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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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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反倒是长孙晟的这个弟子……

言庆看行操拘束的样子,也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裴公若要祭拜先师,请随小子来。”

“有劳半缘君带路。”

郑言庆一怔,疑惑的看了裴世矩一眼。要说的话,他和裴世矩可是相知甚早,然而由于各种缘故,两人从未见过面。没想到,裴世矩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不过想想,又很正常。

既然他这个半缘君的名字是出自裴世矩之口,裴世矩焉能不关注他?

他恭敬而不失礼数的侧半个身子,将香烛交与裴世矩,在前面领路,往灵堂去。

裴世矩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和他交谈,神色肃穆而庄重。

此时,灵堂中也接到了消息,在长孙顺德的呼喊声中,高夫人率一众家小,跪坐堂前,迎接裴世矩。

裴世矩上香,又少不得一番仪式。

郑言庆在灵堂外,偷偷看了一眼堂上。

就见高夫人面色苍白,眼圈红肿;长孙无忌则面露悲戚之色,神色凝重。

无垢跪在无忌身旁,小脸上还带着泪痕,那梨花带雨的悲戚模样,让人看着心痛。

只是,长孙恒安虽表露悲伤之色,却又似乎有些不耐。

对于这位二公子,言庆的感官并不是特别好。总觉得他小家子气,而且有些轻佻,浑不似长孙晟的沉稳。眉头微微一蹙,郑言庆的心中,生出些许不满之意。

“无忌,吃过东西没有?”

言庆轻手轻脚溜进了灵堂,在无忌身旁跪下,轻声问道。

“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一点,私忌七日,这才是第一天。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不吃东西,如何能撑得住?”

郑言庆趁人不注意,把一块饼子塞到了无忌手中。

“你是男人,要担起照顾夫人和无垢的责任。外面的事情我会盯着,这边你要多替夫人分担……喏,吃点东西,否则你身子撑不住,岂不是要夫人为你担心。”

无忌捏住了饼子,看一眼郑言庆,露出感激之色。

郑言庆又轻声安慰了一下长孙无垢。小丫头痛失父亲,心里非常难过。郑言庆看她的状况,似乎比高夫人的还要严重。心里不由得暗自担心,却又没有办法。

裴世矩祭奠完毕,留下礼物,而后告辞离去。

这时候,已经快到戌时了……

按照规矩,高夫人一家人还要在这里守灵。

本来,郑言庆也想留下来,但高夫人看他很疲乏,也实在不忍心,让他再陪着。

“言庆啊,回去歇着吧。”

高夫人柔声道:“这几日你一直在这里照顾你老师,今日又忙了一整天,身子会撑不住。季晟知道你有这份心思,已经很开心了。若是你病倒了,岂不是让他九泉下难过。而且后面还要有六天私忌,拜托你的地方还很多,你可要别累倒了。”

自家事自家知,言庆也知道,他这么撑着,也没什么用处。

于是又轻轻安慰了一阵子无垢,这才告辞离去。

沈光在外面备好了马车,言庆上了车,只说了一句:“回家!”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感觉疲惫,想回去之后,好好泡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沈光答应了一声,赶着车往家走。

可是刚出了铜驼坊,迎面两名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敢问,是郑公子吗?”

沈光下意识的攥住了长刀,警惕的看着来人,沉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拦阻去路?”

马上骑士先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等是闻喜县公裴老爷家臣,奉我家老爷之命,在这里等候郑公子多时……我家老爷在前面的车上,有要事与郑公子商议,还请郑公子不要误会才是。”

说完,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通路。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马车上悬挂着裴府的灯笼,郑言庆探头出来,不由得心中疑惑:裴世矩,找我吗?

第六四章 父女

车厢里很宽敞,就好像一间移动的小房间。

裴世矩公务繁忙,要往返于洛阳和长安之间,并承担着沟通西域等责任,所以很多时候,他大都是奔走于路上,故而这马车在制定的时候,就特意做了设计。

不仅仅有火烛,还有一个小型书架。

车板上铺着一张看不出是什么野兽的皮毛,坐在上面柔软和暖和,感觉很舒服。

一张书案,旁边还堆放着一些公文。

裴世矩一袭青衫,正在书案旁边翻阅。言庆登上马车的时候,他轻轻点头,示意言庆坐下。而后把一份公文批示完毕之后,这才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郑言庆。

“裴公,唤学生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裴世矩的目光看似柔和,但盯在人身上的时候,却格外锐利,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即便是郑言庆这种极能掩饰心思的人,在裴世矩的目光下,也不免心虚。

为何心虚?

言庆也说不清楚。

说的若玄幻一些的话,每个人都有一个气场。裴世矩的气场无疑极为强大,已经影响到了郑言庆的气场。这种无声的威压,让郑言庆感到几分紧张,心怦怦直跳。

“你杀了李德武!”

“啊?”

“不要和我说什么是白衣弥勒做的好事。”裴世矩的语音很轻柔,但是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他目光灼灼,凝视郑言庆道:“虽说河南尹断定是白衣弥勒所为,司隶台也表示没有异议。可我知道,李德武是你杀的,对不对?”

“不是我杀的……”

郑言庆刚开口辩驳,却听裴世矩轻轻哼了一声,心里不由得一跳,脱口而出道:“是我派人杀的。”

操,我为何如此紧张呢?

前世就算面对那些省部级领导,乃至于中央的领导,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紧张失态。

可是裴世矩,却给他带来了别样的压力。

裴世矩瘦削的面颊,露出一抹笑意。

“其实,我早就想杀了那家伙。当初他发配岭南的时候,如果不是淑英执意阻拦,李德武如今早就成了枯骨。若那时候,我能狠下心,拼着被淑英责怪一世,除了这畜生的话,淑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难过……郑公子,老朽多谢你了。”

对裴世矩而言,杀死李德武,如同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郑言庆有点糊涂了!

他不知道,裴世矩这所谓的感谢,究竟是出自本心,亦或者是在和他说笑?

“我不用担心,我今天找你,不是因为李德武……他和我裴家,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你杀了他,却不够干净利落。

司隶台与河南尹的断案,也只是瞒过那些愚夫愚妇的眼睛,却瞒不过聪明人……如今,淑英的压力很大。坊间有不少流言,说是她暗中指使人,杀了李德武。”

裴世矩说到这里,忍不住用双手搓揉面颊。

这个女儿啊,可真不让他省心。

早先是死活不肯听他的安排,非要嫁给李德武;后来李德武发配了,裴世矩让裴淑英和李德武断绝关系,她又不愿意听从。叛逆,可真是够叛逆。但不知为什么,裴世矩就是喜欢女儿的这种个性。要是换做其他儿女这样,他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

如今,女儿和李德武划清了关系,按说裴世矩应该高兴才是。

可那李德武又跳出来搞风搞雨,让他很不高兴。

杀他?太容易了!

裴世矩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李德武抓起来,按上一个罪名,把他发配到蛮荒之地。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再找人把这家伙弄死。对裴淑英没有半点影响。

一个跳梁小丑,也敢挑战一个数百年世族的尊严?

没想到,裴世矩还没出手,李德武就死了……

一开始的时候,裴世矩以为是裴淑英做的事情,倒不以为然。哪知后来裴淑英的情绪很是不正常,这才引起了他的关注。

言庆自以为做的是天衣无缝,可其实当李德武的尸体在洛阳被发现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破绽。他千算万算,惟独没有想到,杨广会在那个晚上,剿杀哈士奇,并全城戒严。本来依着他的最初的计划进行下去,倒是和裴世矩的想法不谋而合。

让李德武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过几年就算发现了他的尸体,也没有会再关注。

再者说了,过几年……恐怕这天下就要尸横遍地,谁又会在意一具枯骨呢?

“你淑英姑姑,如今要出家为尼。”

裴世矩组织了一下词汇,而后苦笑道:“我劝她不住,所以只好找你来商议。

我知道,她是受不了那些风言风语,所以才想着出家。

既然这件事是你做的,我想请你帮我劝她一劝,让她打消了出家的念头。郑公子,我很疼爱我这个女儿,实在不想她古佛青灯的过一辈子。我也知道,这可能有些为难你,但淑英一向疼爱你,当初听你受伤,立刻就赶去了偃师探望。

我想,说不定你去劝她,能有些作用。”

郑言庆顿时露出愕然之色。

裴淑英要出家?

这对于郑言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杀李德武的目的,并非是让裴淑英出家,而是希望裴淑英不要再去为那个家伙烦恼。

“裴公,姑姑……何时要出家?”

裴世矩苦笑着挠挠头,轻声道:“她三日前拜白马寺方丈为师,恳求削发为尼。如果不是我及时回来,强行把她给带回家中,说不定现在……不过我拗不过她,虽然被我带回家,如今已开始带发修行。我实担心,她说不定什么时候……”

三天前!

最近一段时间来,郑言庆忙着照顾长孙晟,根本没有时间,去听那些坊间传言。

“那姑姑如今在何处?”

裴世矩说:“她现在被我关在家里。

可这丫头回家之后,就谁也不见。若不是我派了老妈子整日守候,这丫头说不定已经削发了。这几日,南洋公主,还有广阳公主等她昔日好友都去劝说,可她连人都不见。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你……说不定你能有办法,劝说她回心转意。”

郑言庆这心里,当然不希望裴淑英出家为尼。

他想了一下,“学生愿意去见一见姑姑,只是不知道,能否劝说的动她。”

裴世矩一听郑言庆答应,立刻露出了笑脸。

此时,他不是朝堂上严厉的裴大人,也不是族中德高望重的裴族正。他就是一个父亲,一个关爱女儿的慈祥老父。

“既然如此,那你这就随我去吧。”

“现在?”

郑言庆一怔,旋即点点头说:“也好,夜长梦多,那学生就随老大人走上一趟。”

看样子,裴世矩是真的急了!

郑言庆从马车上下来,登上自家的车辆。

随着裴世矩身后,缓缓而行。裴世矩的住所,距离铜驼坊并不远。沿途虽然有巡逻的士卒,但是看到马车上的灯笼,一个个自动退到一旁,也不会上前阻拦。

很快的,马车在裴府大门外停下。

裴世矩在仆人的搀扶下,走出马车,向后张望了一下。见郑言庆已经走过来,他点点头,对一个老管家道:“阿德,你带郑公子去后花园,去拜见一下小姐。”

那名叫阿德的老管家,好奇的看了一眼郑言庆,点头答应。

“郑公子,请随我来。”

他拿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郑言庆跟在他身后,却发现裴世矩并没有过来。

“裴公不过去吗?”

阿德很无奈的苦笑一声,“既然老爷这么晚了请郑公子来,想必也没把郑公子当成外人。您是不知道,大娘子最近……除了教她佛经的师太之外,谁也不见。

其他人还好,若是老爷过去,大娘子……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大娘子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成了这样子。老爷这几天,不晓得费了多少心思,一点用也没有。”

郑言庆开始感觉头疼了。

若只是为了一些风言风语,以姑姑的性子,应该不太可能对裴世矩如此态度吧。

难道说,还有别的想法。

两人穿过夹道,在后宅的小径中穿行,很快就来到了一座独立的小楼门外。

门口,两个婢女迎上前来,拦住了阿德的去路。

“老管家,您有什么事吗?”

阿德说:“去传告一声,就说正俗坊的郑公子来了,求大娘子一见。”

“郑公子?”婢女看了言庆一眼,点点头,而后轻声道:“老管家,通禀倒是可以,可大娘子见不见,小婢也做不得主。请两位在此稍候,小婢立刻去通报。”

小楼里,似乎光线很暗。

站在楼下向上看,二楼的窗户里,似乎没有人。

小婢进去之后,许久没有出来。郑言庆抬头看去,却隐隐约约发现,那窗口似有人影闪动。他知道,那一定是裴淑英从楼上往外看。犹豫了一下,他突然大声叫道:“姑姑,我是小妖啊!”

“嘘,郑公子,请不要喧哗。”

婢女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哪知郑言庆根本不理睬她,依旧对楼上喊道:“姑姑,事情是我做的,与裴公无关。

我只是气不过……姑姑,您若是对我不满,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古佛青灯,绝不是解脱之道。”

“小妖!”

从楼上,传来幽幽的声音,正是裴淑英开口。

“你回去吧……姑姑没有怪你,只是心里有些乱。

让姑姑静一静,事情过去了,自然就好了。你莫要再来了,我听说大将军故去了,你这段时间一定很忙。回去吧,好好歇着,别累坏了身子,姑姑也就放心了。”

婢女惊讶的看着郑言庆,眼中充满了好奇之色。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快点走吧,否则姑姑可就要生气了。”

“那,姑姑保重,我先回去,等忙完了师父的事情,我再来探望姑姑……还有啊,不许出家。姑姑若还是出家的话,那我就去白马寺,和姑姑一起出家。”

小楼上,没了声息。

阿德带着郑言庆离开,在路上说:“这是近几天来,大娘子说话最多的一次。”

而郑言庆却眉头紧锁。

从那幽幽的言语中,他依稀,猜测到了一点裴淑英的心思。

姑姑连见他一面都不肯,莫非是……

若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种情况,他又该如何解决才好?

第六五章 不如意事常八九

裴淑英根本不与言庆见面,裴世矩也是无可奈何。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个从小倔强,喜欢和他对着干的女儿,这次究竟是何故?

不过,与此前不同的是,其他人前来,裴淑英连话都不说,只让婢女阻拦。

而这一次,她至少站出来说话。在裴世矩看来,这似乎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证明了,言庆与其他人不一样。既然有效果,裴世矩多多少少,又看到了些许希望。

他叮嘱言庆,时常来府中坐坐,就算是不能与裴淑英见面,能隔着小楼说说话,劝解一番也是好事。可言庆却知道,这一次裴淑英开口了,只怕是因为没有任何防备的缘故。若下一次再过来,裴淑英还会不会开口?言庆心里实无把握。

回家之后,小念已烧好了汤池。

郑言庆把全身浸泡在池水中。池水很烫,但也极大的舒缓了他这一段时间来,烦躁的心情。一整日的忙碌,让他着实疲惫。坐在汤池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直到小念急促的敲门声,把言庆从半梦半醒之间唤醒。

他擦干身子,换上一身衣服,走出了汤屋。

“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郑言庆摇摇头,“我没有胃口……小念,你把饭菜收拾好,我很累,先去歇息。”

疲乏的人,疲乏到一个极致的时候,往往会失去胃口。

小念见郑言庆那憔悴的模样,也是一阵心疼。于是忙不迭去给郑言庆铺好床榻,伺候着郑言庆睡下,这才离开。可小念前脚刚走,郑言庆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确是很累,很想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榻上以后,那困意却一下子不见了。

已过了子夜,依稀可以听到穿行在坊间的更卒,敲响了一更的梆子。

空空空,寂寥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出几分莫名的孤寂。

言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一下子坐起来,披上了衣服,走到火塘子旁边。

塘火并不是很旺,不过在火塘子上的铁网,却呈现出红彤彤的色泽。

言庆没有点燃烛火,而是坐在火塘子旁边,从一旁的炭盆里夹出几块炭,扔进火塘子里。用拨火的铁钎子,轻轻拨动塘火。加入炭后的塘火,变得红通许多。

长孙晟的病故,将会给言庆带来什么影响?

此前他忙忙碌碌,一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此刻,他清闲下来,却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长孙晟病故,也就代表着言庆身后的一座靠山,轰然倒塌。他的日子,将会发生一些变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心。

不过,他的年纪还小,应该不会有人刻意的去针对他。

言庆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长孙晟虽然走了,可是他手中还有一些可以使用的牌。房彦谦圣眷正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倒台;裴世矩也会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只为昔日他曾说出了裴世矩的心情。然而,不管是房彦谦还是裴世矩,终究不会像长孙晟那样管用。

他是长孙晟的弟子,身上有着很深的霹雳堂烙印。

所以不管言庆出了什么事,长孙晟都可以无条件的去帮助他。

而房彦谦和裴世矩,都不可能这样……

这洛阳城里,大鳄无数。

言庆虽说有些关系,却很难有大作用。李基远在姑臧,那的确是一个会无条件帮助他的人,但距离太远。李基不在,与郑言庆有过联系的窦威和窦奉节,一个在长安,一个去了蜀中,都无法给予他太多帮助。窦贤虽然在洛阳,可终究没见过面,郑言庆也不好冒然打搅……至于郑家,如今能给予他的帮助,恐怕更少。

这么一盘算,言庆发现,他手里的牌,好像并不多。

以前长孙晟活着时,那手里一抓一大把的好牌。可是现在,这可用的牌,真不算多。

那么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状况呢?

郑言庆认真的盘算了一下,感觉他如果继续留在洛阳的话,很可能要面临危险。

天晓得,什么时候杨广发了疯,会不会要他随行,前往江都?

要不,去长安?

郑言庆刚生出这个念头,旋即有掐灭了。

长安那边的状况,未必会比洛阳好……

关陇贵族之间的斗争,也很激烈。他这时候去长安,弄不好就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所以,长安、洛阳还有江都,郑言庆都不太想去。

加之他还要设法送朵朵去蜀中,这让他感到很为难。没有足够的借口,他如何前往蜀中?

唔,其实蜀中,倒是个安稳的去处。

郑言庆开始盘算着,用什么借口护送朵朵去蜀中好呢?

干脆写封书信给窦奉节……若是窦奉节邀请,他岂不是就有了借口吗?

郑言庆觉得,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过朵朵的事情结束了,还有裴淑英的事情。他隐隐觉得,裴淑英好像也觉察到了,他二人之间的那种古怪情感。

似母子不是母子,不是情人,却又似情人。

估计,她就是在为这件事情而苦恼吧。

毕竟里面牵扯到了一层伦理道德。特别是言庆杀了李德武之后,让裴淑英更加慌乱。

她要出家,并不是怪罪言庆杀了李德武,也不是为了那坊间的流言蜚语。

更多的,恐怕是不知道该如何与郑言庆面对。毕竟言庆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都可以做她的儿子。裴淑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才……

大致上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郑言庆也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有四十岁人的心境,却偏偏是个十一岁孩童的身体。

他喜欢裴淑英这种成熟的女人,但却又牵扯到了一个很禁忌的话题。

呆呆坐在火塘子边上,郑言庆脑子里空荡荡的。突然,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案旁点燃蜡烛,然后铺开一张白纸,磨好了墨,提起笔来,却又凝住了。如果这么做,只可能两个结果:一是裴淑英打消出家的念头;二是裴淑英,永远不理他。

言庆把毛笔,又放在了笔架上。

双手用力的搓揉面孔,想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让自己镇静下来。

提起笔,又放下;放下笔,又提起……如此反复好多次,不知不觉,已过三更。

罢了,拼一下吧。

郑言庆狠下心,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首五言绝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写完之后,言庆深吸一口气,吹干了墨迹,然后将信放进了一个信封里,滴上火漆,盖上了印章。

死也要死个明白,这样子躲躲藏藏,不管是对他,还是裴淑英,其实都是一种折磨。

天亮以后,郑言庆要赶去霹雳堂。

他让沈光把信送到裴府,然后就带着雄大海匆匆离去。

又是一日私忌。

不过气氛与昨日相比,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长孙恒安母子,竟然与高夫人并肩跪坐。

而高夫人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不快之色,已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长孙恒安有点不安分。长孙顺德和长孙行操,一个是不理,一个是不敢问。

郑言庆有心去说两句,可这是人家的家事。

长孙顺德不开口,高夫人不说话,郑言庆也不好插嘴。

回到家,已是戌时。

沈光把一封书信交给郑言庆,说是裴淑英所书。

言庆沐浴后,吃罢了饭,独自在书房中,打开裴淑英的回书。

同样是一首五言,字迹娟秀,却颇具笔力。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距君咫尺,君隔我天涯。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言庆啊,你的心思我已知道,其实我亦如此。只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还是熄了这念头,各自寻找各自的生活吧。

裴淑英的回答,让郑言庆呆坐于书案前,久久无语。

姑姑这是在拒绝我吗?

言庆又是一整夜未能睡好……

第二天,他出门之前,又写了一封信。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姑姑,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心意不变。

言庆用了汉乐府的《上邪》,来表达他的心情。也只有这首诗歌,才能表达。

至于裴淑英会怎么去想,郑言庆已经不再考虑。

昔年,杨过和小龙女在南宋那种礼教大防的社会,可以不惧人言,不畏伦理。

而这年头,他又有何惧哉?

出门前,他再次让沈光把书信送去裴府。

朵朵和小念对此都颇为好奇,可是又不敢询问。

当晚,沈光回来了。

郑言庆拉着他问道:“姑姑的回信呢?”

沈光摇摇头,“大娘子没有回书。”

“那可说了什么?”

“也没有……我根本就没见到大娘子。哦,她的婢女倒是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大娘子让你回去。”

“啊?”

“就是没有回书,没有口信,让我走……公子啊,你究竟再搞什么名堂?有什么事情,不能去和大娘子说吗?今天那小丫鬟看我的眼神儿,好像有点不对付。”

郑言庆哦了一声,就回了书房。

裴淑英不回书,是什么意思?

言庆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个头绪。

于是第二天,他又让沈光去裴府送信。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这一天,裴淑英还是没有回信。

但却让丫鬟传了一句话:不知所谓,勿再赋诗。

郑言庆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不怕不知所谓,只怕你没个说法。只要你有了说法,我总有办法让你知道所谓。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好吧,你不让我赋诗,那我就填词好了。郑言庆把书信装好,交给沈光,送往裴府。

一眨眼,私忌五日。

长孙恒安表现的越发露骨,似乎大有要掌控霹雳堂大权的意思。

郑言庆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站出来说了两句,却被长孙恒安的母亲,好一阵的尖酸刻薄话。长孙恒安的母亲,是洛阳本地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不能成为正室。长孙晟活着的时候,她倒是没有表露什么。可是长孙晟一故去,立刻就换了嘴脸。

高夫人虽说是皇室出身,却是北齐皇室,一个没落的贵族。

而长孙恒安的母亲却不一样,家中有良田万顷,更有仆人无数,牛马成群。只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登不上台面。然而他手中有钱财,把霹雳堂上下打点妥帖。以至于长孙顺德基本上是以沉默为主,而长孙行操是个书呆子,更能忽略不计。

言庆虽有辩才,却没法子和一个泼妇争锋。

气呼呼的从霹雳堂离开,心里面憋着一股子火气。

他回到郑府,刚坐下来,还没等歇一口气。就见裴行俨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言庆,大事件,大事件!”

郑言庆心情正不好,所以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怎么,你爹要你和谢家娘子成亲?”

裴行俨被这一句话憋得,险些吐血而亡。

他手指颤抖,指着郑言庆说:“你胡说……”

堵了裴行俨一句,郑言庆的心里面,顿时舒畅许多。

他这才露出笑眯眯的神情,“好了,什么大事件?不是你成婚,莫非是你姐姐许亲?”

“咦,你怎么知道。”

郑言庆则一脸茫然之色:“我知道什么?”

“我姐姐许亲的事情啊……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裴行俨用力的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破野头家奴,为他儿子到我家求亲了。我看我爹的意思,有些心动。”

“慢着慢着,破野头家奴是谁?”

裴行俨一翻白眼,“除了宇文化及,还能有谁?”

宇文化及在去年这个时候,因擅自与突厥人交易,被隋炀帝杨广严惩,贬为家奴,赐予宇文述。不过很快的,这家奴的身份就被取消了,宇文化及重又获得重用。

只是在洛阳城里,宇文家奴之名,已经流传开来。

裴行俨出身上品,自然有些看不起宇文化及。所以在他口中,常以破野头家奴代替。

“宇文化及,为他儿子求亲?”

“恩,就是那个宇文成趾……我爹也真是的,明知道姐姐喜欢你,还答应那家奴,说要考虑考虑。

言庆,我可不管哦!

我是不会同意,让那宇文脚趾成为我姐夫。这件事,你必须帮我解决,不然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郑言庆闻听,目瞪口呆。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这事情怎么都赶到了一块?长孙家内讧方起,朵朵还处于危险之中,裴淑英至今未能表明态度。现在倒好,又出了这么一桩求亲事件……一件事情连着一件事情,让郑言庆有点不知所措了。

裴仁基这种暧昧的态度,让他颇有些恼火。

之前长孙晟在世时,不但不阻止他和裴翠云接触,反而颇有促成之意。这长孙晟刚亡故,他就变了主意?虽然说还没有答应,可这考虑考虑,含意可是颇深。

“那你姐姐怎么说?”

“我姐姐还不知道此事,我也是今天晚上偷听到,立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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