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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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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侍卫壮了胆子,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十三爷,奴才等人……被,被……被庶福晋她……她……药翻了……,自然,奴才并不曾亲眼瞧见她……她下药,只是……”

胤祥一口打断了他,急急问道:“那,庶福晋呢?”

那侍卫更加胆颤,战声回道:“……回,回爷的话,庶福晋……庶福晋,她,她不见了。奴才们还没出京畿,便……便……丢了人,奴才该死,求爷处罚奴才们办坏了事。这办事不力之罪断难开脱,求爷责罚。”

胤祥听罢,并不曾盛怒,只沉吟半晌,他便挥手说道:“你们且退下吧,这过错且先记着,下回再说。”

楚笑寒在那枣红马上疾驰数个时辰,方感觉似乎已然入了遵化府境内。

这寒食散,效果不知能持续多久……

想不到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古代宫廷小说就会瞧见这五石散,却估不到今天自己居然要来吃这慢性毒药!

此药药性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瞬间便使得精神爽朗、气色红润,并且神明开朗,体力增强。这对于目前已然昏昏沉沉,难以自控四肢的楚笑寒来说,是唯一可以依靠的毒物。

但是,这毕竟是违禁毒物。

所以,在同仁堂,她一取出药方子,上书:钟乳石、紫石英、白石英、硫黄、赤石脂五种石药。那中年汉子一看立时色变,这等毒药,似同后期的鸦片,医家自然知晓厉害,如何能轻易配得。若非有胤祥的令牌,只怕她也不见得能买到这些药物。

第95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这一走,果然是足足一天一夜,马不停蹄,方才隐隐瞧见雾灵山的山峦轮廓,只觉延绵不断,群峰叠嶂,千仞壁立,翠山灵秀。山色近空处却是雾气氤氲,白云飘飘,袅袅婷婷,空灵脱俗,仙气逼人。

终于,快要到了。

楚笑寒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皇陵。

清代的皇陵。

八爷曾说,以昌瑞山为界,前圈乃是皇陵地宫。雾灵山是后龙禁区。

良妃的牌位已经送入皇陵地宫,她静静地长眠在这里,在这里等待着她心爱的皇帝。将来,胤禛做了皇帝,也会葬在这里吧?

能够死在他旁边,却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作者:………………………)

(楚韶颜:……………………)

(楚凌风:历史盲的悲剧……)

不能害了爸爸。而且,现在也早过了约定的时间好几个月啦。等了几个月,等不到她去易州,爸爸自然会就此作罢,弃了斋场,回去二十一世纪吧?

况且,原本倘使没有鬼使神差地穿越至此间,料想她在二十一世纪,只怕早都已经死了吧?当日因玩着魔兽而一头闷栽倒过去的情形,犹在眼前……虽然始终不肯在思想表层承认,但内心深处却早觉在现代的躯体已经死去,如同这仁增旺姆的躯体一样,魂魄早散。若非仓央嘉措强行以法力留住伊人外壳,又怎会继续留存呢?

爸爸,大概是想要逆天回力,想要她起死回生,以慰老妈?还魂术,是多么恐怖惊悚的禁忌啊……无论僧佛道释,东西双方,尽皆视如禁绝忌讳。就算是科学界,那克隆术,涉及生命灵体,便被彻底封锁,再不现世……可见兹事体大。

所以,实际上,老天已经多给了她十年的时间了,能够在清代续命生活,早算是赚了的。再想要十年,却已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愿望了。即使老天爷真的肯再给她十年,那又如何?也许在十年以后,却还想要再十年……

这十年,在大清的十年,真的很精彩,不是吗?

能遇见这样多的人……

苏云,乌拉那拉氏,阿昭,李玉琼,耿怀凝,宋元贞,喜圆,福儿,素然,庆儿,仪儿,映绿,王平,陈福,张保,苏培盛……良主子,十四爷,十三爷,八爷,康熙皇帝……还有很多很多人……还有他……

回过头想一想,很公平地想一想,很设身处地、感同身受地想一想,用力撇开他们那些人顺势随波的做法,实际上,对自己,他们也着实算得不错。大家,都不是纯粹的坏人,没有十恶不赦,穷凶极恶之辈。

只是一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算是八爷,初时害过她多次,但也都是有缘由的。而且,到得后来,他也对她着实不错,到了现在,即将离世,早就不恨他了,一点都没了。

说起来,嗯,关于八爷,喜圆说得真有意思……

海东青?喜圆确实说了海东青……还记得有一年,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而后八爷便哄她说:“我刚从宫里回来,正要去庄园,九弟给我寻来几头上好的海东青,带你去看,可好?”

当时,自己只觉得一阵寒颤,海东青?好像依稀记得有点什么不好的事情,跟这什么海东青相关的,只是记不太清楚了……。

到底是什么?定然是跟这海东青有关的,是不太好的事儿……似乎在《宫锁心玉》中,也隐约瞧见过,连韶颜都似乎偶尔闲谈提起过的,可是,怎么都记不起来呢?

这么说,现在八爷是在皇陵拜祭良妃吗?

嗯,虽然当初八爷曾说过,以昌瑞山为界,前头是皇陵,后头是后龙禁区。可是她依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皇陵到底在哪儿。不过,反正手上也有十三爷的令符在手,就算遇到守陵的士兵,也是不怕他盘查的,甚至,还要感谢老天能让她碰见守陵的士兵呢,还可以问询一下这路该怎么走。

只是,自己时间无多。万一,为了这样一点恻隐之心,导致最后被十三爷胤祥追上,功败垂成,那么,却又该如何的懊恼啊……

但是,八爷……八爷……若是因为那海东青倒了大霉,可又,多么……他还送了自己喜圆……

楚笑寒骑在马背上奔得一阵,想得一阵,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决定,到下一个村郭,为马儿补充粮草食水之时,询问一下路人,而后,先赶去昌瑞山,在附近寻一下八爷的行踪。

她定了定心,决定:和之前去狮子园寻喜圆一样,能找见,便最好;找不见,立刻走。现在,我也只能知天命,尽人事。

楚笑寒低头想着,都快要死啦,再不想心里不舒服,如此而已。

京畿御道上,胤禛正飞马驰骋,傅鼐和数名镶白旗的侍卫紧随其后。

他脑中闪过无数景象片段……

前几日,在乐法堂内,胤禛站在厅中,也不落座,只是看着胤祥。

胤祥被看得有些心里发虚,思忖片刻,终是咬了咬牙,一脸愧悔地说道,“四哥,是皇阿玛,……但是,我忖了良久,终究还是须得同你说。兰欣说,她要去易州泰宁同她阿玛汇合。我速速使人查探,却得报说,易州云蒙泰宁那边确有一处道人布场痕迹,只是早已荒废数月,布场之人也杳无踪迹。而且,她在同仁堂配了虞美人的果粉,药翻了我的侍从,只怕并不想跟她阿玛回乡……”

胤禛原是被胤祥派遣一个回事太监请来,自在胤祥府内过了生日宴后,始终心里不适,总想询问一些事由,只不得便,又不知如何开口方才合适。此刻听胤祥如此直白说话,倒是一时呆怔,不由得忘了其他,只问道:“她不曾回?可,可……怎会不想回去?”

胤祥见胤禛并未有怪责的意思,心中大宽,脸上神色登时一松,但同时亦是不解应道:“是啊……张献明明说她已然病入膏肓,药石无灵,至多拖得数月半载。可她竟然不回家乡治病……听同仁堂的那位二掌柜的说,兰欣还配了五石散!他印象至深,因猜想她身份尊贵,且当时还缺了一味药,专门去碾坊取来……否则,以同仁堂生意之兴隆,每日客流极大,又多有显贵,恐也未见得就记住此事……这,这五石散,虽可一时振奋精神,却是毒药无疑……加之,我得京畿、直隶附近吏目所报,从我的令符使用路线来看,兰欣,是往热河府狮子园的方向去了……”

胤禛听罢,再不言语,只是匆匆离去。一抵雍王府,便收拾行装,匆匆启程前往热河府狮子园。

她竟是当真不回!如她自己所说!

原来,她这几月竟是被皇阿玛所莫名带走,且又安置在十三弟的府里……皇阿玛真是好计量,特地放在胤祥这里!只怕换了另外一个人,他就不肯善罢甘休了吧……无怪乎这大半年近一年的时日里,差遣侍卫杂役四处搜寻,仍是杳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却也不得不以为她当真跟了她阿玛走了。

原是皇阿玛!怪道会是如此天衣无缝的手段!

那么,那霞彩绣坊的掌柜……那顾姓孝廉……那子虚乌有的道士……那虚报信息的探子侍卫等……包括城门出入案载……只怕……只怕都是……

原来,那日在十三弟府邸的多福轩的殿外,没有看错,并没有看错。

她果真就在殿外栅窗口……那,那鲻鱼,却原来,是按她说的法子做的么?无怪乎那厨子说:此……此乃……杭州府……宁浙,乡里人家的做法,奴才也是刚刚学到,听说这般蒸煮,鲜味更甚,非同一般……

其实,那厨子一说到杭州府三字,他已然恼了。本不该的……可又怎会想到,这菜却是她使人做的呢?

还有,那月白佩带吩……胤祥说,她手足俱痹,勉力缝制……偏他却让她亲耳听到说:这佩带囊、吩,本是为了忆昔思今之念,我们大清,以马上得天下,荷包用以储食物,为途中充饥;吩可以代替马络带,马络带万一断了,就以吩续之。这吩带向来以粗布制作,何以敢用丝绸装饰?又是哪个奴婢,取巧讨好,乖吝惹嫌,令人厌恶?

——又是哪个奴婢,取巧讨好,乖吝惹嫌,令人厌恶?

她听了这话,定是伤心至极,故而幽叹离去……

胤祥定然没瞧出来,若是换了他自己,许能察辨颜色,推知她已萌死志。

当日在狮子园时,她也已经笑着说:嗯,我不回去了。

这个时候,她已然决定,丢下一切,留在大清,等死。

她还笑着说:四爷,听你这样说,我很是喜欢。不知为何,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心里极是轻快,似是卸了大石头一般。

张献这狗奴才,竟然敢瞒了真实病情不报与自己知晓。

但她,心里定是明了清楚的。她最终下了决心,不为了她自己活命而害她阿玛;亦是为了……而留下来。只求最后一段日子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也许过个几年,我都随四爷回京师了也未定。

她那样笑着说。只是,真的吗?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尸身,随了我回京师?

胤禛想到这里,拧紧了眉宇中心,挥手又一鞭子打在坐骑上,加速催马急行。她要回狮子园,那么,她现在会呆在狮子园吗?会在那里等着自己回去吗?

这似乎是极为侥幸的想法。

楚笑寒揉了揉眼睛,拉停了马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不由得哂笑起来:似乎,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运也佳呢!

汤泉村的晾甲亭,飘动着正蓝旗的幡架子,中绣大龙的蓝色大口旗帜正迎风飘扬着。那驻扎军营帐篷附近的一摞摞蓝色人影,当是许多兵士侍从统领等,走来走去,各自忙碌……

此时看去,那样的一种想要流泪的好运感,盈满双眼。

不知是欢喜,还是悲哀无奈?

“我要见八爷,这位大人。”

在驻营入口,楚笑寒伸手拽住一个正匆匆走过的正蓝旗士兵,在他勃然大怒之前,扬出了手中的令牌,笑嘻嘻地说道,“我是十三爷的人,有要事求见八爷。”

第96章 鸳鸯瓦冷霜华重

那兵士闻言,再仔细定睛一看,果然是十三阿哥的印符令牌,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小心恭敬地把楚笑寒迎入扎营区,安置好了她的马匹,让她先等在入口处一个较为空旷之处暂作休息等待,而后便匆匆地前往胤禩的主营去报告了。

只片刻,他似已经报告完毕,便又出来复将楚笑寒引带着,领入了那主帐营内。

楚笑寒一进去,四处打量了一下,这营帐倒不是顶大,却也挺朴素。而营中一男子,身着藏蓝色皮质软甲,立在帐内靠壁的一个长几桌案边,专心看着手上的一份折子,可不正是胤禩。旁边远远的角落里还有两个侍监,一个恭敬侍立一边,一个则似乎在打扫收拾什么。

胤禩听得声响,还未等那接引士兵报,立时回过头来,眼前猛然映入一人,不是什么兵士所报的十三弟的人,却是这两年来许久不曾得见的钱兰欣,只见她一身男装打扮,风尘仆仆的样子,登时怔住了:“……兰欣?”

那士兵看着胤禩与自己引接进来的人似一派极为熟稔的样子,便也不再多作言语,只跪地作礼后即退出了营帐。

楚笑寒站在风门口帘子那里,轻轻地翕开双唇,微微地展颜笑了起来,说道:“……八爷。”

胤禩虽是十分惊讶,却并未大动声色。但得细细端详了她一阵子,不禁皱起了双眉说道:“兰欣,你怎穿得这样单薄?都已经入冬了,原本这身子骨也不见得有多壮实,这等样子又如何经得起山中风寒?”

楚笑寒不好说自己吃了五石散,须得寒衣散热,只微笑不答。

胤禩沉吟了一会子,转头看向旁边的那两个侍监,略抬高了点声音说道:“再端个白炉子进来。”

楚笑寒赶紧上前,伸手阻他:“八爷,不用劳烦,我,我真的不冷。”

胤禩怔了一怔,但他向来不在人前强他人所难,也就随她去了。沉吟片刻,终是好奇楚笑寒如何会出现在此处,便开口问道:“兰欣,你,你怎会在这里?又怎会来寻我?早在年初便听得有消息报说,你……你……失踪了……莫非,莫非,你竟是偷偷离开了热河府,离开了四哥?”

楚笑寒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想了想,这事同胤禩说也无益,只怕一个不好反要为他所用。最后终于含混其词地说道:“这事颇为复杂,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吧,因为,因为老天保佑,我阿玛终于来寻我了,也找到了我,所以……我要跟我阿玛回家乡去。但是,四爷他,定会阻我,所以……所以,我便只好私逃了。”

胤禩听了却是一怔,顿了半日方说道:“你,你竟是愿意离开四哥?足足八年的时光,你割舍得掉?我知你对他用情至深,你竟肯走?”

被他这样直白一说,像是她的内心底处的心思,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楚笑寒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皱眉沉思一阵子,才故作镇静、假作淡然地说道:“八爷说得原是没错,……我……我也斟酌许久,迟迟不能决断。故此……延至今日,方才动身出发。”

胤禩心知她不愿就此话题多做纠缠,听了也就沉默不语,良久嗤声笑道:“嗯,四哥嘛,他那性子,从小便是那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是亲手毁了,也不肯轻易让给了人,十四弟就是为这同他就此有了罅隙……你……想走,哪有这样容易的?那,你是来跟我辞行的?只是,你怎会有老十三的印符勘合在手?莫不是他竟肯违逆了四哥来帮你?这可真难得少见……”

楚笑寒闻言心中又是一惊,暗自忖道,八爷心智机变同四爷比起来,可是不遑多让,无非他知道自己的底细比四爷少许多,故此才让她占了先机,在此多留实在无益。

虽然就算被他强留,也不过是从胤祥这里换个地方被囚,只要没万般难堪如亚也一样地死在胤禛面前,总不是最差境遇。

只是,若不能死在皇陵附近,终归是于愿不足,心中耿耿,难以释怀。既如此,倒是赶紧了了此间事由,可以速速告辞。

当下打定主意,她便直入正题说道:“十三爷,只是同情可怜我罢了。但我此次特地来见八爷,却不止是辞行这样的闲事……听说八爷在昌瑞山得了一对儿海东青,正在熬鹰房驯化,而后打算敬献给皇上,可有此事?”

胤禩闻言愣住,半晌脸上慢慢飘过阴霾之色,沉声道:“嗯,没错。那么兰欣提及此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楚笑寒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听说什么,只是总觉此事有些问题。八爷,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言谶,你信我吧。这海东青,莫要送了,好吗?我从前,也没害过八爷你,眼下,我要走了,更加没有理由害你,请你听我一句,好不好?”

胤禩在帐内转了两圈,竟是在正中的披摆着虎皮椅搭大圈椅上坐了下来,只是稍顷突又长身立起,猛上前数步,伸臂出掌牢牢地握住了楚笑寒的双肩,定定地注目看住眼前的女子,蹙紧双眉,大惑不然地说道:“我始终都疑惑得很,兰欣……兰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到了今日,你都要走了,还不肯告诉我,解了这个谜团吗?”

楚笑寒皱了皱眉,稍稍挣扎了一下,自然是一丝丝都挣不动去,只得随了他去,脑子里却细细寻思了一遍,说道:“八爷,也没什么来历,我并非大清的人,只是个飘零孤客异乡人,却寻不到回家的路……好在我阿玛来接我了,终是可以回返家乡去了。”

胤禩听了这等敷衍之语,知道她言不由衷,语焉不详,哪里肯信。忖得一阵,竟是说道:“你当真要随了你阿玛回去家乡?那……那,不走成么?你既离了四哥,可愿留在我这边?”

这话一说出口,不说楚笑寒立时瞪大了眼睛,大为不解地瞧向他,连胤禩自己都吃了一惊。

楚笑寒猛想起喜圆说的话,复又想起阿昭,不由得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几乎要跌倒了去。

胤禩见她笑得古怪,加之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如何说出这等话来,心里着恼,便重重闷哼了一声,说道:“笑什么!你若肯留下,则一报还一报,阿昭的事,我便不同四哥去计较了……”

楚笑寒听了只觉离奇好笑,益发忘形,咯咯大笑到了后头竟是破声咳嗽了起来,胤禩见她止不住地咳嗽气喘,这样辛苦,只得松开她的肩膀,伸出一个手为她拍背。

好容易在她背上拍了半天,这长长咳嗽终是停住了,却又听这女子放肆大笑道:“八爷,阿昭的事,您竟还要同四爷算?可……可阿昭,又不是四爷要抢了去的,原本不就是八爷您自个儿送了上门去的么?现下却又要算计起来?这可不是很厚道哪。”

胤禩听罢,一时之间竟是默了半晌,说道:“阿昭,不是我亲手送去四哥府里的。那是德妃……”

只是他说到这儿,却是话锋一转,“嗯,我瞧着四哥对你时好时坏,忽浓忽淡的样儿,你离了他也是应当的。”

楚笑寒又笑着咳了几声,轻轻问道:“嗯,四爷对我不好,那莫非到了八爷这里,您就能一直对我好了?我可怕得很哪,若是八爷又把我推去乾清宫,便是那最寻常的拶指、鞭扑、笞杖之刑,就我这身板子,实在是受不起,只怕稍稍来个几轮,我便一命呜呼见了阎罗王了。且退一步说,倘使八爷存了一些怜惜之心,没有这些祸事放在我头上……那可,还有八福晋呢,八福晋只需掇弄我个几次,就有得是给我好果子吃了……想来想去,大抵是,终究,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难免格格不入,活得也不自在。还是回去家乡妥当一些。”

胤禩听了待要反驳申辩,但是心下细细一想,果不其然,顿时语结。

楚笑寒复又含笑看住胤禩,直视不避,仍是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况且,四爷,对我倒是还存了几分心意;但八爷您,不过是瞧着良主子的份上,才多看我两眼罢了。在八爷心里头,不说阿昭,便是八福晋,我都是远远赶不上的。记得当年,头一次瞧见八福晋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生漂亮!虽脾气大了一些,可那份明艳动人之色,宫里宫外,都是少有的……正如良主子说的,人又单纯,对八爷又一心一意,家世身份也显贵,却又到哪里再去找这样好的女子呢?到了后来,不知道八爷还记得否?那第二次,在钟粹宫后殿宫人耳房内,八福晋冲进来的时候,我就更加确信啦,当时也没旁人在,况且就算是被人见着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宫人,她八福晋却不顾身份来打我,八爷更是该当好好管教才是,就算看在安亲王的份上,那么薄薄训斥一句,嘱她注意几分体统,总不过分吧?可是,八爷,却依然是由得她去……再后来,在乾清宫的那个时候,在皇上面前,更没旁的闲杂人等,连个太监侍婢都没的光景下,八爷您也不用装什么样子给第二个瞧,却还是这样容让八福晋,这又是为何呢?您就不怕皇上觉着您如此畏妻,心中对您生出几分轻视和瞧不起来么?其实,知子莫若母,良主子费了心思给八爷您选的福晋,又哪里会差呢?当初……当初在养心殿初见八爷的时候,八爷还很不乐意呢,可后来……后来,我也再没瞧见八爷有不乐意的意思啦……”

胤禩忽然松开了手,只定定看住眼前的女子,她依然微笑着看着自己,神色自然,态度诚恳,目光直视,不避不躲……

初冬时分,山里寒气大,尤其这汤泉处,更是阴阳均衡之际,有温热泉眼,则周遭寒气愈加逼人。她却只着一袭男装秋衫,澹澹衫儿,薄薄罗衣,披在这纤弱身子上,看去竟似会随风而逝一般。

她说的话,总让自己惊讶。

虽然宫里宫外也有聪慧女子,也有这样见识的女子,但是总不会这样真诚坦然,怀了满满的关心和直率说话。和蕊媖不同,她不是为着脉脉相思,更无款款深情,只是,只是……只是,对人,总是这样……

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为何四哥那样搏命为她求个名分,甚至不惜批逆龙鳞,触怒皇阿玛。

楚笑寒微笑着,继续慢慢地说:“再说,若是从前,八爷的想方,我还能听进去,寻味一番,再做决定。但而今,我身染重病,只能回乡医治,我阿玛也是为此才特地千山万水,赶赴至此。故此,八爷的说话,我也无法做一考虑。除了回乡救命,别无他方。”

胤禩听眼前女子这样细细说来,只觉得一番言辞,她说得情意蓁蓁,又极有道理,竟是再难说出一句反驳挽留的话来。

楚笑寒见他沉吟不语,便又更加灿烂地笑了笑,说道:“八爷,我今日来,确实只为那海东青的事情,你便是再疑虑也好,但听我一句,千万莫要送那海东青给皇上,好不好?这样我也可放心地跟阿玛离去。”

胤禩默然良久,只不知道在寻思琢磨着什么,但是过了一刻工夫,他倒是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左边,终于开口说道:“将那……海东青……”

楚笑寒听他意思,倒像是对着一旁的侍监说的,只是怎会说了一半,却又止住了,但又不好催促,只怕他反而生了平白无故的疑心。

怎奈心忖这时间无多,便只得踏上一步,看着胤禩说道:“八爷……那,那,这事儿您看着办罢,我却是,要,要走了。”

胤禩一怔忡间复又低头看她,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回了家乡,养好了病,再……说罢……若是怕路途遥远,不能再回,却也可托人带个信来,报声平安也好。”

楚笑寒听了此言竟是同喜圆一般样的关心,亦是一阵怔忪,脸上不觉浮上淡淡笑颜,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一时语结,过了一阵子方才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啦。”

忽而她脸上的笑颜浓艳明亮起来,似乎整个盛了开来,陡然间卸去了大半的重担一般,她上前一步,踮起足,伸出双臂,轻轻抱住胤禩的脖子,靠在他怀内附耳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SY AHVN,我走啦。你好好保重,以后有机会再见罢。”

言罢,她持续灿烂地笑着,放开手臂,后退了两步,复又伸出一个手同胤禩轻轻地摆了摆,挥手告别,而后十分轻松雀跃地走出帐去,一派小女儿的作态,娇嗲十足,却转眼便消失在胤禩的视线范围内。

胤禩见她这般快乐开心,竟是又发起呆来,直愣了一阵子,方才转头问旁边恭立的侍监道:“那,海东青……”

那名侍监颇有些惶恐地弯身回道:“……八爷,今儿一早,已经派了二格子他们将那两头海东青送出去了……”

竟然,已经送出去了。

胤禩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帐外侍卫报:“八爷,前头有人来报,说在村口哨塔上,远远瞧见像是雍王爷带数名随从往汤泉村的方向来了。估摸只需片刻便能抵达晾甲亭此处。”

胤禩听罢,面上掠过一阵笑意,不自觉地双臂抱交,思索片刻笑道:“嗯,你们想个法儿,把雍亲王引到此处来……若是四哥他说要见我,便回他说我在汤泉处沐浴,让他在帐内稍事休息,等待片刻。”

“嗻。”

那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跪退。

第97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

“什么?你说什么?”胤禛猛地瞪向眼前的正蓝旗士兵,厉声怒喝道。

他身旁的傅鼐赶紧上前一步,皱住眉头说道:“定是你听差了吧?你们八爷当真这样说?”

那士兵正是前头引了楚笑寒,为她通报、引她入帐的那个,他见眼前的雍亲王爷脸色铁青,面目俱黑,眼色冰冷,不由得有些衣抖身颤起来,但是忆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只能强行止住了索索发抖的腿脚,拼命壮了胆子回道:“是的,回雍王爷的话,八爷说,他现下正在汤泉处沐浴,请,请雍王爷且先在营帐内休憩片刻,他稍后便到。”

胤禛看着眼前恭恭敬敬,拘谨畏缩的正蓝旗士兵,心知他实是无辜,不过听差办事罢了,可是实在难耐满腔愤懑,却又无处可发泄这股莫名的怨气。不由得重重一掌击在案几上,欲待要掉头就走,又想着在胤禩这里打探点消息,不忍卒走……思虑再三,终是长吁一声,坐了下来。

那士兵见雍亲王坐了下来,赶紧含含糊糊地支吾两句,便就作礼告退,跑出营帐去了。

而傅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旁边倒是还有两个蓝旗统领侍立在壁帐一角,低头看靴,不言不语。

胤禛咬牙坐定,脑子里回思前日在狮子园的情形:

那晚,匆匆抵达狮子园后,却正见喜圆在芳兰砌附近走过,他不由得心中疑窦丛生,立刻问身旁的傅鼐道:“喜圆,不是在京师么?怎么她会在热河府?”

傅鼐突闻此问,稍微有点结巴,吭哧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回四爷的话,她,……她,喜圆说,这两日快到年底,想在腊月前回来狮子园,替格格拾掇一下原来的房间……奴才想,这事也不是什么忌讳不当做的,也就随她过来了……”

胤禛初觉无异之处,但走了两步,猛又感到不妥,立刻回转身子,骤然间就大步朝着芳兰砌的大殿内走去。

傅鼐在身后吃了一惊,只得忐忑不安地紧紧跟在后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到了芳兰砌的大殿内,明间,内室,次间,末间,梢间,再到后面寝殿,一间间屋子走过去,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在最里一间的养吉室站定,头也不回地同傅鼐说:“去把喜圆唤来这里,本王有话要问她。”

傅鼐闻言全身一震,却绝对不敢违拗,立刻转身奔了出去。

过了几刻钟,喜圆被傅鼐拉入了养吉室,她一进到内间,猛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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