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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独家皇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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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到底该如何本宫心里清楚,你退下吧,”漪乔倦意泛上来,掩口轻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从软榻上起身,随意道,“本宫要去沐浴了,过会儿还要迎接圣驾。”

  背着漪乔的目光,绿绮低头狠狠地咬了一下唇。

  漪乔瞥了她的侧影一眼,眸中光芒闪烁。

  她刚才和绿绮的那番话多半是想试探她一下。她内心里其实是绝对信任祐樘的。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也就枉论爱他了。关于沈琼莲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坦然处之,和旁人再怎么过虚招都无所谓,但和他一定会有什么说什么,没必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当然,身处古代后宫这个向来是非多的地方,要时刻保持着八面玲珑的心思。虽然她现在椒房独宠,没有一群各怀鬼胎的小老婆和她斗,而且还预知到未来也不会有,但不代表她就可以不留个心眼。不过这心眼是对别人的,不是对他的。

  漪乔原本是要等着祐樘的,但是奈何她奔波了一天,早就乏了,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祐樘驾临坤宁宫之后,见她睡得香甜,也不忍心叫醒她,转身压低声音吩咐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架子床上,动作轻柔地帮她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容,一缕浅笑渐渐晕染上他的唇角。

  就这么看着她,他就觉得心里一片宁静安舒。他突然觉得其实老天待他不薄。虽然过往的岁月加诸他身上数不清的苦难,但是后来老天将她赐予了他。而无论未来还有多少苦难等着他,只要有她在身边,他的心总是暖的。

  他从未后悔这两年多来的付出,只要能换得她回来,什么样的尝试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入眠了。他望着她,如是想。

  他在她身旁躺下,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继而轻轻地把她揽在了怀里。睡梦中的漪乔无意识地动了动,突然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祐樘以为她醒了,哪知道她即刻又闭上眼,翻过身将后背留给他,继而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将自己的手臂叠放在他的手臂上,确认这个姿势牢靠又舒服后,就继续和周公下棋去了。

  祐樘不禁哑然失笑,虽然感到这姿势有些别扭,但也由着她去了,只稍稍活动了一下手,为她把被角掖好,才放心睡去。

  漪乔在外颠沛流离的这大半月里,不是忙着逃命就是疲于赶路,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好容易找到了组织,心情一放松,就睡得格外沉。祐樘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十分辛苦,估摸着她这一觉时间不会短,晨起的时候特意吩咐宫人们不要扰醒她,还在去跟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请安时,说皇后身体不适,帮她免了请安之礼。

  周太皇太后见自家孙儿今日精神似乎特别的好,不禁有些不解——按说他和皇后伉俪情深,皇后身体不适,他应该面有忧色才对。而且她昨日才见过皇后,她随着祐樘去祭孔前来给她请安的时候,气色还挺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天就不适了?难道是因为……

  祐樘看自己祖母言语神色间透出些微的暧昧,就知道她老人家想歪了。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去解释,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如今他虚设后宫,却一直都没有皇嗣,这摆明了就是给人落话柄,只是大臣们被他当初三年丧期的借口堵着,暂时不敢说什么。而太皇太后是极其了解他的,她知道他当初那话多半是为了暂且堵住臣子们的嘴,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压下纳妃的事情,能拖就拖。归根结底就是他根本不愿纳妃,想一直独宠中宫。

  祐樘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早就被自家祖母看透,但他也一早料定这种事情她老人家必定是看透不说透。她也在跟着众人一起等,等到他借口到期的那一天。而如今算起来,离三年丧期只剩下四个多月的时间。她老人家一定觉得他心里急得不得了,而抱着这样的心态,想歪也是必然的。不过在这种殷切盼曾孙的情况下,想来也是不会介意孙媳少请这一日安的。

  而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也在尝试着释怀。毕竟漪乔当年中毒算是阴差阳错,真要追究起来,似乎谁都有错,但又怪不到谁头上去。祐樘相信经过当年的那件事之后,太皇太后不会再去为难漪乔。顶多就是焦灼之后归于无奈罢了。

  漪乔回来之后,就很自然地把羞羞接手了过来。虽然算是换了副身体,但是羞羞在跟她混了几日后,便逐渐认识到它之前的主人又回来了,慢慢的又熟稔起来。漪乔在乍见到羞羞时都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过去,羞羞居然整个都大了一号,而且由于两三年疏于训练,浑身上下都胖嘟嘟的,完全就是个圆滚滚的大雪球,漪乔要把它抱在怀里已经有点吃力了。作为一只卷毛比熊犬,长成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她真怀疑祐樘平时都喂它点什么。

  话说回来,羞羞肥成这样,它那临时主人却瘦得可以,这对比反差也太大了。漪乔每每看到他那清癯的样子就觉得揪心,这几日旁的什么也没干,就观察他日常的饮食起居了。

  然后,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宵衣旰食,什么叫日理万机。

  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每天就休息不到三个时辰,还都睡得那么浅,到底是怎么日复一日地坚持下来的?她高三为高考冲刺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他下了早朝又上午朝,午朝结束后接着在文华殿和大臣议事,好容易议完事,回到乾清宫又得批览小山一样的奏疏,中间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漪乔有时要到快晚膳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开口说他几句,但考虑到他累了一天已经很疲倦,又不忍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回来,他已经“收敛”了很多。之前他一忙起来常常就干脆不传膳了,再加上经常失眠,有时候就通宵批奏疏,鸡鸣时分直接去上早朝。当然,这个他是不敢让她知道的。

  就这么过了几日,漪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按照他晨起的时间,她规定他临近亥时(晚上九点)的时候一定要就寝。然而她每次交代完,他都笑着让她先去休息,可回过头等她都睡了一觉的时候,转身一看,他居然还没有来就寝。几次下来,漪乔郁闷不已。既然他这么不自觉,她就决定干脆直接上门堵他。

  夜幕下的紫禁城显得异常宁谧,霜雪似的月辉融入地面上轻轻晃动的暖色光影里,消解了几分清冷的意味,多了些安舒的祥和。正是好梦留人睡的时节。

  漪乔望了望眼前灯火通明的东暖阁,心里暗暗叹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乔儿怎么还未就寝?”祐樘抬头冲她一笑,似乎对她的突然到来并未感到意外。

  “我是来监督你的,”漪乔见此间没有旁人在,说话也就随意得多了,“现在已经快到亥时了,你可以去沐浴一下准备就寝了。”

  漪乔见他唇边笑意不减,开口要说什么,赶忙抢先道:“别再说让我先去休息的话啊,之前你哪次按时就寝了?第二天每次要跟你算账的时候你又一脸无辜地跟我绕,岔题岔出去老远,弄得我每次都忘记要说什么。这次我可不上你的当了!”

  她说着,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一脸赖皮相地朝他笑道:“今儿我就赖在这儿了,你不睡我也不睡,不信你就试试。”

  祐樘看她那耍无赖的样子,不禁失笑道:“我只是想说,等批完这几份紧要的就去休息,乔儿冤枉我了。”

  “冤枉?我才没冤枉你呢,”漪乔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我已经打定主意看着你了,你今天说什么都没用!”

  他眸光在她身上流转,嘴角又上挑几分,温雅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揶揄:“乔儿一定要押着我去就寝,莫非是担心我夜宿在他人处?”

  “我……”漪乔张了张嘴,却是一时词穷。她望了一眼头顶上的藻井,随即突然朝他一笑:“是又怎样?你去不去休息?”

  “乔儿再稍等一会儿。”

  “好,就依你,”漪乔往椅背上一靠,“反正你今儿个不去就寝我就不走了。”

  他温柔地望着她,有些无奈地叹笑一声:“乔儿,天底下敢在我面前这么耍赖的人,怕是就只有你了。”

  “我不用点强制手段能行么,”漪乔嘴里小声嘀咕道,“每天起得那么早睡得那么晚,比我高三的时候都勤奋。中间还连个午休时间都没有,你不知道不午休容易变老的么?真以为自己是一只五百多岁的老妖怪啊?每天从天不亮忙到天全黑,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样,不要命了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超人嘛?我在还这样,之前还不定怎样呢……”

  虽然她说的有些内容他听不懂,但他知道她这么嘀嘀咕咕地埋怨他都是出于关心。他埋首继续批阅奏疏,唇角却是噙着一抹会心的浅笑。

  “对了,”漪乔忽然想起自己在归途中存着的疑惑,“我看你最近这么忙,是因为要处理吐鲁番使团来朝贡的事情?”

  “也不全是,不过那确实是件麻烦事。”

  “他们是另有目的吧?我看他们这次带的礼可不轻呢,光那几头狮子就价值连城。如果只是单纯来朝贡的话,似乎有点过了。”

  “嗯,他们是为了哈密的事情特意来讨好我的,”祐樘顿了一下,继续道,“吐鲁番首领阿麻黑占了我大明西北重镇哈密,死赖着不愿归还,想贿赂贿赂我糊弄过去,自然是下了血本。”

  “啊?那为什么不出兵把哈密收回来?”居然欺负到天朝头上来了?

  祐樘笔锋一收,抬眸含笑解释道:“哈密因其位置关系,情况很复杂。成祖皇帝时封了当地首领做忠顺王建立了哈密卫,世代镇守,所以哈密不是由大明直接派官兵驻守的。那里之前就被吐鲁番占过一次,后来忠顺王后人罕慎将之收复,可没多久罕慎被杀,吐鲁番再次霸占住了哈密。而说起来,吐鲁番也同哈密一样,接受了大明的册封,世代朝贡,所以当年父皇抱着反正都是归属于大明的,谁占着不是一样的想法,没怎么管这事。可后来吐鲁番得了便宜后便接连在边关闹事,亏得罕慎收复了回来。只是现在哈密再次失守,事情有些难办。”

  “我登基之初,各地灾情不断,北部九边狼烟四起,国库空虚,内外交困,腾不出手去处理哈密的事情。于是就只是一封封发诏书痛斥哈密,但不过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从来没真打起来过。阿麻黑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我暂时不会真的派兵前往,就一遍遍说软话认错,可是从来也没半分归还哈密的意思,不过是想拖着罢了。”祐樘浅饮了一口茶,继续道。

  “哦……”漪乔叩了叩下巴,听出了点意思——一边声色俱厉地威胁斥责,一边低眉顺眼地装孙子,但是双方从来也都没有实际行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政治过招?

  “那你眼下打算怎么办?”她好奇地问。然而问完就忽觉不妥,又看着他讪讪地道:“呃……我、我这算不算干政……”

  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明太祖定下来的铁令,她可不想触了高压线。虽然面前的人是祐樘,但在政事面前他就是一国之君,她始终也没忘了这一点。

  祐樘看出了她的心思,起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安抚地拍拍她的脸,柔声道:“乔儿多心了,与你说说我的打算也无妨,你是我的乔儿又不是旁人。”

  漪乔微怔地望着他,突然觉得像是有一泓春水淌过心头似的。虽然她并不太清楚更不想插手任何政治上的事,但他这话里偷出来的信任,还是很让她动容。如他这般的人,能有这样的话,她意已足。

  然而她只顾着想事情,他在她面前低声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听。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去把那几份批完。”漪乔抱他一下,朝着御案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批完还要去沐浴,乔儿要不先回去?”祐樘帮她拢了拢碎发,眸光闪了闪,温声道。

  “嗯……那你……不对!”她突然反应过来,懊恼地瞪他一眼:“差点让你钻空子!我说了我今天会守在这里的,你不去休息我就不走!”

  祐樘失笑地看着她,捧起她严肃地绷着的小脸,亲昵地碰了碰鼻子,随即又含笑坐了回去。

  漪乔摸摸自己的鼻子,一再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着了他的道,这才又将目光转回到了他身上。那样子,活像个尽职尽责的监工。

  他翻开一份奏疏,扫了几眼后,忽而抬眸,噙笑觑着她:“乔儿,你知道我为何只娶了你一个么?”

  话说要是答案不让小乔内牛满面,他就不是陛下,嗷嗷!!!


  ☆、第一百四十章 恩怨缠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诶?他这是……要表白了?

  漪乔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随即勉强平复心情压下笑意,保持着一张监工脸,状似随意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祐樘瞄了一眼摊在案上的奏疏:“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不过我看乔儿似乎不甚在意,那我还是不说的好。”

  “别啊!”漪乔下意识地脱口道。然而话音一落,她就陡然感到有些尴尬,连忙干咳一声稍作掩饰:“那个……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唇畔含笑地看向她,眸中氤氲着满满的温柔缱绻,“乔儿知道为什么么?”

  “我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漪乔对上那样的目光,感到自己的脸颊真的开始有些微地发烫,“你快说,我听着呢……”

  听他表白一次多不容易啊!她迄今为止也就只听到过三次,其中有两次都是在她快死的时候,剩下那一次也是在他预感到她要离开的情况下……真是小气!

  漪乔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却笑得一脸甜蜜美好,用手捂着脸,睁着一双盈满期待的大眼睛望向他。

  祐樘眸光暗转,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自眸中丝丝化开;“乔儿当真要听?”

  他执笔的手痉挛一样地紧了紧,只是由于被斜前方的奏疏挡着,限于视角问题,漪乔并未发觉。

  他这明显是在故意吊她胃口!不过他越是这样,她今天就越要让他说出来——她这么想着,突然站起身,迎着他的目光笑吟吟地绕到他身后,随即猛地一个俯身,嬉皮笑脸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趴在他的肩头,笑得一脸奸诈:“你不会是临时别扭了吧?没关系啊,我很善解人意的,你可以小声地说出来嘛——来来来,快说快说,我听着呢。”

  “乔儿,我方才都说了,”祐樘含笑转眸看她,“这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漪乔冲他眨眨眼,又挑挑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脸“你倒是快说啊”的急切神情。

  他提笔在那封奏疏上批了几个字,似乎是故意停顿了片刻,随即长叹一声:“因为要省银子啊。”

  漪乔瞬间石化在当场。

  “我适才看到户部呈上来的奏疏,便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想我初接皇位之时,鞑靼和瓦剌持续犯边,无数百姓遭受涂炭;黄河泛滥,致中原大涝;陕西地震,又令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随后,山东、江浙等地又不断闹灾,广西还有叛乱。整军打仗需要钱,赈灾需要钱,平叛也需要钱,这还不算完呢,我还要革除弊政,宣扬教化……哪一样不需要钱?可那时国库空虚,一个铜板掰成两半用都不一定够。我不省着点怎么行,乔儿说呢?”

  漪乔僵硬地一点点转动脑袋盯着他瞧,着实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她刚才想的真是太简单了,果然听他表白一次不容易……

  她见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玉制的小算盘,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上下翻飞,散淡温和的声音不间断地溢出:“我将光禄寺每年用的牲口食材缩减了六成,宫里所需的香料呢也减了近一半,里里外外只吃饭不办事的全部都撵走,另外还裁撤了不少冗官……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每年的开销比先皇在位时少了整整八成。是不是省下很多?如果我纳了一群妃嫔,那就要加上她们每人每日的份例、吃穿用度以及必不可少的赏赐之类,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绝对省不下八成这么多。而我如今只娶乔儿一个,每年就可以至少省下……”

  “停!”漪乔绷着一张小脸打断他,松开手直起身来,缓缓地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

  她看着他唇畔那抹不深不浅的笑,斜了他一眼,几次张口却都又懊恼地闭上,憋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百爪挠心半晌,她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管你了,你爱睡不睡!”说完,她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祐樘眼见着她作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离去,却是并未追上去阻拦。他唇角的笑意未散,水一样的温软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步伐慢慢延伸荡开,直到她的背影在合上门的一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悠远的鼓声自鼓楼遥遥传来,这是天交头鼓之后的第二次鼓响——已经二更天(晚上十点左右)了。

  他神色复杂地转首望了一眼窗外逐渐深浓的夜色,面上宁谧清淡得竟透出几分飘渺的意味来。

  他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痉挛一下,随即整个人都无力地向前倒去。幸而他及时用手撑住御案的边沿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然而再抬起头时,他的嘴角已经蜿蜒出了一道狰狞的血迹。

  没有了白日里那逐渐突显出来的燥热,农历四月份的夜晚还是十分舒爽怡人的。可走出东暖阁后的漪乔,此刻心里却是郁闷不已。

  鬼才相信他那话!别说堂堂大明天子,就算是稍微有些家底的平民男子也能纳几个小老婆,更何况这可是作为皇帝不可或缺的基本配置,就算是登基之初真的面临财政赤字的危机,但他还不至于缺那点钱。这一层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听他说起初登皇位时的艰难,她又不由得开始心疼他,同时对于自己当时不在他身边歉疚不已。那股小小的不满也就化于无形中了。

  虽然她并没有生气,但对于没有听到他的表白还是感到有些失落。也不知道,她下一次听到会是什么时候了。

  撒娇卖乖似乎对他没什么用,她总不能为了这个再死一次吧……那要不下次,装可怜试试?

  漪乔想到这里不由一笑——以她的经验来看,不管什么斗争策略,到他面前通通都得报销。这种事情,没准儿还得随缘……

  不过……等一下,为什么她刚才离开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好像是正中他下怀一样……那么,他这是在故意支走她?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回身望向方才走过来的方向,漪乔凝眉思忖了一下,抬起步子就要再回去。

  “娘娘。”身后突然响起了绿绮的声音。

  漪乔步子一顿,略一停滞,转身看她:“何事?”

  莹润素雅的白底青花多枝云龙灯散发出明亮的光,清晰地映照出御案后的那个清癯身影。偶尔轻微晃动的柔暖光晕,就好似疼得颤抖的心一样。

  祐樘艰难地大口大口喘息,紧紧地捂着心口处,揪着衣料的手指骨节根根泛白,白皙如玉的手背上青筋毕现。

  勉力站起身,他一路扶着器物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软榻前,还没等站稳就重重地跌在了上面。他想坐起来调息一下,可钻心蚀骨的疼痛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他根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瘫倒在软榻上喘息几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痛苦地抽气,不自觉地微蜷起身体,忍受着越发剧烈的痛苦。

  绿绮朝着漪乔行了一礼,低头道:“刚才清宁宫的宫女来传太皇太后的话儿,说皇后若是尚未就寝的话,就过去一趟。”

  祐樘登基之后,周太皇太后便搬到了清宁宫,仁寿宫则留给了王太后和一干太妃们居住。

  如今都这个时辰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居然还没睡下?

  漪乔看看东暖阁,又看看清宁宫的方向,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绿绮身上,沉了沉气:“待会儿陛下来坤宁宫的话,就请陛下先就寝,本宫眼下要去清宁宫看看——你不必跟着了。”

  “是。”绿绮应了一声之后,略抬起眼,一直看着漪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没过多久,祐樘就开始感到呼吸渐渐滞涩。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浑身都不自主地颤抖,耳旁一阵嗡鸣,嘴里不断地抽冷气。

  他的整张面容已经煞白得全无人色,眉头紧凝,额头上虚汗涔涔,嘴唇也早已经被无意识地咬破。秀雅绝伦的五官仿似敛了华彩的琼琳美玉,失了温黁的暖色,尽是惊心的苍白。

  他一向都极能隐忍,可这次似乎比之前要严重很多。他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感官慢慢麻木,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明。

  他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经快要昏死过去。

  不能昏过去,不然会被乔儿发现的……他不断地在心里重复,强令自己清醒过来。

  绿绮平定了一下心绪,转身朝着漪乔刚才走出来的东暖阁而去。然而她自是不比漪乔可以随意出入。还没走近,她就被当值的太监拦了下来。

  “我有要事要见陛下。”绿绮也不着急,冲着那太监笑道。

  “万岁正在批奏疏,绿绮姑娘有什么事明日再奏禀吧。”那太监因着她是皇后贴身宫女的缘由,对她说话也分外客气。

  绿绮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她谨慎地左右看了看,随即压低声音道:“莫非公公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夜空中的星辉十分微弱,只有几颗稀落的星子有气无力地坠在天幕上,似乎是在消极怠工一样。月亮还未爬上中天,就被翻涌而来的云块遮去了大半。

  虽然已是濒临昏厥,但祐樘此刻仍然隐约听到有一串脚步声正逐渐靠近。

  出于本能,他勉强集中精力,凝神屏息辨认了一下——来人不会武功,且步伐小心拘谨,偶尔的散乱似乎还显出几分不安。

  他可以基本确定,那不是漪乔。

  祐樘揪着襟口的手紧了紧,虽然整个人都已经极端虚弱,但是眸光暗转间透出的锋芒,还是令人心头一凛。

  由于祐樘一早就吩咐闲杂人等退散,所以门口是没有人守着的。

  绿绮稍作犹豫,随即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步子拾阶而上。

  “站住。”

  她心下一惊,身子立刻僵住。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稳了稳心神,转过身朝着对方就是遥遥一礼;“皇后娘娘。”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漪乔目光中闪过一道凌厉,缓步上前,借着跟随而来的宫女手里提着的宫灯打量她,“照着本宫刚才交代你的话,你如今不是应该在坤宁宫么?怎么反而跑到陛下这里来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正巧有些要事要奏禀陛下。”绿绮暗暗心惊,不知道她为何会去而复返,又不可能开口询问,只得按耐住心虚,答话时尽量不显慌乱。

  “要事?陛下正忙着呢,不如说给本宫听听?”

  “这……请恕奴婢不能相告。”

  漪乔好笑地看着她:“这后宫可是本宫一手打理的,你有事情原就该告诉本宫,哪有跑来麻烦陛下的道理?所以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

  “奴婢不敢。”绿绮暗暗懊恼自己刚才没有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她总觉得皇后的语气虽然不见多重,但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她的手心里都已经渗出了细汗。

  漪乔看了看暖阁里通明的灯火,面色忽然一沉:“好了,此事暂且搁置,本宫不想和你在这里多费口舌,免得扰了陛下的清静——你们通通都退下。”

  绿绮没想到皇后竟会突然打住。她原本还在思忖着若是皇后不依不饶,她要如何应对。不过想想,在皇帝面前这么盘问一个宫婢也确实是不成体统,或许是皇后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

  漪乔挥退众人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了他的门外。

  她刚才其实压根儿就没打算走,只是一时起意想要杀个回马枪看看绿绮是不是会有什么异动。

  她根本连乾清宫都没有出,只差人去清宁宫给太皇太后回话说要暂缓,然后转身就往回折返。结果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原本是想盘问到底的,但也不知道为何,她刚才突然就没了兴致,心头还迅速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绪——她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意支走她,更想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漪乔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应答。

  她突然想起那次他逗她让她为他沐浴,结果后来莫名其妙就放过她了,等她折回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次,不会也是这样吧……

  漪乔忽地眸色一沉,也不叩门了,直接用力一推就闯了进去。

  然而,在看清楚屋内的情形后,她便结结实实地呆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竟然……竟然是空的……

  这里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也没离开多久……难道是她多心了?他根本不是有意支走她,只是单纯跟她开玩笑而已?似乎又不太像……

  漪乔心慌意乱地四处找寻一番,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这里跟她刚才离开时别无二致,只是唯独不见了他。

  她并未听外面的宫人说他不在这里,那他人呢?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他真的又瞒了她什么……

  漪乔颓然地跌坐在她刚才搬到他对面的那把圈椅里,心底的焦虑不安洪潮一般澎湃肆虐。

  她无意识地盯着刚才他坐过的位置,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她越发感到如坐针毡,一颗心如被油煎。

  漪乔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嚯地站起来,举步就往外走。

  “夫人。”身后骤然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漪乔的脚步一滞。

  她即刻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将门掩好,继而转身望向出声之人。

  逆着光线,她看到在她面前躬身立着一个银衣人。那人漪乔之前曾经见过几面,所以是认识的——他就是祐樘的影卫。

  “他人呢?”漪乔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直接开口就是这句,简明扼要。

  “主上临时有事,特意派属下来跟夫人打声招呼,让夫人莫要担忧。主上说他可能明日才能归来,夫人自可安心歇下。”幻影将早已拟好的说辞逐字道出,声音里依然带着冷峭。

  “你的意思是,他出宫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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