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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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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既然要报复,那他也不能太客气了。

不过这件事,还需和郑世安商议一番。好在郑言庆已经知道了郑世安对郑家的态度,多多少少有些把握。

大不了,此生不再归郑姓。

反正他原本也不姓郑……

言庆可是清楚的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宁长真曾说过他姓‘李’。虽然还不清楚,这‘李’是哪一个‘李’,郑言庆并不在意。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回复以前的姓氏。虽说桃李章会对他造成一些困扰,但大隋帝国,又能支持多久呢?

想到这里,言庆也就放开了心神。

不过,就在他准备去找郑世安商议的时候,沈光突然来报:“公子,有洛阳来人,求见公子。”

第六六章 蹊跷

洛阳来人?

郑言庆闻言,不禁愕然。

这时节,谁又会从洛阳来找他呢?自杨广诏令发出之后,他巩县的郑家大宅,就变得门可罗雀。

对于杨广的想法,谁也猜不清楚。

说杨广厌恶郑言庆?可他连郑言庆抗旨的罪名都可以赦免;说他喜欢郑言庆?那么大的功劳,一句功过相抵,就化为乌有。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皇上究竟是如何考虑?不免让很多人猜忌。对于郑言庆的未来,许多人也不看好……毕竟,郑言庆可是打了杨广的脸。

所以,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或者说杨广态度还不明确的时候,与郑言庆接触。

郑言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前来拜访。

若是熟悉的人,沈光肯定会报上名号。既然沈光没有报出名号,想必来人,也不会太熟悉。

“走,出去看看!”

郑言庆和沈光,从后院来到前厅。

就见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一身华服,正负手于厅堂上。

院子里停着许多车马,还有无数劲装武士跟随。郑言庆迈步走上厅堂,微一拱手:“在下郑言庆,不知阁下……”

“哦,郑公子有礼。

我奉家主人之命,前来探望公子。冒昧叨扰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郑言庆又是一怔,“不知贵主人……”

“我家主人,就是当朝礼部尚书,杨柱国。”

郑言庆轻呼一声,一脸震惊之色道:“少国公也知言庆?失礼失礼,刚才冒犯之处,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礼部尚书,杨柱国,正是杨玄感。

也许杨玄感这个名字会让人感觉有些陌生,那么他的老子,恐怕不会有人陌生:楚公,杨素!

虽则杨素‘楚公’之爵,并非世袭。

但习惯性的,人们还是会称呼杨玄感为少国公。不过,杨素死后,杨玄感过的并不得意。盖因杨广对杨素颇有顾忌,所以连带着对杨玄感,也没有好感。好在杨广征伐辽东时,满朝文武反对之声颇多,可杨玄感却坚定不移的站在杨广一边,使得杨广对他,感官大为改变。

也正因此,杨广从高句丽撤兵之后,任命杨玄感为礼部尚书。

杨素活着时,门生故吏遍及朝野。杨玄感也常以此为傲,自以为高门大阀,座上尽是当今名士。不过,郑言庆和杨玄感没有任何交集。他在洛阳拜长孙晟为师的时候,正逢杨素故去,杨广对杨玄感颇为顾忌,故而将杨玄感,留在长安;等杨玄感来到洛阳的时候,郑言庆早已远离洛阳。所以,杨玄感也只是因其父而知郑言庆之名,但二者从未有过正式接触。

杨玄感突然派人,又是什么意思?

来人名叫杨慕,是杨玄感家臣。

郑言庆与他见礼之后,两人分宾主落座。

杨慕说:“楚公在世时,尝念及鹅公子之名,言鹅公子,乃当世大贤。家主人仰慕已久,但因公务繁忙,一直未能与鹅公子把酒言欢,故常以为憾事。”

郑言庆连忙谦让,“此少国公垂爱,言庆实不敢当。”

杨慕笑道:“公子如今赋闲,家主人不免感觉可惜。以公子之才,屈居于这巩县弹丸之地,实于国家无益。故而家主人派小人前来,想请公子出山辅佐。原本家主人想要亲自登门,盖因陛下东征在即,诸事繁忙,一时无法脱身。所以就派下人前来,奉上厚礼,往公子笑纳。”

“陛下,又要东征?”

郑言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杨广曾三征高句丽,此前征伐辽东,才只是第一次啊!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件事情,令郑言庆心里,不由得为之一颤。

二征高句丽的过程,郑言庆已经记不清楚。但有一件事他还有印象,杨广二征高句丽时,杨玄感,貌似就是杨玄感起兵造反,以至于二征高句丽不得不中途停止,落得个惨败名声。

杨玄感……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可杨玄感请我辅佐?

难道他不知道,我现在被责令幽居吗?

郑言庆心中疑惑,但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究竟。杨玄感既然能视杨广诏令为无物,那想来……

在刹那间,郑言庆的思绪千回百转。

若是要强行拒绝,恐怕不妥。弄不好,还会惹怒了杨玄感。以堂堂礼部尚书,柱国大将军的身份,杨玄感要弄死郑言庆,实在是易如翻掌。所以,不能答应,却要婉转拒绝。

想到这里,郑言庆露出感激涕零之色。

“少国公既知言庆之名,言庆焉能拒绝?

只是……家祖如今卧病在床,我实不忍弃之不理。不知杨先生能否代为转告,一俟家祖身体康健,言庆定会登门造访。”

“令祖,生病了?”

“正是……”郑言庆叹了口气,“此前言庆出征高句丽,家祖提心吊胆,终日不得寐。后来,杨先生想必也听说过,某无耻之徒构陷于我,致使家祖被千牛卫缉拿,担惊受怕,至今卧床不起。”

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你杨玄感就算再霸道,也不能阻止我尽孝道吧。

杨慕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轻轻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

在他身后,垂手站立一员皂衣家人。身高七尺七寸,颌下黑须,生的齿白唇红,面似粉玉,气宇轩昂。虽一身家臣打扮,却难掩盖非凡气度。杨慕的动作并不大,可是郑言庆一直偷眼观察他的动作,清楚的看到了他这个举动。那身后的男子,一下子也进入郑言庆视线。

这个人,是家臣?

“此事,家主人当然知晓,但不知老大人身体……公子如若不弃,我随行之人中,有长于医术者。不若请他查探一番,说不得会有大好的结果?”

“若真如此,言庆感激不尽。”

随行居然还带着医生?郑言庆这心里,好生奇怪。

他站起身,领着杨慕来到后院卧房。郑世安刚小睡一觉,精神倒也不差。正和毛小念说话时,杨慕带着人,随郑言庆进来。

“爷爷,孩儿为你请来一位名医,为您诊治身体。”

郑世安疑惑不解,“言庆儿,我这身子骨好得很,只是此前受惊,才卧床不起。过些时日,自然可好,何需再请名医?”

“您身体好的快些,孙儿也能早日放心不是。”

一名随行医生上前,为郑世安把脉。

郑世安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拒绝言庆的一番心意。

片刻之后,那医生探查完毕,又随着杨慕等人,一同走出房间。

他在杨慕耳边,窃窃私语几句,杨慕轻轻点头,拉着郑言庆的手说:“公子,老大人的身子……只能说,可惜了!此事我当如实禀明家主人,待老大人安康以后,还望公子万勿推辞。”

郑言庆也没有询问,送杨慕一行人离开。

不过,杨慕送来的那些礼物,他是照单全收。

在回程的路上,那站在杨慕身后的家臣,突然问道:“杨慕,郑言庆的祖父,果真病重吗?”

杨慕说:“回李先生的话,那老儿看似精神矍铄,实则元气尽失。

据估计,怕是拖不过半载。郑言庆倒也不是故意推脱,看样子确实是脱不开身。我听说,他自幼被那老儿收养,两人相依为命。此前他被人构陷,那老儿也着实受了罪,不似有假。”

李先生蹙眉不语,轻捻颌下短须。

不知为何,这鹅公子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古怪。

虽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古怪?但是……但愿得,我只是胡乱猜想。不过照他的表现来看,却也不像是一个烈性的人。能做出‘士甘焚死不公侯’,敢于抗旨不尊,怎会是这幅模样?

“李先生,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倒也没有……这样吧,你暗中派人,再次多留意郑言庆。

虽说他答应要辅佐少国公,可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多一份小心,总归不会是一件坏事。”

“如此,小人这就去安排!”

……

郑言庆不知道,他已被别人关注。

送走了杨慕之后,他带着沈光等人清点那些礼物。这一清点却不要紧,郑言庆可吓了一跳。

盖因杨玄感的礼物极重,合计价值,近三万贯。

三万贯,究竟是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大隋国库,在开皇年间一年收入,也不过一千七百万贯。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大约在十贯左右。再比如鱼俱罗,一年的俸禄加起来,才两千贯而已。三万贯,等同于鱼俱罗十年俸禄。

郑言庆暗自咋舌,同时也暗自小心。

莫非,杨玄感此时已动了反意?

“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

郑言庆吩咐完毕,又把沈光拉到一旁:“你立刻去绿柳观,把礼单呈给姑姑,请她酌情处置。”

这种时候,他可以信赖的人不多。

唯一能够信赖的,莫过于绿柳观中的裴淑英。

安排妥当之后,郑言庆又回到了郑世安的卧室。毛小念刚为郑世安擦过面,端着水正往外走。

一载过去,小念出落的越发水灵。

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脉脉含情,那婀娜身姿,凹凸有致。一袭翠绿长裙,更为她平添几分灵动之气。

四眼和细腰,匍匐在门口。

见郑言庆又回来,少不得兴奋的跑过去,和言庆亲热一番。

“爷爷在做什么?”

“等你!”

毛小念淡淡一笑,流露几分少女风情。

郑言庆点点头,拍了拍两头獒犬的脑袋,与毛小念轻声道:“你去绿柳观一趟,看姑姑那边,可有吩咐。”

“知道了……”

毛小念袅袅而去,背影动人。

昔日的黄毛小丫头,如今已要成熟了!

郑言庆心里感慨了一声,迈步走进卧室。郑世安,靠着被褥,正等着他过来,解释刚才的事情。

言庆没有过多的去解释杨玄感的事情。

这种事,不能乱说……更何况,即便是郑世安知道了,也不可能为他分担,反而平添忧虑。

郑言庆还是着重于郑家的事情。

他把郑宏毅的话,小心翼翼的告诉了郑世安。

郑世安听罢,却是沉默无语。

许久,他长叹一声,轻声道:“言庆儿,我知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其实,我对郑家,何尝不感觉失望。只是这一辈子的期盼,到头来发现……言庆,你如今已经长大了。在外面跑了一年,有些事情,恐怕比爷爷看得更透彻。郑家既然如此薄情,那休怪咱爷们没有义气。

你就按照你想的去做!

不过,老太爷一家对咱们不差。虽则大公子当年……可后来,终归接受了咱们。这个情义,咱们得要记住。将来你若是飞黄腾达,莫要忘记就是。至于郑家的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言下之意,他不会介意,郑言庆用什么手段,去打击郑家。

既然郑世安这么说了,郑言庆心里也就有了底儿。

“爷爷,孙儿定不忘您今日所说。”

“对了,你大锤子爷爷和老虎爷爷,这两天也该回来了。你出事的那些日子,多亏了他二人照应。等他们回来,你莫要忘记,好好感谢他们。”

雄大锤和王正,在年前回洛阳办事。

郑言庆回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他两人。郑世安这一提醒,郑言庆也感觉颇为想念,连连点头。

又陪着郑世安说了一会儿闲话,郑世安有些乏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问题,精神看上去很好,可是很容易疲乏。用中医的解释,他五行不全,肾气衰颓,以至于精力不济。早年间的受伤,到老了,终于表露出来。郑言庆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心尽力的照应。

服侍郑世安睡下之后,郑言庆坐在门外的门廊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二征高句丽,他肯定不会再去!

杨广也未必会让他再去……此前他打了杨广的脸,杨广又怎可能再带上他?难不成要告诉世人,缺了他郑言庆,杨广就打不下高句丽吗?郑言庆越是不跟着过去,杨广怕是打得越狠。

所以,二征高句丽,与言庆无关。

倒是这个杨玄感的事情,颇让言庆头疼。

杨玄感是如何起兵,过程又是怎样?他实在记不太清楚了。反正,他知道杨玄感最后输了。

既然明知杨玄感会输,那么他,能从中赚取什么好处呢?

还有,到现在,他也未能和李二拉扯上关系。似乎除了老师李基之外,他和李家,再无关联。

三征高句丽,预示着大隋即将灭亡。

如果不能加快和李家的联络,和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拉上交情,那日后,岂不是要更加麻烦?

李世民,你丫如今,又在何处呢?

郑言庆一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轻轻挠头。

随之,脑海中又浮现出李基的身影:也不知老师如今,又在何方?

第六七章 窦夫人求医

杨玄感突如其来的邀请,让郑言庆陡然增添了几分紧迫感。

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再充裕,而他今年,才刚过十五。十五岁的年纪,也许能出将入相,也许能功成名就。可是想要指点江山,却万无可能。试想,谁又会把自己的前程,交付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手中?那无疑是一种冒险!在如今的状况下,没有人会轻易冒这样的险。

如果郑言庆已经成丁;亦或者他是皇室子弟,说不得会生出野心。

可他只是一个豪门旁支,如今可能连那个豪门的背景,也要消失。这种情况下,谁会相信他?

总不成虎躯一振,四方猛将智士纷纷来投。

这年月,谁都不傻。古人的心思,未必如后世那般想的单纯。事实上,历朝历代的更迭,又有哪一次,不是充满了阴谋和鲜血?即便郑言庆前世,曾在仕途上历练多年,也不敢小觑天下人。

他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经营,小心翼翼的规划。

与郑家脱离关系,也是情非得已。言庆很清楚,以他的出身,想要进入郑家的核心圈子,困难重重。既然进入不得,而他又不愿意一辈子为郑家做嫁衣,那只有借机,从郑家脱离。

钱帛,言庆倒是没有后顾之忧。

雄记铁铺,以及和安远堂合作的生意,包括与吴县张氏的交易,可以保证他,能日进斗金。

他目前的问题就在于,如何能与李阀,更进一步。

单纯依靠他和李基的师生情谊,在言庆眼中,远远不足。这人情说起来最重,可实际上也最淡,最没有保证。贾家楼四十六友结拜,号称要同年同月同日死,歃血为盟,何等隆重?可结果呢,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彼此的利益,到头落得个刀兵相见,是自相残杀。

所以,郑言庆不会把未来,完全托付在别人的手中。

想要逍遥快活,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抱李二的大腿,总要有能够让李二看重他的力量吧。

可现在,他的力量并不充足。

两天之后,雄大锤和王正,与窦孝文的家人,结伴而来。

窦孝文有兄弟六人,他排行老大。父亲在四年前故去,只有一个老母亲在世。家境倒也不差,毕竟是得了窦威的提点,倒也无需为温饱担心。但窦孝文故去,对于一家老小的打击极大。以至于三弟窦孝章不得不从学堂里中途退出,四弟窦孝贤、五弟窦孝礼、幼弟窦孝贞年纪都还小,当不得大用处。倒是窦孝文的二弟窦孝武,年十七岁,身形魁梧,颇有雄姿。

本来窦孝武也准备从军,但年纪不够,只得作罢。

听闻郑言庆要他们一家过来,窦孝武一开始很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随家人一同前来巩县。

在窦家,他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容易。

毕竟窦家村那么多人,他又是个旁支,想要得窦家看重,也需要机缘。就如同当年窦孝文,若非和郑言庆他们一起,打了一场鞠战,也未必能被窦威看重。窦孝文死了,窦威也不复入仕。给窦孝文一家些许补偿,每个月能拿个月例已是仁至义尽,想要出头,绝非易事。

思来想去,窦孝武觉得,倒不如去巩县。至少郑言庆是当今名士,即便白身,也不是他一个土包子可以比拟。哥哥与言庆又是袍泽,交情肯定深厚。跟着言庆,似乎更有前途。

而事实上,也正如窦孝武所猜想一般。

郑言庆对他们一家老小,极为关照。不仅在宅中拨出了一个独立的院子,让他们一家安心居住。又得知孝章中途退学,极为不忍,在巩县的村学中,安排孝章继续读书,并承诺将来,若孝章还想继续求学,他会设法,送孝章入县学。土包子想进县学,可不是容易的事。不过对于郑言庆来说,并不算难。以他在士林中的声名,保荐一人入学,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不定,县学还要求着他来保荐……

不过,这都不重要。

当窦孝武看见那元从虎卫,一身戎装,盔甲鲜明的威武模样,顿时大为羡慕。

郑言庆听了他的恳求,不免有些犹豫。思忖许久后,决定让孝武先随着虎卫训练,日后若能通过考验,才能正式加入。在郑府,元从虎卫地位颇高。不仅仅是郑言庆的亲随扈从,而且又是随郑言庆一同在高句丽出生入死过的袍泽,待遇自然不一样。郑言庆一时间,还不准备扩充虎卫人数,所以窦孝武只能以编外人员,参与其中。可即便如此,窦孝武也格外开心。

这至少证明,郑言庆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

……

安顿好窦孝文一家之后,郑言庆又密令沈光,设法召集人手,暗中监视郑家。

郑家失势,但对于言庆来说,依旧是一头庞然大物,不能掉以轻心。沈光江湖出身,三教九流皆有门路,从目前而言,最为合适。监察天下,沈光没那个本事,郑言庆也没有那个想法。

可想要监控住郑家,却不是难事。

郑家人口众多,七房直系多达数百人。从者逾千人,可谓鱼龙混杂。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和郑世安一样忠心耿耿。郑言庆也无需探知什么机密,只要了解一个大概足矣。

在和郑世安商议过后,郑世安说出了几个郑家的软肋。

若说对郑家的了解,也许在没有人能比郑世安更加清楚。六代服侍郑家,他更是从小为郑家操劳。郑世安说起来,曾服侍过三代人。从郑伟到郑大仕,从郑大仕到郑仁基,虽仅止于安远堂一房,可是对整个郑家,却了然于胸。

“要想了解郑家举措,单凭那些外围的家人,可能性不大。”

郑世安靠在被褥上,语气颇有些黯然。

为郑家服务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却要小心提防。这心里面,却不是一个滋味,可又不得不做。

“大公子那边,虽说与我们亲近,却也不能不防。

安远堂内堂管事郑世方,比我小十五岁,也算是一个元老。只是这个人嗜赌如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又不敢告诉别人,所以时常会从家里拿出些物品周转……你可着人与他联络,只要是不牵扯安远堂存亡之事,他一定会向你低头。当然了,你要给他些周转才行。

著经堂那边,我记得郑大老爷在和风坊有一个相好。

你也知道,那著经堂的大奶奶是个什么秉性,郑大老爷一直瞒着,不敢让人知晓。不过他对那相好却是极好,还有个小儿子,名叫郑安同……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著经堂外门管事。

他可以自由出入郑大老爷的书房,偏偏又是个好色如命的主儿。可让老沈,由此入手。”

郑世安把郑家七房大大小小的破绽,说的是一清二楚。

郑言庆也不禁暗自咋舌,没想到祖父手中,竟掌握这许多的秘密。如果把这些秘密告诉那些对郑家居心叵测的人,郑家凶多吉少。

和郑世安商议过后,郑言庆立刻命沈光下去安排。

眼见惊蛰将至,隋炀帝杨广再次下诏,要二征高句丽。

不过这一次,和郑言庆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各大世胄也保持了沉默,不再派遣宗团参战……

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各路兵马,纷纷开始行动。

但在洛水河畔,却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郑言庆带着毛小念和沈光,牵着四眼和细腰,施施然,出门而去。

由于被杨广下诏幽居巩县,言庆的活动范围并不广,只能在巩县治下周遭。然则巩县周遭,却有无数好去处。东面有霍山,北面是洛水,更有北魏石窟,和无数处风景如画的景致。

正逢管城县令房玄龄前往偃师,途径巩县。

郑言庆当然要好生招待一番,与房玄龄相约,在嵩阴相聚。

嵩阴,位于中岳嵩山北麓,少室山峻极峰西侧。北魏孝文帝时,京兆王元太兴就埋葬于这里,故而俗称墓坡(今名卧龙坡)。受嵩山大断层的影响,峰南壁立千仞,峰北坡度舒缓。

南侧是峰峦突兀峻峭,象形奇石栩栩如生。

而北坡则是林木交枝接叶,松柏共翠遮天蔽日。

整个嵩阴地区,皆是山高奇峻景致。飞瀑池潭四布,林茂草密,花美水秀,云缭雾绕,气象万千。

郑言庆抵达嵩阴时,房玄龄已等候多时。

随同房玄龄一同前来的,还有徐世绩。只不过徐世绩现在已不再是管城兵曹的职务,经房乔提拔,荣升县尉之职,执掌管城兵马。比之一年前与郑言庆在巩县相会时,徐世绩增添了几分沉稳老辣之气。他扶剑而立,周身散发出淡淡杀气,颇有几分后世军神的威严气度。

当郑言庆带着人,在高句丽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时候,徐世绩也没有消停。

随着隋军连番溃败,河洛地区的盗匪更加猖狂。

首先,是瓦岗贼开始向荥阳方向袭扰,而管城周遭,也时常出现小股山贼。徐世绩在过往一年中,剿灭十余股山贼盗匪,同时是功劳显赫。以至于连荥阳郡留守也开始关注徐世绩,但因为徐世绩的年纪不够,担当一县县尉已经是破格提拔,再想升迁,就变得有些困难。

乱世之时,十岁将军不足为怪。

可是在治世,想要升迁,就要一步一个脚印。

如今大隋江山,虽则出现混乱局面,但总体而言,还是治世。

至少隋室的国力尚存,盗匪虽多,气候未成,所以徐世绩也只能,默默等待。好在徐世绩的年纪并不大,今年堪堪十九。以十九岁之龄,而担当一县县尉,在大隋治下,可谓不多。

毕竟似宇文成都二十四岁即为杂号将军;裴行俨十八岁出任虎贲郎的情况,只是极个别现象。宇文成都也好,裴行俨也罢,都有极深厚的背景,加之是在军中,升迁本来就比在地方来的快。好似军中,一场大战就可能会提升一级。但在地方,也许要几年,才能获得机会。

对此,徐世绩已心满意足。

“言庆,一载不见,你这名头可是越发响亮。

原以为你文采出众,不成想却是文武双全。高句丽一战,声名鹊起,连管城都晓得你郑无敌的名头。”

房玄龄拉着郑言庆的手臂,又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

不由得发出感叹:“当年我与你初次相见,你只到我胸前。一晃数载光阴,昔日鹅公子,业已长大成人,竟和我一般高低。看到你与世绩,我才知自己已老,当真是老了,老了啊……”

房玄龄不过三十多岁,竟发出这等感慨。

不过郑言庆倒不觉得奇怪,这做官的辛苦,他又怎能不知?

当下笑道:“房大哥也敢自言老迈?尝听人说,伯父尚不言老,如若被他听见,岂不是又要感慨万千?莫言老,莫言老……房大哥你正是好年华,日后鹏程万里,岂能轻言‘老’字?”

是啊,你房玄龄的辉煌,还没有开始呢!

徐世绩一旁闻听,也笑着连连点头。

房玄龄笑骂道:“你这小子,总是生了一张好嘴。我爹每次写信给我,总是要夸赞你一番。

对了,这次怎么如此冲动,搞出好大事情,连那功劳也不要了?

此番前来,崔老爷子还嘱托我路过巩县时,要探望你一下。他说,若有什么为难处,但与他说。”

房玄龄口中的‘崔老爷子’,自然是指管城崔氏族长,崔至仁。

崔至仁与长孙晟有过命交情,郑言庆在高句丽,还救下了他的孙子,崔善福。故而他才会有此言论。只是郑言庆身在郑家,他也着实不好随便插手。对于这一点,郑言庆心知肚明。

“还请房大哥见崔老爷子,代为问好。”

言庆笑呵呵寒暄,几人坐下来后,他好奇问道:“不过,这‘郑无敌’之名,又是从何而来?”

徐世绩笑道:“言庆,看起来你这些日子,确是闭门思过啊。

你‘郑无敌’的名头,如今在洛阳可是响亮的很。你在高句丽行奇兵东征西讨,打得高句丽人狼狈不堪。梁水一战,你单人独骑,突入高句丽军中,斩将夺旗,更生擒高建武……‘无敌’二字,确是当得。”

郑言庆突然反应过来,杨玄感为何会来找他。

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名’,更多的是因为他在高句丽,创下的偌大名声吧。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以后,怕是再也没有‘郑无敌’之名。”

房玄龄愕然问道:“这是为何?”

“我和郑家,已决裂了!”

他轻声道:“过些时日,我可能要恢复祖姓。郑家意欲将我和祖父开革出郑家,我祖父的祖上,原本姓李,但后来从母姓,而改为郑姓。既然郑家要开革我们,我自然要重归李姓。”

房玄龄和徐世绩闻听,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郑言庆迫杨广杀死郑醒,他们倒也估计到了,言庆和郑氏之间,会有一番激烈冲突。可他们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结果。郑家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来惩罚言庆祖孙,似乎有些过了。

莫非,郑醒不该死吗?

欺君之罪,那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若非郑醒出自于郑家,如今郑家老老少少,都难逃一刀。

徐世绩眉头一蹙,“安远堂,为何没有求情?”

“哦,徐大哥你莫要误会,大公子曾说项过,可是……你也知道,著经堂四老在郑家的地位,远非大公子可比。即便大公子为我求情,也没有用处。不过你们别担心,我倒是无所谓。

过两天,我就准备请巩县府衙更名改姓,这件事,你们莫要插手。”

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言庆,那你可是和郑家,再无寰转余地了。”

“难道现在就有吗?”

郑言庆轻轻叹了口气,“郑家不以我为郑家子,即便是我做再多事情,终究还是一个外人。这样也好,从今以后再无关联。我走我的独木桥,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大家互不干涉。”

房玄龄还是觉得可惜。

毕竟,荥阳郑氏的名头够响亮,是一把可以遮风避雨的遮阳伞。

“言庆,要不……找找人,和郑家说合一番?”

郑言庆突然把杯中水酒泼在地上,看着房玄龄说:“我想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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