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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独家皇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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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情分能有多少?所以,你当初的选择实则是有旁的考虑的,可对?”
这里人多口杂,不宜明说,他自然不会将太子点出来。
漪乔抿抿唇,叹息一声:“你说的不错,我当初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还谈不上爱。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已无甚意义了,因为我已经真真正正地爱上了他。”
“那么,若是我当初再坚决一点,是否今日,输的人就不一定是我?”他雅致毓秀的面容上,有如浓墨渲染的一双漂亮眼眸熠熠生辉,黑白分明,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须臾的静默之后,漪乔闭了闭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不过不管怎样,我觉得,我来到这里是不是个错误,如今看来都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或许,你应该珍惜眼前人,”漪乔冲他淡笑一下,“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墨意——珍重。”说完,略一停顿,她便转身向着门口而去。
墨意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能感受到她有很重的心事,方才的话也似是有什么寓意一样。
“公子,”吴管家这时候躬身来到墨意身旁,“京城几十家商号的掌柜已经到了府上,正等着见您呢,您看……”
“那帮老油条,”墨意轻嗤一声,“让他们继续候着,我过会儿再动身回府。奶奶近来身体欠佳,我要在此上几炷香为她老人家祈福,然后也……”他忽然止住话头,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浅笑。
也为小乔祈福。
小乔,你希望我幸福,我又何尝不希望你能幸福?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一定会幸福的。因为,你的幸福,也便是我的幸福。
由于在碧云寺停留了两日,漪乔此次出行用的时间比较长。她到达慈庆宫的时候,算算时辰,祐樘应该还在文华殿理政未归,于是她拖着疲倦的步子,想要去寝殿先换身常服。
然而还未走几步,她便听到旁侧“吱呀”一声响,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徐徐走出,落步无声,绕过回廊,缓缓转身,立于台阶之上与她遥遥相对。
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放的晴,和煦的阳光艰难地冲破厚重的云层,将一汪暖金漫洒下来,透过飞翘的廊檐,给面前的少年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
暖玉流光,和润温黁。
漪乔紧紧咬着下唇,随即呼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虽然神色仍旧复杂,但还是抬头朝他一笑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里说一下哈,我去查了一下,怀孕两三个月的话,小产之后,坐月子半个月就差不多鸟~~~啊哈,话说新年快到咯,想送大家一份新年礼物的说~~~神马?问我礼物是神马?咩哈哈,保密哟!下次更新的时候大家就能看到鸟~~~XD另外,某海想出了一封灰常特殊又应景的邮件,想趁此机会发给大家哦,有亲想要咩?大家欢乐一下嘛,嘿嘿~~~想要的亲请留下邮箱哈,某海会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发送过去哒~在此给大家拜个早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哟!!!(/≧▽≦/) (≧▽≦)/
☆、第一百二三章 天人永相隔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庚辰(八月十二左右),朱见深由于沉疴在身未曾上朝,敕文武群臣曰,朕偶患泄,泻虽止,气体尚弱,欲调理数日,暂免视朝。
之后,他又连续辍朝四日。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朱见深又敕文武群臣曰,朕疾渐平复,欲再调理数日,命皇太子暂视朝于文华殿,文武百官朝皇太子如常仪。
若说之前的种种举动还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称病不上朝,那么此次的诏书已经明确地表达了权力交接之意——文华殿暂时作为金銮殿之用,文武百官朝拜皇太子就如平日里朝拜君王一样。
由于连日来朱见深一直未曾露面,如今又是这样的安排,朝臣们终于开始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一贯依附于朱见深的大臣。
诏书传下的次日,内阁阁臣万安、刘吉、尹直就联名上奏。那奏疏前面照例是一番对朱见深的恭维之词,接着说圣上命众人朝皇太子于文华门,令得朝廷内外人心不宁,如今还是希望圣上多多宽心,好生将养,早日痊愈。臣子们多日未睹天颜,一直寝食难安,心中惶惶不宁,眼下都等着圣上的回归。
他们这是嗅到了变天的气息,扔块石头探探路。心里惶恐是真的,关心朱见深的死活也是真的,不过倒不见得是出于君臣之情,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的前程甚至是小命。这么多年来,他们为了讨好皇帝为了自己高升,都做了些什么他们自己最是清楚,要是朱见深这棵大树没了,他们这群猢狲全都得跟着玩儿完。
这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更何况是新皇登基?估计不把他们烧成灰都是好的。说白了,其实就是平日里作恶太多,临到领导换届,怕新领导跟他们新帐旧账一起算,到时候把他们一锅端了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于是,他们自然是仰着脖子巴望着朱见深早日康复,重新回归领导岗位,带领他们继续胡天胡地地混下去。可是,恐怕这些人是要大失所望了。
内官传回来的谕旨回复得很短很敷衍:览奏具悉,朕今服药,疾已渐减,卿等宜少忧虑,安心办事。
众人傻眼,纷纷揣测着这是不是太子代皇帝拟的谕旨,实际上皇帝已经完全不主事了。
两日后,亦即连续辍朝的第八日,朱见深在见过周太后和王皇后之后,着内侍将太子召到乾清宫来。
内侍到达慈庆宫的时候,已经跌入子时(二十三点左右)。不过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祐樘并未就寝,而是依旧呆在书房批览奏疏。
他握着手里的狼毫笔,却是半晌都未曾落下,总觉着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启禀殿下,李公公来传圣上的口谕了。”一个宫女在门外恭敬地道。
祐樘眸光微沉,敛容起身,简单理了理衣冠,提步走了出去。
焦急地等待了片刻之后,那来传口谕的太监一瞧见太子殿下的身影,立刻就迎上前去,神色慌张地道:“殿下您可算来了!快快去乾清宫一趟吧,圣上要见您呢。”
祐樘面色微微一沉。他似有感应一样,回首望去,果然见漪乔正披衣立于他身后不远处。
见他看了过来,漪乔索性走到他面前,挽起他的手,淡淡一笑道:“殿下快去吧。”随即,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道;“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若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祐樘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微微颔首。
今晚的夜色似乎格外深沉,乌云遮月,天幕上也寻不着几颗星子,整座紫禁城似乎都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罩了起来,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祐樘进到寝殿内的时候,朱见深正躺在床上艰难地喘着气。他听见太监的通传声,慢慢张开眼睛,见人已经来了,便命宫人们全都退下去。
“樘儿啊,到朕跟前来。”朱见深有气无力地开口,抬起枯瘦的手示意他过去。
祐樘朝着他行了一礼之后,微微垂首,行止恭敬地来到了床边:“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朱见深眯起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勉力聚拢起焦距,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这个儿子来。
五官精致,姿容秀雅,质若暖玉,清隽灼然。虽是从头到脚的恭顺之姿,但朱见深此刻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帝王之气,就像是隐于鞘内的绝世名剑,虽然刻意敛起,但还是可以由外而内窥见其慑人的锋芒。
遥想当年他们父子相认的时候,由于他那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出于物以稀为贵的心理,他还是曾经宝贝过他一阵子的。可是那并未维持多久。
后来由于后宫之内皇子皇女不断降生,加之万贵妃以及其他一些倚仗万贵妃的朝臣传奉官们不停地在他面前说太子的种种不是,他们父子又刚相认不久,相处时日尚短,于是在随后的日子里,他就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儿子,甚至发展到后来的极端厌恶,以至于横下心要废掉他,想将最得自己心的邵宸妃之子扶上储君之位。
可老天爷最终还是没能让他如愿,在他都要将玉玺盖在废储诏书上之际,竟突然传来了泰山地震的消息。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这些年来,他总觉得瞧着他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没一处顺眼的,也从不愿意用正眼看他。可不管他的态度是怎样的,他永远都是一副恭顺温和的样子,小小年纪就行事谨慎沉稳得让他想找茬刁难他也每每都无从下手。
他对他这个父皇一向都是极为孝顺的,但恭顺之外好像总是掺着一份若有似无的疏离。从幼时起便是这样,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未曾变过。这些他都能感受到,只是因为并不在乎他这个儿子,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或许,从他开始疏远他的那刻起,他们父子之间的隔膜便注定再也无法消弭。
一阵感慨忽而涌上心头,朱见深看着他垂眉敛目的样子,重重地叹口气:“樘儿,朕觉着你在朕面前似乎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告诉朕,你这十几年来心里可是一直存着怨气?”
“父皇这是哪里的话,都是陈年旧事了,提它作甚。”祐樘一如往常地笑了笑,温言道。
“朕方才躺在这床上啊,想了很多事情。从朕幼年时被废,到后来顺利登基,再到登基这二十多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心里过了个遍,”朱见深看了祐樘一眼,喘口气,自顾自地说下去,“朕这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十二年前和你相认的那一幕。那时候你才五六岁,朕记得当时把你从安乐堂接出来的时候,你连胎发都还没剪掉呢,那软软的头发特别长,也没有梳理,比你的整个人还长,披在身后,都拖到了地上。”
祐樘略略敛容立于床前,静默着不开口。
“对了,你那时真是瘦弱得可怜呐,朕抱起你的时候都觉得怀里尽是一堆骨头,你身上的那件小绯袍更是衬得你的脸上全无血色,直教人看得揪心。朕当时就将你抱在膝上,抚摸打量了你好久,愈看愈觉悲喜交加,那泪止不住地就落了下来。你还记得朕当时说的什么么?”
祐樘略顿了一下,才缓缓出声道:“父皇当时流着泪说,‘这是朕的皇儿,长得像朕’。”
“朕还道你那会儿年纪小不记事,难得你还记得,”朱见深那张蜡黄病恹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需要任何凭证,朕当时心里便能笃定你就是朕的皇儿。”
“那是儿臣第一次见到父皇,自是记得清楚,”祐樘面上的神情未起多大的变化,然而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追忆之色,“当时的情景,如今想来仍是历历在目。”
“是啊。后来你渐渐长大了,开始出阁接受讲学,朕还命人编了一部《文华大训》用于教授你,”朱见深言及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讪讪的笑,“只是朕当时特意下令让你撤掉桌椅听讲,你那时候才只八|九岁,然而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可恨朕?”
祐樘笑了笑道:“父皇那是对儿臣严格要求罢了,怎会言恨?”
朱见深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他当初那么下令的时候存的是什么心思,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而他也相信他是知道他在故意刁难他的,只是不愿言明而已。
片刻的沉默过后,朱见深才再度开口:“樘儿啊,来,坐到朕身边来。”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冲他和善地笑了笑。
祐樘的眸光微微闪动,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父皇对着他时的一张冷脸,就算是偶尔见个笑脸也是很敷衍的。这样慈祥的笑容,他也就是在最初认祖归宗之后的那段岁月里见过几次。所以,他眼下不禁有些彼时此时交叉叠映的错乱感。
只是,那时他的父皇正当年轻,现在这张脸上却已经留下了不少岁月雕凿的痕迹。
朱见深见他依言坐到了自己身边,便气力虚弱地笑着伸手拉住他:“父皇方才和你说那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父皇已经想明白了。父皇糊涂了一辈子,对不住很多人。其中最对不住的要数两个人,樘儿你就是其中之一。父皇怕是大限已至,眼下只想试着解开咱们父子间的这个死结,也免得让朕把遗憾带到棺椁里——樘儿,父皇知道这些年来你吃了很多苦,再加上你母妃的缘故,你心里的怨怼怕是早已生了根,不好铲掉。父皇如今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只想在临死前把话都说清楚,好歹让你知道你的父皇已经醒悟了……”
低头看着那只包着一层枯黄干皮的手,祐樘眸光幽暗,静静地听着自己父皇因为不时的喘息和咳嗽而变得断断续续的低弱话语。
“父皇所说的另一个最对不住的人,是否就是万贵妃?父皇今日召儿臣前来,”祐樘垂着眼帘,并不抬头,“其实也是想让儿臣日后放过万氏一族和与她同气连枝的党羽,是么?”
“樘儿……”朱见深顿住话头,怔忡地看着面前的儿子。须臾的沉默之后,他苦笑一下:“樘儿说得不错,不过千万莫要曲解了父皇方才所言的初衷。朕是想让你放过他们,但并非因此才说出那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樘儿,朕走了之后你就是大明至高无上的天子,你想做什么也就由不得朕了,所以你就算是不答应朕,不愿放过他们,朕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朕还是想问一句——樘儿可愿放下仇恨?”
“放下仇恨,”祐樘突然嘲讽一笑,“你们一个个都让我放下仇恨,可是我为何要宽恕他们?万贞儿做尽了沦丧天良的事情,当初母妃因为她爪牙的迫害整日担惊受怕东躲西藏,过着非人的日子,最后还被她戕害致死。如今风水轮流转,我为何不能泄多年之愤?为何不能利用手中的权柄报复给她的族人和党羽?我宽恕他们?那当年母妃和我的血与泪又让谁来偿还?!为何在她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之后,却要让我选择宽容放过他们?因果循环,他们当初作孽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朱见深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儿子,一声声质问在耳,却是半晌无言以对。
他亏欠他的太多太多,如今醒悟已经为时太晚,什么都来不及了。
从重见天日的那刻起,他就迎着千难万难独自直面宫墙内外的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一直将自己的地位保到今日,这其中的艰辛,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
在坚强的儿子面前,他这个做父亲的注定输得一塌糊涂。
朱见深苦笑连连,眼角有泪溢出:“樘儿,是父皇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母妃……”
“父皇根本从未爱过母妃,对么?”
长长地叹息一声之后,朱见深闭了闭眼睛:“朕对纪淑妃只是一时心动,当初临幸她也只是一次贪欢而已。朕这辈子真正爱的人,唯有贞儿。”
祐樘唇角那抹讥诮的笑渐渐晕开,却并不出言。
“朕能看出来,你对太子妃的情意与朕对贞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朕相信,”朱见深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祐樘,“将心比心,你能理解朕对贞儿的心情。”
“乔儿不是万贞儿,”祐樘敛容迎视着朱见深的目光,“儿臣也绝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万贞儿。”
那言外之意就是,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我绝对不会辜负她。
朱见深的神色一黯,急喘几口气之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祐樘面上的神色愈加复杂,伸手帮他顺了顺气。
“那丫头……那丫头对你也是情深意重,”朱见深喘着气,勉力笑了一下,“朕之前听贞儿说了,她护你可是护得紧着呢……你、你身边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儿,朕闭眼之后也就放心了……”
祐樘的手尚停留在朱见深的后背上,眸光越发幽深,面容微微绷紧。
“朕去了之后,樘儿你要早日登基,”朱见深自嘲地笑了笑,“朕为君不明,不是个好皇帝,荒唐了一辈子,愧对祖宗。父皇晓得你之前很多时候是故作愚钝,其实朕的樘儿聪明得很,端的是人中龙凤呢。所以朕相信,你一定能重振我大明江山,弥补父皇的缺憾,成为万古流芳的一代明君……咳咳咳……”
朱见深剧烈地咳喘,挣扎着坐起身,双手颤抖地紧紧握住祐樘的手,眼中噙泪,嘴角却是带笑的:“父皇早已将遗诏拟好,就放在旁侧那个书架的第三层……父皇将祖宗的江山社稷交予你了,父皇相信樘儿……不会有负重托,父皇可以放心地去了……”
祐樘能感受到自己父皇剧烈的颤抖,以及他越来越虚弱的气息。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思维似乎停滞了一样。
“儿臣这就去宣太医来。”他突然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带上了些沙哑哽咽。
“不必折腾了,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樘儿你看,这是何物?”朱见深说着掏出一个绸布袋子,含笑放到了祐樘手里。
“这,这不会是……”祐樘打开袋子之后,面上罕见地流露出了讶异之色。
“对,这是你的胎发。当年朕命宫人给你收拾头发,将你的胎发剪掉之后,就将这个收了起来。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失落不见了,没想到朕依着依稀的记忆,竟然又找着了,”朱见深缓了几口气,冲着他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樘儿啊,咱们爷儿俩的性子有一点是极像的,那就是对一个女子情深不移。朕和贞儿这辈子算是错过了,希望你和那丫头能好好珍惜彼此,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辙……还有,若是能放下仇恨的话就尽量放下,切莫造太多杀孽……”
朱见深抖着手慢慢拍了拍祐樘的手背,用饱含期盼的目光望向他:“樘儿你可愿……可愿再叫朕一声父皇?”
祐樘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嘴唇动了动,出口的声音略有些艰涩:“父皇——”
简简单单的一声,不掺任何的功利和算计,只是儿子对父亲发乎人伦天性的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轻唤。
“哎——”朱见深应声的同时,两行热泪也决堤涌出,随即便哽咽着不断喃喃着:“父皇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樘儿……这一切都是父皇做的孽……父皇的时辰到了,要走了……贞儿她来接朕了,朕得快些了,这次不能再错过她了……”
他此时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不住地说着胡话,紧抓着祐樘的手也渐渐松开,慢慢无力地垂了下来。
祐樘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胸腔之内特别憋闷,双眼发烫得厉害,喉咙像被粘住一样,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将朱见深的身体平放在那张紫檀架子床上,安静地立于床前,注视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面容沉静得可怕。
结束了,与他父亲相关的一切全都结束了。苦难,冷眼,伤害,当然也包括那昙花一现的父爱。
他原本以为他会很平静地将他送走,但此刻方发现,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内心无边汹涌而起的滔天巨浪。
血浓于水,不管怎样,那始终都是他的父亲。他给了他生命,和一个优渥与艰险并存的生活环境。
祐樘将那个绸布袋子默默地收起来,旋即退后几步,看着床上那已经没了气息的人,突然双膝一弯,应声跪了下来。
双手撑地,他缓缓俯首,叩拜了三下。
再抬起头时,他才感到脸颊上有湿湿的凉意。
“父皇……”他眸光飘忽,呢喃出声。
丑时刚过(凌晨三点),天色尚暗。
乾清宫寝殿的门被缓缓从里面打开,在一片宫灯的映照下,一个形容憔悴面容却异常沉静的人徐徐步出。
特意从慈庆宫赶过来、在门外不安地守了大半夜的漪乔见此便知不妙,不禁和众人一起紧张地把目光聚拢在他身上。
看着步步走近的他,漪乔不由关切地道:“祐……殿下,你没事吧?”
祐樘转眸看向她,半晌才倦声开口道:“父皇他,驾崩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闻听此言先是大惊,随即尽皆跪下来伏地而哭。
漪乔心里一个“咯噔”,看着他面上的悲戚之色,虽然极是心疼他,想上前宽慰他几句,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只能也随着跪了下来。
“速去知会太后、皇后,”祐樘冷静地吩咐一旁的内侍,“着人发丧,颁遗诏于天下。”
漪乔垂首,暗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他此刻尚未真正登基,但是对于他如今身份的突然转变,她还是感到不适应。
他已经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她原本以为他虽然和朱见深不和,但是面对自己父亲的离世怕还是悲恸不已的。可现在看来,他比她想象中要坚强。
那么,这是否说明她可以……
“乔儿,”他突然走到她面前扶起她,“地上凉,先起来。”
他细心地帮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望着她的时候,眸中才渐渐晕上暖色:“乔儿先到寝殿里守着吧,等会儿皇祖母他们就来了,礼数要尽到。”
“殿下……不,陛下不怪臣妾没有……”
“我尚未登基,乔儿不必改口,”祐樘温柔地看着她,出声打断她的话,“我都明白,乔儿不必忧心于此。”
他自然知道,她想说的是不怪她没有抹几把泪么?
这实在怪不得她冷漠,主要是她和朱见深着实没什么交情,而且他之前一直待祐樘不好,她对他有意见还来不及。要是这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未免也太假了。
祐樘垂了垂眸道:“我这阵子都会十分忙碌,乔儿不必等我一起用膳了。”言毕,他转身就要再回寝殿去。
漪乔拉住他,面上仍然难掩忧色,轻声道:“节哀顺变。”
祐樘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漪乔:“乔儿莫忘记那日归来所言,我等着乔儿和我坦明你的秘密。”他说完复又望了漪乔一眼,回身走了进去。
望着他的背影,漪乔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其实我看到朱见深说陛下长得像他的时候就特想吐槽哇,陛下可比他帅多了啊啊啊!!
话说这里要说一下哈,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绞尽脑汁算啊算地捣鼓了半天,也米有确切地弄清朱见深驾崩的那一天到底是几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八月二十二或者八月二十三,我不确定是哪一天……也因为这个,这一章里面的日期全部用的是天干地支,这样比较严谨……不过为了让大家有个大致的概念,我在开头标了个大概的农历日期,嘿嘿~下面免费送大家一个欢乐的番外,缓解一下这悲了个催的气氛哈~番外:牙刷的故事太阳当空照,鸟儿喳喳叫。
现在是公元1498年,弘治十一年,也就是陛下和小乔结婚十一年之后,也就是传说中的……呃,钢婚……
作为一个爱工作的人,陛下继续日日勤政,没事儿和大臣们来个和谐的君臣斗,继续带领全国人民共谱时代新篇章;作为一个爱艺术的人,陛下工作之余会弹个小曲儿,泼个水墨,练那么一两手小书法;作为一个爱生活的人,陛下闲来无事就去看看小乔做的女红,以缓解工作压力娱乐身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小乔逗得各种黑线三千尺各种抓狂炸毛之后,在一旁温柔无辜地微笑。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作为一个爱老婆的人,陛下简直已经将模范丈夫这项荣誉称号发挥到淋漓尽致无人能与之匹敌的地步,如果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宠上天的话,那么小乔一定是人类历史上除嫦娥以外第一个登月的人。
然而,生活在中兴盛世、每日都泡在蜜罐里的小乔却也不是没有烦恼的。就比如,现在。
“乔儿那是何神情?莫非照儿又淘气了?”陛下挑眉。
小乔摇头叹气:“那小子跟你一样,本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我早就习惯了。”
“那是在宫里呆腻了,想出去走走?”
“嗯……不是。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好像也确实很久没出宫了,要不去云府串个门,跟墨意切磋切磋高数?或者去草原遛遛马,找巴图蒙克蹭顿烤全羊叙叙旧什么的……好了好了,当我没说……”小乔连忙摆手,笑得没心没肺。
陛下面上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看来乔儿不怎么稀罕当我的皇后啊……”
“怎……怎么会?!想我大明在您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GDP持续领跑世界,政治清明文化繁荣,人民的幸福指数嗖嗖嗖持续上升,我身为大明的第一夫人,可是与有荣焉啊,”小乔干笑一下,抱住陛下的手臂,“我郁闷是因为……呃,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家现在刷牙用的那玩意儿很不好用啊?要不就是软趴趴的,要不就是太硬,用着也不方便呐……”
陛下沉思片刻,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好办。”
小乔挠挠头,诧异脸望他。
陛下但笑不语。他回房之后,宫女太监们便听到从乾清宫里持续传出诡异的“刺啦刺啦”锯东西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
“陛下呢?”小乔伸个懒腰,问一旁的宫女A。
“回娘娘,陛下上早朝去了。”
宫女B把一样东西呈给小乔:“启禀娘娘,陛下让奴婢将这个盒子交给娘娘。”
小乔打开盒盖一看,顿时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陛下下朝归来,刚刚踏入乾清宫宫门,就被从斜刺里窜出来的小乔激动地抓住了手臂:“原来你骗了我十几年,你你你!你这个大骗子……”
陛下眨眨眼:“怎么会呢?不可能啊,乔儿一定是冤枉我了,我骗你一般不会骗得那么久的。”
“……你、你、你老实交代,其实你也是穿越来的对不对?对不对???”
陛下再眨眨眼,一脸无辜:“乔儿何出此言呢?我可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要真是五百多年之后的人,一早就下手了,还用得着乔儿再回到这里与我相见?”
“那你告诉我,这牙刷是怎么回事???”
陛下明知故问:“做得不好么?”
小乔一噎:“好是好啊,可是……你不是现代人,怎么会做出这么现代的东西?你这样做,改变历史了怎么办?你让真正发明牙刷的人情何以堪啊?”
这时虽然已经有了“牙刷”一词,但却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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