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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洗冤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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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睁开眼睛,视线愈发模糊了,原本的那层磨砂玻璃已经达到了啤酒瓶底的效果,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

    软而滑腻的触感覆在我的唇上,然后有湿润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带着黏度的温热源源不断地渗进唇齿间,熟悉的腥咸的味道充斥着口鼻。

    血?我猛地睁开眼睛,想弄清楚这股血腥味的来源,才发现,彭诩正将自己割出一道血口的手腕抵在我的唇上,让我不住地吸他的血。

    怎么回事?我不要,我不要吸他的血。我不由自主地别开头去,彭诩的另一只手却立刻按住我的后脑勺防止我乱动,强逼着我继续咽下那一口一口腥红的鲜血。

    “不要乱动,”彭诩在我耳边说,“我的血液里有解药的成分,你多喝几口就没事了。”

    我痛苦地皱着眉头,一边吮吸着他的手腕,一边有液体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下,都是咸咸的味道。

    不知道吸了他多少血,只觉得自己的胃涨的要呕出来了,彭诩才将手腕移开,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料将伤口处简单地绕了几圈裹住。

    我看到他脸色苍白,站立不稳,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的血液还是有用的,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四肢似乎也开始有了更多感觉。

    洞穴里安静的出奇,空气似乎凝住了一般,三个人都各自静待着身体的恢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短暂的歇息的时间里等到了安宁。等到身体恢复之后很有可能又有一场纠结的硬仗,彼此心照不宣。

    我的视线落在左边,彭诩正在闭目养神,表情十分平静,似乎隔绝于这个危机四伏的境况。

    我又将视线落在右侧,身边的何予恪已经可以活动身子,他直起上身,正目光冷肃地正打量着溶洞里的每一寸角落,似乎在寻找什么。

    转头看到我的时候,眼底的冰寒消融了一些,带出一些我看不清楚的情绪。

    他突然站了起来,拿起他的剑,步履略带蹒跚着向天光照进来的那一侧走去。然后拿着剑一下一下地凿那一头的岩壁。

    “你在做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试一下。”他低沉的声音从敲打声中传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这一头既然有光可以照进来,岩壁的厚度应该比较薄,我看能不能把它打通了。”

    我立刻明白何予恪他是想凿壁开路。在现代隧道都能挖出来,这又何尝不可,即使此时没有先进的挖掘工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表示支持他,并且马上身体力行加入了他。虽然我能贡献的力量是那么的微薄,并且何予恪也一再表示不需要我的瞎掺和,但是我深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规律和领导干部带头干粗活的激励效果,依旧坚持着拿出我的小匕首切切凿凿起来。

    挖了几下发现这石壁比想象的硬度要脆的多,我恍然大悟,这溶洞多是由石灰岩组成的,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这片潮湿多雨的地带岩石里不乏水分,我一边凿一边不断地往岩壁上哈着气。

    何予恪奇怪地问道:“公主,你吹气做什么?”

    “加点二氧化碳让碳酸钙变成碳酸氢钙,更脆更好凿一点!”我正干的认真,不假思索地把脑袋里的化学公式表达出来了。

    何予恪更是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碳什么钙?”

    “哦!”兀然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只好又开始瞎扯,“我曾听一个很有学问的师父说起过,对着溶洞里的岩石吹气它会变得更脆一点,我在试试灵不灵呢。”

    何予恪那略带疑惑的眼神还未完全释然,彭诩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筠儿,你什么时候认识过那样的师父,为师怎么不知道呢?”

    我朝那边喊道:“彭诩,你别在那里唧唧歪歪啦,快点过来帮忙,我们要出去必须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啊。”

    与我高昂的声音截然相反,彭诩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为师觉得这里挺好的,不太想出去。”

    我笑,他当然不想出去了,在这里呆上一阵子,重见天日之时已然改朝换代。我说:“好吧,你在这里直接等着敲锣打鼓做驸马吧。”

    我和何予恪耗尽心力凿了一天一夜,当然我的贡献基本上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主要劳动力输出是何予恪。嘿,还真的老天开眼运气不懒,果真凿穿一个小洞来。

    透过洞口向外望去,发现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半是礁石半是软土的小岛,岛上有许多翠绿的孟宗竹,外面一片绿意盎然,让人心向往之。

    这么一来原本枯竭的体力再次小宇宙爆发了。这种感觉就像在沙漠里干渴许久终于发现水源一般,即使是瘸子都能健步如飞起来。

    我们将洞口开发成可容一人通过的大小,何予恪先托着我爬出去,然后他也跟着跳了出来。

    何予恪一到外面就目光眺望着看向远处,直往岸边走去。

    还没等我迈开脚步,第三个人也跟着跳了出来。

    我怒道:“彭诩,你不是喜欢在里面呆着吗?”

    彭诩面色虚弱着:“为师失血过多,要找一些东西来调理身子。”

    我朝往远处走去的那个背影喊道:“何予恪,你快回来。”等何予恪走近了,我说,“你把他的穴位给点了,我怕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何予恪欣然应允,下手干脆利落,把彭诩放倒在一棵树下。

    彭诩中毒已经两天还还是无力还击的样子,我很好奇:“彭诩他到底中的什么毒,药效多久?”

    何予恪道:“他中的毒需要有人帮他打通经脉才能恢复功力。”

    “那好极了。”

    一看彭诩不再有威胁,我开始两眼放着光在周围寻查有没有可食用物种,这可是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的目光落在树上地上各种目标群体可出现的地方,终于让我在几颗大树之间发现了蘑菇。

    我采了很多蘑菇,用几片大树叶包起来之后又用软土糊在外层,放进炭火里面烤。不多久,蘑菇的香味飘了出来,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坑人不息的世界都开始变得美好了。

    我用树枝拨开外层烤干的土层,用树叶盛着蘑菇端在手上,这香味不只是令我自己垂涎三尺,把巡游到远处的何予恪也吸引了回来。

    我正要伸手把蘑菇递给何予恪,递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等下。”我回头看了一眼坐下树下的彭诩:“我先让他去试一下这蘑菇有没有毒。”

    彭诩动不了,我蹲在他身边喂他吃蘑菇,他一点都不抗拒,吃了好多。把一包叶子里的蘑菇都吃完了,才笑着看着我说:“真的不太好吃。”

    气得我一下子把叶子甩在他身上。

    我自讨没趣地回到何予恪身边,和他共享美味,何予恪一边吃一边目光专注地看着我道:“很好吃。”吃了片刻之后又道,“这蘑菇看着就不像是有毒的。”

    我自知被他窥破了心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不过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不认得这些的,小心点是好事。”他又不动声色地帮我圆了回去,“公主有这样的手艺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呢。”

    我点了点头,大言不惭道:“还是何大人有眼光。”

    何予恪突然露出了十分明媚的笑容。

    他说:“这岛上有很多竹子,我观察了一下风向,我们可以做竹筏出去。”

    “嗯。”我一边回应他一边还在致力于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不过,做竹筏的话,我们没有绳子。”

    “这简单。”我的下巴朝彭诩那边努了努,“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可以撕成好多绳子呢。”

    何予恪顿了一下,看了彭诩一眼:“可以。”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干了。

    吃过东西之后有了力气,我们很快就把竹筏给搞定了。

    等下了水,我坐在竹筏上,看到这个小岛离自己越来越远,看到彭诩赤丨裸着上身孤零零地留在岛上,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人的日子结束了。最佳cp竟然是师父vs何大人?女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作者喊你赶紧穿回来。

 第46章

    我倦极;仰躺在竹筏上;江水从竹缝间上下跳跃拍打着,耳边是噗通噗通有节律的水击声;脑袋下面一片湿漉漉的。

    竹筏随着江流轻荡;江面很宽阔,偶尔有鸿鸟扇着修展的双翅掠过;因为连续降雨水位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两岸礁石上的苍葱无助地被江潮浸没。

    何予恪两手撑竹竿;双脚分开牢牢地定在竹筏上,将小筏掌控得十分稳健。此时从他的背影看去;一身褴褛的衣衫,一头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因为没有打理而蓬乱着,俨然一个潦倒的难民。

    而我想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脏渍破皱的道士服,满身尘垢。我起身,将凌乱的发髻放下来用手指一撮一撮地捋着,却因几天没有清洗,发丝涩然地纠结着,怎么弄都弄不顺,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油腻的气味。

    诶,罢了罢了。我想象着我们这样的形象走在街道上会是什么景象,忍不住噗嗤一笑:“何予恪,你看现在我们俩真像是丐帮弟子。”

    何予恪回过头来,俊秀的脸上略微冒出的胡渣让他看上去有些落拓不羁,那双静默而又幽黑的眸子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浮上一层迷雾,将原本犀利的眸光敛去了一些压迫感。我想像他这样的气势,就算是从丐帮出来的,也应该是的某位长老级人物。

    他的嘴角向两边勾起,难得的看到了如同孩童一般的真挚,他说:“谢谢你。”

    看到这样如沐阳光的他,我不免有点微怔:“谢我什么?”

    他的眼神向右侧虚晃地一飘,“谢谢你帮我解毒。”

    他说这话的时候舌尖不自觉舔了一下上唇,像是在回味什么,让我瞬间有点心慌意乱口干舌燥。

    幸好他说这话和做这举动的时候眼睛并不是直勾勾地看向我的,不然我非被他逼得羞躁地低下头去不可。

    我说的大义凌然:“谢什么,我们同甘苦共患难,有了困难你帮帮我,我帮帮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江潮暗涌,竹筏有一瞬间的不稳,我的双手紧紧撑着下方,何予恪转过身去,控稳船身,他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该保护你的人是我,却没有想到……,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我朝他的背影喊道:“何予恪,你很厉害,你看你还是把我们救出来了,还把我保护得很好。只不过我们都是凡人,谁都不是全能的,谁都不能保证永远不会犯错,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偶尔让我展现一下自己的用处又有何不可,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真的。”

    他在前面突然笑了一下:“我怎么感觉公主像在安慰小孩子。”

    可不是吗,是谁说每个成熟男人的内心都住了一个孩子。我忙道:“何大人在我眼里是顶天立地铮铮铁骨的硬汉,怎么会是小孩子呢。”

    我只是胡诌,竟没想到他却是那么认真地问道:“是吗,我在你心目中真的是那个样子么。”顿了一下又轻轻道,“你不怪我……那样对过你吗?”

    我微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那样对过我是什么意思,想起那唯一一次的疯狂,不觉脸上有点燥热。对于我和他之间那情非所愿的越轨之举,我只想把它深深地埋藏起来,忙道:“那次也不全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也不想的。那些我都忘记了,请你也不要再放心上。”

    他没有说话,气氛却莫名的尴尬起来,连原本清新腥咸的江风都凝着一股窒闷。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把竹竿探进水面的时候深入了些许。

    我胡乱地想象着朝都现在的状况,不知不觉间竹筏在一个地势较为平缓的口岸搁浅下来。何予恪伸手扶我上岸,我搭了他的手一步踏上陆地,一站稳他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只对我说:“公主小心跟紧我。”然后朝前走去。

    那种疏离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盯着眼前那道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映在脑海里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了村口的石牌坊,村民三三两两往外赶着,驾着牛车骡车,携着家小行礼,行色匆匆,面有忧色。都是四处逃难的样子,这样一来,我们的难民扮相倒也不显得突兀了。

    何予恪拉住一个大爷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对方告知,西面的主城被攻陷了,村民们急着迁移,纷纷逃往各处亲戚家去避难。

    我和何予恪对视一眼,面上都掠过一丝震惊,这么快就攻到这里了,南坪王还真是来势汹汹势如破竹。

    在我们困顿无措的日子里,战火已经迅速蔓延。遗憾和悲愤溢满了我的胸口,一直试图掌控的时局已经完全失控。

    我说:“我们还是没能阻止吗?”

    何予恪幽深的眸子一转,下一瞬脸上已不见惊讶,只余认真思考模样:“如果我们能追上南坪王,也许还有的挽回。”

    有一簇希望的火苗跳腾上我的心头:“那我们立马去追。”

    何予恪当即花重金从村民手上买下两匹骡子,骑骡子比骑马容易些,虽然速度不比马快,好在耐力持久,从村子到主城又是骡子常走的路线,比走路快了不知多少。

    赶到主城的时候,满目疮痍的破城只剩残局。城门大开着,烽火燃尽的城头,只余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呛鼻的灼烧味道。

    陆陆续续有行色狼狈的民众从城内逃窜而出,看到我们还上赶着往城里而去甚是不解。我们已到目的地,就把骡子让给了生病的老弱。

    何予恪往城内快步而去,我跟在他身边。两边的巷子充斥着烧杀掠夺过后的凄惨景象,屋宇破败,墙垣倾颓,有几具横死街头的尸体还未被清理。

    对于敌军而言,入室劫掠,欺辱妇孺,算是将士们辛苦攻城之后的一种狂欢。而对于城内的百姓而言,这无疑是晴天霹雳灭顶之灾。

    随着对这座城的深入,我的胸口逐渐被凉意所渗透,目中所有的华彩全部寂灭。

    拐到一处巷子里,前面有三个兵痞刚好从一户人家里面出来,嘴上骂骂咧咧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个小娘逼竟然就这么死了,老子还没尝鲜呢。”

    话音未落,看到我们俱是一愣,何予恪不动声色地牵过我的手拉着我快速往前走去,我略一踉跄立马跟上节奏。

    “站住!”经过他们身侧的时候,一个大兵抽刀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打量,目光流离到我的脸上时突然变得灼热而狂野,带着一种赤丨裸裸的欲丨望。

    我只觉握住我的手心猛地一紧,何予恪的声音冰冷得令人胆战心惊:“再看戳瞎你们的眼睛。”

    我轻道:“别这样。”此时我们还是不宜打草惊蛇。

    “哈哈哈哈哈……”粗野的笑声一下子爆发出来,只是这笑声还未来得及回荡在巷子的上空,就突然变成了惨叫。

    何予恪出手极快,一只手始终紧紧抓着我未放开,另一只手在空中挽出剑花,不过一瞬剑尖蹙了鲜红,对面三个人同时捂住了眼睛,从指缝尖流出血泪来。

    “来人啊!”

    何予恪见他们要呼叫同伙,直接一剑封喉,只留下一个活口,抓起他的衣领问道:“你的运气比他们两个好,告诉我南坪王在哪里?”

    那人看不到眼前景象,知道自己的同伴已毙命,极其惊恐:“小的所在部队只是负责清理战场的,南坪王在破城之后已领着大部队北上去往临阳城了。”

    何予恪剑眉微蹙,猛地丢开他,“我们走!”

    “等下。”我拉住他,指了指死人道,“我们换一身衣服?”

    何予恪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把第三个人也刺死了。

    “怎么把他也杀了?”我问道。

    “他衣服的大小比较适合你。”

    我在心中默念,罪过,罪过。

    片刻之后,我们换上了南坪王麾下的步兵服,都是蓝色的里衣,青灰色的罩衫,胸口一个护心镜。又从某个将士手下偷了一匹马,急赶着往北而去。

    这次何予恪一定要我坐在他的身后,让我抱着他的腰。回想上次与他同骑一匹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心知肚明,啥都没问,就按照他说的做。

    我想起,临阳是赵家的地盘,我们上一次离城就是从临阳出来的。

    是以到了临阳的时候,与上一座城的破败不同,这座城外表看去光鲜依旧,估计南坪王是以宾客之礼被迎进城的。大部队在城郊外安营扎寨,薄暮黄昏,成片的连营像漫山的落叶连绵交叠。

    所有难民被拒之门外。我摸了一下腰间,从彭诩那里取来的令牌还在。想着凭这一身军服和令牌要混进城里应该不成问题。

    刚到城门下,就看到一女子被守城兵挡在锋利的矛尖下,听她在那边苦苦解释着:“我哥哥莫岩是南坪王身边的常侍,现在就在城里,如果这位大哥不肯让我进去,就请帮我捎个信。”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十分熟悉,我看着她清丽的背影,试着喊她:“莫柔……”

 第47章

    我下马走近那个女子;一身素服难掩她窈窕的腰身,我轻轻拍了拍她略显单薄的削肩。

    女子茫然回过头来,看到她那张迷离的小脸,我忍不住勾唇一笑;果然是柔妃。

    她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有着一瞬的迷惑,认出我之后,朦胧清幽的双眼似夜幕中漾起了花火,“公……”

    我抬起食指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后;把令牌展示给守城兵看:“我等奉命行事,还请速速放行。”

    守城兵看了看令牌;有点困惑;又把领头的叫出来确认了一下。领头的示意让我们进去。

    “是!”守城兵将斜挡在前方的横戟立起,侧立在一旁让开路来。

    “还有,”我指着莫柔道,“这位姑娘所言属实,我要带她进去。”

    “是!”

    莫柔欣喜地跟在我们身后进了城,我看她的衣着装扮简陋得与一般妇人无二,想必也是颠沛流离了一些时日的。

    天色有些暗沉,走在城内的青石板街上,突然两眼发黑双腿发软,我没站立不稳拉住缰绳,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何予恪走在马的另一边的,一下子从那边绕过来,扶住我道:“怎么了?”

    “我……”才说出一个字,肚子就这么咕噜噜叫了起来,我尴尬地笑着:“大概是饿昏了。”

    莫柔在一边轻轻道:“我也是好几天没吃饱了。”

    我想何予恪也好不到哪去吧。好吧,那么我们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馆子。

    这座城就像是暴风雨的风眼,别处都残破败坏,这里却一如往昔的安逸,酒楼饭馆运作如初。

    我们在一条比较隐蔽的巷子里找了家规模不大的餐馆,只有单层,门口的巷子比较狭窄,又是阴天,餐馆里的光线也不是很明亮。

    这家馆子生意一般,只有两桌食客。我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我的脑子里面有太多菜色的影像了,狮子大开口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等饭菜来了,二话不说,先动筷子。我将一块白切鸡上的鸡皮夹到自己碗里,又把整块白花花的鸡肉放到何予恪碗里。

    一边吃一边商量着:“如果见到南坪王,我们要怎么说服他?”

    何予恪将碗端起,看着碗里的鸡肉有点愣神,听到我问他,开口道:“云遥那里还有书信,我当初并未全都带过来。在我掉落山崖养伤的那段时间,已经找人回何府报信,估计这两天就会有人带着证据过来接应。”

    我恍然大悟道:“幸好你还留了一手,希望他们路上顺利,若是再耽搁几天,我怕拖不住南坪王北上的大势。”

    莫柔听到我们对话,有点一知半解,但也大概知道我们的意图:“如果我能见到哥哥,也许能让哥哥劝南坪王迟缓几日。”

    何予恪看了莫柔一眼,礼貌地笑一笑,问我道:“这位姑娘是?”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道:“以前是宫里的柔妃,现在是追求自由的姑娘莫柔。”

    “莫柔有礼了。”她微微点头,“这位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的大人又是何人?”

    “在下何予恪。”

    莫柔突然挑了挑秀气的柳叶眉,惊奇道:“何大人?原来你就是公主的心上人啊,怪不得如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我刚夹了块鸡翅膀,就这么手一抖滚到脏兮兮的桌面上去了,看得我一阵惋惜。

    耳边继续响起莫柔悦耳动听的声音:“公主曾说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到处都是,莫柔当时还被公主那一番不拘一格大气磅礴的话给醍醐灌顶了一把,只道公主是恣意洒脱之人,没想到公主到头来还是如此专情的。”

    我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冷汗涔涔,我说:“莫柔,出门在外,说话要注意一点啊。”

    可惜这姑娘一点没有觉悟啊,一副做成了媒婆的兴奋样:“你们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哦,这样的话又何必要解蛊呢。”

    何予恪一听解蛊,也立马来了兴致:“莫姑娘知道解蛊之事?”

    “那是自然,此痴情蛊就是我所培育的。”

    不好,被他们对接上了那可还得了。我猛地一拍桌子,看鸡翅在桌面上跳动了一下:“现在国难当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吗?”

    他们两个看过来的都是不解的眼神,好像我做了什么煞风景的事情。

    沉默之中空气有那么一瞬的凝滞,我指着满桌饭菜嘟囔了一下:“吃饭。”

    莫柔甜甜一笑:“我是真的为公主高兴呢,我看何大人很关心你呢,恭喜公主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莫柔培养的蛊促成好事这还是第一桩呢。”

    我只觉脑门上的青筋又跳了几跳,此时我都不敢看何予恪了,只对着那不明就里的姑娘正色道:“莫柔啊,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个样子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咳咳,何大人他已经有妻室了。”

    莫柔微张开嘴,愣了一瞬,又道:“若是真的两情相悦,有家室又何妨,公主理所应当是正室,让那女子做妾,以公主的身份,那个女子也不吃亏啊。”

    “住嘴!”我一个没忍住,终于爆发了,“你别再给我说话了。”

    莫柔愣在那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无辜样子,迷惘地看向何予恪。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何予恪,他的目光有些怔愣有些专注地投射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让我瞬间羞躁得想挖个坑跳下去。

    我放下筷子道:“我去下洗手间。”

    我要尿遁了!咦,好像不是叫洗手间,那叫如厕好不好,管他呢。

    我起身,抓了店小二问茅厕在哪里,背后轻轻传来他们在那里讨论蛊毒的事,“姑娘知道解蛊方法?”

    莫柔嘻嘻一笑,欲言又止,那笑声听在我耳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公主她没告诉你么,两个人尽享鱼水之欢,便可不药而愈。”

    诶,我不要听,不要听,让他们去讨论个痛快吧。

    我从后门落荒而逃,茅厕就在后院出去巷子的对面。

    对于古人的茅厕,实在是不忍直视。我边蹲坑,边捏着鼻子,边给自己做心里疏导,我有什么好尴尬的,这里面没有我半点过失。反正一直在被坑,这坑爹的人生,还有什么是我所不能面对的吗?

    从茅厕里出来,从旁边的水缸里掬了两捧清水敷脸,擦完脸回头,何予恪不知何时就站在对面的院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装作若无其事与他打招呼道:“何大人也来上茅厕吗?”

    他的目光向下低垂着,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怕你有危险,我在这里等你。”

    我说:“咳,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呢。”

    我拍了拍手上的水沫,往对面走去。才刚迈出了两步,突然一道诡异的风从身侧刮过,我还没看清楚是什么状况,两道银光就在空中呯然相交。

    何予恪不知何时已挡在我前面,与他对峙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子,长得娇俏可人,那个女子每次见到我都少不得刀剑相向,我震惊之下忍不住喊出口:“婵儿。”

    女子冷哼一声道:“听说有人用彭诩的令牌混进城里,竟然是你们。彭诩他人呢?”

    何予恪剑锋一抖将女子逼将开去:“看来你没机会知道了。”

    婵儿被逼得倒退两步,一脸忿恨。我喊道:“抓住她,她是赵家的人。”

    何予恪强势逼近,剑锋慑人,打了一个回合,眼看就要拿下婵儿了。“何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随着一声叫唤,莫柔从后院跑了出来,好死不死的刚好撞在婵儿的刀口下。

    婵儿顺势就把剑架在了莫柔的脖子上,挟持着她退开去。退到十丈开外踹了莫柔一脚,翻墙逃遁了。

    我跑过去将莫柔扶了起来,看向何予恪:“怎么办,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何予恪收回剑,眉目冷峻着:“此地不宜久留。”

 第48章

    天是青灰色的;像拉了一层褪色的幕布;墙角的落叶随风游走,狭窄的巷子里只能看到我们三人的身影,安静得有些可怕。

    巷子的出口就在前方三丈的距离,突然数不清的脚步声从两侧传来,凌落中有着趋势一致的整齐。

    嗒嗒嗒;弓箭搭在弓上的碰击声,在巷子的尽头突然出现一道人墙,看穿着打扮是赵家的狗腿,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巷子围了起来,箭尖铮亮地瞄准着我们;似乎下一瞬间就有变成筛子的可能。

    前进的步伐就这么生生被挡住了,我们倒退半步;正要转身,又看到巷子两边的墙头也探出许多人头来,同样的箭在弦上。好个天罗地网!

    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手持弓箭的人墙松动出一条缝隙,前路的尽头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一脸得意地踱步而出,还是那一袭荼白色的窄袖交领罗衫,头发半披半束只是用浅金色发带挽了一个简单的髻,十分干净利落。

    此时的她风头正劲,眉宇间明媚耀眼:“元筠,我们又见面了。听说你变得不像从前那么蠢了,怎么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呢。”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箭支,叹了口气:“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就是这个道理。”

    莫柔拽着我的衣袖轻轻问道:“公主,她是谁啊?”

    我说:“赵相的千金,山寨公主赵会茹。”

    赵会茹闻言面色一黯,用怒意汹涌的俏眼狠狠瞪了我一眼:“贱人还嘴硬。”灵动的眉梢一瞟,看到我身边之人突然愣住了,“何予恪,你怎么也在这里?”

    何予恪冷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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