻地说:“这么咬文嚼字干么……对啦,二爸还是没什么消息吗?听六哥哥说他打了电话给白云主持呢,可是好像,好像那观音洞没人啊……”
楚笑寒知道楚韶颜的揶揄之意,无奈地回答:“我老爸那人,跟你老爸有一拼。你爸呢,入世太深……我爸呢,出世太多……俩人中和一下就好啦……我爸不在观音洞有什么稀奇的,那时候说在奉化千丈崖下苦修,我跟老妈去找他,不也不见人影?谁知道又跑哪儿去了。老妈都当没他这个人了……”
楚韶颜好奇地问:“姐,你不想二爸吗?”
楚笑寒白了她一眼,问:“韶颜,你老赖在我家,你不想三爸吗?”
“……”
“……”
“我爸是个大贪官,我懒得看他……”
“我爸是个伪居士,我也懒得看他……”
“反正老妈会看着他的。”
“反正老哥会去找他的。”
“好吧……”
“呃,我们很一致。”
第113章 枕上片时春梦中
【杭州·苏醒一年零四个月后】
十月的杭州还是热气逼人,秋老虎威力惊人。尤其是午后,更加热到了连油蝉知了都噤声的地步。热浪滚烫灼人,连地下车库都难觉阴气,可见这炎热的程度到了什么地步了。
楚笑寒无趣地窝在卧室里,把飘窗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空调则开到了二十六度,可惜出风口的温度依然固定在二十九度,不见下降。
老妈在上班,韶颜在上课。
护工王阿姨因为她基本已经可以扶物行走,也就自己请辞了,本来她就更喜欢在医院护理病人,也是看在张主任的面上才勉强做个住家护工,她倒是个爽朗的人,一开始就很直接的说当初来的时候看楚笑寒的样子就很犯嘀咕,生怕要护理个几十年,现在看楚笑寒已经差不多了,也是觉得很庆幸,赶紧就撤退。
保姆陈阿姨倒是在,不过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午睡,这会儿刚吃完午饭,恐怕要睡到下午三四点才能起来。
一般,不喜欢午睡。
唉,要是王阿姨还在的话,就好了,可以去练练走路。也可以一起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护工似乎因为职业的关系,没午睡的习惯,至少王阿姨是这样的。
但她走了有两天了。
这两天,午后,呆在卧室就很容易睡着。睡着,就很容易梦魇。梦魇,会很痛苦。因此楚笑寒从前向来没午睡的习惯。
现在,这个习惯,因为意外而打破了。无需上学,也不能上班,更不能上街,只能呆在卧室里,可在卧室里,无论做什么事,都特别容易睡过去。
所以,没多久,楚笑寒手中抓着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紧皱眉宇,斜斜地倒在自己的床上,酣然入眠……
这里一片漆黑。
沉沉的,犹如,沉寂百年的漆黑……
像是躺了数百年一般,浑身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皮都抬不动。
似乎有人。
有人在旁边。
他,像是坐在身边,始终不语。
躯体是一个禁锢的皮囊,牢牢地束缚住自己的生魂,怎么都挣不脱去。于是,在嘶吼间痛苦着,在辗转间挣扎着……
遽然间,身体觉得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四周光亮猛然间如兜头泼水般地大片袭来,太亮了,眼睛,睁不开了……
跌落间,似有一双臂弯接住了她。
睁开眼眸,依然不适应那过于亮眼,以致根本看不清周遭的那种光线亮度。但,瞧见双眼中的那个人。
“咦,又是你。”楚笑寒皱眉说。
又是他。
次数有些多了。
他今天只是穿了浅湖色的缂丝纱衫,上有数团宝蓝色团龙提花纹样,右衽,月白色披领,腰间系着黄色蹀躞腰带,垂挂不少鎏金雕龙圆扣,玉版,还有丝绦白吩,荷包等物。
今天看去,倒是不像皇帝了呢。
其实之前老忘掉,但是昨天晚上倒是特地去查了查度娘(百度),楚笑寒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你是载淳?还是……载湉?”
他的脸色有些僵硬,说了句:“又胡说了……”
猜错了吗?
楚笑寒定了定神,虽然不太相信,还是迟疑着又问:“呃,那……那是……福临?”
他的面色似乎泛青了。又错了?
“……玄……玄烨?”
他的脸上好像又笼了一层更紫的青黑色。
“……弘历?”
他好像在咬牙切齿……
楚笑寒嗫嚅着继续问:“难道,难道是……奕裕俊
他喝了一声,说道:“还不住口!又说些奇奇怪怪的疯话,实在听不下去了!”
楚笑寒一下子噤声不语,不过心里却是一点儿不怕,只纳闷着,统共也就十三个皇帝,一下子猜掉八个皇帝,剩下的可都是成了中老年大叔才做皇帝的呀……她不死心地再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呃,实实在在的,确实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就算他保养得好,显年轻,也不能猜到四五十岁去吧?三十岁算是到顶了吧?
啊,难道,他是那种打算做皇帝,偷偷做了龙袍,结果没轮上皇位的那种皇子之类的?
这么说,最有名的……也就是……搞得不好是康熙皇帝的儿子们,九龙夺嫡时代的阿哥们中的一个?
楚笑寒腾地站起来,从他的臂弯间下地,指住他说:“我知道了,你是胤禩?”
呃……
后悔……灰常灰常的后悔……
这两个字一出口,就看到眼前的男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漆黑来形容了,那哪里是乌云满天,简直是无星无月的死寂夜空……
他原本天清风朗的神气荡然不存,只见一派勃然作色,咬牙切齿地一字字说道:“嗯,第二次了,把朕,忘得干干净净。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没良心的小女子,实在该死!”
他怒极,为何,每次都忘了他,倒是都记得八弟?!
楚笑寒猛然间忆起,确实从他的言语中,字里行间的意思可都是正式登基做皇帝了的,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记忆老是稀里糊涂的,记得一些,忘了一些,结果就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这会儿看他震怒的神色,立刻觉得有些胆寒,无意识地四下里看看,惊觉不知何时,这里竟出现了墙壁,桌案,屏风,步步锦的支摘窗,隔扇门,木雕博古架的月洞隔断,架子床,一派古色古香的宫廷味道盈满双目。
可惜,他站在那内外间的木雕博古架的月洞形隔断处,她也出不去……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楚笑寒在腹内哀嚎着,恨不得狠狠踹自己一脚,能痛醒就好了。
小时候,老哥说过,做噩梦的时候,猛地从高往低跳就会陡然吓醒,这个方法屡试不爽,话说那时候也还没放《盗梦空间》,老哥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
呃,但是,这里又没悬崖,怎么跳?
但,这里,有,床!
她慢慢地后退,猛地转身紧跑几步跳上了床,站在那里就要往下跳,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抱住,他竟然已然欺身近前,伸臂揽住她的腿弯,皱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楚笑寒干笑了两声,说道:“往下跳呀。”
似乎,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他脸色铁青,只伸手轻轻一扯,便将她放倒在床上,隐含薄怒地说:“跳?又要跳?”
他干么说又要跳?莫非,真是,光绪?珍妃是跳井死的……听说光绪和珍妃真的很要好的,只是那个年代,加上慈禧太后,只怕真的是过不了舒心的日子……
正万分同情地想着,却惊见他已然上床,悬空虚跨于她的身上方,她只来得及说出半句:“你要做……”
什么?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多余问的话。他的吻已然覆盖下来,且双手极为灵活,不知怎么几下间,衣衫被除得干干净净,包括他自己的右衽对襟缂丝纱衫子亦是不知何时早散落在床的右侧,他火烫的赤…裸肌肤早已贴上,原来,他,他竟是要做这样的事!
这,这,这算是春梦吧?
完完全全的标准春梦……不要吧,快让我醒来!
但是,理智不知在何时便如沙漏般悄然无声地消失殆尽了。想要醒来的欲望只延续了数秒钟便烟消云散,偃旗息鼓……
眼中看到的,是他朦胧带雾般的星眸,原该清澈透亮,此刻却带着一层莫名的情绪,似雾非雨,像云如风,深处,深深处,藏着难以言说的亲近熟悉,令她无法移开自己的瞳孔,或是闭眼以求梦醒。
鼻中闻到的,是一种淡淡的鲜花清香,若蔷薇,又若深夜的晚香玉,在月下发出沁人心脾的馥郁之气,润泽,淡雅,清爽,在一瞬间覆盖笼罩了身周的全部毛孔,颤抖间似乎鼻翼一呼一吸乃至皮肤细孔的伸缩之际都被清香浸透,弥漫方圆数米之内,几令难以喘息,再闻不到其他旁的气息。
浑身上下感觉到的,更是一波又一波的麻痒刺激。他的指腹,略带硬茧,不知是握剑亦或是笔又或是弓造就,此刻慢慢地,柔缓地在她肩胛处、胸口处、腰椎处、裸背处摩挲游走着,偶尔停顿轻按捻搓,激起微战乱颤,令心口慌乱,浑身落空,急迫渴求,却又不知想要什么……
忽而,他无声低笑,伸出结实猿臂牢牢拥紧她,那突出的男子喉结,同锁骨,一起擦撞到她柔软的身肤上,硌得有些儿微微生痛。这火热的肌肤触感,令她感觉僵直不适,又极为不安,但他只撇嘴嗤笑,似乎极为满意她的反应,而后便开始,用他那看去薄而性感的嘴唇揉抚她的全身,似冷冽又似炙烫,猝然间用胡子根一扎,于是她冰白细嫩的身子登时弓形仰起,但被他箍住,遇到力道便软泄了去,复又倒趴在他身下……
高烫的赤…裸贴身肆虐,一波波涌遍全身的麻痒酥疼,像是要刹那腐蚀一样的扩大侵入深处的异样感觉流动着,蚀透着。
这是不对的,楚笑寒觉得她的神智在迷迷糊糊间向她最后地用尽心力大喊,这是羞耻的事情。你怎么能和一个陌生人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控制自己的舌头吐出含含混混的话语:“你……你到底是谁呀,告诉我罢,好不好嘛?”
那男子伏在她身上,紧紧地揽抱着她的肩背,带着胡须根茸的嘴唇凑在耳后,十分的麻痒,他低低地说了两个字,一边却毫不停顿亦毫不留情地破体而入。
楚笑寒正凝神想听他说些什么,只是还没听清楚,一阵巨大的疼痛带着麻痹和酥…痒瞬间袭来,立时全身僵顿住,连同呼吸。
下一秒,她的眼泪涌出,尖叫“啊”声直穿云霄……
——
“姐,老姐……老姐……老姐……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打你巴掌了啊……呃,梦魇成这样也真可怜,这都什么毛病,从小到大都这德行……老姐!!”
“啊……”楚笑寒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惊魂不定。
楚韶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哇,终于醒了……又梦见怎么都醒不来了?醒了一次又一次,都还是在梦里?”
楚笑寒擦了擦额头的汗,空握了握手,才发现手里那本厚厚的《追忆似水年华》早跌落到地板上了,她把书捡起来,呆了半天才说:“我……我……吓死我了……”
“做的梦很可怕吗?”楚韶颜问。
“老梦见同一个人,真的很可怕,感觉冤鬼缠身一样……而且,……还,还是……”
呃,还是春梦……
“……同一个人吗?又是那皇帝?”
“这次我大概能确定了,好像是光绪哦!”
“光绪那个倒霉蛋?老姐,你真悲催……你要真是珍妃,那上辈子可真恐怖啊,在慈禧那个欲求不满,荷尔蒙失调的老女人手下讨生活……”
【雍正戊申年·景仁宫】
“怎么了?怎么了?大正月的,这是怎么了?听说上头还下了谕旨,命皇后前停止行礼?这……不跟停了中宫笺表差不离了嘛……”
“可不是嘛,主子在生闷气呢,躺了好几日了。”
“到底是怎么了?”
“主子……她,上头前几日难得来景仁宫……哪知,不知如何起了争执,主子竟把上头最喜爱的白玉扳指给砸了。还,还毁烂了一些,一些……字画……”
“是那个白玉扳指?字画是什么字画?”
“可不就是那个。刻了兰花,还有一句‘一香已足压千红’的诗的……其他敬献的犀角扳指,更加上品的翡翠玉雕扳指,上头都不稀罕,平日里就只带那个。这会子可好,被主子给砸烂了……字画不清楚,那得问魏嫲嫲才晓得啦。”
“谁有那个豹子胆,敢去魏嫲嫲那儿打听主子的闲事……话说,上头的这扳指到底什么缘故来头啊?”
“不知道。”
多棋木里,闷闷地躺在景仁宫寝殿的黑漆嵌螺钿雕凤纹的大架子床上。
眼前掠过往事一幕幕。
快要四十年的夫妻……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的,可是……弘晖没了。皇上,却是何曾像是在身边过?人纵然在,心却不在。经年累月,不是在圆明园,就是在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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