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篡唐(庚新)-第6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样一来,长孙行操可就不乐意了……
不过这和高夫人无关,因为长孙无忌这时候年纪还小,接掌霹雳堂的可能性,太低了。
先袭爵,有这么一个身份在手。
以后再慢慢操办,等长孙无忌年纪大了,再寻找机会,入主霹雳堂。
这就是言庆的主意。
通过长孙无忌袭爵,而使得他抢占一个制高点。至于以后?郑言庆没有考虑太多。
天晓得,大隋朝还能坚持多久?
大业五年十月末,郑言庆带着朵朵和雄大海,辞别了郑世安等人,驾车驶离洛阳。
随行的,还有两只已经初露峥嵘的小獒。
言庆带着朵朵,先去了龙门山,在山中的一个隐秘峪谷中,找到了宇文亚亚的坟墓。
朵朵在坟前,痛哭失声。
并割发向天发誓,若不能找到凶手,为亚亚报仇,她誓不为人。
拜祭完了亚亚之后,朵朵和言庆出山。
她登上了马车,由雄大海驭车。
郑言庆则翻身跨坐玉蹄儿,携弓跨刀,虽马车缓缓而行。
两头小獒跟随左右,快活的在地上奔跑。它们似乎也知道,即将到来的远足,所以显得非常兴奋。
清晨,原野中轻雾弥漫。
远远的,一行车队停在伊水河畔。
郑言庆催马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车队跟前。
“来人,住马!”
随着一声娇柔呵斥,一员女将从车队中飞马窜出。只见她胯下一匹青花驹,一身青色战袍,内罩白色内甲。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大氅,高髻盘扎,云鬓高耸。
略显瘦削的脸上,带着一抹戏谑之色。
“郑小妖,你来晚了!”
“姑姑!”
郑言庆惊喜的呼喊一声,催马上前。
那女将,正是裴淑英。
当日,高夫人担心言庆年纪小,不能护持长孙无垢周详。郑言庆就想到了裴淑英。
高夫人和裴淑英关系不错,有她带队,自然放心。
可是裴淑英前一段时间还闹着出家,高夫人也没有把握说服她。于是郑言庆又出主意,请萧皇后下懿旨,这样一来,裴淑英断然不会拒绝。其实,这也是一个探寻裴淑英心思的方法。于是,萧皇后一道懿旨,使得裴世矩也颇感无奈。
裴淑英笑盈盈的看着郑言庆,那双妩媚的凤目,更流露出一抹关怀之色。
“小妖,你坏了我的好事,所以你等着吧,我断不会让你在路上,过的轻松。
嘻嘻,我给你带来了两个客人,但愿得,你莫要吃惊……”
说着话,裴淑英让开一条路,只见身后马车车帘一挑,裴翠云那张羞红的笑靥,呈现在了郑言庆面前。
“郑公子,此次翠云峨嵋还愿,还请你多多照拂。”
“啊……裴娘子!”
裴淑英策马到了郑言庆跟前,低声道:“我把翠云偷偷带出来了,给她那老子留下书信,说是要去峨嵋许愿。不过,你以后麻烦恐怕不少,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言下之意:翠云已下决心离家出走,你以后可要为她负责。
郑言庆挠挠头,看看身边的大娘子,又看看车上的小娘子,还有一位躲在车里的朵朵,以及那生病的无垢。
哈,这一路上下去,恐怕不会再寂寞了!
四个女人啊,都快凑齐一桌麻将了……
他正思忖的时候,忽然听到车队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姑姑,该走了!”
顺着声音看去,人群中一匹赤炭火龙驹,格外抢眼儿。
马上端坐一个少年,赫然正是裴行俨。他内罩大红色软甲,披着一件火红色狐裘大氅。
同样是携弓跨刀,马鞍桥上,还挂着一对沉甸甸,形状颇为奇特的八棱梅花锤。
“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我若是不在这里,留在家里等着被我爹收拾吗?”
裴行俨眼睛一瞪,旋即催促道:“快点走吧,否则被我爹察觉了,可就难办了!”
郑言庆看着他,忍不住突然大笑起来。
他拨马与裴淑英相视一眼,点点头,而后举起马鞭在空中一摇:“我们,出发!”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一章 雨霖铃
暮春三月,霪雨绵绵。
一连十几日不见天晴,亭外桃花、杏花纷纷被垂落,狼藉一片。曲折的石子幽径,湿涔涔满眼绯红粉白,又为这离别时,平添几分惆怅之意。
位于峨嵋山下的荣乐城凉亭中,裴淑英静静端坐。
亭外的雨小了,只是丝丝凉风偶尔夹杂几点雨星,卷入亭中,洒在郑言庆和裴淑英的身上。
远处,车马业已备好。
“姑姑,莫要走,好吗?”
郑言庆轻声道:“您把翠云姐姐带出来,坏了破野头的好事。现在回去,岂不是要被为难?”
入蜀已有两个月,清明过后,裴淑英不得不准备离去。
言庆等一行人,在峨嵋山脚下的荣乐城安顿下来。当年哈士奇做狡兔三窟的打算,故而赴洛阳之前,在距离峨嵋山不远,位于青衣水之畔的荣乐城置办了不少产业。这荣乐城,就是后世乐山市市中区的苏稽镇旁边。始建于仁寿元年,为安抚当地土著僚人,而兴建的城市。
荣,为繁茂之意。
而乐,在古巴蜀语中,是僚的转音。
哈士奇在这里,有一处占地大约五百多顷的田庄,并蓄养了二百名武艺高强,身手矫健的武士。并且与当地僚人的僚帅颇有交情,据说早年哈士奇在蜀中经商,曾帮助僚人消除过一场瘟疫之类的灾难。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哈士奇与荣乐城僚帅骨斯蛮,更结拜为异姓兄弟。
朵朵在这里的名字,叫做骨兰朵,在僚人土语中,意思就是绽放的桃花。
她是荣乐城僚帅的侄女,所以即便是当地官府,也不敢来盘问她的根底。这其中也牵扯到一个敏感的民族问题。岷蜀地区,俚僚众多,还有许多当地的土著,其中的关系非常复杂。
僚人狂野,往往是惹一个人,举族报复。
更何况朵朵这敏感的身份摆在这边,以至于言庆他们抵达荣乐城之后,当地官府根本就不露面。
言庆先在荣乐城落脚,把朵朵安顿妥当。
他虽然知道孙思邈是在峨嵋山里,但峨嵋山那么大,孙思邈隐居山中,却不太容易寻找。
所以,言庆还要通过朵朵在这里的关系,打探孙思邈的行踪。
好在岷蜀山清水秀,空气也非常好。无垢离开洛阳之后,经历的短暂的思乡之苦,便渐渐平静下来。她身边有疼爱她的翠云和朵朵,还有会给她讲故事的小哥哥,以及憨厚老实的雄大海,总是被小哥哥欺负,每每争吵从未获胜,但又很喜欢和小哥哥斗嘴的裴家小哥哥。
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盛气凌人。
无垢的心情,也自然变得好转起来,粉嘟嘟的小脸上,又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翠云和朵朵的关系……
很奇怪!
从一开始相互不理睬,一路下来,逐渐缓和。
特别是途径青泥岭的时候,朵朵主动搀扶她,从嶙峋峭壁悬崖中山路走过,使得两人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她们年纪相差不多,一个流离江湖,见闻颇广;一个生于富贵之家,饱读诗书。
于是乎,就产生了许多话题。
过青泥岭之后,裴翠云索性和朵朵,乘上了一辆车。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前世言庆也曾到过成都,但飞来飞去,并没有领略过,真正的蜀道艰险,剑门雄奇的风采。
这一次,他的的确确领略到了!
过青泥岭当晚,裴淑英见众人疲倦,于是下令宿于野外。
裴淑英怀抱无垢,坐在篝火旁,看着嬉笑在一起的朵朵和裴翠云,又看看在不远处和郑言庆调戏小獒的裴行俨。突然间心生奇异感触……若一生能如此快活,不要那家,又有何妨?
“小妖,日间过蜀道,可有感触?”
郑言庆于是发出感慨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今夜美景,月朗星稀。
我等处群山之间,行于山路之上……小妖,你很久没有文章诗词出来了,何不趁此机会,赋诗一首?长夜漫漫,也需缓解些许寂寥。”
这也是裴淑英,首次求诗。
裴翠云闻听,顿时喜出望外。一双美眸灼亮,连忙让人准备纸笔,也好记录。
言庆无法拒绝裴淑英的请求,于是想了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首传唱千古的应景诗篇。
“赋诗不难,不过独吟颇有不足,若有人起舞,更赠声色。”
裴淑英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小妖,你若能做的好诗,我为你起舞,亦无不可。”
裴淑英的舞姿,早年颇有名声。不过自嫁于李德武之后,她就再未起舞,为人所憾。
她将了郑言庆的军,郑言庆反将她一军。
“既然姑姑有此雅兴,那小子就为姑姑起鼓助兴。”
他说的鼓,是一种出自于外夷的乐器,据说来源于羯族,故而名为羯鼓。这种鼓,两面蒙皮,腰部纤细。发出的音,主要是以古时十二律中阳律第二律一度音。急促,激烈,响亮,可以在战场上为战鼓,也可以赏景时,用于演奏。
郑言庆说罢,让人取来一面羯鼓,拿起两支槌仗,在手中滴溜溜一转,蓬的落在鼓面之上。
时值明月清风,鼓声凌空回荡,久久不息。
刹那间,营地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听说过郑言庆的才名,但是却无人亲眼亲耳见过。如今言庆当众献艺,让众人不由得为之好奇。他们想要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才子,大名鼎鼎的半缘君,又能有何佳作?
“拿酒来!”
自哈士奇被杀,到长孙晟过世。
几个月来,言庆的心情,一直处于极端压抑的状态。
裴淑英挑起了他心中的那份感怀,令他生出了想要纵声而歌的冲动。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迩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蛾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诗仙太白的《蜀道难》,无疑最为应景。
这《蜀道难》,属于乐府旧体,此前有许多人做过此类诗篇。然后相比之下,李太白的蜀道难,无疑是众多旧体中,最为雄起壮丽的一首。羯鼓声阵阵,清丽之中,更蕴含着雄浑之意。言庆的声音,略显稚嫩,然而配合鼓声之后,却把那份稚嫩掩去,转而以刚烈之气。
鼓声戛然而止。
裴淑英迈步走到营地之中,随着那鼓点跳动。
裙带飘飘,宛若这蜀山之中的仙子。口中回应那最后一句,“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众人齐声应和,在山中回荡。
言庆猛灌了一口烈酒,脸色通红。酒意上涌,槌仗急促敲击鼓面,使得那鼓声在应和中,令人热血沸腾。鼓声陡然舒缓,裴淑英的舞步,也随之缓慢,从剧烈,而转换为轻柔之姿。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以手抚膺坐长叹……”
裴翠云的目光凄迷,伴随着言庆的歌声,姑姑的舞姿,她恍若看到了蜀山之艰险和雄立。
朵朵屏住了呼吸,无垢目光狂热。
至于裴行俨等人,更被那歌声舞姿所吸引,下意识的伴随着言庆的歌声,扼腕而叹息。
隋唐时期,从未有什么高深的教育。
然则那歌舞诗篇,似乎已沁入每一个人的骨头里面。他们能理解到那诗歌中的壮丽,犹如后世的人,都能哼唱两句流行歌曲。不过,隋唐人的诗歌,又雄起豪迈,即便靡靡,亦不失雄壮。
言庆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已近十二载。
灵魂依旧是原先的灵魂,然则骨子里,却以浸透了隋唐的风流。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平衍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和声低沉,在山间回荡。
羯鼓之音陡而急促,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亮,越来越短促,越来越激昂……
裴淑英的舞姿,也随之越来越快。她似已感受到了,言庆这首《蜀道难》,将入高潮。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双臂弯曲合拢,旋转越来越快。那种感觉,就好像少女时快活的歌舞,重又回来。
“剑阁峥嵘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侧身西望长咨嗟!”
当鼓声停息,裴淑英匍匐地上。
营地中,再一次鸦雀无声……
许久,裴行俨大吼一声:“好!”
鼓好?诗好?亦或者是裴淑英的舞姿好?
也许,都好吧……
营地之中,欢声如雷。
所有人都兴奋的大喊大叫。郑言庆走到裴淑英身边,把裴淑英搀扶起来,伸出手,擦拭去她额头晶莹汗水。
……
那肌肤的温暖接触,虽相隔数月,依然能够感受。
裴淑英看着面前的这个小男人,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纤手拂去言庆肩膀上的细密雨珠。
“破野头,又算得个什么?”
她微微一笑,言语中带着自信满满。
“小妖放心,破野头奈何不得我。虽说他如今声势正盛,但想要为难我,恐怕也要思量一下。”
河东裴氏,自古三晋望族,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
所出子女焉能惧怕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宇文述一门,本是鲜卑贵族俟豆归的奴才,后随俟豆归而改姓宇文,类似于满清人的包衣奴才)?裴淑英轻声道:“若是那破野头不知轻重,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手段。”
“姑姑……”
“小妖莫要为我担心,姑姑经历这许多事情,知道轻重。”
“可是,我不想姑姑回去。”
“我也不想,但我必须回去。”裴淑英轻声道:“我把你们送来荣乐,已完成了任务。想来高夫人现在已经动身,不日就要抵达荣乐。我若再留下来,对你绝无好处。小妖,你的心思,姑姑已经知道……我很开心。你杀了李德武,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此后再无其他牵挂。
我回去,无妨!
倒是小妖你,在一段时间里,最好不要回中原。
宇文化及这次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不敢为难我,却能为难你。而且裴仁基……他做事过于功利,只怕也不会给你好脸色。你让世安叔父回巩县,却是一步好棋。我回去之后,也会返回河东,到时候会代你关照。而你……还小!应该趁此机会,好生求学,以求将来,早日出山。
此次入蜀,对你只有好处,而无半点坏处。
洛阳那边的情况会越来越复杂,你过早的卷入其中,绝非一件好事。”
郑言庆点点头,轻声道:“我定当牢记姑姑的话。”
裴翠云抬头看看天色,此时春云舒卷,断雨零星。笼罩在远处青衣水江面上的阴霾,被微风渐渐吹散,馨香四起。天光大开,周围深绿浅翠平添一重春色。桃杏笑靥,粉面扑人。
远处林间的鸟雀,唧唧啾啾鸣唱。
裴淑英迈步走出凉亭,“言庆,我该起程了。”
“姑姑,一路顺风。”
言庆站在凉亭里,拱手与裴淑英道别。
裴淑英深吸一口气,走了两步之后,突然间停下来,反身走到言庆身前,一把将他搂在怀中。
“小妖,你要保重。”
脸埋在温玉般的丰润中,言庆的心情,好生低落。
一双手,紧紧搂抱着裴淑英盈盈一握的腰身,用力的呼吸着,那峰峦间散发的温香和温润。
此刻,他的心中,全无半点欲念。
片刻之后,裴淑英把言庆推开,转身大步离去。
她实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老父那森冷的言语,犹在耳边回响,裴淑英可以不顾自己,但却不能不顾言庆。而这些话,她又不能说。否则以郑言庆的性子,不晓得又会闹出什么动静。
即便残生孤寂,有这数月同行,有那歌舞相和,她心里再无半点遗憾。
马车,沿着碎石小路,缓缓远去。
裴淑英坐在车里,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陡然间,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停下来!”
裴淑英走出马车,站在车上回头眺望。
那凉亭的影子,已经变得非常模糊,隐约间,伴随着琴音,有歌声传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裴淑英鼻子一酸,竟无语,立车上……
第二章 仙医何处寻?
言庆有些低落地回到住所。
五百多顷的田庄里,到处有身着僚人服饰的武士巡逻。这些人,有的是当年跟随朵朵父亲的老部下,有的则是僚帅派来的护卫。哈士奇在这方面,很谨慎,并没有征召不熟悉的人过来。
这是哈士奇最后一个藏身之所,在用人方面,更加谨慎。
“姑姑走了?”
裴翠云在门廊上点茶,见郑言庆回来,把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
她隐隐约约,能觉察到一些言庆和裴淑英的不同寻常,但并没有联想到其他的地方。
这是个温淑贤惠的女子,或者说,有点书呆子。
郑言庆点点头,在门廊上坐下,喝了一口峨嵋山上刚采来的新茶。这种纯天然的绿茶,和后世那种用大棚孕育出来的蒙顶茶,有天壤之别。一口淡雅清茶入口,口齿留香。那淡淡的,清雅的茶香沁入肺腑,让原本低落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转许多。有人说,点茶见功夫。
真正的点茶高手,能将他们的心情,传递给饮茶人。
言庆也是喝茶的高手,但论起点茶的功夫,显然和裴翠云,还有很大的差距。
“好茶!”
他忍不住赞了一声,而后问道:“朵朵呢?”
“哦,今天僚帅派人过来,说是打听到了一些孙先生的消息。”
峨嵋山面积很大,距离荣乐城大约有三十多公里,分为大峨嵋、二峨嵋、三峨嵋和四峨嵋。
在这茫茫群山之中,想要找到一个修道的隐士,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有朵朵,通过她与僚人的关系,僚帅派出人手,与居住于峨嵋山区的土著僚人接触,打探消息。
“过些天高夫人就要来了,我准备带着大海进山。”
“那可要小心点才行。”裴翠云蛾眉一抖,轻声道:“我听朵朵说,那山里有生僚出没,凶狠的紧呢。”
僚人,有生僚和熟僚之分。
所谓熟僚,就是只居住于荣乐城周围,已经归化,或者说汉化的僚人。
除了衣着服饰,还有一些传统的习俗不太一样之外,他们和汉人的区别并不算太大。半农耕,半渔猎,过着极为稳定的生活。而生僚则是指那些未开化的僚人。这些家伙凶残野蛮,并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习俗,茹毛饮血,出没于山林之中,靠猎杀为生,战斗力极为强悍。
岷蜀地区,生僚主要集中于山区,所以官府也无可奈何。
郑言庆应了一声,“放心,我会多加小心。
对了,大海就和我一起入山,让元庆留下来吧。这边也不能没个护卫的人,元庆的武艺好,他留下来,我也放心。”
裴翠云嗯了一声,为言庆的茶杯里,续上了水。
两人就坐在门廊上,目眺天边晚霞,飞云乱渡的绮丽景观,不由得有些痴了……
……
又过了数日,高夫人抵达荣乐城。
长孙晟的丧事已经结束,霹雳堂的权力之争,也告一段落。最终,长孙恒安也没有得到这家主的位子。长孙行操临阵倒戈,推选了长孙顺德接掌霹雳堂。比爵位,长孙恒安比不过顺德。比年纪,比权谋,比手段,比出身……他也样样落后,最后不得不俯首低头。
长孙无忌原本也想跟来,但被高夫人所拒绝。
他马上就到了进学的年纪,高夫人希望无忌能留在洛阳,好好修学,以求来年能进入官学。
长孙无忌虽然不太情愿,可毕竟这是关系到未来的大事,最终也只得点头。
高夫人不放心把无忌交给长孙顺德,因为在这次霹雳堂权力之争中,她发现长孙顺德的心机太深。一开始唯唯诺诺,而后突然间发难,夺取了霹雳堂的控制权。这个人,不让人放心。
所以,高夫人把无忌送到了她的兄弟高士廉那里。一方面她放心,另一方面,高士廉学识见识都不错,无忌在高士廉那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对于无忌的将来,无疑大有好处。
而言庆,此时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准备动身入山。
一开始,郑言庆并不准备带着朵朵一起去。可是朵朵坚持,并细数了利害。
首先,朵朵会僚人土语,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和当地人进行交流;其次,朵朵现在是骨兰朵,荣乐僚帅的侄女,这也能让她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其三,她武艺不错,不会拖累言庆。
郑言庆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
裴行俨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过郑言庆没有答应。
好一番劝说,总算是让裴行俨打消了念头。
他与高夫人说明了状况,请高夫人和无垢暂时居住于田庄。
在初夏的一个明媚清晨,言庆、朵朵和雄大海三人,带上行囊,领着细腰和四眼,启程动身。
三个人,都换了装束。
白棉布绑腿,足蹬草鞋。穿着僚人的服饰,携带兵器弓箭,和足够的粮食。
峨嵋山山区近百平方公里,其中包括了大峨等四座大山。大峨嵋是峨嵋山的主峰,习惯上所说的峨嵋山,就是指大峨嵋。大峨嵋与二峨嵋,两山相对。远远望去,双峰缥缈,犹如画眉。
山路陡峭险峻,山势起伏突兀,有横空出世的雄伟之色。
大峨眉山,主要以佛寺为主,是佛教普贤菩萨的道场。
孙思邈不大可能在大峨眉山上修道,所以可以不必去那里寻找。根据僚人的消息,孙思邈最有可能是在二峨嵋和三峨眉这两座山峰。特别是三峨嵋,有不少道观。即便是孙思邈不在那里,想必也能从那边打听到一些他的消息。所以,言庆等人的目标,就定在了三峨嵋。
入山时,山中起了雾。
峨嵋山以多雾而著称,常年云雾缭绕,雨丝霏霏。弥漫在山间的云雾,变化万千,使人如进入仙境之中。郑言庆三人入山之后,按照当地人所说的路径,很快就找到了三峨嵋的道观。
可是,细打听下来,却无一人知道,孙思邈的行踪。
“小秀才,似孙先生那等闲云野鹤,恐怕未必看得上这些道观。
他会不会藏于深山之中,与某个山野中的洞府,吐纳修行,不理世事呢?若如此,要找他只怕困难。”
言庆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那是孙思邈最后一次给他送信,只说了些修行之事,并没有谈及其他。信中也只是说,他在峨嵋山,与几位好友一起修道,所得颇多。还说袁守城道法精深,言语之间流露羡慕之意。
“不太可能吧!”
郑言庆低声说道:“孙先生既然是与人一起修道,居住于山野洞府的可能性,恐怕不是很大。
我估计,最有可能的是他所在之处,是一个小道观。
恩,让我再看一看……”
言庆把孙思邈的来信,重又拿出来仔细阅读。
“朵朵,你可知道,峨嵋山上,何处杜鹃最红?”
郑言庆突然询问。朵朵一怔,摇摇头说:“这个我哪里知道?我也是第二次来峨嵋山罢了。”
“寻个道观问问看。”
郑言庆说着,迈步准备下山。
细腰和四眼,却在这时候狂吠起来。
紧跟着,远处枝头上传来吱吱声响,几只金丝猴,显出了踪迹。
郑言庆一怔,诧异的向那猴子看过去,却没有放在心上。谁都知道,这峨嵋山的猴子无数。
后世,峨嵋山的猴子,可是比现在要疯狂许多。
他上前拍了拍细腰和四眼的脑袋,示意它们不要再叫。
“朵朵,咱们往回走吧。”
郑言庆说着话,伸手从朵朵的肩膀上接过了包裹,“我记得来的路上,好像有一座寺庙。咱们去打听一下……孙先生说,他与友人曾在山中赏杜鹃花。想必他修行的地方,杜鹃当为一景。”
朵朵答应一声,也不与言庆客气,手持利剑,与言庆并肩而行。
不知不觉,山中云雾越发浓重。
郑言庆三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记得那寺庙并不远啊……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寺庙的踪影?”
郑言庆说着,和朵朵相视一眼。
心里突然间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自心底升起。
莫不是,走岔了山路?
“小秀才,不能再这么走了!”
朵朵看了看天色,“这雾气越来越重,天色也开始转暗。咱们这样再走下去的话,弄不好会有危险。依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息一晚再说。待天亮之后,认清楚方向,再寻不迟……”
夜行山路,的确是危险重重。
言庆也不敢冒这种风险,于是点头同意。
三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干燥,且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山岭中枯枝甚多,所以也无需担心山中雾气浓重。郑言庆用火折子点燃火堆,雄大海在附近找到一眼泉水,把水囊灌得充足。
吃了干粮,喝过了泉水。
郑言庆让朵朵躺在他身后休息。
两头獒犬则匍匐在不远的干地上,假寐休息。
雄大海把沉甸甸的双斧,置于身旁,坐在篝火旁的石头旁边,抱拢双臂,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郑言庆则再一次取出那封书信,一遍又一遍的阅读。
信中,几次出现了一个名叫希谯道人的名字,看上去应该是孙思邈的朋友。也许明天的重点,不应该放在孙思邈的身上,而是放在这个希谯道人的身上。因为从孙思邈信中的口吻来看,这位希谯道人,好像是久居于峨嵋山。既然如此,想必认识他的人,会比知道孙思邈的人多。
把书信收好,郑言庆深吸一口气。
这感觉,真好像是入山找神仙一样的凡夫俗子。
仙踪缥缈,辛苦许久,却全无头绪……这种奇妙的感觉在言庆心中一升起,就再也无法消失。
第三章 希谯道长
朝雾暮云,是峨嵋特有的景致。
郑言庆醒来时,隐约听到依稀的欢笑声。
扭头看,朵朵已不见人影。雄大海靠在石头上,大脑袋一点一点的,还在瞌睡。不过两头獒犬却不见了踪影,令郑言庆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顺手抄起十字刀,警惕向四周眺望。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也许说的就是此刻的景致,不过郑言庆却无心欣赏。
这深山老林,难免会有野兽出没。更何况还要那可怕的生僚,随时可能会出现在附近,让言庆不得不多了几分谨慎。
他叫醒了雄大海,循着笑声而行。
走出去大约一里地左右,就看见一片松林。
细腰和四眼从松林中跑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