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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三戒)-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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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有兴趣提醒这些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因为她更担心段家自身的命运:

这一仗看起来,好似是段家赢了,但实际上,唯一的赢家只有宋朝。他们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成为这片土地名义上的主人,并驻扎了军队保卫他们的成果。

而大理三家。在宋朝人的拨弄之下,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也都没有丧失三足鼎立的资格。

对段家来说。失去了大理皇帝的头衔,在大理国内的影响力将更加惨不忍睹。但段思廉成为大宋滇王,将自己和家族置身于宋朝人的保护之下。至少再不用担心朝不保夕,随时被权臣篡位了。

对杨家来说,尽管在宋朝人的威慑下,不得不有条件投降,但在宋朝人的偏袒之下,杨家的实力并未削弱太甚,只消几年休养生息,就能复原……多方打探,段明月才知道,原来杨家的军师杨世铎。曾经在停战之前,秘密前往东川,与宋军高层会晤,肯定得到了保全杨氏的承诺,才会宣布投降的。

至于高家。应该是最郁闷的一家,因为段杨两家同族相残,本就是高智升苦心设计出来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为的是大大削弱白族的力量,彻底控制大理国的政局。

然而因为宋朝横插一杠,使段杨两家并未殊死相搏,至少损失都可以接受。

后来高家退而求其次。希望让宋军远离战场,使大理退回到战前的状态。为此,他们背上了为‘六万宋军’提供军粮的沉重负担,但杨家出乎意料的向宋朝投降,使高家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这仍然改变不了,高家是三方中最强一方的事实。

总而言之,局面又退回到了战前,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三方博弈,必须要考虑宋朝的态度和利益了……

如何在新局面下,捍卫自家的利益,乃至咸鱼翻生,是三家都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了。

但想来想去,似乎除了讨好宋朝,使其站在自己这边,助己方攫取最大利益,没有别的办法。

这其中,高家人已经走在了前面……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高家供着宋朝官兵吃喝拉撒,日后他们若有什么小动作,只要不太过分,宋朝人肯定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想到三家都要挖空心思讨好宋朝,段明月心头就浮现出,那张可恶的俊脸。她敢打赌,这肯定是宋朝人最想看到的局面,而他们之前的翻云覆雨,也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却还要虚与委蛇,这真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

‘我怎么成了交际花?但又能怎么办?谁让我生在不争气的段家呢?’段明月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准备过去继续与陈恪秀甜蜜。

但竞争已经开始,她发现高智升抢在自己前面,在那里和陈恪把酒言欢……这么长时间下来,大理上层已经明白,王珪虽然是正使,但素来不拿主意,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这‘死而复生’的陈状元。

在表达了对他遇刺的歉疚之情后,高智升将一个尖锐的问题,拐弯抹角的抛给了陈恪:‘我们高家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能跟造反投降的杨家,一样的待遇呢?’

原话要婉转许多,但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能说是一样的待遇呢?一个是国公,一个是侯爵……”陈恪笑道:“差别大着哩。”

“大人……”高智升的面色不太好看了:“寒家可是负担着大宋六万大军的粮草啊!”

“老相国不说,朝廷也知道高家的劳苦功高。”陈恪正起脸色、点点头道:“放心,大宋朝不会让功臣寒心。说吧,高家想得到什么回报,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也会就尽力请示。”

“有大人这句话,寒家苦点也值了。”高智升这才露出笑容道:“老朽所求只有一件事,便是恳请朝廷派遣官员,到高家的领地来的担任民政官,并在未来适当的时候,如内地州郡一般,向朝廷交税。”

“哦?”陈恪颇为意外的笑道:“怎么都是人家避之不及的事情?”

“那是他们短视。”高智升笑道:“既然归附了大宋,自然要名副其实。光想着沾朝廷好处,却不想为朝廷付出,算什么宋朝人?”

高智升这一手实在厉害,陈恪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官员对他的好感顿增。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大理第一智者,果然名不虚传。

事实上,高智升已经通过宋军的一连串的动作,察觉到大宋打算扎根滇东的想法。这时候,高家所能有的态度,无疑分三种,一是,和大宋对着干,让宋人站不住脚;二是不管不问,任其发展;三是积极合作,从中得利。

在目前的局势下,选第一种的是蠢材,选第二种的是庸才。但第三种,又不是谁都敢选的。因为一个弄不好,就会给大宋做了嫁衣裳。

但高智升没有这层顾虑,因为他所辖的乌蛮三十七部,仍保持着彪悍不驯的特性,不像白族那样,基本被汉化了。所以他笃定不论到什么时候,宋朝人都不会踢开高家的。

他请大宋派遣民政官,表示愿意纳税,实乃一招止血的妙棋。深谙权谋之道的人,能从表象中看到本质,高智升已经发现,其实宋朝人后来的一系列举动,看似坑了段家。但实际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真正要削弱的是高家。

这不难理解,维持三家均势,无外乎‘损有余而补不足’罢了。高家自然不能任由宋朝损下去,可跟大宋对抗只能让人从中渔利,所以高智升干脆,让滇东真正变成宋朝的一部分……至少在宋人看来,是这样的……宋人自然没理由算计高家了。

而且宋朝官员成了滇东的民政官,为了自己的政绩考虑,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向朝廷要资源,发挥聪明才智来建设滇东。将来官员们高升,面貌一新的滇东却不会走!

‘高家不愧是做百年老店的,好一手借鸡下蛋。’陈恪暗暗赞叹,心道:‘这高智升实乃一代人杰,不过那杨世铎也不差,要是杨义贞能亲之信之,将来两家的龙争虎斗可就热闹了。’

“没问题,相国忠心可嘉,下官一定尽力帮你争取!”回过神来,他朝高智升举杯笑道。

“多谢大人!”高智升面露欢欣,举杯一饮而尽道:“听闻大人计划修通从大理到广西的水路?”

“六万张嘴要吃饭,也不能总靠相国接济啊。”陈恪笑着点头道:“还是快快修好通路正办。”

“唉,大人又见外了。”高智升一脸不悦道:“有我高家一口干的,就不会让大军吃稀的。”

“知道高家忠诚慷慨。”陈恪面现感激道:“但是大理山多地少,平时还好说,一旦遇上灾年,老百姓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奉养军队?修通了这条水道,不只能给大军补给,还能运来内地的粮食,运出大理的特产,对滇东也是意义重大啊。”

“让大人这么一说,这条运河是非修不可了!”高智升重重点头道:“大工程需要民夫,滇东多了没有,十万八万的壮丁还是抽得出!大人若有需要,只管说一声,咱们自带干粮!”

“多谢相国!”陈恪心头升起一丝明悟,这高家家主就像变色龙一样,总能根据环境的变化,调整出最佳的生存策略。

高家有这样的人领着,谁也整不倒。

明天早起写,争取上午更一章。

第二九三章伟大的起点(上)

册封大典后,王珪便要返京了,与他一同离开大理的,还有吕惠卿、王韶等一干陈恪的同年好友。一年的假期已经过去大半,人家家里人还翘首以盼。而大理的局势已经平稳下来,于情于理都该回去看看了。

不过老几位都是南方人,所以没有北上雅州返京,而是往东,准备到东川乘船顺流而下,到广南西路分道扬镳。

到了东川,陈恪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他们住两天。本说要带他们去游的滇池,但在看到拔地而起的东川城后,众人全都惊呆了。也顾不上去看什么滇池,拉着陈恪就要他带着逛新城。

其实,东川城才起了轮廓而已,但看这依山而建、三面环水的壮阔城垣,便知这将是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但这要塞绝不是天造地设。其实,原先这里只是一面傍水,一面依山,其余两面都是一马平川。

但陈恪麾下的四万将士,和在当地招募的五万民夫,整日整夜的取土烧窑建城,硬是挖出了一个比护城河宽上数倍的‘护城湖’。如今工人们依旧在加深湖底,拓宽湖面,等到来年联通江河、湖中注水,立刻就是一个小洱海。

下这么大本钱,huā这么大力气,挖出这个护城湖,自然不光是城防需要。事实上,此地还是滇东与滇中的交汇点,是进出东川山区的南大门,是从水路出西南入两广的唯一通路。一旦东川城建成,这里便将是一处条件极佳的人工港湾。

未来的东川城。既可以凭借,一面临山三面靠水的地势,防御来自各方面的进攻,又可以利用便利的水陆交通,飞速发展工商业……不只是工矿业,这里很可能会成为大理新的商业中心。

站在山顶,听陈恪激昂的指点江山。那种敢把沧海变桑田的气魄,深深震撼了每一个人。而宋端平的震惊,又比其他人还要大。因为他一个多月前来过这里。知道当时这只是一片堆满物料、到处挖地基的大工地而已。想不到短短月余时间,一座雄城的雏形便起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啊?”他问出了众人都想知道问题。

“秘密就在那些窑里。”陈恪笑道:“你们还记得,我在汴京城。曾经让人研发过的水泥么?”

“水泥?记得。”众人点头笑道:“就是在那个闹鬼的宅子里么,后来似乎不了了之了。”

“我是那种虎头蛇尾之人么?”陈恪嘿然一笑道:“本来,是想把水泥捣鼓出来,大水退后重修汴京城的。可是谁知道知易行难,迟迟出不来成果,也没给汴京人民做上贡献。”顿一下道:“不过研究并没有停,我让继续捣鼓,一直到今年才有了成果。后来南下的时候,便将负责水泥生产的合伙人,带到了大理来。”

说话间。陈恪带他们来到山下的板场。只见工人们用木板,按需钉制出空心模型,在模型的空心部分布上竹筋,间或也有钢筋。

又有另一批工人,将成袋的灰色的粉面。倒在一个巨大的平底斗里,加上砂石和水,然后用铁锨奋力搅拌均匀。待搅拌好后,工人将平底斗挂在铁钩上,转动辘轳,滑轮便将沉重的铁斗吊起。送到一个个模具上方,打开活门浇注进去。

陈恪带他们走到成品区,只见工人敲掉了木板,一块块像石头一样坚硬粗粝的方形板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韶抽出佩刀,奋力砍在一块板材上面,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活动下发麻的虎口,王韶把刀刃给众人看,只见大理特产的宝刀已经卷了刃。而那块板材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怎么可能?”众人大吃一惊道。他们亲眼所见,那只是些水和灰的混合物,像做豆腐一样注入模子里,竟然就能生成这种比石头还坚硬的材质。

“这水泥,竟有如此神效?”王韶的脑子转得太快了,马上想到,如果能把这玩意,应用在西北战场上,岂不是能修出铜墙铁壁来?但他马上想道:“应该成本是很昂贵吧?”

“恰恰相反,贱得不能再贱。”陈恪笑道:“跟我去窑场看看就知道了。”

他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粉尘飞扬、烟熏火燎的窑厂中。这种地方,对于性喜洁净的士大夫来说,一般是不爱来的。但此刻在王韶几个眼里,比大理的风huā雪月还要迷人。

工人们都认识陈恪,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起身向他问安。

“继续忙,当我们不存在好了。”陈恪摆摆手,笑问道:“钱进去哪了?”

“在那边忙呢。”管事的马上点头哈腰道:“这就把俺东家叫过来。”

“你把钱昇的二儿子弄来啦。”宋端平笑道:“也对,钱家可不是开窑场烧炭出什么?”

“嗯,钱昇大儿子钱来,在蜀中经营祖业。这个老二钱进,不想混吃等死,跑到汴京去找他爹。”陈恪笑道:“钱昇就把他塞给我,正好手里有这个项目,就交给他做了……别说,真是那块料。”

不一会儿,钱进跑过来了。他不过二十出头,但在窑场久了,满面尘灰之色,看不出本来的脸色。见是陈恪和宋端平,一咧嘴,露出两排白牙道:“陈叔,宋叔你也来了。”尽管年龄与他俩相仿,可陈恪与钱昇是老伙计,小钱只能屈一辈了。

“你宋叔他们好奇,想看看水泥是怎么造的。”陈恪笑着吩咐道:“你给他们介绍介绍。”

“难道不需要保密么?”王韶看四周乱糟糟全是忙碌的工人,不只有汉人,还有很多少数民族,警觉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也守不住。”钱进憨憨笑道:“当然,咱们还也有点不外传的秘方,不过不妨碍。”说着领他们来到一个正在填充燃料的窑边道:“这就是常见的石灰窑,只是稍稍有些改进罢了。”又指着地上的三大堆颜色各异的土石道:“黑的是石炭,产自八十里外的山区,顺着南盘江运过来。白的是石灰石,附近的山里到处都是。红黄色的是粘土,满地都是。”

所谓石炭就是煤,汴京居民的主要燃料,众人自然认识。其余两样也都是日常所见,没有一点稀奇:“难道只用这三样物件,就能造出水泥来?”

“其实是后两样,石炭是用来烧窑的燃料。”钱进介绍道:“像烧石灰那样,把石灰石破碎,和粘土混合,磨细了制成生料,然后喂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磨细而成,就得到一袋袋的石灰了。”

众人知道,中间肯定还有什么独门秘方,但他们已经被水泥的廉价易得所震撼了。

“这将是颠覆性的啊。”就连向来沉稳的曾布也激动道:“从此以后,大宋的建筑将告别土木,我们的城墙、河工等工程的成本,也将大大降低,还能以更高的质量快速完工!这绝对是造福大宋的发明啊!”

“为什么不把水泥献给朝廷?”吕惠卿双目发光道:“绝对是奇功一件!”

“你就光想着立功。”王韶啐一口道:“仲方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没什么道理,水泥发明出来,就是给大宋朝用的。”陈恪笑笑道:“它简单易学,原料随处可得,没必要敝帚自珍,全国人都学会了才好呢。”

其实他是接受历史教训——宋朝乃至历朝有那么多的发明创造,本应该造福华夏,却因为各种煞有介事的保密措施,每当改朝换代,就成批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发明,要被广泛应用,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功效,怎能被当成秘密保守起来呢?

送走了王韶他们,宋端平和曾布却留下来,帮他一起完成宏大的蓝图。

陈恪正苦于分身乏术,得到他们相助,自然大喜过望。待两人稍稍熟悉了情况后,他便与沈括踏上复勘南北盘江和红水河之路。至于东川城的建设,则由苏颂为技术总监,曾布为财务总监,有这两个人来掌舵和监督,就完全不必担心了。

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要想在大理立足,要想让滇铜真正发挥作用,就必须把‘南盘江红水河’的水道修好!否则不仅滇铜难以外运,东川城的物资供给也会成大问题……保守估计,东川城的人口,将在短时间内达到二十万,仅靠大理本地的供给,不仅捉襟见肘,而且受制于人。还有两个月,适宜搞水利工程的枯水季就要到来,一旦错过,便要等上整整一年。所以必须得争分夺秒!

我家小和尚,最近实在折磨的我们两公母欲仙欲死……但是更新还是得继续的。

第二九三章伟大的起点(中)

如果把珠江水系比作一条长龙,那么南北盘江和红水河,便是龙脚龙尾。龙脚是南北盘江,在三江口汇聚成龙尾——红水河。

他们先沿着南盘江而下,这一段河面滩陡、流急、水浅,稍微大点的船就无法通航。为解决这些问题,沈括提出在水流较急或渠水较浅的地方,设立‘陡门’……把渠道划分成若干段,装上闸门,打开两段之间的闸门,两段的水位就能升、降到同一水平,便于船只航行。

沈括不愧为千年才出一个的科学天才,陈恪虽然与他不谋而合,却无法像他那样,利用自创的‘隙积术’和‘会圆术’等数学方法,精确计算出河道地形、水准高度等工程所必须的数据。

陈恪虽然比沈括多了千年的见识,而且昔年在学校时,还是数理化尖子,也用了好半天才看明白,原来所谓‘隙积术”是二阶等差级数的求和法。而‘会圆术”则是已知圆的直径和弓形的高,求弓形的弦和弧长的方法。

这方法,欧洲人要过好几百年才掌握,而在中国,更是空前绝后的!

谁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琢磨出来的。不过陈恪已经不再惊叹了,因为合作这半年以来,他早就见惯了任何技术难题,总在这妖孽面前迎刃而解。且这厮与世人不同的是,别人靠经验来解决问题,他却靠数学和逻辑!

而且这厮涉猎之广,耸人听闻。他对天文、地理、数学、物理、化学、地质,气象、地理、农学和医学,都有着深厚的兴趣和不浅的造诣……考虑到他只有二十六岁的年纪,可见这厮有多恐怖。

要问谁是大宋第一才子,陈恪一定选这家伙,而不是自家大舅哥。他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穿越者。而且是理科博士穿越。甚至数度出言试探,弄得沈括一头雾水——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宋朝人。

好吧,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才,一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你说陈恪有什么理由不保护好他?当然,还有另一位恐怖的科学达人苏颂……

从他们抵达军营的第一天。陈恪就宣布,他们享受最高规格的警卫,仅次于大帅范镇,而高于自己,至于一应待遇也是如此。很多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不理解,堂堂大宋状元,数万大军的副统帅,为何会如此重视这两个不起眼的官员?

苏颂还好理解些,虽是散官。但毕竟是馆职,日后飞黄腾达也未可知。至于沈括就实在让人费解了……要知道,这货连进士都不是,他是靠他爹的恩荫才进入官场的。

但这是个科举的世界,官场上进士为王。就算孔夫子不得科第。谁也不承认他有真才实学。那些靠恩荫入仕的官二代们,一样是被鄙夷被排挤的货。

倘若爹在高位或者余荫犹在还好些,就怕沈括这种,爹死茶也凉的,那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哪怕再兢兢业业、政绩突出,上司也视而不见。只有一种时候。上司才会看见他,那就是出了事儿要人顶缸……

提起这些年来,沈括那真是一把辛酸泪,十日道不尽啊。这次接到命令南下从军,他自然以为又是进士官们不愿接的苦差事,最后才落到自己身上。沈括暗叫晦气的,可军令如山,借他三个胆儿也不敢违抗。

只好诀别了妻儿、安排好后事,满心灰暗的南下,谁知一来到军营,竟得到如此高规格的礼遇,你让沈括怎么能不敢动?

虽然知识分子的臭清高,让他不愿意当面表达什么,但陈恪交给他的任务,全都超额完成,甚至陈恪没想到的问题,他也主动去解决,这就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而且随着接触的日子越来越长,沈括也越来越佩服这位新科状元。

能让科学家佩服的,只有另一位同样优秀的科学家。尽管陈恪远远称不上科学家,但他那超越千年的见识,真的只有超越的时代的头脑才能欣赏。比如苏轼就很佩服陈恪的无所不知,但他那颗浪漫的大脑,注定了不会去穷究枯燥的真理。所以陈恪也从没刻意向苏轼介绍过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

他的那些知识,真的只有沈括能理解,能欣赏,能接受。而沈括的那些发现和见解,同样也只有陈恪能真正理解、欣赏和接受。

无论如何,两人之间的交谈越来越广泛,越来越深入,往往是从众人闲聊开始,渐渐的旁人就插不进嘴,只能听他们俩讲天书……

比如陈恪捣鼓出了水泥和混凝土,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它对战争、工程的影响上。沈括说,有了水泥,人们就不用大量砍树了,这是件功在千秋的好事。

众人不解,问砍树还能影响千秋万代?陈恪给予了肯定,他从树木可以保持水土、改变气候说起,讲到过度砍伐树木,会导致水土流失,土地贫瘠、环境恶化,最终不适宜人类居住。

这又得到了沈括的强烈赞同。他告诉众人,根据多方查阅史书,可以断定黄土高原原来是林密草茂,野鹿成群的。这种情况在秦汉时期开始恶化,但改变并不大,因为据《山海经》记载,白于山‘上多松柏,下多栎檀’。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一书中,也记载榆林附近还是一片‘榆柳之薮”这说明草原带南界应在环县和榆林一线之北,之南则为森林。

而在唐宋时期,黄土高原上的森林急速减少,沙漠化十分严重,以至于‘环庆以北,千里不毛’。那么黄土地上的绿森林哪去了?一是修宫殿,定都关中的朝代就近从此取木;二是民间砍伐,以为建造和薪炭之用。但破坏最严重的行为,还是修军事堡垒,本朝与西夏长期对峙,几十年来大修堡垒近万个,每修一座堡垒便要毁掉一片森林!

若是水泥推广开,黄土高原上所剩不多的森林,总算能保存下来,日后再慢慢补种树木,恢复古代的林木繁茂、山清水秀也说不定!

沈括的生态观念,并非是被陈恪的水泥启发出来的。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便上书朝廷,大规模采集石炭,作为民间和朝廷的主要燃料。他还从书中读到‘高奴县有脂水,可燃’这句话,曾经利用丁忧期间,亲自去边境考察,发现了一种褐色液体,当地人叫它‘石漆”‘石脂”用它烧火做饭,点灯和取暖。沈括给这种液体取了一个新名字,叫石油……他早就想用石炭和石油,代替松木来作燃料。他说不到必要的时候决不能随意砍伐树木,尤其是古林,更不能破坏!

在陈恪看来,其观点是绝对正确的,可其他人却并不在意……

所以,这不是所谓的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而是先知者的孤独。

考察南盘江、红水河期间,两人在晴明的夜里,总要一起看星星……这种令柳月娥不寒而栗的行为,却没什么基情,而是因为在这里仰望星空,能比在内地看得更加清楚。

此前,他们用小孔成像的实验,向人们证明光是直线传播的。并用这个原理,解释了日月食的成因,和月相圆缺的规律。为了向众人讲清楚这一情况,沈括还设计了模拟实验……用一个弹丸,将其表面一半涂上白粉,表示向阳的一面,侧视之则粉如钩,对视之则正圆。而陈恪则制作了更大的模型,也用这种室内演示的方法,向众人展示日月星辰天体的运动。

听他说自己脚下是个球体,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和土木水火金星绕着太阳转……尽管因为他的身份,没人好意思嘲笑陈恪,但众人还是用赞美他想象力的委婉方法,表达他们的态度。

陈恪一时又拿不出直观的方法,让他们相信,所以也只能一笑了之。但是沈括却对他的说法十分感兴趣,认为这种假设,可以解开自己许久以来的疑惑。

而且陈恪送给他一种千里镜,可以更加拉近与天空的距离,观星的条件实在前所未有的好,让沈括一刻也不愿浪费。每当星光灿烂的夜晚,他便把千里镜瞄准深邃遥远的苍穹,不顾疲劳和寒冷,夜复一夜地观察着。

尽管这只是普通的千里镜,但已经为沈括掀开夜空神秘的面纱……他看到了月亮上的‘月宫”其实是高峻的山脉和低凹的洼地。他还从月亮上亮的和暗的部分的移动,发现了月亮自身并不能发光,月亮的光是透过太阳得来的。

他还观测到了木星周围环绕着它运动的卫星,以此初步佐证了陈恪的说法。

陈恪这个汗颜啊,他捣鼓出望远镜已经快十年了,除了献给狄元帅外,就是用来看看风景,讨好下小娘,基本上是浪费了。可这玩意儿一到了人家沈括手里,就成了一件揭开宇宙秘密的神器。你说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捏?

当然,这千里镜的倍数太小,大大限制了沈括的观测,陈恪承诺,回京之后,为他建造大号的天文望远镜,让他揭开天穹的秘密!

第二九三章伟大的起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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