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恶毒女配洗冤录-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小心地凑上前去,看到他们已经散会了。彭诩随着那些幕僚陆续退了出去。

    突然又听到外面木门开启的声音,我走出去,看到赵会茹正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这次手上还拿着一条皮鞭!一看这架势,我只觉自己的眼皮突突突跳个不停。

    “贱人,上次在何府你是怎么凶我的?”此时她已全然不顾形象了,人还没跨到我面前,皮鞭就唰地一下直朝我甩来。

    我抱头避开:“赵会茹,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淑女风范!”

    “在你面前哪里需要装什么淑女!”皮鞭啪地一下甩在背上,火辣辣的疼,她咬牙切齿道:“是谁说我会死的很惨?嗯?现在我倒要看看是谁死的很惨。”

    皮鞭啪啪啪地落了下来,可以感觉到赵会茹是有武功底子的,至少我不是她的对手。我作为一个穿越人,被一个古代人关在屋里打,说出去该有多丢人啊。

    我左躲右闪着:“赵会茹,你在你的祖宗面前大展泼妇形象,会气得你祖宗死不瞑目的。”

    “是你们抢了我们赵氏的江山,让我们赵氏后代日日夜夜饱受着复国的痛苦与折磨,我今天就要在祖宗面前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皮鞭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我的脸皮上招呼,这货是想毁我的容。

    明白她的意图,我立刻蹲在地上将整张脸埋进两腿之间,双手抱着头,只背部和手臂承受着她的袭击。

    好痛!从来未曾经受过如此的折磨。可是我咬牙强忍着剧痛没有吭声,我若喊痛会让她越发兴奋。

    只能,熬过去。

    赵会茹抽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没劲,捏了捏手臂走了。

    屋门一关上,我忍不住嘶声,伸手摸了一下后背,衣服被甩破了,黏糊糊的,将手心伸到眼前看了一下,全是血。

    这下觉得更痛了,背部和手肘像被火烧一般,我龇牙咧嘴地爬到墙角斜靠着,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只觉头晕目眩。

    就在我双眼冒着星星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

    我只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嘶声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第29章 接命根

    彭诩没有说话,露出一抹似曾相识的怜悯,双手穿过我的腋下,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我微弱的挣扎无济于事。

    他将我趴置在案几上给我上药,动作十分轻柔,带着淡淡水润的墨发在我的眼梢晃动,那股熟悉的体息萦绕在鼻端,我按抐住心里的厌恶,柔声唤他:“师父……”

    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哽咽着:“这么多年了,你对筠儿还是有点感情的吧?”

    没有回应。我只感觉到背上凉凉润润的触感慢慢渗透进皮肤和血肉,让疼痛一点一点瓦解。

    半晌,耳边传来他轻轻的叹息:“我叫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这是表示在保护我吗,可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没用的!”我止住他给我上药的手,“赵会茹不会放过我。”我抬头恳切地看他,抽泣道:“师父,放我走好不好?筠儿求你了!”

    他闭上眼,似有无限哀戚流过清癯的脸孔,随后又没了痕迹,睁开眼淡然道:“筠儿你知道的太多了。”他按住我的手,继续给我上药,“对不起,我做不到。”

    滚犊子,上毛药!我心中抓狂,一想起无尽的凌丨辱与折磨在等待我,这样还不如死了爽利!我气得手脚并用剧烈挣扎着爬起,愤然拿匕首抵着自己的心口道:“彭诩,你不放我走,我自杀,反正下了连心蛊,我们师徒连心,共赴黄泉,你看如何?”

    他盯着我,笑得无畏:“我这条命是誓死效忠赵家的,这样也不失为一个解脱的办法。”

    我气极,抓起药瓶就往他身上砸,“彭诩,你何其残忍!”

    他没有躲闪,药瓶实打实地磕到他眼角,然后滚落在地,砰然碎裂,润白的药膏在地上开出一朵一朵诡异的花。

    我看到一小股红线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他全然不顾,蹲下去,用指尖在地上沾取一点药膏,然后起身,用指尖摩挲着我脸上的肌肤:“女孩子家,脸上不要留疤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栗,猛地打掉他的手:“我留在这里,早晚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要脸皮做什么!”

    他顿住,退后一步,看不清眼神聚焦于何处,自言自语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没有应他,扭过头不想看到他。直到听到他消失,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倒在桌几上。

    这个夜晚,我连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昏昏沉沉的趴了一夜。许是睡姿的原因,胸口某个位置隐隐作痛,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我起来喝了几口凉水,又从祭品里拣了几块芙蓉糕填肚子,补充能量睡眠充足才能让大脑正常运作。于是又趴回去,强迫自己睡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在这块罪恶的土地上,唯一能引发我兴趣的项目就是偷窥了。

    我又走到里间,探看那个通往真相之洞,这次看到的场景是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跪在赵会茹的面前,正在被她训斥着。

    那个男子曾经是我的噩梦一般的存在,是以我一下子便认出了他。没错,他就是那个在埠汤镇客栈时企图侮辱我的猥琐男。我就说哪有采丨花贼这么大胆,竟敢对公主下手,原来也是受人指使,背后有靠山。

    喜闻乐见地看到赵会茹扇了他两个耳刮子,好个狗咬狗,我将耳朵贴上去听她到底在聒噪些什么。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叫你杀了元筠那个贱人你没办到,叫你杀了慕容云遥那个贱人你又搞砸,我让你色心大起,这次我先断了你的命根子,再有下次,就直接提头来见!”

    赵会茹话音刚落,听得“诶哟”一声惨叫,我幸灾乐祸地定睛望去,只见猥琐男捂着下面在地上直打滚。

    好!我都忍不住想鼓掌了。

    好个赵会茹行事雷厉果决,又狠又准,行凶完毕,丢下长剑,甩袖离去,一气呵成。整个大厅只剩猥琐男躺在地上哀戚呻丨吟。

    我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插丨进砖缝,把砖块从这头拨弄了下来。

    “大哥,大哥!”我昧着良心冲那边喊着。

    猥琐男耳朵倒是灵光,听到了声音,四下张望着。

    “在这里!”我将手伸出去,向他招呼着。

    猥琐男满脸痛苦地起身向这边蹒跚而来,走近了,狐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砖块只有半张脸大小,再加上我蓬头垢面,脸上挂彩,是以他完全无法辨识出我,我变了个声音,殷切问道:“大哥,你听说过嫁接手术吗?”

    “什么嫁接手术?”

    “就是把你的命根子接回去啊!趁现在还热乎着,有的救啊!”我说话向来是有理有据的,这种技术在现代算个什么事儿。

    他看了看手上的命根子道:“怎么接?”

    我神秘兮兮道:“你快去拿针线到我这边来,我来替你接回去,趁着血液还未冷却,只要经络对上了,包你依旧威猛雄壮金枪不倒,再耽搁就回天乏术了。”

    猥琐男听至此也就忘了疼痛赶紧张罗去了。

    不过片刻,外面传来了拍门声。我从门缝中望出去,看猥琐男扯着锁子,那样子可比我还焦躁了千百倍。

    我哑着声音道:“别拍了,治病要紧,赶紧把锁砍断了吧。”

    又不过须臾之间,猥琐男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斧子,三下两下把门锁给砍烂了,踹门而入。

    “高人,快啊。”只见他一手捧着血淋淋的命根子,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针线道,“我的下半生就指望你了。”

    我说:“快过来,脱裤子,躺下。”

    猥琐男闻言都乖乖照做了,我心中赞道,真是个听话的病人啊。然后找准角度,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突然抬起脚对着他的下面狠狠地踹了过去。

    一声杀猪般的嘶吼还未来得及响起,我拔腿便跑。

    幸好进岛的时候我暗自观察了地形,记住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一下子跑到了外面。又是阴沉沉的天色,最近是雷雨季节么。

    堡里的人,听到响动动作也很快,护卫模样的人从两边鱼贯而出。

    我夺路狂奔,顾不得野外的荆棘将身上划出好几道口子,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在闪烁,心中一团火焰在升腾。

    希望就在前方!还有五十步……还有十步……突然脚下一绊,我整个人重心不稳两脚腾空摔了出去。

    顾不得疼痛,奋力爬起,却发现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然地横亘在我的颈项。

    身边,这个叫婵儿的姑娘正手持利剑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远处搜索的人群也欲往这边聚拢过来。

    我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江边后退道:“婵儿,你敢杀我吗?彭诩不会让你杀我的。他若是发现你杀了我,他会很生气的。”

    我观察着她的神色,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渐渐泛起了寒意。

    我继续躲着她的剑,边后退边哆嗦着:“你,你别过来了,我不会游泳!我会淹死的。”

    婵儿露出了一抹阴笑:“是么?那正好!你淹死与我无关。”

    果然不负我重望,婵儿就这么抬起脚踹向了我的胸口,比刚才我踹猥琐男的力道还大些。

 第30章 险求生

    当你落难时,有人伸出援手,有可能不是把你拽向天堂,而是拽向更可怕的深渊。

    当你落难时,有人落井下石,如果没能把你砸死,你却可以踩着石头爬出井底。

    江水灌入耳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江面下,四周一片混沌,一股江水特有的腥咸味道充斥着口鼻。

    我下沉了几米,闭着眼睛卯足了劲儿向前游去,只听到水声在耳边流动。

    此时,我便是一尾自由的鱼。

    “闫娜,加油。”

    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私人健身教练站在游泳池边给我打气。

    曾经为了减肥,我经常抽空去健身房游个几圈,虽然收效甚微。但是我心中的信念是,只要方向是对的,我就会坚持,哪怕只是迈出一小步。

    然而,此时的方向……

    在埋头苦游一阵后,我探出头来巡望,四周灰蒙蒙的一片,雾霭氤氲江面,没有日头的温暖慰藉,夏末的江水凉意渗人。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游多久,怕时间一长不是体力耗竭,就是小腿抽筋,那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有想过游回去,看看能不能搞条船坐坐,但此时岛上必定是戒备森严,回去只是自投罗网。

    有时候,人以为跨过一道难关就是胜利在望,后来才发现其实那只是游戏的开始。

    一个人在渺无人烟之境穿梭,需要克服孤单的勇气。没有了相互鼓励的人,有可能被淹死,更有可能被绝望窒息而死。

    在这样的时候我竟然想到了何予恪,不是我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好感,而是那段荒漠亡魂路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

    当时他所给我的不过是必然能存活下去的信念。

    于是,就真的活下来了。

    所以,一定不要放弃。我加快了速度向前游去,同时关注着身体的各项机能,不要某个部位突然就宣告罢工,务必要在天黑之前靠到岸。

    我想我的运气还算是不错,尽管没有凭着自己的毅力游到岸边,却是搭上了一条返程的渔船。

    那个渔夫把我从江里捞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虚脱了,那些伤口的疼痛早已麻木。我落魄得像一个水鬼般爬上船头的夹板,一阵风吹来冻得浑身哆嗦。

    那个虬髯渔夫扶我靠在船头,因为他胡子太过浓密,很难分辨出年纪,略显浑浊的双目从黝黑的脸上透出,直直盯着我看。

    我无力保持体面姿态,垂靠在船板的角落,轻轻向他言谢。

    渔夫脏渍的布巾裹在脑门上,嘿嘿笑得憨傻,露出一口黄牙,“姑娘看上去像个贵人啊。”

    我微愣过后,只说自己是被人强抢去做小妾,逃婚以沦落至此。

    他摇头叹息着,要进去给我倒杯水。

    渔船在起伏不定的风波中飘摇,就像命运那般喜怒无常。

    我摸了一下散乱的发髻,指尖一磕,头上的镂空牡丹嵌红珊瑚金钗就这么掉落下来。

    这装扮,若说我不是贵人,连我自己都不信呢。怪不得那渔夫刚才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发绿了呢。

    此刻我再也没有资格继续萎靡了,慢慢贴近船舱,发现里面空间很小很局促,除了虬髯渔夫,还有个妇人正在给孩子喂奶。

    妇人边哄着孩子边道:“这船上哪有什么麻袋,直接丢江里了事……”

    此时恰逢涨潮的一个猛浪,船体颠簸的瞬间,我的脑子有点缺氧。

    翻找东西的声音传来:“夫人,你把我的刀放哪里了……”

    江洋大盗,脑子里闪出这个词,瞬时心慌意乱起来,茫然四下瞭望,发现此时刚好经过一座小岛,我头皮一硬,冲到船缘就跳到了江里,向荒岛游去。

    身后传来汉子的大喊:“姑娘,姑娘,你去哪里啊?”

    我听到他喊,游得更奋力了些,直到身后的声音再也听不到。

    看上去不远的距离,真的跳进江里游起来,感觉还是好遥远。直到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我终于心满意足地蹒跚着倒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岸边,任潮汐的翻滚拍打在我的腿上。

    直到四肢恢复了点力气,我又要开始担心了,岛上情况如何,是否有人或者野兽。

    幸好大学时候体育选修的是定向运动,方向感还是不错的。在这个不大的岛上粗粗游走了一圈,很可惜,没有人,很庆幸,也没有野兽。岛上有许多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有一种树上结着小小的红果子,以前和驴友参加户外运动时看到过,虽然味道酸涩,但是可以吃的,我一路走一路采摘了一些,填下了肚子。

    一开始倒没怎么在意,时间一长感觉上身上被鞭打过的那些伤口开始发痒,江水其实是很脏的,里面有许多微生物会引起伤口发炎,继而引起其他并发症。其实最该担心的是岛上没有淡水源,没有饮用水,那自然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突然为自己的鲁莽跳江而开始后悔起来。

    我想起了曹阿瞒和吕伯奢的典故,也许那个妇人说直接丢江里的是另有他物,也许那个渔夫找刀许只是为了杀鱼?经历过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背叛,突然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焦虑感。我自嘲地抽了抽嘴角。

    幸好是雷雨季节。很快一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雨落了下来,我找了一些大的叶片蓄水,然后脱掉衣服整个人沐浴在旷野的雨水中,将身上的伤口冲刷得干干净净。

    等雨停了之后,我坐在一棵大树下靠着树杆休息,那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以坚持多久。

    第二天,我开始试着求救。这一带不算偏僻,偶有来来往往的船只。只是很难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想过钻木取火之类原始而缺乏创意的方法,但是从树上砍下那段被雨水浸润过的树木,潮湿的仿佛可以挤出水来,我就知道不会成功的。

    就这么连着下了两天雨。到了第三天,终于放晴。

    天象十分极端,下雨的时候连着猛下,一旦放晴,日头就毒辣得像要晒脱人皮。

    我割取了各种类型的树木扔在太阳底下暴晒,又在正午时分尝试着钻它几钻。只不过这头还没冒烟,抬头擦汗时,远处一艘舸舰头朝这边直往这个方向驶来。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却让我高兴不起来了。怎么会有船这么灵光,不请自来,除非……

    我赶紧处理掉手头的工具,破坏掉一切我曾在这个岛上呆过的痕迹,躲在一块岩石之后悄悄关注大船的动静。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朝廷也应该已经收到了我脱逃的消息,估计也正在派人到处找我吧。不知道这波来的是哪路人。

    不过,以常规的思路,朝廷应该也找不到这里来。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来者不善了。

    果然,等舸舰驶近,船翼两侧立着的人赫然是赵家狗腿子的扮相,灰色的幞头黑色的褂子浅灰的腰带。

    未等他们下船,我扭头便跑,捡着一块称手的石头,爬到我的御用大树上藏了起来。这两天为了躲避一种毒虫,我的爬树技术着实提高了不少。

    我用繁密的枝叶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看着树下之人在岛上进行着不甚认真的地毯式搜索。

    带队者身着青衣,长相清俊,眉眼狭长,带点阴鸷的感觉,十分眼熟,突然想起,那是曾呆在公主府的面首之一。

    我看他皱着眉头听下人答复没有寻获,用中指抚了一下眉头的汗珠,下令撤了。

    大概二十来个人,陆陆续续地从我的眼皮底下走过。有一个狗腿子撤得特别慢,落单了。

    我想我不该放弃这样的机会的,对不对。

    我迅速地从树上滑下,悄无声息地欺近他,将石块狠狠地砸到了那个人的后脑勺上……诶,老兄,对不起了,优胜劣汰啊,谁让你走得最慢。

    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不由得下手有点狠了,那一闷砖下去砸出不少血来,不知道他死没死。我怕下手轻了没砸晕,惹来动静。

    没有半点犹豫的时间,我将他身上衣服扒拉下来换上。

    在船开动之前,紧赶着上了甲板。

 第31章 拼一次

    这种潜伏的刺激,足够让我心惊肉跳。

    刚才砸晕的是个五短身材的狗腿子,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也不算离谱。站在旁边的仁兄却是目光怪异的瞟我一眼,然后侧过头去,时不时捂了下鼻子。

    我了然,大概是呆在荒野几天没换过衣服,身上发馊了。

    幸好他只是想避开我远点,没心思来研究为何身边是个如此不注重个人卫生的人。此时这样被人讨嫌着的感觉挺好。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舸舰在一座临江小镇的码头停了下来。狗腿子们一溜烟儿地下船去,顺着堤岸而行,领队的青衫男子正在身后紧跟着,我不得不举止安分。

    我随大流而行,经过用木架支起的通告栏,有官兵模样的人正在张贴皇榜,随意一瞥,赫然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出门时的华丽扮相的画像!朝廷果然也已经有了动作。

    天气燥热,青衫男子挥了挥手,让大家进了搭在路边的茶棚子喝口水,这是个用竹竿支起的草棚,檐下挂着大大“茶”字的破败旌旗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颤抖的旌旗下,健硕的马腿一帧一帧从底下挪腾而过。那一群官兵模样打扮的人策马游走在青石板街,惹小镇民众驻足观望。

    而我周围的这伙人更是个个警惕起来,没有了窸窣的话语声,直盯着那头看。

    只见马队之中当前一人,身着玄色锦衣,身姿挺拔,仪表堂堂,表情冷淡而坚毅,目光沉肃着向周围巡视了一圈,蹙着的剑眉透出一丝焦灼。他高高的坐在骏马之上,一手执着辔绳,一手向身后的官兵指了个离我们而去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我的双脚似乎自己长了翅膀,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迈出。心中默念,何予恪,我在这里,不是那边。

    我不过走出了一丈远,身后突然厉声响起:“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心脏漏跳了一拍,脚步粘滞,犹疑了一瞬,看着何予恪带队渐行渐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气血涌上头顶。

    我决定再拼一次。

    我不管身后的警告拔腿便跑,朝着马队离去的方向大声喊着:“何予恪,救我!”

    小贩们推着货物来来去去在码头和街道之间穿行,那驾着骏马的高大背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毒辣的日头晒得地面似要融化了。

    近旁的路人听到我声嘶力竭的叫唤,纷纷回过头来。

    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同时马队也在离我而去,为什么始终接近不了,人马越来越小。我的心脉都开始收缩了,我又竭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喊一声:“何予恪!”

    嗖的破空之声瞬息而至,我只觉背上一痛,一支利箭悍然钉入了我的身躯,我随着奔跑的惯性和箭支的冲力在倒地之际向前滚出几丈。

    我不知道被射中了什么地方,此刻已不知痛,不知倦,满心满脑只有求生的欲念。我在地上挣扎,手脚酸软跟个废物一般怎么都爬不起,只能用身体摩擦着粗粝的地面一寸一寸向前匍匐着。

    眼前越来越暗,突然连阳光都找不到了,模糊一片,阴影加重,就连抬头都似抽掉了我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然后我看到了目光所及的地面突然多了无数个马蹄子。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兵刃相交的声音在上空奏演,我只觉得眼皮沉重不堪,这几日的劳苦奔波已经将心力损耗到极致,再也支撑不住,沉昏过去。

    夜幕起合。

    高枕软榻,如坠云端,也无法消融浑身散发的如火烧般的疼痛。唇齿间的干燥与灼热,随着一股温泉的流入渐渐缓解。

    窗外有清风徐徐送入,光线散漫已是黄昏,感觉齿间有异物在蠕动,在神识慢慢聚拢的那一刻,一下子脱离开去。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我左右晃动着眼珠子才能将那棱角分明的眉眼尽数扫进眼里。已近掌灯时分,屋内光线昏暗,他很安静地看着我,近在眼前的脸一寸一寸地移开去。

    我掀动着眼皮,睫毛上有水雾,一开口,发现嗓子发哑,干燥得说不出话,意识一清醒,胸口的疼痛也跟着清晰,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你觉得怎么样。”何予恪目光静谧如水,说话很轻声,带着点小心翼翼,好像怕说重了会吓到我一般。

    好不适应这样子的他。“还好……”我出声,声音沙哑得有点怪异。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茶杯放在床边的角几上:“那一箭射在肋下,离心脏只有几寸距离,公主高烧一直不退,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哦……”我还没反应过来,好像在听他说别人的事情,前世今生,梦里梦外,脑子像陀螺一般高速转动着。

    他温柔的目光带着探究紧盯着我看,突然开口道:“闫娜,闫娜是谁?”

    我诧异地看着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这个名字。”他很负责任地解释道。

    心脏毫无征兆地开始抽痛。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在最疼痛最难熬的时候习惯呼喊自己的名字,希望自己可以快点好起来。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很辛苦,不敢生病,不敢看医生,所以在手头稍微宽裕的时候就给自己买了好几份保险。

    我看着他,虚弱地笑笑,实在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见我无意解释,也不追问。目光落到锦被上:“你身上的鞭伤已经开始溃烂,虽然上了药,但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可能会留下疤痕。”

    “哦!”我又应了一声,淡淡道,“这样子的话,就不完美了。”

    可惜了元筠公主这身自小开始悉心打理的毫无瑕疵的好皮囊。我撩起薄被,看到自己那身发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身子显然也被清理过了。

    何予恪神情怔楞地看着我发呆,以为我悲伤到了极致,慢慢舒张起手臂,似乎想拥抱我,又突然停在半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无端显露出一种寂寞的姿态。

    就这样僵持了三秒。

    前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如那滔滔江水一般在脑中汹涌翻滚,我的脑瓜子瞬间清晰万分,一下子从床上挣扎起来,触到伤口一阵疼痛,我嘶了一声,又只得靠到床背上,忍受着韧带的干涩哑着嗓子道:“何大人,你快派人回宫里报信,千万别让赵会琛掌握兵权。”

    何予恪看我举止激动,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滑过一丝戾气:“是赵家人要谋反吗?”

    “嗯。”我点了点头,正待缓口气细说。

    何予恪又紧接着道:“驸马不是你杀的?”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盯着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何予恪沉声道:“驸马生前有和云遥传信,里面提到他的丫鬟婵儿举止有怪异。这段时间我就是在调查此事,顺藤摸瓜查到了赵家,原来这婵儿自小是赵家蓄养的暗人,十三岁那年送入世子府做了驸马的贴身丫鬟。此事必定是赵家从中挑拨,此次我带了驸马的亲笔书信想交予南坪王,以此劝他撤兵。”

    我一激动抓住他的袖口道:“那太好了。”

    这次他没有避我,只是看着我的指尖滑过他袖口上菖蒲色的绲边,我吐了吐舌头,松开了手,打起精神与他商量对策。

    何予恪的意思是,我身体未好,不便旅途劳顿,让我先在此处养两天身子,然后让他的手下护送我回朝都,而他自己打算单枪匹马地去找南坪王解释。

    我觉得这样安排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下来。

    完了他看着我说:“你身子虚弱,还是不要太废心神。”然后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角几上的杯子道,“还要喝水么?”

    我摇了摇头,确实感觉精力不济,慢慢地躺了下去。

    他起身,挪动了几步,在案几前停住,背对着我发出窸窣的声音。

    等他侧身,一豆烛火在屋内幽幽燃起,驱散了越来越浓重的黑暗。

    然后我看到他高大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昏黄的光晕里。

 第32章 又来了

    许是这两天睡得多了;自从醒来之后,再次入睡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神思恍惚着。

    屋子里面升腾起一股燥热,闷得我把被子都掀到了一边去。

    外面隐隐传来一些喧杂之声;我支起身子;惊奇地发现窗棂外泛着一片妖异的红光。

    我身着纯白的中衣,小心翼翼地下床;胡乱把脚伸进软靴里;走了过去;只将窗叶掀开一道缝隙;立马有呛人的烟味钻了进来。

    心中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小镇驿站怎么会无故起火,只怕又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真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我口里诅咒着;忙不迭地翻找柜子,想找出一套能穿出门的衣衫来。

    我这厢刚把角落里的柜门打开;失望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那边屋门已嘭地一声被人踹开,凌厉的气势携风而入,直把屋内那豆微弱烛光都扑灭了。

    我看着一道黑影踹门而入,嚣张的姿态带着一股杀气,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黑暗中我看不出他的容貌,只见他转着脑袋在不大的屋子里巡视一圈之后突然与我四目相对。然后我看到他阴笑着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慢慢走近了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