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梳娘囍事-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终于近香哭累了,拿袖子擦干眼泪直起身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床头的枕头拿开,拿出一个小竹盒,把竹盒打开了,仔细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阳成和一眼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大都是哥哥送的,有些还是她跑腿送过来的。看着近香把那些东西一个个都捡出来放在一块旧布上,阳成和忍不住想上前阻止她,这种感觉,好像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近香在把哥哥细细地剔出去。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这一切都是哥哥的错,她怎么忍心再去逆近香的意?
终于近香把东西都挑出来了,又把那块旧布系成一个小包袱,交到阳成和手上,轻声道:“和姐姐,劳烦你了。”
阳成和接过那小包袱,只觉得有千金重,突然她把包袱往床上一丢,拉起近香的手,盯着她飞快地说道:“近香,我们正在想办法,你先等等好吗?哥哥不会娶那个县令的女儿的,啊?”
近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后越来越浓,终于她把手从阳成和的手里抽了出来,弯身拿起那个包袱,再一次放到了阳成和的手上,“和姐姐,你帮帮我吧。我这会儿好困,想睡一觉,你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好吗?”说着也不等阳成和回答,脱了鞋就往床上躺着了。
阳成和呆站在那里半晌,终于带着包袱轻轻地出了门,把门关好,脚步沉重地回家去了。在近香家的院子里她遇到了水二叔,垂头丧气的,也不看她,匆匆忙忙地就进屋去了。
阳成和心里愈发难受起来,以前水二叔见了她,都会笑着跟她说话的,现在连看都不看她了,这一切都是哥哥的错想到这里,一路小跑着回了家,也不管阳成大婶在叫她,一步不停地就往阳成选的房间里冲过去了。
啪地一声,一个包袱落在阳成选面前的案上,阳成选被惊得抬起头,看到妹妹怒气冲冲的样子,无力地问道:“是什么?”
阳成和没好气地回道:“你自己不会打开看”
阳成选疑惑地打开包袱,在目光触及里面那些东西的时候,突然脸上一片煞白,像被烫了一样急急地撒开了手,然后回头拉着阳成和,急切地问道:“香香让你带回来的?”
阳成和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怒道:“不还回来留着干什么人家近香还没出嫁,留着男人用的东西成什么话?”
阳成选呆呆地说不出话来,颓然地坐下,看着那一件件熟悉的玩意儿,心如刀割。阳成和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冒火地在一旁数落道:“你做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近香都不希得看你了你是个男子汉,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当年水二叔出事的时候,你空有一身功夫,却前怕狼后怕虎,窝囊地什么都没干就回来了,现在又是这样你什么都怕,那你还学功夫做什么?我们小的时候你不是也想做大侠?你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你做什么大侠?现在玉姐姐都在外面帮忙想办法要给阿爹洗清,你倒好,就知道躲在屋里唉声叹气,我看不起你”说着一扭头跑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把木门拍得哐哐直响。
阳成和一气跑到院子里,虽然愤怒哥哥没男子汉气慨,可是事情还是要解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近香被退婚,然后在人群中抬不起头来。
看着阳成和跑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阳成大婶迟疑着问道:“近香她……怎么样了?”
阳成和答道:“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先不说这个了,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玉殊接口道:“伯父已经回来了,东西也都已经带回来了,按理说梁大元那个狗官没有理由再指证伯父夹带禁物,大师兄完全可以反悔的。毕竟是他们诬陷在先,大师兄翻脸不认人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对哦”阳成和眼睛一亮,“我赶紧告诉近香去”
“阿和你别急。”阳成大婶拉住了她,“你听阿殊把话说完。”
玉殊继续说道:“大师兄心思缜密,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那个狗官肯定用了其他的办法威胁他。”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根据阳成选说的,应招游缴那天他们就盯上他了,这一次的事情不过是个警告,如果他不从,以后就会有源源不绝的“意外”发生。民不与官斗,梁大元是他们县城的县令,又岂是他们惹得起的,难怪阳成选就这样就范了。
“可是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被欺负吗”阳成和不甘心,“你们学武艺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吗?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还是只能这样子做缩头乌龟“
阳成大婶忙喝道:“阿和,不要胡说,快给阿殊道歉”
“对不起玉姐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哥哥。”阳成和惊觉说错了话,忙道歉道。但是在她心里,她觉得玉殊肯定是跟她哥哥一个想法,一样都是缩头乌龟。
玉殊稍微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我们绝不能由着他们欺负你们放心,我已经给我二师兄去信了,他们家世代为官,会有办法的。”
可是还没等到张敞有回信,县令就派人来催了。玉殊拖着鞭子拦在门口,指着那几个官差骂道:“你们给我滚回去告诉那个狗官,他要敢再提这件事,我就把他抽得满脸开花”说完啪地一声把鞭子抽在地上,卷起满地的灰尘。
“大胆刁民,胆敢辱骂朝廷令官来人,把她给我捆了”当先那人横眉竖眼地怒吼道,大手一挥,招呼后面的人上。
他只带了四个人来,这些人都功夫平常,而玉殊却是跟在她叔父身边整整十六年,打发这几个走狗自然是稀松平常。
看着浑身是伤的手下,当先那人又惊又怒,退出几步,突然高声喊道:“阳成选,你还不出来,我就要把这个小娘子抓回去治罪了”
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一队人马停在阳成家门口,这一次足足有二十多人。那人脸上一喜,忙上前行礼道:“左哥”
来人正是阿左,他瞟了玉殊一眼,冷哼道:“县令大人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会有刁民闹事。这个刁民胆敢打伤官差,来人,给我把她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治罪”
一次解决四个,玉殊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要解决二十个,还是功夫比刚才那四人强上许多的二十个,就有些问题了。玉殊毕竟是个女子,打了不多久就体力难支,开始左支右绌了,站在一旁的阳成夫妇跟阳成和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玉殊就要支撑不住了,阳成和实在是急得不行,转身操起一根木棍也冲了上去。阳成夫妇见状大惊,阳成大婶只差晕过去了,转头对着阳成大叔一个劲地催促道:“你快去后山把阿选找回来,快去啊”。。。
第八十八章
阳成选在后山上呆坐,突然听到马蹄声,转头一看,却是几名官差,心知他们一定是来催他成亲,心中抗拒,索性就坐在那里不起来,打算躲得一时是一时。谁知道很快又来了一对人马,粗略数过去怕不有一二十人,心中惊疑不定,急急忙忙就往家中跑,半路上就遇到了来找他的阳成大叔。
“阿选你快点回去,你师妹还有阿和跟那些官差打起来了”阳成大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见着阳成选就急忙让他赶紧回去。
阳成选闻言大惊,也顾不得阳成大叔了,飞快地就往家里跑去,就怕他稍微慢了点就要酿成祸事了。
阳成选赶到家时,院子里已经只剩阳成大婶一个人了。阳成大婶一见他就哭着扑了上来,拉着他哭喊道:“儿啦,你快去追你妹妹,她跟你师妹都被官差捆走了”
阳成选一瞬间手脚冰凉,也等不及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转身就没命地往外面追了出去。一路狂奔到镇上,借了匹马,接着快马加鞭地往县衙赶。
等阳成选心急如焚地赶到县衙时,阿左已经气定神闲地等在门口,见了他,慢慢踱过来,不冷不热地笑道:“阳成公子脚力好快”
阳成选担心妹妹和师妹,没有耐性跟他装模作样,急道:“她们人呢?你们把她们弄哪去了?”
阿左似笑非笑:“阳成公子别着急,大人看在她们跟阳成公子关系匪浅的份儿上,特地给她们找了间舒服干净的牢房,不会亏待她们的。”
已经被关进大牢了?阳成选心中大急,“我要见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知道阳成公子回来,特地命小人在这里候着呢。阳成公子,大人说了,十月初十就是好日子,时间紧得很,总不能委屈了官家娘子你说是不是?”
阳成选一口气已经憋了好几天了,这会儿被阿左这么不阴不阳地一说,瞬间就爆了,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她们两个女孩儿,能做出什么违犯法纪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抓她们”
阿左不以为意地笑笑,“两个丫头辱骂朝廷令官殴打官差,这可都是板凳上钉钉的事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这是个什么罪,阳成公子该清楚吧?”
阳成选知道自己妹妹跟师妹的脾气,情急之下动手动口也不奇怪,坏就坏在她们撞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梁大元等着用她们拿捏他呢。到了这个份上,只得放软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官差大哥,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见她们?”
阿左状似很为难,“这恐怕不方便。”
阳成选忙从怀里摸出一串钱塞到他手里,陪着笑道:“行个方便吧。”
不料阿左竟然不收,把钱悉数推了回来,口中说道:“阳成公子你放心,县令大人绝对不会为难她们,等你们大婚之日,她们还得出席观礼呢。到时候她们也都是县令大人的亲戚了,亲戚之间口角几句,那也正常不是?”
阳成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回家去了。
这边阳成和跟玉殊坐在大牢里,大眼瞪小眼,越瞪越火大。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
“我们又没有犯罪,凭什么关我们”
“你们仗势欺人,目无王法”
“狗官”
“诅咒你quan家十八代”
……
刚开始还好,到了后来,两个人越骂越起劲,就把那些乡下妇人吵架、江湖中莽汉咒骂的话全都兜了出来,恨不得把梁大元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活了。守在外面的狱卒越听越不像话,走过来喝道:“你们再吵,就把你们的嘴打烂,让你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吓唬谁呀”
“我可不是吓大的”
两个女孩儿恨恨地瞪着那狱卒,正要接着再骂,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直听得她们毛骨悚然。
狱卒看了她们一眼,哼声道:“听到没?这个人就是犯了事死活不肯招,正在拔他的牙呢你们两个再骂,就把你们的牙也拔了”
“啊”阳成和一声惊叫,转过头就抱着玉殊不肯撒手。玉殊也没好到哪里去,抱着阳成和的手都在发抖。两个女孩儿虽然性子烈了点,却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更别说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光是想想都脊背发凉。
“别怕,师哥会来救我们的。”
“对对,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
阳成选恹恹地回了家;守在路口的阳成夫妇马上围了上来;焦急不安地问道:”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阳成选叹了口气,“你们赶紧准备吧,他们定了十月初十。”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屋里去了,留老两口愁得直跺脚。
第二天,近香就又回到了霍府,继续给霍夫人和霍家姐妹梳头,只是神情间更见沉寂了。
“近香,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前两天回来后就恹恹的,也不说话也不笑的,到底是怎么了?”
近香房间里,莺儿坐在近香旁边,柔声问道。
近香抬头看莺儿一眼,嘴角扯出个笑来,“没什么。”
莺儿自然是不信的,“怎么会没什么?你自己看不到,你的脸都苦成什么样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说,可是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你只会更加难受,说出来就会轻松很多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等于没有亲人了,自从见了你之后,我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的。看你这么不开心,我也很难受,总想你像以前那样笑才好。你要是不肯说,就不说好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后面院子里有棵树的叶子全都红了,很好看的,看了说不定你心情就好了”
近香看着莺儿的脸,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只觉得她的脸无比亲切。她这样伤心,却没个人可以说话。阿母不在,阿爹又向来不跟她亲近,选哥哥已经不是她的了,连带着和姐姐也好像隔了一层,现在还能有个人这么关心她,她只觉得眼眶生疼,也不知道是自怜还是感动,于是藏在心里的伤悲和委屈一股脑地就倒了出来。
“莺儿姐姐,我好难受……”
当天,近香靠在莺儿肩上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一切已成定局,日子还是要过。近香已经没有办法去想水二叔在家要面对怎样的流言飞语了。现在她再没了指望,这个家,她还是得自己撑着。于是近香找到霍夫人,跟她说她未婚夫家里出了点事,婚事要推迟一段时间,问她可不可以在府里多做些时日。霍夫人只担心霍惟义,现在霍惟义不在,近香能多留一段时间自然是好的,点点头就算答应了。
从那以后,近香更加卖力地给她们打理头发,生怕她们有一丁点的不满意。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新鲜的发式,不管是多挽一个环,还是多插一支钗,都要细细思索。毕竟现在,这份活计对她来说比以前更重要了不知多少倍。
九月底水二叔来看近香,说希望她不要这么辛苦地在别人家看人脸色讨生活,让她回去。
“近香,阿爹没用,竟然要你来撑起这个家。现在我的手好了很多了,种地都没有问题,做些轻巧的木匠活也是可以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不如回家去,我们父女两个也有个照应,日子苦是苦了点,那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啊?”
水二叔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慈爱,在近香的记忆里,这是水二叔第一次像个父亲一样地来关心她,心里一阵温暖。可是她不想回去,她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村里面那些人的白眼和闲话,更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阳成一家人。
“阿爹,这里挺好的,月钱也多。我还想在这里做两年,多攒点钱,然后我就回家陪着阿爹,到时候家里有点钱,也有点依靠,遇到个天灾人祸也不至于没个着落。”
水二叔听了女儿的话,直想哭。她笑得那么懂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个儿子,对这个女儿也就不怎么关心,后来阿云走了,他只顾着自己伤心,也没顾得上她,现在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也不能为她讨个说法,说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是个好父亲。
近香笑语盈盈地跟水二叔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捡那些好玩儿的新奇的事情说给他听,最后对他说道:
“阿爹你回去吧,等会儿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在家里,门要钉得牢靠些;被子没事就拿出去晒晒,潮了盖着容易生病;吃饭不要省,做活也不要太累;钱要找个牢靠的地方收起来,省得被人惦记。我会跟霍夫人说,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水二叔点头表示都记住了,临走前,他再三踌躇,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对近香说道:“阳成选下个月初十办事,你……唉,没事了。”说完不忍心再看她,回头一步一步走远了。。。。
第八十九章
十月初十,南郑县衙外。
锣鼓喧天,人潮涌动,两百个红衣打扮的衙役抬着一百箱沉甸甸的嫁妆,跟在华丽的八人大轿后面,足足占了一整条街。围观的百姓都在惊叹:县令嫁女,好大的排场
鞭炮劈哩啪啦地一直在放,周围的人嘻嘻哈哈地欢呼个不停,唯有一身大红滚边墨色华服的新郎,直直地坐在高头大马上面,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两天前他被叫到梁大元面前,说是他最疼这个小女儿,不舍得她远嫁,已经帮他们在县衙西边两条街置了一处宅院,等他们成亲之后就住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这门婚事本来就是强权逼迫的结果,听了梁大元的话阳成选更加气得吐血,当场就黑了脸,表示要他们一家人受这样的羞辱,还不如一家人都把命给了梁大元算了。梁大元不想退步,可是想想家里的女儿还是只得退了步,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闹得不欢而散。最后的结果,是梁从飞依旧按礼嫁到阳成家,但是每个月,他们小两口必须来县城住个八九天。阳成选咬碎牙忍下了,谁让他的妹妹和师妹还在他们手里,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身后的轿子里面坐的就是自己的新娘子,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自从那次她哭着从他面前跑开,他就再也没看到过她,好几次在霍府前面徘徊,终究只能在门外张望,再也没有脸去叫她出来见上一见。阿和说得对,他就是个窝囊废,只能用这种委曲求全的方式来保全家人。
阳成家里里外外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邻里乡亲,人人脸上都写满艳羡,女的都巴不得自己也能生个像阳成选这样的儿子,男的都巴不得自己就是阳成选,风风光光地娶个官家娘子回来。就算娶不到官家娘子,照着阳成家如今的风光,能攀上点关系那也是好的。唯有水二叔,一个人躲在家里,大门紧闭。
但是就算关上门,依然会有人想起这落魄的一家,想要落井下石过过嘴瘾,比如说水大娘。
“阿哟,怎么不见我们家老2啊,他们家跟阳成家的关系那么好,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露个面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到,脸上是十分的幸灾乐祸。朱大婶看不过去,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就积点口德吧,好歹也是一家人。”
水大娘一别脸,“谁跟谁是一家人,人家才不把我们当一家人呢”
当下就有人窃窃私语,突然一个妇人笑道:“水大嫂子,你们家近清怎么没来啊”
水大娘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哼了一声匆匆走开了。后面有人瘪嘴道:“这么不饶人,那就要保证自己没个短啊”
这边热闹得快吵上了天,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近香已经站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昨天晚上她一夜没睡,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直到再也哭不出来。今天早上强打着精神给霍夫人和霍家姐妹梳好了头,就开始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她一直在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去看一看:回去,不过是自找伤心,不回去,又实在是想去看一眼,看一眼她从小就以为会是自己归宿的选哥哥,最后看一眼她的选哥哥。挣扎到最后,她终究遵从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急冲冲地跑出了霍府,往家中奔去。
一路上狂跑,她一步没停,她也不知道那会儿她哪来那么好的体力,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家里跑,就怕去得晚了就赶不上了。好在半路上她碰到一辆牛车,正好也去南郑县,于是她给了车夫十五钱请他顺路带上她。
刚到了南郑县城不久,就有长长的一队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经过,赶牛车的老伯跟近香闲嗑道:“这事谁家娶媳妇儿,这么大的阵仗?”
近香摇摇头,他们现在只能看到队尾,最前面的是什么人根本就看不见。她担心是阳成选,急着对老伯说道:“老伯你能不能快一点。”
老伯看她一眼,笑道:“年轻的女娃儿,就喜欢看热闹。好嘞”嘴上说着,手里已经一鞭抽在牛背上,蹬蹬地快跑了一阵子,刚好能看到队伍最前面。
近香坐在牛车上,隔着人群看着为首马上的那个人。那是她的选哥哥,今天的这身衣服,衬得他格外俊朗。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如今她亲眼见了,却不是在他身后的轿内。
“这准是哪个有钱人家成亲,啧啧,气派啊小丫头,你看那嫁妆,都看不到头,我家女孩儿成亲的时候,连轿子都没得坐,直接让她弟弟背过去的呢”老伯说得兴起,一回头却看到近香眼眶泛红,急着关心道:“丫头,你这是怎么啦?”
近香回过神来,咧嘴笑道:“刚刚风大,眼睛进了沙子。我到啦,老伯你停一停。”
老伯缓缓地让牛停下,近香跳下牛车,笑着跟老伯道了谢,一扭身钻进了旁边围观的人群中。
近香一直跟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看着前面的阳成选,耳边全是艳羡的议论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但是她的脚有自己的意识。以后,她都只能这样隔着人看他,远远地看不清楚了。
等到了塘口乡,近香不想碰到熟人,就离开了队伍,捡了条小路爬上了家附近的一座小山坡。山坡上,茅草的绒花随风飘散,无根无系地,不知道会落到哪里。近香远远地望着队伍进了阳成家,远远地听着炮仗声响起,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这个小山坡,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无数次地,他们三个在这片上坡上追逐打闹,那些欢笑声,仿佛仍在耳边,那个人,却已经走远了。这附近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过他们的脚印,就跟她过往的每一天,都留有对他的记忆一样。
眼泪流过嘴角,秋风吹过,竟然有些凉寒了。一方雪白的手帕突然递到她面前,近香愣愣地回头,只觉得手帕的主人似曾相识,却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来人翘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把手帕塞到近香手上,背起手踱了几步走到茅草丛中,一手揪起一丛茅草,一边说道:“你这样哭着看得清楚吗?近香妹妹。”
近香牵起袖子把眼泪擦干,有些羞赧地回道:“原来是张大哥,这么多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毕竟在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哭成这样,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张敞笑道:“可是我第一眼就认出了近香妹妹呢走吧,跟我一起去讨杯喜酒去”
近香却笑不出来,把手帕还给他,一边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张大哥你快去吧,顺便替我祝福一声。”说完扭头就走。继续看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回去霍府,好好想想以后要怎样生活。毕竟,她不能让阿爹一直生活在旁人同情的或者鄙视的眼光中。
“等等”刚刚走了两步,近香的袖子就被人拉住了,回过头去,张敞已经收了笑脸,他说:“你要就这么走吗?不去讨个说法?”
又一阵风吹过,近香打了个寒噤,抬头看着张敞,“你怎么知道?”
张敞放开她的袖子,往阳成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路上人人都在说,我怎么不能知道?就这样走,你甘心吗?不甘心的话,张大哥陪你去闹一闹,总好过你一个人在这里伤神。”
近香闻言骇然,后退两步,瞪大眼睛道:“张大哥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甘心就去闹上一闹,也许你就开心了。”张敞不以她的骇然为意,神色如常,稍稍带着点严肃。
近香摇摇头,“我不会去的。其实我理解选哥哥的选择,走到这一步,他也是无可奈何,他的心里,不会比我好受,难道我能让他为了我,不顾他的阿爹阿母吗?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听了这话,张敞不由得多看了近香几眼。当年那个不爱说话,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女孩儿,如今已经知道取舍了。他们师兄弟这么多年没联系,前两天他回家才看到玉殊给他的信,等他快马加鞭赶过来,一切已成定局。跟近香的想法不一样,他不能理解阳成选的选择。男子汉大丈夫,该担起的责任就不应该逃避,这件事情,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他却早早地放弃了。不过这终究是他人的选择,他无权置喙,只是懊恼自己怎么没能早回家几天,也许事情就不用到现在这个地步。
张敞想了想,对近香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
近香看着他,“什么想法?”
“我有办法让梁大元,就是你们的县令亲口悔婚,然后让大师兄休了他的女儿。”
近香苦笑一声,“如果你是看我可怜,那就不用了,破镜不能重圆,一切都是徒劳。如果你是觉得选哥哥可怜,那你去问问他的想法,如果县令的女儿能好好跟他过日子,说起来这也是一桩好事。”
张敞沉默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这么想得开,过了片刻他又带上了笑脸,“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要去西城县霍府。”
张敞吃了一惊,“霍府?霍都尉的霍府?你去那里做什么?”
近香答道:“我在霍府做活。”
“哦~”张敞略笑了笑,“正巧霍府的大公子跟我有些交情,我也好久没见他了,顺路”
近香道:“霍公子去了长安了,短时间怕是不会回来。”
张敞笑道:“那只能下次再见了。不过我要去拜访霍大人,所以还是顺路,走吧”
近香心想有人一起也热闹些,总好过她一个人越想越乱,于是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路了。
一路上,张敞一直都在问东问西,话就没停过。
“你在霍府说什么?”
“给霍夫人和霍家娘子们梳头。”
“梳头?梳头好,很适合你。那她们肯定很喜欢你。霍府好玩不?”
……
等快到霍府的时候,张敞突然提议道:“不如我请你喝一盏吧?”
“喝酒?”近香愣了愣,女孩子可以出去喝酒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敞笑道,“肯定是在想女孩子怎么合适出去喝酒呢?”
近香惊讶地点点头,只听张敞继续说道:“你听张大哥的错不了,喝酒有什么,又不是什么违犯法令的事情,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喝?男的女的都一样的嘛,走”
这句话正中近香下怀,常听人说一醉解千愁,说不定她喝醉了,就什么烦恼都忘了呢。
于是近香就跟着张敞到了附近的一座酒楼,点了些小菜,要了一壶酒。
半盏酒下肚,近香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张敞吃了一惊,瞬间哑然失笑,他怎么忘记了当年近香只喝了一口就睡了过去?
现在事情麻烦了,他不能扛着她去霍府,也不能送她去客栈,毕竟她是个女孩儿家,清白要紧,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坐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天色暗了下来,张敞看着满桌的空碗,自知再也吃不下去了,百无聊赖之下,只好细细观察近香来打发时间。
发髻很普通,但是梳得很妥帖;刚刚喝了酒,所以脸色泛红,跟桃花一样;眼角好像有泪痕,眉毛……眉毛好像缺了一块儿?再细细看去,好像是有块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对眉毛。
突然一阵秋风吹过,近香的眉头好像皱了皱,像是有点冷,张敞想了想,把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这么个女孩子,一个人在这里,要是生病了一定没人照顾。
“客官,不好意思,天色晚了,小店要关门了,客官如果要住店,请到旁边的客栈吧”。。。
第九十章
张敞看看赶人的店小二,又看看依然熟睡的近香,万般无奈之下,想了许多个姿势,最后选择了扛起近香出走出酒楼。
左右扫了一眼,发现酒楼外面的柱子下有个蒲团,张敞于是扛着近香走过去放下,让她头靠着柱子坐着,自己则坐在一旁等着她醒过来。昏睡的近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