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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三戒)-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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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条,就是在他的坚持下,武学院采取了开放式招生,而非王拱辰主张的举荐式,这不仅让武学院的大门向全社会敞开,使有志于报效国家的热血男儿,都能得到入学的机会。

也避免了武学院像国子监那样,沦为权贵子弟混资历的场所……但凡被权贵举荐的人选,学校轻易不敢拒绝,否则就得罪了权贵,这样的学生进入学院,必定飞扬跋扈、视规矩为粪土,彻底败坏学院风气……我反思过了,我们‘武学武举武官’三位一体的构想,固然是善法,但跨越太大,反对者也太多。”曾公亮给陈恪斟一杯茶道:“非武举不得授予七品以上武官,这是在要将门的命,他们能不拼命反对么?”

陈恪终于默默点头,在这一点上,他有些失策。本想着反正已经得罪了将门,索性就得罪到底,谁知道却促成了将门投向赵宗实一方……否则韩琦没有理由反对曾公亮。他分明是在为将门撑腰……

其实陈恪与将门本来渊源深厚,以他与柳家、曹家的关系,为赵宗绩拉拢到将门的支持,并非什么难事。不过他不愿饥不择食,因为在陈恪和赵宗绩的未来蓝图中,将门注定是要被扫到垃圾堆里的。你靠着人家获胜后,人家就成了从龙功臣,还怎么对他们下手?

只是他也没想让这些根深蒂固、能量非凡的家伙,跟赵宗实搅在一起。他低估了赵宗实对皇位的渴望,为了胜出这场竞争,赵宗实一伙人,丝毫不管大宋的将来,会变成什么鸟样子……

曾公亮看出他已经被说服了,遂趁热打铁道:“事情得一步步做,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其实我若死咬着不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一来,整个方案都要泡汤。下次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会再次提上议程。”

“这次,我们虽然没有建立起‘武学武举武官’的链条,但至少,武举必由武学这一条,算是确定了。大宋每一届武举,都会有两三千人参加,至少这两三千人,都会报名武学院吧?”曾公亮接着道:“朝廷允许你一年招生一次,一次员额五百。官家又从内帑出钱,再增三百廪生。这样一年可招八百名生员,三年后,就会稳定在两千四。国子监、太学才多少人食廪?在大规模缩减开支的背景下,足显官家和朝廷的重视了。”

“朝廷花了这么多钱,把这两千四百人培养成才,不可能不派上用场。”曾公亮望着陈恪,沉声道:“你若能兑现你的承诺,把他们教育成忠君爱国、文武双全的人才,他们一定会改变大宋的军情!”

“是,”听了曾相公的肺腑之言,陈恪焉能不动容,他起身拱手道:“是下官急躁了。”

“再说,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去刺激那些将门。”曾公亮捻须笑道:“不一定非得把‘非武举不武将’制度化,完全可以在实际操作中,使其变成潜规则。温水煮青蛙的难度,要比用开水小得多呀……”

陈恪彻底服了,能从官场中一步步杀出重围、登上顶峰的,果然都不是易于之辈。就连被认为‘长于事、短于谋’的曾公亮,也有满腹机谋,只是肚子没有韩琦他们那么大罢了……

“请相公海涵,下官总想着此次离京,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回来。”陈恪便致歉道:“所以难免太过急躁了。”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曾公亮见陈恪的神情恢复正常、老怀甚慰,便破例透露了一个御前机密道:“你小子因祸得福,这次不用离京了。”

“哦?”陈恪一脸惊讶。

“具体不便透露,你心里有数就好了。”曾公亮淡淡道:“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把武学院搞好吧。”说着加重语气道:“这次折腾这么大动静,为你搭起了台,要是把这出戏唱砸了,我看你哪还有脸见人?”

“是。”陈恪讪讪笑道:“我尽力就是。”说着腆着脸道:“能不能透露一下,两位同判都是何方神圣?”

“具体是谁还没定。”这不是什么秘密,曾公亮道:“但应该是一武官一内宦的样子,这个原则不会变。”

陈恪唯有苦笑。

偷来的江山总是坐不安稳,宋朝皇帝让自己安心的办法,就是制衡分权。这是大宋朝政的总原则。所以你看到斗得厉害的两派,总是要么一起在朝廷待着,要么一起下乡。这就是为何韩琦犯了错误,也不担心会被赶出京城的原因,皇帝得留着他制衡富弼呢!

其实也不是不放心富弼,就是习惯性得防着他。

更变态的是,赵匡胤和赵光义玩制衡过了火,竟连他们的后代皇帝,也陷入被制衡之中。这真是个无处不制衡的变态国度,经实现了相当程度的民主,陈恪被两个同判制一下,实在是太正常了……

第三四零章迟暮美人悲(上)

汝南王府,汝南王寝宫内。

入冬以来,老王爷赵允让的病,便一日比一日严重,每每发起病来,满脸满身一片紫黑,几乎没了气。

长期为赵允让诊治的两位太医,一刻也不敢离开,轮班在王府中值守。这日,老王爷又一次发病,两位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暗暗松口气,两人收拾药箱准备出去。

却听刚刚恢复神志的老王爷,气若游丝道:“二位留步……老夫有事相询。”

“王爷何事?”两位太医只好站住脚步。

赵允让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赵宗懿。赵宗懿便让闲杂人等退下,只有他和赵宗实陪在老父床前。

老王爷浑浊的眼珠,这才转向两名太医,缓缓问道:“老夫什么时候会死?”

“王爷不要想太多,”两名太医陪笑道:“悉心调养,终将大好。”

“休要废话……”赵允让却不领情,冷声道:“照实说,给个具体的日子。”

“这……”两人一时搞不清,赵允让到底想听好话,还是歹话。

“二位,我父亲早就看透红尘了……”赵宗实道:“你们只管照实说。”

“好吧,”两人对视一眼,由一个姓彭叫彭素王的太医道:“王爷这病,绵延太久,已是……那个油尽灯枯。”说着他看看赵允让,果然若无其事,仿佛他说的是别人一样,便大着胆子道:“到了这份上,三分靠医,七分靠神。王爷要具体的日子。我想哪位神医都不敢说。我只能说。若是运气好,能过了这个年。”

“要是运气不好呢?”赵允让沉声道。

“王爷每次发病,我们都是尽心尽力……”彭素王小声道:“但说实话。并没有多大把握。”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说不定下次发病,就交代了……

赵允让这才缓缓闭上眼。两位太医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寝宫里,赵宗懿和赵宗实兄弟俩,侍立在父亲床前。赵宗实紧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赵允让睁开了眼,望着帐顶的藻井道:“这两天,把后事安排安排。然后请官家来探病吧……”

“父亲……”赵宗懿失声道:“还远未至此吧……”

“是啊父亲,”赵宗实也苦劝道:“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这几个月。一方面。赵宗实一党全面发力,把赵宗绩的气焰打压下去。连其顶梁柱也快支撑不住要倒掉了。

另一方面,赵宗绩和陈恪,却频出昏招……他们在清点缺额时尝到甜头,便想将忠臣一扮到底,竟没事儿找抽,提议什么‘武举必由武学、武将必由武举’的军事改革。把将门彻底推倒了他这边。

当此时,赵宗实上有朝中重臣、勋旧贵戚支持,下有无数言官清流、摇旗呐喊,把他鼓吹成完美无缺的贤王……真是要后台有后台,要声望有声望,连他都生出了舍我其谁之感。

“给我永远收起这种想法……”赵允让虽然老病濒死,头脑却比往日更清醒果决:“对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么?陈恪不用走了,而且还继续判皇家武学院!”

“啊……”赵宗实吃惊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据说有人弹劾他的状元,是官家徇私给的。”赵宗懿道:“结果官家震怒,遂下旨不许陈恪请辞……”

“这……”赵宗实难以接受道:“是谁上的本?”

“这已经不重要了。”赵宗懿摇头道:“总之他们又逃过一劫,还因祸得福……”

“这充分说明一件事情。”赵允让沉声道:“就算全天下都支持你,但只要官家一人不松口,你就永远上不了台面!”

赵宗实面上浮现一丝恨意……当然不是对他父亲的……终是颓然点头道:“是的。”

“不过不要紧,老夫研究了赵祯几十年,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赵允让缓缓道:“这次我拼上老命,一定会让他的松口的!”说着他面现不正常的腮红,一字一句道:“看不到你板上钉钉,老夫死不瞑目!”

“父亲……”赵宗实紧紧握住老爹冰凉的手,眼泪刷刷淌下来:“若父亲为我而死,孩儿会内疚一辈子的。”

“傻话。”赵允让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些真情实意,有些欣慰的放缓语气道:“为父再苟延残喘几个月,无非就是多遭几天罪。老夫早解脱几日,能换得我儿登上太子之位,值了!”

顿一下,他又劝慰道:“你也不要内疚,因为为父也是为了自己,我活着当不上皇帝,死了能进太庙,足以含笑九泉了。”这是他让赵宗实答应他,未来要做到的事情。

“是……”赵宗实泪流满面,赵宗懿也不停的抹泪。

“赵家父子摒退了左右,只留两个太医在内寝说话。”半天之后,陈恪的书房中,赵宗绩沉声道:“但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

“八成是要发动了。”陈恪轻声道。

“那我们呢?”赵宗绩道。

“也发动吧。”陈恪缓缓道:“最快何时?”

“明日下午。”

“应该还来得及吧。”陈恪沉吟道。

“我们还能做点什么?”赵宗绩的脸色很不好看。

“下棋吧。”陈恪道。

“哪还有心思下棋?”赵宗绩摇头道:“生死存亡之际,竟只能束手旁观?”

“……”陈恪点点头,他们能做的,只有祷告了:“全看官家怎么想了……”

“唉。”赵宗绩叹气道:“这种滋味,实在太煎熬了。”

“命运不在自己手中,是难免的。”陈恪说着,将一枚棋子点入棋盘:“归根结底,你我终究还只是棋子而已……”

赵宗绩应一手,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正在漫不经心的对弈,陈义进来,面色怪异的禀报道:“门外有个化缘的和尚。”

“给点饭打发走了就是。”陈恪皱眉道。

“弟兄们认出,那和尚是大相国寺的那个叫……佛印的。”

“他来干什么?”陈恪更加奇怪了。

“佛印是谁?”赵宗绩的心思,全不在棋盘上,遂出声问道。

“是个神神叨叨的疯和尚。”陈恪便简单讲了讲,那日游相国寺,遇到佛印的事情。

赵宗绩大感兴趣道:“此人甚是有趣,闲着也是闲着,把他叫进来,解解闷也好。”

陈恪想一想,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不一时,佛印满面笑容进来,他身上袈裟虽破,但丰神俊朗,双目神采湛然,看上去颇有高僧范儿。

赵宗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和尚,听陈恪开腔道:“大和尚,想不到又见面了。”

“有缘自能相见。”佛印笑道:“这说明贫僧和施主有缘。”说着朝赵宗绩行礼道:“这位施主有礼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大师有礼了,”赵宗绩笑道:“在下姓肖,字凌云。”

“原来是肖公子。”佛印稽首道。

“大师不必多礼,听闻你善于相面。请给我兄弟看看相。”赵宗绩正色道:“若是说得好,必有厚赐。”

“厚赐就不必了,贫僧只求一饭而已。”佛印笑道:“其实,陈公子的相,上次就看过了。”

“可惜你上次不饿。”陈恪对看相,其实很抵触,总觉着徒乱人意,但这明摆着是赵宗实借他来寻求安慰,也只能顺着说下去道:“不知这次饿不饿?”

“不饿谁出来化缘?”佛印笑眯眯道。

“哈哈哈……”赵宗绩发现,这佛印至少是个妙人,大笑道:“大师快请看看,他最近的吉凶如何?”

“那请陈公子随便写个字吧。”

“木,木头的木。”陈恪懒得提笔,随口道。

“看来公子最近麻烦缠身啊。”佛印微一寻思道。

“哦,怎么讲?”赵宗绩大奇道。

“陈公子的‘木’字,不用笔写,而用口说。”佛印淡淡道:“木在口中,不就是个‘困’字么?”

“那该怎么破?”赵宗绩追问道。

“顺其自然就好,”佛印笑道:“困者,十八口也。但此问不是他本人提出来的,因此旁边再有一人,便是个‘保’字。所以陈公子虽然一时困顿,但终究有贵人相保,可保无虞。”

这时候,赵宗绩已经知道赵祯保下陈恪的消息,心里不禁暗叫‘神了’!遂终按捺不住道:“大师再看看我呢?”

“请写字一试。”佛印淡淡道。

赵宗绩便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土’字,道:“请大师明查。”

佛印看了一眼‘土’字,又望向赵宗绩道:“以此字看,你的身份贵不可言。”

“何以见得?”赵宗绩笑问道。

“‘土’字上边加一横是什么?”佛印笑问道。

第三四零章迟暮美人悲(中)

“是王。”赵宗绩道。

“五色土属黄,五方土中央。”佛印笑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没有戴冠的王,应该是某位王子吧。”

“呵呵……”赵宗绩不置可否的笑笑。

佛印又看桌上的字迹一眼,摇摇头道:“这水写的‘土’字,这么快就模糊不清,看来你这王子也当不了多久了。”

“哦。”赵宗绩一看,自己写的字,果然只剩个淡淡的痕迹。不当王子又能当什么?他的表情不禁有些怪异。沈吟片刻,方缓缓问道:“我眼前有个坎,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你用茶水写就这个‘土’字,一切缘起,皆因这个‘茶’字。茶字拆开就是‘三十八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檀越还需找到这个‘三十八人’,才好过关。”佛印越说越玄乎道。

“三十八人?”赵宗绩瞪大眼道:“是什么?”

“贫僧不过就字论字,”佛印摇头道:“如何晓得内情?”

“我该去哪里找他?”赵宗绩换个问法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佛印笑道:“檀越好自为之。”说着便问陈义道:“酒肉可备好了?”

“备好了。”陈义点头道。

“那贫僧便告辞了。”佛印说着起身,深深看一眼赵宗绩道:“好漂亮的白帽子啊……”说完双手合十,朝两人宣个佛号‘阿弥陀佛’,便大步走了出去。只听他且行且歌道:

“惟天生水,顺天应人。

刚中柔外,土乃生金。”

陈恪和赵宗绩都是学识庞杂之人,知道这是诸葛亮《马前课》上的谶语,其‘惟天生水、顺天应人’之句,向来被赵家用来证明自己得国之必然性,因此宋朝又有天水一朝之称。

而今日赵宗绩无心写下一个‘土’字。正应了后一句中的‘刚中柔外。土乃生金’,遑论这句话是何意,难道自己真是应天命之人?

苦苦寻思了半晌,赵宗绩还是想不明白‘三十八人’是个什么东东,看看陈恪才意识到,自己是守着金山要饭。有大宋数一数二的猜谜高手,何苦要自己瞎琢磨?

“你怎么看?”便问他道。

“这应该是个人名,”陈恪缓缓道:“从字面上没法猜,我正在把脑海中的人名。一个个倒推。”

“可有所得?”

“别急,让我想想。”陈恪微微皱眉道:“让我想想……”

赵宗绩便闭上嘴,等盏茶功夫,突然见陈恪眼前一亮,道:“刘天王!”

“刘华?”赵宗绩问道:“他怎么是三十八人?”

“天王者,三十二人也,‘刘’通‘六’,加起来。正是三十八人。”陈恪道。

赵宗绩登时激动道:“错不了。一定是他!”‘借种生子’的宫闱案发后,皇城司全力缉拿刘天王,但那厮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时间一久,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被灭口,便不再寻找。

但听这佛印的意思,那刘天王竟还活着!

“若能找到此人、揭开那件案子背后的真相。”赵宗绩激动得直搓手道:“必然可以一举定乾坤!”说着又不禁苦笑道:“可是汴京城人口岂止百万,如何在两天内把他找出来?”

“那和尚说过,之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则‘得来全不费工夫’。”陈恪缓缓道:“看来并不难找……佛印不可能比皇城司厉害吧?所以应该是在他熟悉,而被皇城司疏忽的地方。”

“大相国寺!”赵宗绩猛然道:“他八成扮成了和尚!”大相国寺有数千僧众,其中一半是挂单的云水僧,但皆是一窝光头,所以之前的搜索,把这里忽略了。赵宗绩激动道:“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行,”陈恪却断然摇头道:“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掺和!”

“为什么!”赵宗绩瞪大眼道:“你不是常说。天予弗取,必受其咎么!”

“但这不是老天爷给你的!”陈恪沉声道:“而是那个和尚!”

“那和尚怎么了?”赵宗绩已经着了道:“他所测的字,是我写的,可见是天意啊!”

“谶语这玩意儿,跟算卦一样,都是玩弄人心的把戏,我也能说得有鼻子有眼。”陈恪摇头道:“我看这和尚有问题。”

“怎么?”

“他出现的实际太巧了。”陈恪道:“如果我们假设,他一开始就知道刘天王的行踪,则今日的一切,都是他在故弄玄虚!”

“这……”赵宗绩皱眉寻思片刻道:“也有可能,他是谁的人?”

陈恪摇摇头。

“不管他是谁的人,”赵宗绩沉声道:“能帮我们找到刘华,都有利无害!”

“绝不是有利无害,如果是你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官家、诸公和天下人如何看你?”陈恪知道赵宗绩的心态,就好比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但毕竟不是切关自身,他尚能保持冷静道:“他们会认为,你一直在处心积虑的寻找那刘天王,到底是何居心?”

“这……”一盆冷水把赵宗绩泼愣了。

“我一直担心,会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毕竟觊觎这位子的,不止你们两个,也不是非你俩莫属。”陈恪加重语气道:“如果是你俩之外的一位宗子设局,你岂不中了圈套?”

“很有可能……”赵宗绩后背一片冷汗津津,半晌才无限后怕道:“若非你提醒,我险些中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陈恪淡淡道。

“那该如何是好?”赵宗绩望着他道。

“还是得让皇城司来办。”陈恪道:“把这条线索,用安全的渠道交给皇城司,之后便隔岸观火吧。哪怕这次不能把赵宗实干掉,咱们也不能掺和进去。”

“那……真可惜啊。”赵宗绩惋惜道。

“没什么可惜的。”陈恪摇摇头道:“老鱼都知道,蚯蚓出现在水中,身上一定藏着鱼钩,只有克制住冲动,才能活得长久。”

“嗯。”赵宗绩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翌日过午,皇宫,福宁殿中。

官家赵祯最近迷上了听戏。数月前的宫闱丑闻,虽然在低调的处理下似水无痕、波澜不兴,但对皇帝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尽管赵祯时刻提醒自己,作为君王,当以国事为重,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消沉了。但他又不肯像父亲那样,靠宗教来麻痹自己,更不会再与女色为伴。

他选择了听戏来消磨时间。这就跟后世的家庭妇女,喜欢看电视剧一个道理。

这一天,宫里的戏班子又来到福宁殿的偏殿。管事太监奉上今天准备的戏码,赵祯身上盖着毯子,靠在安乐椅上,无所谓的摇摇头:“随便演吧。”

于是戏班子先演了一出《目连救母》。宋代戏曲,又叫杂剧,由四五个角儿涂脂抹粉,扮成古人模样表演故事。远不如元明清的戏曲那样精彩纷呈,不过这也是与观众的欣赏水平息息相关的。至少宋朝人就看得津津有味。

演完了《目连救母》,时间尚早,戏子们便又演了一出短剧《金匮》。说的是赵大和赵二的母亲杜太后,在临死前的一幕。

这是赵二子孙们喜闻乐见的主旋律曲目,但赵祯并不喜欢,因为它的漏洞太多。尽管会毫不犹豫的维护其真实性,但并不代表他自娱自乐时,也喜欢听这个大瞎话。

不过既然有言在先,修养过人的赵祯也就没有叫停。

便见躺在床上的老太后,问太祖皇帝说:“儿啊,你说你是咋当上皇帝的?”

“这是祖宗积德,父母的教导。”赵匡胤的回答中规中矩。

杜太后摇头,她知道儿子是在哄自己,可她问这问题,不是为了听好话,而是有放不下的心事。便见她叹一声,拉着儿子的手道:“不对,你能当上皇帝唯一的原因,就是周世宗的儿子太小,要是后周国有长君,还有咱们赵家什么事儿?”

赵匡胤点头连连道:“母亲说的是。”

“江山初定,人心不稳,我们赵家可不能学柴家,所以你得立你弟弟为嗣君,这样大宋朝才能传下去。”杜太后这才说出真实目的。

赵匡胤马上就答应了……反正戏台上是这样演的……一边哭着一边点头称是。

可是没想到,杜太后着实不简单,怕他日后反悔,竟马上道:“把赵书记叫进来。”

赵书记就是赵普,赵韩王进来后,杜太后让他立即把这份誓书写下来,并让赵匡胤立字画押,不得反悔!然后将其收之金匮,藏之宫中隐秘处。

这就是金匮之盟的来由,赵祯起码看过十几遍,但今日观之,却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还有一更哦。

第三四零章迟暮美人悲(下)

中午时,汝南王府的人来禀报,说老王爷赵允让已经不行了

赵祯早知道赵允让病重,但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到了大限,心里十分难过毕竟是五十年的老兄弟了,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

但他也不能贸然去探,因为臣子告病危,皇帝御驾探病,既是无上的殊荣,又是一份沉甸甸的压力——万一要是皇帝来过后,你又痊愈了,岂不是欺君之罪?这种情况下,做臣子的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一死以全名节

赵祯是个体贴臣下的细心官家,自然要考虑到这一点,于是他先命胡言兑去探视道:“你去看看,果真不行了,赶紧来告诉我”

打那之后,赵祯就有些心绪不宁,看了这场戏,是心有感触正在胡思乱想间,忽然见李宪垂手站在那里,便问道:“有什么事?”

“回大官,皇城司禀报说,刘华找到了,已经带进宫里来”李宪轻声禀道

“哦……”赵祯这下彻底没了听戏的兴致,挥挥手,让戏班子退下,缓缓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大相国寺”李宪回禀道:“这厮居然没离开京城,而是剃了个光头,藏在相国寺的禅院里”

赵祯不说话了,一些他极力避免去想,却挥之不去的灰色回忆,涌上心头

“要不要提审他?”李宪试探着问道

“……”赵祯沉默片刻摇摇头道:“让皇城司先审”

宪应道

待李宪退下,赵祯的心情加灰恶他感到头痛欲裂,便让宫人为自己按摩按了好一会儿才昏沉沉的睡去

等赵祯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他一睁眼,就见胡言兑已经回来了,便问道:“你去瞧得怎么样?”

胡言兑回道:“老王爷病得不轻呢太医说最多挨不过一个晨昏了不过神志倒还清醒,他自个说这叫回光返照,说是临死前要觐见皇上一面……”

“那就备轿为寡人换微服”赵祯想一想道:“再叫上皇后”赵允让非但是大宋的王爷,还是赵祯的兄长,作为弟弟弟媳,帝后应当一同去见他最后一面

胡言兑为难道:“这会儿出宫的话宫门落锁前指定回不来了”宫门的开闭有无比严格的时间限制,连皇帝也必须遵守……当然,赵祯可以让守门太监开门,但必然会遭到朝臣的责难

“还是今天去,我那老哥哥不等人……”赵祯想一想道

言兑不再多话,为赵祯备轿子,接上同样换了便装的曹皇后,在苍苍暮色中出了宫

汝南王府的正门,就开在御街之上,距离宣德门不过一里之遥须臾便至

到了门前,王府已经大门紧闭,两盏写着‘汝南郡王府’的大灯笼,在寒风中瑟瑟摇动,显得颇为凄凉

胡言兑去敲门,里面应声道:“关门之后,概不见客有事明天再来”

胡言兑低声道:“是官家和娘娘来探视老王爷了”

里面登时忙乱起来,过得片刻,中门忽然大开赵宗懿率领众兄弟迎出来,大礼参拜道:“老父病重,无法出迎,请官家和娘娘恕罪”

“寡人来探视兄长,何须多礼?”赵祯说着放下轿帘,轿子径直抬入了王府

胡言兑小声嘱咐赵宗懿等人道:“官家今日微服前来探视,传谕家人不要走漏了风声”

赵宗懿自然连声应下,引着官家夫妇的轿子直趋后院,在王府内寝门前落下

按照胡言兑的指令,府上已经摒退了闲杂人等,只有赵宗懿兄弟几个随侍因为皇后也来了,所以赵宗懿的老婆高氏,还有赵宗实的老婆高滔滔也留了下来……她俩都是曹皇后的外甥女

赵家兄弟一面将官家夫妇请入内室,一面赶紧通知老父说:“官家来探视了”

赵允让原先昏昏沉沉躺着,闻言挣扎着让人扶起来,要下地向赵祯夫妇行礼

却被官家一把按住道:“躺好了,我俩是微服出游,顺便来瞧瞧你”之所以这样说,是为防止万一赵允让没死成,而打下伏笔

官家的一片苦心,赵允让岂能体会不到,两行混浊的老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赵祯见状,也不觉心酸,眼睛里也蓄起了两泡热泪,紧紧拉着他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一旁的曹皇后等人,自然也陪着掉下泪来

赵允让和赵允弼,是赵祯从小的玩伴,青年时陪太子读书,壮年时为他管理宗族,虽然是叔伯兄弟,但在赵祯心里,其实与手足无异虽然后来因为某些事情,两人有些生分了,但值此生离死别之际,往日的恩怨早就抛诸脑后,官家心中只剩下满腔的不舍与心痛

两人拉着手,相对垂泪了半晌,赵允让才哆哆嗦嗦道:“老臣要去见真宗皇帝了,官家可有话要我带去?”

赵祯刚止住泣,又泪眼涟涟道:“不孝子万般愧疚,无言以对我父皇……”

“官家何必如此,”赵允让轻声安慰道:“大宋朝几十年来政治修明,海晏河清,正是千载难逢的盛世,你无愧于列祖列宗”

“惭愧啊……”赵祯默然,转个话题道:“老哥哥素来清介孤寒,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但说无妨,我一定照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臣没什么好担心的”赵允让叹口气道:“何况老臣也不孤寒,我虽然愚鲁,却有二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孙子,他们平时在我膝前承欢,我病了就争着在床前侍疾,我死了之后,他们也会逢年过节祭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赵祯闻言心里酸酸道:“老哥哥儿孙满堂,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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